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生死彌留人情亂

淑雅坐在客廳,并沒有直接睡覺,她倒了一杯紅酒,打開電視,卻沒有心思看。

就像所有的人生一樣,每每遇到大的抉擇,都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歷程。淑雅看到自己的旅行箱,它靜靜的躺着,好比一顆孤寞的心,毫不留戀世間的繁雜。

不斷的有汽車喇叭的聲音從窗外傳進來,淑雅看了看表已經是将近二十三點了!倘若是在西瓜地裏,此刻應該是一片沉寂吧!或許青蛙還會叫上兩聲,蟋蟀偶爾會失眠,知了肯定會叫的,而且是在偷吃桑椹的空隙裏間或叫上兩聲。

窗外的月亮斜斜的挂在當空,大抵的形狀與西瓜地裏的沒有區別,只是相對來說,城市的月亮少了一些夢幻和靈氣。

或許是累了,或者是酒精起了作用,抱着一個星星靠枕,淑雅沉沉的睡去。

淑雅來到臨邛,擡頭看到一面挑着酒字的幌旗。

懷着莫名的心情走進去,之見高牆上挂着一塊匾,“我當垆,君滌器”!

這莫不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開的酒館?淑雅打量起酒館的陳設,四圍的牆壁上多挂着些山水字畫,幾案擺設簡單錯落。

“這位姑娘,要用些酒品嗎?”一位頭戴墨巾身穿粗衣的女人自櫃臺裏打問。

“哦,不用了,我……”話還沒說完,淑雅自己笑了,到了酒館裏,豈有跟老板說不消費的道理。“哦,來壺茶,再上些點心吧!”

女人行了禮,在櫃臺裏準備。

端上來的時候,淑雅又愣了,自己哪裏來的古代錢幣!唉,不管了,大不了就幫老板刷盤子了。

“姑娘不像是本地人啊,這裝束有些異域的風采,想必是從很遠的地方過來吧!”女人鋪好茶品,低着頭打問淑雅。

“我是,對,是從很遠的時間過來的!”

“先秦諸子百家倒不曾聽說有時間這個地方,能詳細請教姑娘嗎?”

“那個,其實不重要了,唉,你這裏可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開的酒店?”淑雅趕緊轉移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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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愣了愣,輕輕的點點頭。

“那你們老板人那?”

女人擡起頭,一雙眸子裏似乎有說不盡的千言萬語。“不知姑娘要找哪個老板?”

“哪個,這裏難道也是股份制,這不是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店嘛?”

“我就是問姑娘要找司馬相如還是卓文君?”女人看着淑雅。

“我找,随意了,随便哪一個都可以?”

“那我能問問所為何事嗎?”女人給淑雅倒了一盞茶。

“沒事,就是仰慕二位很久了……”

“奴家正是卓文君,實在不敢讓姑娘仰慕!”女人起身行禮退回櫃臺。

“唉,你就是卓文君。”淑雅趕緊坐起來,來到櫃臺前,打量着女人。果然,女人的一舉一動無不透着秀敏與端莊,雖穿的不華貴,但那勿須掩飾的氣質卻令人神往。淑雅盯着女人,一動不動的欣賞着。

“姑娘何故這樣看着我!”女人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哦,我一路走來的時候就聽說了司馬相如和卓文君的故事,很是感慨,你們簡直就是後世的一根标杆!”

“姑娘哪裏聽說的閑言碎語,豈不聞我現在是孤寡一人,哪來的标杆作用。”

“孤寡一人,什麽意思?”

“司馬相如早已進京,于此間已有數年,我只聽說他結了權貴家的姑娘,一口咬定沒有糟糠!”女人說的平淡如水,微波不驚。

“怎麽會這樣,那你不做點什麽嗎?”淑雅不解的問。

“做,怎麽不做,我父親因為此事撒手人寰,我要為他守孝直到百年!”

再看時,果然她的腰間系着一條麻繩。淑雅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了,面對這種千百年來競演不斷的劇情,她無法簡單的怪罪某一個男人或女人。

“那你一個人支撐着這間酒館嗎?你家裏不是很有錢嗎?”淑雅繼而問女人。

“當年是我抛棄了那個家,現在又害死了父親,我還有何顏面回去那裏!何況我也受不了一個人的冷清,我必須找些事情使自己忙碌起來,只有這樣,才能支撐我活下去。”

淑雅點點頭!

突然淑雅看到自己的父親來到酒店的門口,淑雅猶豫了一下跑過去,“爸,你怎麽來了!”

“我睡不着,想四處走走,就來到這裏了!

淑雅扶着父親來到店裏。

“淑雅啊,父親對不住你,你受苦了,明天就回去吧,你媽老念叨你那!”

還沒等淑雅回話,女人卻湊上來,“姑娘,回去吧,老先生一席話相極了我父親說的話,可當年的我少不經事,沒有聽他老人家的……”

“爸,我能照顧好自己,沒事的,回去會給你們添麻煩!”淑雅說的及其誠懇。

“你是怪我啊,丫頭,怪我!”老父親站起身,一晃一晃的走出去了。

“姑娘,何必那,為什麽這樣的悲劇要不停的上演,這都是命啊,命啊!”女人突然沖天感嘆到。“你走吧,恕不招待了!欠下的茶錢我記下了,終究會還的!”女人說完也是一晃一晃的朝屋裏走去。

淑雅正在詫異,卻被一陣吵鬧的聲音攪碎了夢境。

睜開眼,自己還躺在客廳裏,窗外一片漆黑,手機在桌子上發出刺耳的聲音。

拿起手機,是建安打過來的。

“喂,淑雅,你快來,爸不行了!在人民醫院。”電話那頭建安焦急的跟淑雅說着。

手機一下子滑落在沙發上,淑雅來不及多想,立馬穿了鞋子,沖出屋外。

雖然夜深了,但小區門口還停着三兩輛出租車。叫醒一個打盹的司機,淑雅急匆匆的朝人民醫院趕去。

重症監護室裏,建平一家,建安和他的孩子,淑娜和媽坐在床頭,還有幾個自家的兄弟也都面色凝重的站着。

“爸!”淑雅叫了一聲。

衆人都轉過頭盯着她!

媽示意她過去,她卻有些害怕了,顫抖着不敢邁出腳步。

她的老父親用力的擡起紮着針的左手,示意她過去。

淑娜站起來,過來扶着她。

她終于再次離這麽近的看着父親,那滿是皺紋的臉上寫滿了痛苦,每一個細紋都是病痛對他的折磨與摧殘。

她拉起他的手,不斷的叫着爸這個稱呼,她要把這幾年虧欠的全部都補回來。

“回來吧孩子,以前……是……爸不好!”老人微弱的說出這幾個字,累的連連喘息。

淑雅想起剛剛的夢,就痛苦的點了點頭,眼淚斷了線似的滴濕了下邊的床單。

老人也哭了,看起來很痛苦的閉上眼睛,眼淚從他幹澀的眼角流出來,“回來……就好,就好,……好!”老人的眼睛在沒有睜開,他的嘴角仍在微微顫動,他在永遠的重複這句話。

“老頭子,你就這麽走了,你……”媽轟的一下哭出了聲,這個一起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伴就這麽簡單的結束了一生。

建平建安淑娜也都湊上來,跪在病床邊,失聲痛哭!

淑雅擡起頭,直勾勾的看着父親,她無法接受,她還沒來的及孝敬他那,他把她含辛茹苦的養大她卻嫁了人,她從遠方回來,還沒孝敬他,他卻離開了,她看着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第二次看到了生與死的邊界。

窗外的天空是黑洞一般的深邃,生命的終點似乎就在那裏,一家人此刻的心裏,除了萬分悲痛,再無雜念。常說生老病死,常說生來等死,可一旦死亡來臨的時候,卻沒人可以收起恐懼,抛開這世俗的心理。

一個護士從外邊走進來,敲了敲門,想示意大家安靜一點,可看到這般場景,也忍不住淚雨如下!誰能看慣生死,看慣悲痛,看開這世間的千絲萬縷。生命不甚偉大,死亡也很尋常,可面對生死,誰能不喜不悲,心無雜念!

将近黎明,天空一如往常,色彩斑斓。

建平出去找車,準備拉父親的遺體回家。建安出去買了些早點。

淑雅和淑娜陪着母親,三人靜靜的坐在一旁,看着老人蒼灰的發,盯着老人緊閉的雙眼。

徐江可從門外走進來,淑雅無力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房間裏靜極了,隔壁傳來嬰兒呱呱墜地的聲音,一個新的生命來到世上了。

“媽,接爸回去吧!咱回家去!”建平從外邊走進來。

淑雅看了看母親,一夜之間,母親的白發似乎又添了許多,眼神也空泛起來,那和藹的面龐也透出些凄慘的落寞。

母親輕輕的點了點頭,眼淚再次滑過她的臉盤。

“媽,你吃點東西吧!”建安遞過來一個紙袋子。

母親輕輕的接過來,顫巍巍的放在父親的手邊,“老頭子,你吃吧,昨兒你說要吃餃子,我沒給你做,你就賭氣沒吃飯,餓了吧,回去我就給你做餃子,你先吃點,墊巴墊巴!”

建平示意兩個妹妹将母親拉下去,以免她再次情緒失控。

姐妹倆将母親拉到一旁,母親卻怎麽也不願走了。

建平示意建安将父親扶起來放在自己背上,老人的屍骨已經有些僵硬了,兄弟倆一個背着一個扶着,這才将老人的遺體背起來。

母親看到父親那瘦弱的身體,一下子哭出了聲,掙紮着就要撲上去,好在徐江可上來抱住了她,這才順利的将父親的遺體背下去。

衆人商議着讓姐妹倆陪着母親坐徐江可的車回去,由兄弟倆陪着父親!

母親卻死死的趴在車門上,非要跟父親坐一輛車。衆人只好都圍在父親遺體的旁邊,車子緩緩啓動,按母親的話,車子一路沒有加速,十幾裏的路程走了一個上午。

村口早已布置好吹響的樂班!

見到車子,鞭炮,禮樂一齊奏響!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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