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情到深處幻明幻滅
“下午我沒說亂說什麽吧?”李承邦小心的問。
“你還能亂說什麽!你不是說,這輩子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依據的嗎?”
“你還記得啊!”李承邦冷笑了一聲,走出門外。“屋裏挺悶的,能出來聊聊嗎?”
“聊什麽,聊離婚後我們的差異嗎?”淑雅走出來,覺得十分的放松。
“未必不可,生活都是自己選的,也必定有長有短,可以相互借鑒交流!”
“你可真夠無恥的,倒還開得出玩笑,果然無商不奸。”
“你第一天認識我啊,你可是我結發的妻子……”
“你放尊重點,我們已經離婚了!”
李承邦沒有說話,走上來伸手抱住淑雅的腰,“這裏到處沒個人影,我不尊重又怎麽樣!”
淑雅用力掙脫李承邦的手,轉身給了他一巴掌。
“打的好,你罵我啊,用力打用力罵,我李承邦就站着,動一下都不算男人!”
“你有病啊!”淑雅吼了一句。
“淑雅,我們不是一天兩天了,你沒必要這樣對我。”
“哦,李先生,你說的好輕松啊,那我該怎麽對你,像個妓女一樣去獻媚!”淑雅語氣有些惡狠。
李承邦低下頭,“你罵的對,你今天最好把那天沒說的話都說出來,這樣我就沒包袱了!”
“沒包袱了就可以繼續回去和那個女人安心的睡在一起了是吧,沒包袱了這些就都過去了是吧!你心還真大啊,你想過我們的兒子嗎,噢,你不需要想,你還有兒子,你不需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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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個意外,淑雅你冷靜些好嗎?我不是來刺激你的!”
“刺激我,我多希望受到刺激啊,在這裏的日子簡直無刺激不生活啊,你有這種體驗嗎,你能體驗到嗎?”淑雅決定要把強勢進行到底。
李承邦不再說話,痛苦的低下頭,他無話可說,終歸是自己的錯,自己還能說些什麽那,自己是來找答案的,又不是來辯論誰錯誰對的!
“你繼續說啊,別不說話,我怕孤獨,怕沒人說話,我過得相當不好,整天以淚洗面,快要崩潰了!”淑雅說了一些自己都沒法相信的話。
“淑雅,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無論怎麽說,它都過去了,我們都放下不好嗎,你這樣對自己有用嗎,你住在這種地方,說這些話,就是為了羞辱我嗎!我已經把自己羞辱的不行了,這些日子來,不是生活,是折磨,我不快樂,回想起以前的種種,都是我自作自受……”
“別說了……”淑雅痛苦的低下頭眼淚滑過臉頰,落在月亮地上。
月光下,兩人的影子重疊在一起,好像一把青黑的傘。
“說吧,到底來幹嘛的?”淑雅偷偷擦了一把眼淚,冷靜的問。
“我總覺得虧欠你什麽,給你的錢你一分也沒動,我們夫妻一場,雖然分開了,可情分還在。”
“這就是你的理由?”
李承邦點點頭。
“自從進了你家的門,我已經将自己忘得幹幹淨淨了,我唯一留下的就是承受力,頂住任何流言蜚語,頂住任何不滿,頂住一切孤獨!我做到了,我雖然輸了,但同時卻贏了自我,我不後悔嫁給你,也不後悔跟你離婚,現在這樣,挺好!”
“真的挺好嗎,可是你住在這裏……”李承邦看了一眼四圍,沒有繼續說下去。
“我本來就是農村人,屬于土地的,現在我就赤腳站在土地上,怕什麽,還有比土地更強大的力量嗎?”淑雅回頭看了一眼李承邦,李承邦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土地的力量是什麽力量。
“我有一個方案,就算是對你的一點幫助吧!”李承邦懇切的提議到。
“你認為我會在這裏待一輩子?”
“那你有別的打算嗎?”
淑雅笑了笑,沒有将準備逃離西瓜地的計劃告訴李承邦。
淑雅走進屋裏,李承邦緊随其後。
“給手電,去吧!”淑雅打開手電,照出黑暗中的瓜棚。
“我必須去那嗎?”李承邦問了一句。
淑雅沒有說話。
“我睡中間這屋裏行嗎?打地鋪也可以!”李承邦有些害怕一個人睡在這荒野之中。
“你怕什麽,怕了你就大聲叫,我聽的見!”淑雅将手電遞給李承邦。
李承邦看了看淑雅堅定的眼神,無奈的接過手電筒,慢慢朝瓜棚走去。
“淑雅!”李承邦站在瓜棚邊大叫了一聲。
“我聽得見!”淑雅回了一句,關上門。
躺在床上,淑雅想象着今天的場景似乎與某個故事情節有些相像。
對,是路遙的小說,《你怎麽也想不到》
開頭的一句話是:人一生中,總會有一些重大而有意義的時刻!
是的,是這部小說,小說裏男主人公從城裏來到黃土飛沙的農村去找自己的女朋友,就是這個場景,竟然有着驚人的相似!只是,小說裏是一對守着煎熬彼此折磨的未婚男女,而現實裏,是他們這對離異的夫婦在談判。
多麽可笑的相似,淑雅有些尴尬的激動,好像鄭小芳(路遙先生小說裏的人物)就坐在她的面前一般。
她似乎看到結局時薛林(同樣是路遙先生小說裏的人物)在火車站轉圈圈徘徊的場景,李承邦自然不會有這個徘徊,自己也沒有鄭小芳的等待和呼喚。她突然很羨慕小說裏的男男女女,在作者筆下,他們大膽的顯現自己的愛情,充分表露自己的內心;他們縱然很煎熬,可他們的煎熬是值得的,作者會帶給他們他們想要的。而現實中那,除了自己知道自己的內心,還有誰願意為自己的煎熬買單那,藏在心裏的說不出來,看在眼裏的進不到心裏。
李承邦此刻在想什麽那?或許他已經睡着了!
徐江可又在幹什麽那?
小天和他的妻子怎麽樣了?
面對這些,是淑雅藏在心裏的煎熬,說不出來的煎熬,她也不想想這些東西,可這些東西就是不放過她,富于想象的人是快樂的,又是悲哀的。淑雅想起大學那會她也曾是文學社的一名成員,畢業後,她卻連一篇日記也沒有寫過,很多東西回想的時候是如此可怕,不想的時候,卻連一絲愧疚也沒有。
青蛙的鳴聲已不在持續高昂,間或一兩聲高音,已是鶴立雞群。
窗外的月光依然明亮,微風徐徐。
這樣的夜是美好的,淑雅說不出自己的心情是美好的還是糟糕的,她睡不着,真實的睡不着,難道是因為睡在瓜棚裏的那個男人,不,不會的,她應該恨他才對,盡管她不願恨,可當他在她眼前的時候,她也必須做出恨他的樣子,這樣才符合實際,符合邏輯!
淑雅突然想到自己的逃跑計劃,她還是不太清楚自己要出去幹什麽,一晃畢業十年了,自己卻沒有任何工作經驗,甚至不太熟悉這個社會的生存規則,她隐約記得課本上那些誠信做人,誠信做事的只言片語,可她又從網上看到了很多不誠信的人,不誠信的事,她甚至有些困頓,那些人明明沒有錢為什麽不穩穩當當的掙錢那,非要做些害人害己的事。
……
終于,淑雅的思緒飛到太平洋那麽遠,她知道無法睡着了,便打開燈,拿起床頭的小說,準備看第二遍《你怎麽也想不到》。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