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人靠衣裝
阮青梅和令荀先是來到鎮上,從鎮上租了馬車到鳶城,按計劃,他們要在鳶城住一晚,翌日趕早登船。
令荀前腳訂好了客房,就被阮青梅拉着出門。
這還是這一世阮青梅第一次來鳶城,在【龍傲天】路線裏,阮青梅走得差不多就是這條路,只不過他們在鳶城多停留了幾天才去的鸾都。
令荀只當阮青梅是第一次出門太過興奮,耐心地陪着她逛街,但阮青梅目标似乎十分明确,直奔鳶城當地一家不大不小的布莊而去。
他二人穿着樸素,但也整齊幹淨,所以進門時并未被攔,卻也無人招呼。
阮青梅徑直走到店中央,喊道:“掌櫃的!”
賬房聞聲,從內室出來,打量了二人衣着,撇嘴:“嚷什麽,我就是,有什麽事嗎?”
“你是掌櫃?”阮青梅白了他一眼,不甚耐煩地敲了敲桌子,“你這個管賬的湊什麽熱鬧?我趕時間,把你們孫掌櫃叫來,我要的東西,只有他能提出來。”
賬房沒想到會被點破身份,狐疑地打量阮青梅:“你是……?”
“說了你也不認識。”
阮青梅把銀票往桌上一拍,也不廢話:“我要兩匹東海流霞錦,現在就要,明日就要見到成衣,你做不了主,叫你們掌櫃來說話。”
賬房被這一套壕言壕語拍懵了,聽聽她說得什麽?東海流霞錦,那可是世家子弟高門大戶都争相搶購的名品,他們這店一年也就能進十匹,她開口就要走兩匹?
賬房兩手叉進袖子,雖然不買賬,但比剛才客氣了些:“不好意思姑娘,今年的流霞錦已經沒有了,掌櫃的來也沒——”
“打賭嗎?”
“什、什麽?”賬房一愣。
阮青梅自信揚首:“你去問你們掌櫃,如果庫裏正好還有兩匹,你們店再搭我一套頭面,從你工錢裏扣,如何?”
Advertisement
賬房顯然被她這一套連環操作給震懾了。他再度打量起對這二人,見他們雖然穿着樸素,但氣質不俗,莫非大有來頭?
“……還請稍等,容我去通報一聲。”
兩人一坐下,剛才還愛答不理的夥計立即機靈地奉上茶水,殷勤地道“請二位慢用”。
走了一路,阮青梅也渴了,端起來一陣豪飲,而後對令荀說道:“二狗哥哥,鸾都乃天子腳下,雖說英雄不問出身,但咱們辦事難免遇見狗眼看人低的小人。早置辦一身行頭,免得叫人瞧輕了去,錯過了機緣。”
她放下杯子:“我聽說那邊物價更貴,與其到鸾都再買,不如在鳶城置辦妥了。”
至于檔次……當然是一步到位!
令荀沒想到阮青梅想得這樣長遠,點頭道:“有理。”
其實阮青梅要做什麽,他本來也沒意見,不然方才也不會一言不發。小青梅第一次出門,又是女孩子,看到城裏繁華,想要好好打扮也是正常,只不過……
“青梅,最好還是要成衣,鳶城我們只停留一夜,制衣怕是來不及。”令荀道。
“二狗哥哥放心,這些不用我們操心,掌櫃的自會想辦法。”
阮青梅明眸閃爍,自信十足。
不一會兒,賬房回來,一改之前輕慢态度,恭敬地道:“掌櫃有請,還請二位樓上上座。”
……
半個時辰後,兩人由孫掌櫃親送着出門,一路賠笑,并再三保證明日一早定能做好。
回程路上,令荀越想那掌櫃的态度越是好笑,怎麽那兩匹流霞錦竟像燙手似的,掌櫃好像巴不得趕快送出去。
“為何會如此?”他好奇地問阮青梅。
阮青梅笑說:“二狗哥哥你經常來鳶城,應該知道,鳶城有兩個世家是死對頭。”
“這我知道,是東城慕容和南城聞人。”
“對!”阮青梅說,“前些日子衆人拜山神時,這兩家人路過村口,在茶棚閑聊,我從那得知,兩家這半年來都在搜集流霞錦。”
“鳶城如今只餘這最後兩匹錦,孫掌櫃既不想得罪慕容家,也不想得罪聞人家,消息眼看捂不住了,他正是兩難。趕巧來了我這樣的冤大頭,一鍵支付,全款購買,縱然售得便宜些,卻幫他免去了一樁麻煩。”
這事即便慕容和聞人家的就算知道了,也只能怪自己手慢。而阮青梅一個外來人,今天買,明天提,提完就走,那兩家人想搶也找不到人。
至于她為什麽知道孫掌櫃手裏有流霞錦,當然是因為她有前面三十五世的“經驗”。
有好幾次,她和龍輕野在鳶城停留,也是差不多這個時間,她親眼見到過聞人和慕容家的人在這家店大打出手,最後流霞錦毀了不說,布莊也被砸了一半。孫掌櫃大受損失,又兩面不是人。相比之下,這一世,自己于他而言簡直是救苦救難的小天使。
令荀想了想:“這流霞錦雖然珍貴,但也不到争搶的地步,不知這兩家人所為何事。”
“好像是為了一個女人,叫什麽月的,”阮青梅凝眉想了一會兒,搖搖頭,“記不起來了。”
令荀卻是一頓,聲音微微一澀:“是……吟月夫人?”
阮青梅靈光一閃:“啊對對對,正是她,天下第一美人吟月夫人。”
令荀淡淡地道:“她的丈夫是堂堂清江王室,權勢滔天,又威震一方,怎會缺流霞錦?”
“不是她,是她兒子大婚要用。聽說這位吟月夫人愛子如命,什麽都要給兒子最好的,一定要婚禮上所有的布置都用流霞錦,彰顯盛大。這流霞錦一年就能生産這麽多,一下子這麽大用量,可不得滿天下搜羅嗎……咦?”
阮青梅回過頭:“令荀哥哥,你也知道她?”
令荀眼神一暗,別過頭去:“以前婆婆身體健朗時,我經常在外跑商,聽到的自然多一些。倒是你,鮮少出門,還能知道這麽多,真了不起。”
這是把問題抛回來了。
好在阮青梅早有準備:“我哥每次出門,都會給我帶書,他時常分不清話本子和江湖小報,我看得也就雜了。”
“對了令荀哥哥,有件事你得有心理準備。”阮青梅突然轉過身,一臉鄭重。
令荀一怔。
“剛才出門,我把我們兩個身上所有的錢都帶上了。”阮青梅說。
令荀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流霞錦不便宜,剛才我已經把錢花光了,現在我們手裏除了這兩張船票,什麽也沒有啦。”
令荀:!!!
……
翌日清早,孫掌櫃果然命人将裁制好的嶄新的兩套流霞錦衣送到客棧,配套的還有兩雙鞋子,一套碧玉頭面。
阮青梅催令荀換上,自己也回到房間,高高興興地試起了新衣裳。
大概是錢花得到位,雖然是連夜趕工的,但這衣裳做得很細致,針腳綿密,大小得體,做工很對得起這匹料子。不得不說,流霞錦的料子就是舒适,雖然家裏的粗布衣裳她也不嫌棄,但條件允許的話,誰不喜歡更好的呢?
阮青梅穿戴妥當,原地轉了圈兒,只覺得好像将雲霞披上了身,迫不及待地要給二狗子看,夢想着說不定還能刷一波好感度。不想她還沒下樓,就被吵了耳朵。
二樓天井上,突兀地湧出了許多房客,且女客為主,依着欄杆争相往下看,叽叽喳喳不知道在吵什麽。
阮青梅被人流推了一下,位置馬上被人占據。
她懶得計較,向樓梯走去,卻見一樓大堂此刻氣氛也很奇妙,大家明裏暗裏都瞧着同一個方向……
“青梅!”
樓梯下,一身流霞錦緞的令荀回過頭。
一瞬間,阮青梅仿佛看到面板上的立繪活了過來:流霞滿室,芝蘭無雙。
她一下子也分不清是令荀沾了衣裳的光,還是這流霞錦蹭了令荀的仙氣。
只可惜那美公子毫無自覺,大步上前扯過她的手腕就往外走,嘴裏還催促道:“船要開了,我們快些。”
那一瞬間,阮青梅分明聽見了樓上樓下那些懷春女子心碎的聲音。
阮青梅暈乎乎地任令荀拉着,對着眼前的小仙男懷疑了一會兒人生,而後問系統:“小游,二狗子以前的确是NPC沒錯吧?”
系統:“是的呢!”
“所以說他以前的顏值是被劉海封印了嗎?”
系統:“啊這……講真,我們也挺意外的。”
系統:“親吶,怎麽你不喜歡嗎?”
“倒也不是不喜歡……”阮青梅嘆了口氣,“就是有點後悔。”
早知如此,她随便買點什麽打折過季的成衣給他收拾一下,就很能唬人了。如今這樣,顏值和流霞錦交相輝映,殺傷力直接翻倍增長,晃得她時不時地心神恍惚,失去思考能力……美色誤人啊!
……
客船順江而下,順風順水,速度很快。聽令荀說,他們傍晚會在一個小碼頭休息一會兒,然後連夜啓程,明日中午便能到達鸾都。
船身不大,也沒什麽休息的空間,船客多是些江湖人和百姓,難免環境喧雜。令荀便帶着阮青梅到船尾處,臨江而立,欣賞兩岸風景。
他二人氣質不凡,女子嬌俏靈動,男子氣質如華,船上不少人都在猜測是那個宗門的仙侶駕臨小舟,并不敢上前打擾。只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總有人“路過”船尾,時不時地偷看兩眼,仿佛就此能沾上仙氣。
其實,如有人再走近些,就能聽見那二人低頭細語,說得是十足的“人間煙火”。
“令荀哥哥,你別擔心。”阮青梅摸着餓得作響的肚子,“等船靠了岸,我馬上就能搞到錢。”
這些都在她計劃之內,她與二狗子都是築基之人,不過餓上一天而已,問題不大。
中午時分,船上衆人都取出了幹糧,一時船上各種味道混雜,甜的辣的,腥的鮮的,明明是下風口,卻還是飄乎乎地傳到了船尾。
阮青梅不餓,區區一頓不吃而已,有內力扛着,她是真的不餓——但是不餓和不饞是兩回事。
鼻端氣味兒勾人,阮青梅忍不住往船首的方向看了一眼,視線恰巧和一個把甜糕吃得滿嘴都是的小姑娘相對。
小姑娘眨眨眼,轉頭拉扯自己的娘親:“阿娘,那個姐姐在看我的甜糕。”
“囡囡乖,那是仙女姐姐。”
“阿娘,仙女姐姐是不是餓了?我可以把甜糕分姐姐一半。”
“亂說話,仙女都是喝露水的,不用吃這些,囡囡快吃,吃完阿娘給你擦手手。”
阮青梅:“……”QAQ
阮青梅深吸了口氣,心裏多少對二狗子有些內疚。她回頭說道:“二狗哥哥,你放心,等到了鸾都,錢不是問題,我有的是方法搞到手,我——啊嗚?”
話音未落,一塊香噴噴的甜糕被喂到口中。
蜂蜜的滋味兒伴着面團在口中融化,阮青梅覺得整個人都要升華了。
只見令荀取出不知何時帶上船的的甜糕,正一臉無奈地看着她,眼睛裏全是“我就知道”。
阮青梅眼裏閃着星星:“令荀哥哥,你哪兒來的錢?”
“你第一次出門,把錢都給你管,我不放心,所以留了一些。”令荀實話實說。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這瞻前不顧後的丫頭……
阮青梅:???
呵,男人。
“不過也只有這些了,等到了鸾都再想辦法。”令荀在她頭頂揉了揉,嘆道,“總不會把你餓着的。”
阮青梅心裏一熱,快速噎下甜糕,說道:“狗哥你放心,到了鸾都,我們自有不花錢的去處。”
那才是她不惜血本置辦這身行頭的目的,絕對物有所值。
船只平穩行駛,傍晚準時到了港口,因為停留的時間很短,兩人都沒有下船。這次停靠,又有幾個船客上船,小船一時又更擠了些。
阮青梅注意到這幾人有些很“奇怪”的共同之處。
這些人皆是文人穿着,衣服是細布,可不是袖子長一截,就是衣服短一塊兒,不是很合身。而且這些人姿态粗魯,有些人臉上還有傷疤,眉宇之間皆有狠色。
令荀顯然也注意到了,只是并不作聲,帶着阮青梅又往後靠了靠。
夜色漸濃,船上逐漸響起鼾聲,阮青梅不困,但是在船上飄搖了一天,不覺也意識混沌。
忽地,一陣嘈雜聲傳來:男人的恐吓,女人和孩子的尖叫,一些謾罵,一些嘶喊,刀刃的冷光劃破月色,擾亂了深夜的寧靜。
“都不許出聲!”
“把身上的錢都交出來!”
“你、還有你!再叫把你們扔江裏!”
與此同時,客船的對面,迎面駛來一艘船,燈火通明,森冷的冰刃遠遠反着光,船上喊聲如雷。不一會兒便靠了過來,與船上人裏應外合控制了客船。
“二狗哥哥,有壞人……”阮青梅小聲喊他。
她感覺握着自己手腕的力道緊了緊,像是在安她的心。
“是水匪,”令荀道,“別慌,他們拿了錢財,就會放行了。”
這一帶速來不安生,只是令荀也沒想到他們居然就這麽倒黴的遇上了。這些水匪都是兩岸一些過不下去的百姓,目的只是劫財,拿到錢就會走,一般不會傷人性命。
果然,那些水匪持刀恐吓一番後,便叫人倚着船舷排排站好,不曾傷人,也不曾欺淩女子和孩子,只收取“路費”。船上的人從船客到水手,皆不敢反抗,戰戰兢兢地交上“買命錢”,或多或少。
收了七八個之後,這些水匪不由也有些嫌棄。
“媽的,這一船船的盡是些窮鬼,這趟又白幹了!”
“噓。”有人使眼色,看向船尾,視線就落在了那對漂亮得不似凡人的年輕男女身上。
——這不是還有兩只肥羊嗎?水匪彼此交換了眼神,如是表達。
提着大刀的水匪頭目來到二人跟前,對他二人客氣地抱了一拳,豪氣地說道:“二位朋友,流年不利,兄弟沒沒有別的意思,只想讨個方便錢,都是行走江湖,多包涵包涵。”
“好的大哥!”
阮青梅也不想節外生枝,痛快地将身上最後的五個銅板上交。
水匪頭目一怔,眉頭緊了緊,似乎想說什麽,看了看一臉認真的嬌俏少女,到底忍了下來。
他又看向另一位谪仙般的公子,期望這是個“懂事”的。
令荀臉上浮現出一絲尴尬,他緩緩掏出了一塊碎銀,孤零零地放在那五個銅板中間,像一筆“巨款”。
水匪眉頭一跳:“二位,可是在消遣咱們兄弟?”
阮青梅/令荀:不,不是的!
作者有話說:
系統事件:【水匪】
效果:扣除全部金錢的90%。
阮青梅:請便。= =
昨天到現在忍不住老是看微博,修稿又花了不少時間,更晚了抱歉大家。OTZ
今後會逐步提速,努力穩定一個更新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