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先生（8）
蕭漣漪來的時候，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
她在侍女的帶領下進入宴席，動靜自然而然引起席上貴女們的注意，蕭漣漪神色微凜，站在座位旁，大大方方的對衆人道，“諸位久等了。”
又看向蕭暮晚，“路遠，來得有些慢。”
倒是很有幾分禮貌，不似從前嬌縱無禮。
話說完，她看到蕭暮晚不遠處的人，瞳孔不受控制的緊縮一瞬，秦語然？
“無事，皇姐快入座吧，”蕭暮晚擺擺手，見她伫立不動，疑惑道，“皇姐？”
蕭漣漪用了極大的理智壓制自己的恨意，勉強擠出笑意，“好。”
靜觀其變，切勿輕舉妄動。
賞梅宴，主角當然是那豔麗奪目，蕊心飽滿的骨紅垂枝梅，所設宴席正正對着院中的它，使得席上衆人在觥籌交錯間也能賞花。
宴上多是姑娘家，倒也不是沒有男子，五六個人隔着屏風坐在女眷席旁側，大都是陪同姊妹來的，幾人寒暄完再不多話，他們畢竟不是主角，喧賓奪主可不好。
北秋色推辭掉程宿年的敬酒，看向舉杯祝詞對衆人笑語晏晏的蕭暮晚，摸不透她為何把秦語然叫去坐在身側。
有此疑問的不止是北秋色和蕭漣漪，參宴貴女們大都困惑不已，也不乏奚落之色。
目睹所有人的反應，蕭暮晚借着酒杯的遮擋，嘴角弧度轉瞬即逝，不着痕跡的給秦語然遞去一個眼神。
後者心領神會，從侍女手裏接過事先準備好的棋譜，嬌嬌怯怯的伸出手，“公主，此物據說是失傳已久的棋譜孤本，妾今日厚顏來此，便是特意給您送來。”
蕭暮晚完美演繹一個“愛棋如狂”的人該有的反應，聽到她的話眼睛直發光，忙不疊喚清筠呈給她。
嘴上不忘說道，“語然姐姐你太客氣了，我還未謝你解那棋局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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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擡舉妾了，妾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
秦語然自有江南女子小家碧玉的柔弱嬌怯，偏她舉手投足禮數周全，既不過分小家子氣，又有種京都貴女們學不來的落落大方。
“五皇妹，”蕭漣漪到底忍不住，“你和秦語然認識？”
聞言，宴上衆人都看過來，連男客席也難免好奇。
蕭暮晚翻着棋譜，愛不釋手四個字闡述的非常形象，頭都懶得擡，“認識啊。”
簡簡單單三個字，堵住了蕭漣漪後面的話，她心口悶得厲害，又不好繼續問下去。
秦語然迎着一衆好奇目光，輕言細語道，“前些日子在府上無聊，我便遣侍女到崇文堂瞧瞧有何新奇書本，恰好碰上懷寧公主出在店裏的殘局，侍女見大夥兒都在破局，順手替我帶了一份回府。”
說到這裏，她抿了抿唇，似有些不好意思，“我解開棋局送到崇文堂，才知我是第一個破局的人。”
在座的貴女們基本都對崇文堂這三個字不陌生。
崇文堂此地，說它是店，卻動辄聚集不少才子吟詩作對論策，店裏常年羅列各種稀奇古怪的絕句絕對千古難題，往往引得京都有才之士來此博弈，說它不是店，它又确實擺着各類墨寶珍品古書典籍。
當然，它最難得的還是前者，可難題絕句再多，總會被人解完，于是崇文堂便開始新的業務，對外收集各種難題，不限身份地位任何因素，只有一個要求——難。
前陣子崇文堂挂出的難解棋局，宴上貴女們自然也有所耳聞，據說七日都未有人解開，後來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侍女解開，京中津津樂道許久。
直到懷寧公主要設宴的消息傳出去，此事的風頭才漸漸消減。
衆人搞清楚來龍去脈，看秦語然的眼神便不再像方才那般輕視。
懷寧公主愛棋如命的名聲并非虛言，秦語然解開棋局能得她青眼倒也不足為奇。
感受到貴女們的目光轉變，秦語然恰到好處淺淺一笑，清麗柔婉又惹人生憐，她是典型的江南水鄉女子，小家碧玉纖細嬌弱，別具風情。
蕭漣漪臉色僵的厲害，指甲狠狠陷進肉裏，恨不得撕破她那張假模假樣的臉。
無人知曉，她前世和程宿年僅此一次的床笫之歡，歸功于程宿年醉酒将她錯認為秦語然。
明明她容貌更出衆，身世更高貴，樣樣都比她秦語然厲害，可她夫君的心不曾有一刻在她這裏。
被錯認為秦語然，更是蕭漣漪始終過不去的一道坎。
重來一回，她定要讓這對狗男女不得好死。
【宿主大大請注意，支線任務主角黑化已開啓，女主黑化值達到百分之十，繼續加油哦。】
埋頭看棋譜的随暮晚眸色微動，淡淡勾起唇角。
她若無其事的合上書遞給清筠，神色嬌憨天真，“語然姐姐，你送的棋譜我很喜歡。”
“公主喜歡便好，”秦語然不勝惶恐，起身忙道，“只是妾擔不起公主喚一聲姐姐。”
蕭暮晚無所謂的擺擺手，活脫脫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哪有擔不擔得起，語然姐姐你太客氣了。”
男客席上，程宿年眉頭幾不可察的輕蹙一瞬，蕭珏若有所思的摩挲酒杯，兩人表現盡收北秋色眼底。
北秋色思量片刻，視線不自覺的轉向蕭暮晚，小姑娘容貌明豔，笑眼彎彎，灼目似驕陽，恍若天底下的髒污晦暗在她面前無所遁形。
但只有他知曉，她才是深淵。
女眷聊天話題總是跳的很快，男客席各懷心思，回過神時，貴女們已經三三兩兩圍坐，叽叽喳喳的讨論起垂枝梅做花钿，蔻丹，泡茶的效果。
蕭漣漪強行壓下心底恨意，見秦語然和蕭暮晚對弈，擠出笑意走來，“五皇妹，我一個人閑着無聊，索性來看你們下棋。”
“皇姐想看便看，”蕭暮晚一副好說話的樣子，“反正我和語然姐姐只是下着玩兒。”
蕭漣漪當她在玩笑，畢竟誰都知道她的性子，沒想到蕭暮晚還真沒說謊，邊下棋邊和秦語然說着話。
“語然姐姐，今日和你一起來的人是你夫君吧，他叫什麽？”
秦語然落子的動作稍稍停頓，側目輕瞥一眼蕭漣漪，小聲道，“吏部尚書程家嫡長子程宿年。”
“有點耳熟，”蕭暮晚沉吟片刻，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看向蕭漣漪，“四皇姐，你前段時日喊着要嫁的人是不是就叫程宿年？”
蕭漣漪臉色瞬間黑成鍋底，語氣僵硬，“懷寧，我與程宿年是父皇賜婚，前陣子剛剛完婚。”
重活一輩子，她總算意識到自己追在男子身後求嫁有多麽丢臉，言辭不乏遮掩。
“噢~”蕭暮晚長長的應一聲，指了指秦語然問蕭漣漪，“那你們倆在府裏見過吧？”
蕭漣漪眼底一抹鄙夷稍縱即逝，擺着高貴的公主姿态，“側夫人自然需要來給正妻奉茶，妹妹煮茶的手藝比我從前在宮裏喝的滋味還要好些。”
秦語然臉色略微難看兩分，越發覺得蕭漣漪不虧京中給她取的名號，不料蕭暮晚驚喜道，“語然姐姐你會煮茶！”
“好厲害呀，”蕭暮晚捧着小臉，“能被我這嘴挑的四皇姐誇味道好，肯定很好喝吧。”
蕭漣漪：“……”
五皇妹在說些什麽東西？
秦語然也是一愣，懷寧公主醉心棋局不問世事，素來與人打交道的少，說出這句話似乎沒有任何問題，但想到前不久她和這位公主的交談，她便有些……
她試探性提出建議，“公主，可要妾為你煮一壺茶嘗嘗？”
蕭暮晚立即開心的點點頭，“好呀好呀。”
她随即吩咐清筠去準備煮茶的工具，還把三皇子妃喚到身邊，熱情的給她介紹秦語然。
蕭珏見此，語氣難掩意外，“懷寧這丫頭還真是把秦家小姐當做朋友了。”
程宿年聞言，忍不住開口說道，“想來是然然解出棋局，才會合了五公主的眼緣。”
聽他的話，蕭珏看向他頓了一頓，話裏多了一絲恍然，“我才想起你和秦家小姐，不對，是秦側夫人也已成婚，當真失禮了。”
側夫人進府的動靜到底比不上正妻進門，更別說正妻是公主，于是京中大多都只記得吏部尚書嫡子與四公主成婚。
程宿年眼裏劃過一絲陰郁，看向秦語然的目光越發柔和，“三殿下多禮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是臣委屈了她。”
那邊秦語然有條不紊的開始煮茶，引來席上衆人的關注，她生的清麗柔婉，仿佛不占纖塵，做起事來卻井井有條，看着便賞心悅目得很。
人們大都喜歡有真才實學的人，目睹宴上貴女們逐漸和善乃至羨慕佩服的眼神，随暮晚舒服的偎進椅子裏，看美人煮茶。
大家都痛快的時候，有的人心情可不是那麽美好。
蕭漣漪的表情用目眦欲裂形容太誇張，但随暮晚覺得也差不多，聽黑化值的漲幅，她好像都能手撕秦語然。
【女主黑化值一下子就漲到三十了，好快啊宿主大大。】系統小聲嘀咕，【雖然男主黑化值還沒開始，但我相信以宿主大大的能力，肯定很快。】
随暮晚神色淡然靠坐着，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中，系統看着她如此大佬的做派，對宿主的敬佩程度再次上升到新層次。
初春料峭，梅園掠過一陣細風，吹過垂枝梅枝間，芳香撲盈滿面，剛沸熱煮好的茶水清香入鼻。
“系統。”随暮晚忽然出聲。
系統連忙關閉面板，體貼道，【怎麽了宿主大大？】
“在這個世界裏，我需要做三個任務。”
系統撓撓不存在的臉，【對啊。】
這些不都是宿主早就知道的事嗎？
“但我是個新手，”随暮晚陳述事實，“你覺得這種安排合理嗎？”
小蘿莉代入感極強，憤憤不平，【不合理，簡直壓榨人力。】
誰能想到支線任務還有強制開啓的啊。
随暮晚嘴角微勾，語氣依舊淡定，卻多少帶着點忽悠的意味，“我問你，這個世界故事線主要圍繞蕭漣漪對不對？”
小蘿莉搗蒜似的點點不存在的腦袋。
随暮晚繼續道：“換句話說，程宿年不重要。”
系統：【對的對的。】
“不重要的東西有必要為它花費力氣嗎？”
系統：【不需要不需要。】
“那我們只把蕭漣漪的黑化值刷滿就行了，是吧？”
系統：【是的是……嗯？】
小蘿莉終于反應過來，大驚失色，結巴道【宿……宿主大大，你說什麽？】
随暮晚慢悠悠的喝口茶，“你回想一下自己當初布置支線任務說的話，是不是獲取主角黑化值？你可有規定男女主黑化值都要滿？蕭漣漪難道不是主角？”
作者有話說：
我昨天被鎖真的巨冤枉，就是晚晚說幾句騷話，幾個引人深思的詞而已，麻了，jj現在說騷話都不行嗎，我後面怎麽辦，還有我之後寫帝姬小黑龍那本怎麽辦啊，騷話連篇的人設那不得章章紅鎖╥﹏╥
昨晚修改了五六次，評論一開始也回不了，最後邊等邊睡着了X﹏X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