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哥哥(5)
主席臺上領操的人有五個, 分散的距離很均勻,主要是方便同學們都能看到,不過女生的視線非常集中, 哪怕站在最右邊,視線也要盯着最中間那個。
沒有別的原因,臉和身高贏麻了。
男生肩寬腿長窄腰, 動作大開大合,看着就讓人賞心悅目,因着身量未完全長開,又有絲青澀的感覺。
“好帥好帥, 天啊,這個肩寬比, 愛了愛了。”
“長得那麽禁欲, 為什麽一動起來那麽野啊艹。”
“誰懂啊, 別人做操和他完全是兩個感覺。”
……
祝如意在學校裏,能逃的課都逃了, 課間操能不上就不上, 但也有例外, 比如祝遲安領操, 她沒有一次缺席。
她站在隊伍末端,音樂聲幾乎被身邊女生叽叽喳喳的聲音蓋完,不過祝如意并不覺得煩躁, 表情驕傲的不得了,仿佛站在上面的人是她一樣。
就,讓人看着挺刺眼, 這裏特指傅臨川。
他瞟了眼轉身巡視的值周老師, 趁着做操動作是在跳躍, 傅臨川幾步竄到祝如意身邊,“什麽事笑得這麽開心?”
見到他,祝如意的笑稍微收了收,“你管我,我想笑就笑。”
傅臨川一早上都跟同桌打聽她,當然不會跟之前那樣刻意和她對着幹,他“哦”了聲,假裝不經意道,“我發現上面領操的人,就屬咱班那個學神做的不錯。”
他說完頓了頓,故意說道,“祝如意,你跟他是同桌,他叫什麽來着?”
傅臨川看到自己說完這句話後,身邊女生眼裏露出一絲詫異,接着很明顯對他的态度有些緩和。
……還真得靠說祝遲安好話追啊,靠。
通過他那兩句話,祝如意對傅臨川的态度确實有點改觀,罕見有男生對祝遲安領跳的事發出這種誇獎言論,畢竟高中男生,似乎對這種“抛頭露面”的事情都非常“看不起”?
祝如意不懂,反正他們的評價不太正面,再加上祝遲安在女生裏很受歡迎,所以看不慣他的酸雞男生更多。
“祝遲安,”她說完,上下打量着傅臨川,贊許點點頭,“你這人眼光不錯。”
傅臨川:“……”
他并不是很想被誇。
但怎麽說,難得祝如意給他好臉色,還要什麽自行車。
“那還用說,”傅臨川掃了眼周圍,“我轉學過來就聽說學校裏面特別多女生喜歡他,當時就挺好奇他。”
預想中的反應都沒發生,祝如意再次露出與有榮焉的表情,“見到之後是不是覺得傳言非虛?祝遲安被這麽多人喜歡是應該的對不對?”
傅臨川:“……?”
是這麽個走向嗎?
他語氣僵硬回了個肯定句,祝如意對他更加滿意,“你這個覺悟,以後幹什麽不行啊?妥妥掙大錢的人。”
傅臨川吸了口氣,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謝謝。”
硬生生聽祝如意講了差不多三分鐘的祝遲安,傅臨川心裏都在嘔血,這他媽的,兄控也太離譜了吧,簡直也太邪門了。
追個人還得陪着她誇別的男生,比殺了他還難受。
他內心煎熬的要命,表面上裝的一本正經附和,他倆在那說話,引得班上不少人好奇側目,唯有站在兩人身邊的阮如魚,簡直快憋笑憋瘋了。
等傅臨川滿臉疲憊的離開,阮如魚對猶然不知的祝如意豎了個大拇指,“媽媽的笨蛋乖乖真棒。”
笨蛋乖乖沖她和善一笑:“阮如魚你就說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長了,想去閻王爺那裏插個隊?”
值周老師吹哨聲解散,阮如魚察覺到不對,拔腿就跑,可惜她個子不夠,腿又短,跑三步比不過祝如意走兩步,脖領被她從後拉住。
嬰兒肥滿滿的小臉被人狠狠扯住,使勁揉捏,下狠勁的人說話非常有節奏感,“我看你當媽當、得、很、熟、練、啊。”
臉快被當成大餅揉的阮如魚艱難吐字:“戳……肉”
“現在認錯?”祝如意壓在她肩膀上,“晚了!”
阮如魚伸手求救:“丢丢窩丢命……”
她好像看見祝遲安了,哇去,快點來把你的媳婦兒領走啊學神!
可能是阮如魚呼救太悲切,也可能是祝遲安聽到她的心聲,熟悉的身影出現在祝如意眼前,只說了一個字,“走?”
祝如意撒開蹂/躏阮如魚的手,拉住他衣角,“昂,走吧,回教室。”
他們倆走在一起,背影從上到下寫着好配,成功撫慰了阮如魚被“折磨”的肉/體,罷了罷了,就當被正主揉臉是我的榮幸。
誰讓她發糖呢,哎,誰懂全世界最幸福的CP粉啊!
阮如魚站在原地摸着臉思索,眼角餘光瞥見随玥容和傅臨川在交談,她神情一震,頓時打起百分之一百的專注力偷聽。
風太大,距離太遠,阮如魚又不能表現的太明顯,所以聽得斷斷續續。
“……你喜歡随意的話,我可以讓家裏……”
“別,我能自己追……你喜歡那個,追啊,別拉上……你”
“我們有婚約,你這樣……祝如意怎麽想?”
“婚約只是形式,我……不會要挾她,你……”
……
“周六晚不見不散。”對話的最後,她聽到随玥容如是說道。
阮如魚無法從殘缺不完全的對話裏理解出意思,左思右想,她決定回去講給祝遲安,學神腦子那麽聰明,肯定猜得出來。
至于祝如意,阮如魚覺得自己告訴她也只能得到一張同樣的懵逼臉。
聽完她的話,祝遲安果然抓住重點,正好草稿本在手邊,他索性把話寫在上面,[周六晚上,随家要舉辦宴會,向圈子裏的人宣布她的身份。]
祝如意和他連麥時無意提起過,他當時就記着。
喃喃讀完他寫的話,阮如魚在腦子裏回想她聽到的消息,“對,我好像聽我媽說過一嘴,但是當時沒注意聽,我靠,那随玥容打算周六幹嘛啊?”
筆尖微頓,祝遲安寫下一句隐含深意的內容,[應該是想讓随家更換婚約人選。]
“她說換就換?”阮如魚驚訝且無語,“她是已經執掌随家了嗎?話語權有這麽大?想的可真美。”
随家的人再寵愛随玥容,也不會糊塗到這個地步吧。
不過一想到自己聽到她和傅臨川說話的态度,阮如魚又有些拿不準。
随玥容真的要來這一出?
答案當然是否定,正如阮如魚那句吐槽,她現在可沒有執掌随家,話語權也沒有那麽大,是圓是扁還是要聽随家人的話。
話是如此,聽話歸聽話,不如她意的事情,她想做點手腳不過分吧?
随玥容看着教室裏和人嬉鬧的女生,眸中劃過冷笑,明豔張揚又愚笨不堪的人啊。
起初,她其實很疑惑這樣大大咧咧沒心機的人是怎麽在那種地方活到這麽大的,憑一張臉,幾下拳腳功夫?那些混混是真的打不過她?亦或者是讓着她。
直到祝遲安接二連三進入她的視線,她驀然想到,那看着冷峻話少內向沉默的男生,打起架來實則狠戾得像只兇猛的狼。
是的,随玥容見過祝遲安打架,也是因此,她喜歡上他。
近段時間以來,随家真假千金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其實更早的時候,随玥容就已經知道這件事。
很驚訝吧?高二分班那一年看到祝如意的時候,她更驚訝,怎麽會有人和她的媽媽長得那麽像,眉眼間的模樣仿佛和随母一個模子印出來,下巴那塊,又和随父長的很像。
實在是太像了,像到随玥容一瞬間心中咯噔,冒出些大膽又匪夷所思的想法。
那些念頭出現時,她在心裏說自己多疑,但從小到大,随父随母偶爾看着她,會突然感慨一句“咱們家小玥兒長得漂亮,就是沒見跟咱倆哪點像。”
遺傳這件事玄而又玄,随父随母是無心之語,落到随玥容心裏更是沒有半分波瀾,可祝如意進入她視線裏的那一刻開始,腦海中的警戒線卻突然亮起。
她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随玥容壓下自己質疑的想法,派人去調查這件事,結果很快到她手裏,荒謬的想法成了真,所謂的千金成了假。
那要把真相告知給随父随母嗎?随玥容撕掉資料,花大價錢封了給她調查此事的人的口,重新扮演起她的随家千金。
随家是錦城圈子裏的頂級豪門,祝家是胡同巷子裏的窮苦百姓,權勢地位錢財,甚至于子女的未來,後者哪一個能比得了前者。
她被灌輸了十七年的貴族思想,可不是白學的。
更何況,那個失誤怪不到任何一方,那家醫院現在更是查無此名,她憑什麽要為此承擔結果?
但祝如意的存在,到底是有些礙眼,随玥容想。
資料被她撕毀,上面的字她仍然記得,所以她決定做個局,讓祝如意能夠離開錦城的那種,她們倆,最好一輩子也別碰面。
祝如意會跟不同的人約架,今天打這個,明天打那個,美其名曰是當老大,聽着威風,同時風險性也大。
不過從沒聽說過她受傷,于是随玥容打算幫她一把。
那是個雨天,她穿着連帽衫戴着口罩,捂得嚴嚴實實,裝作路過的學生經過那些人約定好的小巷,拳肉相撞聲和着落在傘上的雨滴聲相糾纏,她的胸腔裏陣陣作響。
巷子裏七八歪斜躺倒一片,站在最中間的男生冷着臉,神情警惕兇狠,白襯衫貼着腰腹的肌肉,雨水順着線條滑落,一點一點隐入地面。
那張臉劍眉星目,嘴角溢出道血跡,額前碎發潦草,帶着淩亂野性的美感,黑而亮的眸子直直朝着随玥容看過來,打量不過兩秒,他收回視線。
短短一瞥,被她記了兩年。
雨幕裏,擦身而過無盡的冷香,男生的背影高大英俊又沉默可靠,随玥容認識他,知道他,所以明白他是為祝如意赴約。
從來都被她不放在眼裏的祝如意,被她可憐着的祝如意,在那個時候,居然讓她感受到嫉妒的情緒。
豪門的圈子裏,真心最不可靠,随玥容接受的教育和自小的認知,更是讓她早早明白到現實的殘酷。
她誰也不能信,包括疼愛她的父母。
利益仿佛是他們活着的信條,随玥容并不敢把自己與任何事同等對比,以求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地位。
她很清楚自己比不過,更清楚自己在任何人心裏都得不到最重要的地位。
可祝如意能得到,就那麽輕輕松松簡簡單單在少年的心裏擁有至高無上的位置,就因為青梅竹馬嗎?
随玥容一次次的想對她下手,一次次被祝遲安化解,她目睹少年愛意洶湧的付出,看到祝如意對此毫無所覺。
心疼的感覺傳來時,她意識到自己喜歡上祝遲安。
于是她想,被祝遲安放在心尖上的人為什麽不能是她呢?
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祝遲安不接受她的示好,她也可以換種方法讓他心甘情願。
只是這個計劃,傅臨川那邊怕是指望不上,随玥容挺好奇的,也不知道傅家怎麽養的兒子,十八歲還幼稚得像個小孩子。
張口閉口不想為難祝如意,什麽婚約只是個形式,他不要貌合神離的婚姻,實在有些過分的天真。
圈子裏貌合神離的家庭還少嗎?
喜歡就争取就去搶啊,不然被別人抱走的時候,哭都來不及。
“什麽?”随父驚訝的看着她,“小玥,你怎麽會這樣想?婚約的事,我們從來沒有想過要讓小意來代替你。”
“可是爸爸,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她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似乎是難過得說不出來話。
随玥容垂着眼:“今天宴會一過,我和傅臨川的婚約也會成為讨論的熱點。”
“爸爸,我擔心你——”
剩下半截話被随父打斷,他臉色嚴肅,篤定的告訴随玥容,“小玥,爸爸不管你聽到什麽風言風語,随家和傅家的婚約只能是你,小意是我的親生女兒,但你也是我實實在在養了十八年的女兒。”
“該是你的就是你的,爸爸絕不會虧待你。”
随玥容感動的流下淚水,父慈女孝,好不溫情。
窩在後花園搖椅上的随暮晚,啧啧搖頭,“低估了女主。”
資料不完全,角色定位有別,看問題的角度不同,種種原因加持下,她最初還真以為女主是個傻逼雌競戀愛腦。
現在嘛,好像有點瘋,不确定,再看看。
【所以女主說這麽多,她爹也不同意,就……有什麽意義呢宿主大大?】
“意義?”随暮晚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她在逼傅臨川出手。”
系統看着面板上主角的性格和背景,咂舌道,【啊……男主出手也沒什麽大不了吧。】
相比之前那些世界,沒有經歷家庭變故前的男主完全就是傻白甜,十個腦子也算計不到女主的那種。
随暮晚輕笑一聲,傅臨川現在是腦子不行,可他哥他爸媽照樣寵着。
他想跟祝如意履行婚約,想追尋真愛,傅家人就會聽他的。
一旦随父在宴會上宣布随玥容和傅臨川将要履行婚約,接下來傅臨川肯定會當場拒絕,指着祝如意要和她在一起。
全場嘩然,随玥容被掃了面子,被圈子裏的人恥笑?
當然不,他們只會說,“那張臉,一看就是她勾引人家。”
“天啊,難怪說她是混混,指不定用的什麽下賤手段呢。”
“随玥容哪點比不過她,傅臨川眼光真不行。”
……
祝如意的臉和經歷實在太容易讓她承受些莫須有的“罪名”,而随玥容最會的就是經營自己的名聲。
宴會上被掃臉面,婚約不能讓她履行,受了天大委屈的随玥容,到時候提出怎麽樣的要求會被拒絕呢?随父不會拒絕。
因為随玥容的要求肯定非常合理,合理到随父答應下來都覺得虧待她,再想到她平時聽話懂事的模樣,情緒上頭給她加碼。
随玥容用一個她本來就不在乎的婚約,換取她需要的東西,算盤不可謂不精吶。
能聽到随暮晚心路歷程的系統:【?????】
發生什麽事了?宿主大大是看了劇本嗎?它怎麽看不出來?
系統撓撓不存在的臉,糟糕,好像要長腦子了。
它小心翼翼的問屁話,【是女主親口跟你說了嗎宿主大大?】
随暮晚無語:“抛開戀愛腦的角度看問題就行。”
換做她之前對女主有“偏見”,肯定想不到這些,現在不一樣。
系統還想問細節,傭人恭敬的彎着腰進入後花園,語氣尊敬,“小姐,客人都到了,夫人讓我來叫您去前廳。”
祝如意應的很快:“好,馬上就來。”
古典高雅的交響樂緩緩流淌在前廳,侍者端着托盤,四處游走,西裝革履亦或各色裙擺,每個人手裏都象征性的拿着酒杯。
觥籌交錯,談笑連連,話題離不開宴會的主人。
“你們知道嗎?随家那位真正的大小姐特別混,動不動跟人打架呢。”
“啊?女孩子打架,她該不會是個身材魁梧的男人婆吧。”
“不過喜歡打架的女生肯定……你們懂得。”
“那随家大張旗鼓的介紹她,也不怕丢面子嗎?”
……
近來對祝如意的猜測,圈子裏就沒停過,說什麽的都有,當然基本都是負面的那種。
大夥可勁兒胡說八道,知道祝如意真面貌的傅臨川嗤之以鼻,一群膚淺的人,待會兒看到祝如意可別被美暈。
但聽他們越說越過分,傅臨川沒忍住開腔了。
“編得有模有樣,這麽會說,你們怎麽不去出書?”
一句話,那些讨論得熱火朝天的人頓時噤聲,彼此瘋狂用眼神交流,好奇他們究竟是哪兒惹到這位爺。
倒是傅家大少爺瞥了眼弟弟的臉色,若有所悟的抿了口杯中的酒,酒液映着前廳的光線,暗紅的色澤泛出幾道波磷,閃得他眼花。
他頓了頓,視線看向二樓的梯口,火紅色長裙裹着少女玲珑有致的身軀,裙擺嵌着耀眼的碎鑽,腰盈盈一握。
她皮膚白,火紅色襯得她肌膚如雪,狐貍眼輕挑,媚骨天成,偏又垂着眼睫,壓淡嬌媚,顯出幾分凜然貴氣。
看到廳內所有人的反應,随母滿意點點頭,稍稍揚起聲音,對祝如意招招手,“小意,來,到媽媽身邊。”
祝如意并不打算在這麽多人面前落她臉面,裝作聽話的順從點點頭。
她從臺階走下來,裙擺的碎鑽随着她動作閃耀,衆人卻只能看到少女奪目的容貌,美得呼吸都忍不住放輕。
傅臨川清晰的聽到他身邊那個不學無術花名遠揚的富二代說,“靠,她長這麽漂亮,打誰不是打啊。”
“妹妹打我,我抗揍!”
傅臨川:“……”
變/态!
作者有話說:
原女主怎麽說呢,刨去她處理人的手段沒有底線,我也挺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