第8章

母子倆說到這裏,老遠就聽見外頭的聲響,是賈赦氣咻咻的回來了。

賈赦見素心、素蘭等幾個張氏的貼身丫鬟都遠遠站在廊下,便問:“誰在和奶奶說話?”

素心道:“回大爺,瑚哥兒在奶奶那裏,再無旁人了。”

賈赦便沒再理會素心,大踏步的向前走。張氏只有說體己話的時候才讓丫鬟守在外面,因而還以為是張家來人了。沒想到房裏只是張氏和賈瑚母子。

也不用等丫鬟打簾子,賈赦自己掀了簾子入內,因打了賴大的暢快在見了張氏那一刻化為烏有,只見賈赦的氣勢肉眼可見的滅了下去,小心翼翼的對張氏說:“阿萱,可能我又給你惹麻煩了。”

賈赦到底是公府出身,又在上書房呆過,很多道理看多了也就明白了。他打了賴大不要緊,反正他是主子爺們,誰也不能拿他怎麽着。

但是張氏是當家奶奶,賴忠是大總管。賴家不能明面上報複主子,但以後可能沒那麽好管教。

張氏笑了。“大爺維護妻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什麽麻煩不麻煩的,難道我們還要看下人的臉色麽?”

下人的臉色不用看,但是畢竟打狗還得看主人,這癞皮狗的主人恰巧是張氏的婆婆。

賈赦想了想:“你不怨我就好。”

隔了片刻,賈赦又嘆了一口氣:“哎,我若不打賴大,越性縱了他們;打了吧,又惹太太不快,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了局。”

張氏笑道:“瞧大爺這個話說的,罰個下人而已,況且是他不敬在先,什麽了局不了局的。要我說,這層窗戶紙捅破了才好,大爺不必想太多。”

若是今日之前,張氏也會想怎麽盡量将此事處理得圓融,不傷和氣。其實哪有不傷的呢?無非是被傷的一方自我消化,不将此事鬧上臺面罷了。所以張氏再怎麽努力,也只能做到表面和睦。

好在就在剛才,張氏下了決心,準備徹底解決這個問了。她是做母親的,不管誰将主意打在她兒子頭上,張氏都不容忍。所謂為母則剛,大抵如此。

賈赦并沒有聽出張氏的言外之意,道:“明日二小子洗三,我已告了假。若是明日有誰鬧事,我打斷他的腿!你好好養着,別想太多。”

榮國府幾百下人,被養刁了的不在少數。賈赦也擔心現在長房将太太和大管家都得罪了,明日有人有意無意的犯些小錯,鬧得臉上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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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打了賴大之後豁然開朗了,跟個下人鬥智鬥勇做什麽,一力降十會就是了,明日但凡有人伺候不好就打一頓。

張氏聽了嗤笑一聲:“大爺也太過小心了。既是昨日咱們瑚兒沒得到及時救治的事鬧到了我娘家,別說賴家不過一房奴才,就是二奶奶也決計不會讓明天的洗三禮出錯。”王氏現在代為掌家,一旦出錯,不是坐實了想亂尊卑麽?

許多人說張大學士挑女婿的時候走了眼,張氏自己倒覺得還好。賈赦除了一張皮囊,算不得多出色,但是真心護着家裏。

張氏一席話賈赦徹底寬了心,吩咐素心等好生伺候二奶奶,自己帶着賈瑚走了。

現在張氏還在月子裏,又因傷了元氣要格外用心護理,吃食、藥膳都是單獨的;賈赦和賈瑚有另外的膳食。

次日一早,賈敏便來東大院這邊張羅了。因張氏身子虛弱,今日的洗三禮就在東大院舉行,只有內親婦人們觀禮。酒席擺在別處,并不打擾張氏休息。

因前兒鬧了一出,暫時掌家的王氏避嫌,東大院內各處伺候的事便由賈敏安排。

賈四姑娘生得明目皓齒,燦若朝霞,身後跟着一水兒穿着水綠衣裳,紫紅裙子的丫鬟,每道一處需要伺候引導的地方,便點幾個丫鬟的名字吩咐今日你們幾個做什麽什麽,便專管這一件。井井有條,絲毫不亂。

賈瑚也見過賈敏好幾回了,但這還是第一次認真打量這位榮國府四姑娘,這位姑娘不僅生得美,辦事也很利落。可惜前世的命不大好。

賈瑚知道前世的賈敏嫁給了探花林如海,原本是一樁郎才女貌的好姻緣。但後來賈敏和林如海先後死在揚州林如海任上,所遺獨女也被逼死了。

前世季琳的成長環境有問題,師父刻意不教他朝堂事和內宅事,所以季琳只是隐隐覺得林姑娘就這樣死了不值,卻并不知道林姑娘為什麽非死不可。

在暗中幫了榮國府一把,被後來的正旸帝冷落敲打後,季琳開始思索那些派系鬥争的事,也開始學習禮法,才隐隐回過味來。

林如海将林姑娘托付給榮國府的時候,是準備了不菲的嫁妝的。林家四代列侯,所有家財能留給在室女的都列上了嫁妝單子,可是這筆錢被榮國府挪用來修了賈元春省親的大觀園。

然而王氏後來一是嫌棄林姑娘體弱,二是林姑娘的嫁妝已經花光,若是娶薛姑娘,則能再得一大筆薛家錢財,所以王氏更屬意另一位薛姑娘。還不出林家的錢,又想背信棄義,林姑娘便只能死了。

季琳查辦榮國府案子的時候,這也是賈家罪狀之一。

東大院這邊不需要擺酒席,所以安排的都是帶路的、奉茶的丫頭,賈敏很快吩咐完,又進屋和張氏說了會兒話,又去忙別的了。

如張氏所料,這次洗三很順利。不管是王氏還是賴大,都不會讓這次洗三出錯。

展眼一月,賈瑚已經從清溪那裏知道了原身的各種習慣,張氏也出了月子。

賴大被賈赦打了事依舊沒有下文,賈母倒是幾次想找回場子,但是東大院的丫鬟已經被張氏敲打過,沒有出什麽纰漏。賈母當然可以如賈赦一般雞蛋裏挑骨頭,責罰幾個,但是有一件,賈政今年要南下鄉試,這個時候得罪張氏無論如何都不是明智之舉。

賈母向來覺得二兒子讀書好,比之長子強百倍。實際上賈政童生試就考了好幾回,兩年前勉強中了個秀才。三年一次的鄉試,錯過這一科又要等三年,諸如種種,賈母一直沒動手。

賴婆子仿佛忘了這一茬一般,依舊在賈母跟前殷勤服侍,也讓賈母十分滿意。下人麽,最重要的便是忠誠。

張氏這次虧虛得太狠了,便是養了一月,臉上依舊沒有血色,不過張氏依舊早起了,讓素心給自己細細裝扮,然後去了榮禧堂請安。

賈母只是冷了張氏一會兒,就讓張氏坐了。問了些張氏可曾好些,琏兒長得好不好的話。

張氏一一回了,然後婆媳間便無話了。

沉默了一會兒,張氏道:“這一個月多虧太太心疼,弟妹照應,我除了全心全意調理身子,什麽心都不用操,現在我已經大好了,不敢再累弟妹操心。”

都是內宅生存的人,誰能聽不懂這弦外之音呢?張氏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就來争權了。

王氏低着頭,賈瑚落水的時候,她确實故意不讓外院會水的家丁知道此事,可惜那小子命硬……但是這又怎樣呢?婆婆還是相信自己,覺得是張氏挑事,這種時候,自己只需要讓婆婆滿意就好。

于是榮禧堂安靜了片刻,王氏就笑道:“嫂子客氣了,咱們一家子骨肉,我為太太分憂,與嫂子相互扶持是應該的。太太,嫂子既然好了,這對牌鑰匙,确然應該還給嫂子了,畢竟嫂子才是大奶奶。有嫂子管着大大小小的事,我樂得享福。”

王氏長得好,皮膚白皙,笑容溫柔,日常又愛抄個佛經,人皆言二奶奶和氣仁善。就現在這幾句話說得也漂亮,賈母聽了就覺得果然還是次子媳婦懂事。至于長子媳婦,以前還裝一裝樣子,現在生了兩個兒子,原形畢露了。

賈母又瞥了一眼張氏,只覺此女沒進門之前看着還知書識禮,現在越看越不順眼了。

想當初,賈母嫁入國公府也并沒有一進門就掌家。後來老國公夫人身子越來越不好,賈母才開始掌家。再後來婆婆過世,賈代善一年有大半的時間在平安州,也不過問內宅的事,賈母方過上了說一不二的日子。

而張氏呢?進門不到兩年就生了嫡長孫,出月子養好身子,向來不管內宅事的賈代善回京面聖,還特地交代了讓自己交鑰匙和對牌。

那為什麽當年自己生了賈赦,婆婆非但不放權,還将自己兒子抱走了撫養?

賈母不喜長子,除了生頭胎的時候太過艱難,痛得死去活來之外,也不無長子不在自己膝下長大的原因。至于賈母和老國公夫人的婆媳矛盾,也是原因之一。

而老國公夫人抱養賈赦又有她自己的理由,老國公夫人出身書香門第,覺得賈母雖然長得極好,史家也因功封侯,門第也夠。但據老國公夫人觀察,史氏的政治素養是不夠的。

老國公夫人為家族計,堅持親自撫養榮國府繼承人賈赦。總之,婆媳兩個各有道理,造成了今日局面。

原本老國公夫人過世了,舊事也就該散了,但是賈母不喜歡同事書香門第出身的兒媳婦張氏,尤其是賈母覺得張氏做兒媳的待遇比自己好。

其實好不好這些,真看怎麽比較,老國公夫人确實抱養了賈赦,也沒有那麽早放權給賈母,但是老國公夫人還真只讓晚輩請安就好,沒讓賈母立規矩布菜什麽的。而張氏除了懷孕生子之外,這些禮數卻沒逃過。

看到眼前的張氏,賈母就想到自己生了賈政以後可沒她這麽嚣張叫板婆婆。

于是賈母皮笑肉不笑地道:“我瞧着你臉色還是不大好。而今又有兩個小子要照看,若還讓你管這一府邸的事,你又沒生出三頭六臂來。就是你自己要強,我也不忍心啊。”

張氏滿臉失望,不過旋即恢複常色,賠笑道:“謝謝太太疼愛,只是當初老爺有交代……”

若不是賈代善交代過,張氏現在都未必能摸到庫房鑰匙,現在當然要擡出賈代善來。

賈母道:“你安心養着,老爺不會這麽不近人情,沒養好身子就讓你操勞。”

張氏應是,從榮禧堂告退出來。

直到回了自己的屋子,張氏将所有人都打發出去,才一改臉上的神色,目光漸漸變得堅定。

張大學士之女所受的教育不會只限于閨閣中饋,張氏幼時是和兄弟一起讀書的。以前是受女德思想束縛,既是嫁作人婦,即便婆婆偶有為難,只要沒有到廢長立幼的地步,張氏都可以容忍,但是前提是沒人動她的孩子。

既然王氏已經将主意打到自己兒子頭上,張氏的反擊也不僅限于內宅手段。

在賈代善離京的日子,賈母是長輩,張氏直接争奪掌家權,必然沒有勝算。張氏所争的從來不是掌家權。

所謂攻心為上,張氏越争,賈母和王氏會越舍不得放權,到時候張氏偃旗息鼓,她們才會發自內心的覺得張氏敗了,無力再争。如此,榮禧堂和二房才會高枕無憂,如此,才能引得賴忠等豪奴放松戒備,露出馬腳。

張氏不争,她們反而覺得大奶奶會随時查賬,不敢放心貪墨;唯有張氏争而且鬥敗,方能讓對方以為得勝,得意忘形,所謂誘敵深入是矣。

瞧瞧人家張氏這素質,一旦鬥起來,便是連環後招。

自從賈瑚在榮禧堂吃了挂落,就再也沒去請過安。所以直到聽張氏從榮禧堂回來,賈瑚才過來。

自賈瑚和張氏交了底,母子二人說話便不讓旁的人伺候了,屏退了下人,賈瑚才問:“母親,如何了?”

張氏神色沉靜:“都在計劃之中。”

賈母以為張氏會知難而退,但張氏沒有,只要去請安,張氏必提掌家權的事。初時,張氏只是提一嘴,賈母否了便罷了。

後來,賈母被張氏問煩了,終于忍不住怒道:“我還活着,這榮國府內宅還是我說了算!張氏,我素日覺得你也出身書香門第,便是不懂事,多教導教導也就好了,誰知你竟如此不知進退。既如此,我倒要問問親家母,這是哪家的規矩!”

因為張氏的娘家得力,賈母覺得自己已經足夠容忍張氏,誰知張氏得寸進尺,賈母不得不跟張氏講講禮法。

張氏驚慌失措,連忙跪在地上道歉。卻沒人看見張氏盯着地上的眼睛神色堅定。火候足夠了,只要這場戲演足了,賈母會覺得自己徹底勝利了,魚兒已經上鈎。

張氏擡起頭來的時候,已經淚流滿面,“太太,我只是想辦好老爺交代的事,沒想到惹了太太不快。這個國公府當然是太太做主,日後我一切都聽太太的。”

賈母哼了一聲:“你下去吧,我也不要你伺候,以後別來我眼前礙眼就是你孝順了。我也不要你來請安了,養好了身子,別整天吊着一口氣,叫你母親見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張氏吓得越發不敢動了,跪在地上道:“太太,我知道錯了。”

賈母一怒道:“鴛鴦,還不扶大奶奶出去!”

鴛鴦應是,過來勸道:“大奶奶,您先回去吧?”

張氏這才起來,低着頭出了榮禧堂。

張氏铩羽而歸,不但賈母一吐胸中憋悶,只覺暢快,連賴嬷嬷都跟着喜氣盈盈。忍了這麽久,太太所說的公道,總算要來了。

張氏回了東大院之後,果然便以養病為由,不再去榮禧堂請安了。

其實內宅也好,朝堂也罷,雖有禮法、律法約束,也有相互的制衡。

賈母說她才是國公夫人,她活着輪不到張氏争權,這話固然不錯;但是張氏才是大學士之女,而且在此之前張氏已經做了幾年當家大奶奶。

現在你以張氏身子不好為由不再讓其掌家,便不好再讓其立規矩。不然這話傳出去,依舊不好聽。怎麽你榮國府的大奶奶當家的時候病着,立規矩的時候就好了麽?

所以張氏拿不到掌家權,請安自然也免了。如此甚好,長房清清靜靜的過日子,只等那些豪奴自投羅網了。

賈赦并不知道張氏是自己設計自己丢的權,頗不服氣:“當初明面兒上是老爺做主讓你掌家,實際上是祖母臨終遺言。你便是精神短些,多提拔幾個管事就是了,憑什麽倒讓賈存周那個婆娘管着家裏。若不,我給老爺寫信說說,保準這庫房怎麽也輪不到王氏。”

張氏卻笑道:“你當好你的差事便是了,管這些後宅的事作甚?這事你不用管,我心裏有數。你既是要給老爺寫信,正好有一件事你跟老爺說說,瑚兒想請個騎射師父,求老爺給指個師父。”

榮國府畢竟是軍功立家,賈赦作為嫡長孫當年也練過騎射。然而夏練三伏冬練三九,實在太苦了,賈赦雖然會些把式,也僅限于花拳繡腿。但是裏頭的苦賈赦是吃夠了的。

“好端端的,瑚兒吃那個苦做什麽?”

在一旁逗賈琏玩兒的賈瑚擡起頭來:“學了騎射做大将軍,和祖父一樣威風。”

賈赦笑道:“那你可別叫苦。”

賈赦自己不是個吃得苦的人,但是也知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的道理。賈瑚願意學騎射就讓他學着,以後堅持不下來就別堅持了也是一樣的。

賈瑚點了一下頭。他現在盡量不在除了張氏以外的人面前表現出有與這個年紀不相符的智慧,但是除此之外也不會故作孩子氣。反正現在就連張大學士對賈瑚的評價也是瑚兒越發穩重得像個大人了。

作為名門望族的繼承人而言,早慧并不是件壞事,只要不早慧到多智近妖便可。

這件事就這麽定了下來。

賈瑚前世武藝高強,即便現在人小力弱,那些招式、法門、格鬥技巧都爛熟于胸。這方面賈瑚是會撿起來的,所以請個騎射師父,不過是掩人耳目。

另外,賈瑚跟張氏商議,特地要讓賈代善指個騎射師父,是賈瑚另有用意。

之前賈瑚落水的事,張氏已經詳細寫了經過,讓賈赦派人給賈代善寄去。像賈代善這樣帶兵打仗,還幫助過興德帝奪嫡的人,看了信必然會思慮更多。那麽賈代善給賈瑚指的騎射師父,便必是賈代善的親信。名為師父,實則是賈瑚的保镖兼聯絡人。

誰知賈赦的信沒發出兩天,便從平安州回來幾個人,帶回賈代善的回信。

這一行人領頭的名叫秦宵,雖然穿着寬松,但是賈瑚一眼就看出其肌肉虬結,虎口隐約有繭,應當是個練家子。

賈代善信中所言,秦宵原是賈代善身邊的探子,現在退伍回京。又說賈瑚是榮國府嫡長孫,理應不堕祖上威名,秦宵以後就給賈瑚做騎射師父。另外帶了一句讓賈赦問問賈珠是否也要學騎射。

平安州離京六七日的路程,賈赦要給賈瑚請騎射師父的信剛送出,照理說賈代善尚未收到,現在騎射師父已經安排了,只能說賈代善和賈瑚想到了一處。

這樣極好,證明賈代善哪怕并未在京城,對京城的事也了如指掌。

因秦宵是賈代善指的騎射師父,賈赦格外重視拜師禮,擇了吉日讓賈瑚正式拜師。

拜師之前,賈赦也按賈代善的吩咐問過賈政,賈珠要不要跟着學。賈母得知之後,大罵賈赦不安好心。

賈珠生來體弱,又比賈瑚小一歲,賈母和二房夫妻都舍不得賈珠吃這個苦。估計賈代善也料到了,所以只讓賈赦去問,沒有在信中直接要求賈珠也學,不然老爺的吩咐,二房就是不願意也要聽啊。

就這樣,賈瑚開始了自己的習武之旅。

寧榮二府北面就有一個演武場,以前賈代善、賈代化這一輩是在那裏苦練過的;到了賈赦、賈敬這一輩,演武場就漸漸沒什麽人用了。不過木人樁、梅花樁等練武道具;刀槍劍戟等兵器都是現成的,也一直有派人打掃,重新撿起來根本不需要多做準備。

賈瑚五歲,正好是開始練童子功的年紀。不過秦宵這次回來另有別的任務。

賈代善在京城留有人,這些人平日充家丁護院,若是榮國府有大事發生,是會給賈代善遞信的。當然,也并非什麽內宅龌蹉,雞毛蒜皮都報給賈代善;但是像賈瑚落水的事,這裏面明明有擅長游泳也會救治落水者的人,賈瑚卻沒得到及時救治,賈代善就不得另派幾個人回來了。

秦宵初見賈瑚,只見這孩子長得白白淨淨,生得玉雪可愛,不像是能吃苦的,想着自己保護好賈瑚的安全即可,至于練武倒不必強求。

誰知賈瑚到了演武場,仿佛如魚得水。一個五歲的貴族孩子,以前別說習武了,就是出門都有車馬,賈瑚的先天身體素質說不上多強。但是這孩子吃得苦,不但打基礎的跑圈、蹲馬步等總是盡力做到筋疲力竭,就是秦宵講招式的時候也都一點就透。

如此下來,秦宵還真認真教起賈瑚來。

如此再過兩月,榮國府便有兩件大事。一是賈政參加鄉試,要啓程南下了;第二件便是賈琏的百日宴。

自上次張氏争奪掌家權未果,長房徹底偃旗息鼓了。這幾個月來,張氏在沒有過問過榮國府的中饋之事。甚至賈母做主,換了幾個張氏慣用的管事,張氏也一概不管。

現在說是讓張氏養病,王氏掌家,實際上榮國府庫房的鑰匙還賈母拿着,王氏拿着對牌管理日常瑣事。好比後來的王氏與王熙鳳搭檔一般。

即便如此,賴家必然是受重用的,王氏的陪房周瑞夫妻也得了提拔。

這二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前世季琳查榮國府案的時候,榮國府被掏空了,這兩家卻富得流油,可見其膽大包天。

剛開始這些人還有所忌憚,後來小貪小摸一些,見長房毫無反應,膽子便漸漸大了。

如此到了賈琏的百日宴。

榮國府向來講排場,賈琏雖是長房次孫,到底是嫡出,這宴會的規模自然不會小。提前半月,此事就張羅開了。

賈母現在大權在握,春風得意,還假裝問了問張氏,既是賈琏的百日宴,要不要親自操辦。

張氏養了幾個月了,還是沒養太好。于是張氏推脫了,說一切太太做主。又說辛苦太太和弟妹。

既然張氏終于馴服,這場百日宴自然沒人作妖。否則自打臉不說,引得張氏再來争奪掌家權,豈非得不償失。

至于趟水的銀子花出去,那正好證明榮國府重視張氏和新添的孫子,所以才如此舍得。諸如賴忠、周瑞之流因此貪墨了多少,也無人過問。

到了賈琏百日這日,連張大學士都來了,賈赦在外院招待官客,王氏在內院招待堂客。

張氏為了将戲做足,也在一衆賓客中露了面,說自己身子不好,全靠弟妹幫襯。還笑意盈盈的謝了王氏。

唯有張太太擔心閨女,趁人少的時候問:“阿萱,你若有什麽委屈,盡管跟我說,我們張家還不至于讓你被人欺負。”

張氏一笑說:“母親放心,沒人為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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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合一,把昨天的補齊了。

這個過度好難寫,我先寫了一版詳細說洗三宴的,覺得不好,又寫了一版詳細說出月子的,覺得也沒必要。最後重寫了這個版本,直接弄死賴家坐穩當家奶奶。

然後盡早讓賈代善回京,瑚大爺更好操作。

明天上編推了,求一發收藏,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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