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熱鬧
阮青梅也沒想到,劉章這個小弟辦事能力這麽強。
三日後,別說是杏花村梨花村,就是縣城,連着鳶城附近的翎城雀城鸾都城都已知曉,還有來往水路的客商特意在碼頭停留時聽聞此地“神跡”,特來微雨山祈福。
杏花村位于過微雨山的必經之路,村長不得不在村口搭了茶水棚子,又安排人輪值,給往來人提供一個歇腳喝水的地方。
如今整個村子,除了腿腳不好的老人,大概就只有阮青梅和令荀沒有上過山。阮青梅自然是不會去的,無論阮青柏怎麽勸說,就是不去,問就是“不信,沒有那種信仰”/“子不語怪力亂神”/“知識改變命運”/“阮丶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無神論者丶青梅”。
而令荀,他倒不是那種特立獨行的性子,他不去的理由很現實:他忙着養家。
韓家有一大片地,勞動力卻只有他一個。他自從禁制解除後,連續幾日勤加修煉,修為精進了不少,卻也耽誤了時間,除非山神一夜之間幫他把地都翻種完,否則實在沒有時間登門拜會——若是土地神,他興許第一個就去了。
這幾日阮青梅心情好極了。
她每日碼字累了,就跑到茶水攤子坐着,數來往的路人,幾日下來,單是她看見的就有一百多,按平均客流量,每日大概有三百左右人上山祭祀,其中大概三分之一是回頭客,三分之二是附近村子和鎮上的,還有一小部分是從碼頭趕來。
此事能在短時間內傳播甚廣,還有一個原因:就是一個“靈”字。
“是真的,真的!”村西的趙嬸子大着嗓門嚷嚷,“我家的雞,上個月丢了一只,說什麽也找不到了,我一直以為是被叼了,沒想到前天自己跑回來!就是我剛拜完山神後!”
“你這算什麽?我家的房頂前天漏了一塊,夜裏下雨滴了半宿的水,等我從山上下來,房頂的洞居然已經被修好了,到處問也每人承認,可不是山神保佑嘛!”
“嗐!找個雞鴨,修個房子,誰也能做,有什麽大不了。老太太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抱孫子,前天我祈福回來,你們猜怎麽着?今天早上大夫診出我兒媳婦懷了!”
茶棚衆人:!!!
——真那麽靈啊?看來還得再去拜拜!
阮青梅笑而不語。
系統只覺得這些內容有點熟悉。它偷偷把攻略翻了一下,震驚:“這這這——這不都是龍傲天路線的新手村支線任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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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線任務:替孫大娘找雞;
支線任務:給李奶奶家修房頂;
支線任務:幫宋婆婆的兒媳婦請大夫;
支線任務:……
因為【龍傲天】路線是唯一沒有離開杏花村的,所以有很多支線劇情,完成後會有一點點收入和一些重要道具,比如給後面會出現的人帶的口信,送信,信物之類。
這些劇情十分瑣碎,連系統自己都難免疏漏,然而阮青梅經歷多次,早已倒背如流。她趁夜偷偷把這些任務清了,又不留名,村民便把這些好事都算在了山神身上,越發相信微雨山真的有“神靈”。
這就是幸存者偏差。
“我們的獎勵怎麽辦?”系統問,“他們都不知道這些事是你做的,不會給你報酬的。”
“杏花村的獎勵也就是些碎銀,還沒有祈雲琉的玉值錢。”阮青梅覺得這麽點代價就能坑渟淵一把,真是太值得了。
至于那些任務“道具”,受益人幾乎都是這條線的男主龍傲天,對她P用沒有,可以無視。
從昨日起,已經有流言說山神是一個霞姿月韻白衣白發的年輕男子,會在夜裏出來吃大蔥。衆所周知,神仙可不能欠凡人太多人情,這一千多份大蔥大蒜的恩情可太重了,不把這些人都帶去天界一日游,那報恩的心難免不誠。
——看見年輕柔弱女孩子就領回家,看見千餘貧苦百姓卻知恩不報,這等雙标的神仙,可太叫人看不起了呢!
榕樹下,“威武将軍”蔫蔫地趴着,它還是不怎麽吃飯,幾乎只喝水,但是通過這幾日的接觸,阮青梅覺得修勾有些“親近”自己了。她一來,狗頭便湊過來,有時還會允許她撸一撸毛,整個村子裏,只有她有這個“待遇”。
這麽大這麽威風的狗,若是能看個家,尋常歹人必然不敢靠近,日後嫂嫂和侄兒在家裏也有個倚仗。只是狗子野性未馴,還需要磨一磨,于是阮青梅每日都來樹下和狗子“玩”。
見阮青梅來,黑狗眼皮動了動,心中湧出一抹煩躁。
又來了!
可惡,他堂堂魔尊,如今卻不得不對一個村姑搖尾乞憐,宛如一條喪家之犬,傳出去不是叫人笑掉大牙?只等他得得到信任,吸食了這姑娘的天靈根,恢複功體,這附近有一個算一個,通通殺了!
還有那個手下,他也改變主意了,見過他如此狼狽的模樣,也沒有必要活着,非一并殺了不可!
“你怎麽又臭着一張臉?”阮青梅端着水碗過來,放在籠子邊,“你越是這樣,大家越怕你,更不會放你出來了。”
村裏有不少小孩都很讨厭這只“壞狗”,還有熊孩子朝着籠子丢石頭,被阮青梅訓斥了才罷手。可見狗子聽阮青梅的話,他們又好奇,所以每次阮青梅來喂狗,都會遠遠地圍觀。
阮青梅愁啊,她想養看門狗,自然要讓村裏對這狗去掉成見。
于是她對周圍道:“狗狗現在已經變乖了,不信你們看。”
“乖狗狗,不咬人。”阮青梅伸手進籠子,輕撫狗頭。
她還就不信了,四個狗男人她搞不定,現在連一只狗也搞不定嗎?
黑狗眼皮跳了跳,只覺得自己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他看向周圍的孩童,眼中一抹寒光。這女子尚對他有用也就罷了,這些個熊孩子,若膽敢上手,他一口一個,絕不留情!
“小姑娘,快退後!”
突然,阮青梅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阮青梅回頭,就見一名月白衫男子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後,不由分說地将她從狗籠邊拉開,因為太過突然,引得衆人側目。
阮青梅因為見到來人過于震驚,連掙紮都忘了。
藍璞道君?!
他怎會出現在這裏?!
藍璞乃是天界中與離寰宮關系最好的仙君之一,人稱藍璞道君,與渟淵和女戰神紫箬元君并稱“三友”,在渟淵和西無咎二人的主線中都有重要戲份。尤其在魔尊西無咎的攻略路線裏,藍璞作為天界俘虜出場,下場非常之凄慘。
藍璞其人性格随和,是天界少有的講理之人,在那兩段一言難盡的劇情中都對她報有基本的善意。
她這一失神,藍璞以為是自己吓到了小姑娘,忙拱手賠禮:“姑娘得罪。敢問此犬可是姑娘所養?”
阮青梅搖頭。現在還不是。
藍璞道君面色鄭重:“那姑娘不妨聽在下一言。此物兇煞,絕非普通家犬,方才我在陌上,遠遠便窺見樹下濃重殺氣,還請姑娘不要再貿然靠近。”
藍璞道君一身修士裝扮,樣貌中正,言辭懇切,他的話很有說服力。阮青梅也不由反思,自己是否有些得意忘形了。如果真是什麽“兇獸”,那自己還是遠離為好,免得另生事端。
“多謝道君提醒。”
“咦?”藍璞審視這個靈秀可愛的小村姑,“你怎知我乃道君?”
阮青梅并不慌張,笑道:“道君一身氣質淩風禦雪仙姿道韻,一看便知來歷不凡,必是高士大能,肯定不會诳我的。”
藍璞失笑,他本是來尋失蹤的好友的。路過此地,見有熱鬧便駐足觀看,不想還有新發現。這小姑娘不只嘴甜,還是個難得一見的天靈根,雖然修為尚淺,但周身靈氣精純,功法獨特。
“姑娘宗門何處?”他問。
“無門無派。”
“噢?”小小年紀,竟是散修?
“那師從何人?”
“天地為師。”
藍璞怔忪片刻,遂大笑贊嘆:“那就祝君早日大成。”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這小小的村子,想不到還藏着一個天才。
“小友,我觀此犬額上的火焰紋十分古怪,和魔界的圖騰相似,怕是……”
“嗚——”
突然,黑狗“悲切”地叫了一聲,居然對着阮青梅嗚咽起來,眼珠也恢複了澄澈的黑色,濕漉漉地看過來,端地一個乖寶,哪還有一點兇相。
一番表演讓阮青梅頓時心軟,相處不過三日,它竟對自己有了感情嗎?果然這個位面的畜生都比男人靠譜多了。
她于是問:“道君能确定嗎?我并非質疑道君,只是它近日真的十分乖巧,不曾傷人。”
“這……”藍璞一時為難。
“不、不然道君再看看。”阮青梅說着,自腰間的荷包裏掏出兩枚小魚幹,一抛,“将軍,接住!”
難為那狗子在籠內根本施展不開,卻還是穩穩地接住了魚幹,而後又乖巧坐地,一臉讨好。
這些小游戲雖然她前兩天也嘗試玩過,但都沒成功,沒想到此刻多日的訓練有了成果,阮青梅大喜。
“将軍,左手。”
狗子立即将爪子搭上。
“右手。”
“起立!”
“坐下!”
“頂球,倒立,托馬斯全旋!”
西無咎:托什麽?
阮青梅徹底飄了:我莫不是馴獸的天才!以後豈非又多了一條賺錢的路子?
“道君,聽聞魔族兇獸向來高傲,怕是不會如此乖巧聽話?”
“……”
藍璞道君看着那玩命展示才藝的“兇獸”,頓時也陷入了自我懷疑。也許……真是他看錯了?
出色的表演贏得周圍一片掌聲,無人注意狗子咬緊的後槽牙,微紅的眼眶,和顫抖地吹着熱氣的鼻翼。
西無咎只覺得羞憤欲死!
為何、為何會有天界的人尋來?
若是落在天界之人手中,他豈非任人宰割!如今他哪還有選擇,只能真當自己是一條家犬,賣力讨好凡人,絕對不能被發現真實身份,更不能被帶走!
好在他向來能屈能伸,靠着一身“才藝”騙取了這些凡人的“信任”,慶幸手下不在,否則他将來還有何面目威嚴號令衆魔……下一刻,西無咎目光對上了人群中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魔将。
——咳咳!
看着“生存艱辛”的主上,魔将雙目含淚,悔恨地低下頭。
他是回來報告消息的,為了活命,他絲毫不敢耽擱,馬不停蹄日夜兼程,此刻卻恨不得自己沒回來,還看了這些不該看的。
魔将面如土色:完蛋!這次他自己都找不到活着的理由了。
尊主非殺他不可!
作者有話說:
魔将:有些魔活着,但是已經死了。
西無咎:鯊了!把你們通通鯊了!Q口Q
生活不易,狗狗賣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