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勇敢小乖

洞外發出巨大響聲。

“青梅!”

令荀猛然睜眼,丹田随之傳來一陣劇痛,他顧不得那撕裂般的痛楚,欲要起身。

“主上不可!”青冥阻止令荀,“現在出去于事無補,結丹正是關鍵時刻,怎可前功盡棄?主上莫忘了自己為何閉關?”

令荀動作一頓,青梅為了助他,費盡心機鋪路,又一個人在外面頂下了全部的壓力,他原想着要——

“如今主上為了早日結丹,已然押上了命脈,若就此停下傷及根基再難修複,那才是辜負了阮姑娘一片心意。”青冥又道。

“那宗師只為試探,阮姑娘手上有神器,她天靈根天賦異禀,不會有事。”

令荀還是不放心:“青梅即便是奇才,築基修為如何可與宗師對壘?她對祈雲琉有恨,祈雲琉也對她又偏見,我擔心她……”

“主上可是忘了,上一次主上走火入魔,阮姑娘以真氣助主上調理血脈之事?”

令荀颔首,那次九死一生,他怎能忘卻。

“那一次阮姑娘體內靈力源源不絕,頗為異樣,我觀阮姑娘氣海之內別有玄機,若只是比拼靈力,她未必會輸。主上不妨靜觀,若她有危險,再動不遲。”

令荀聽到青冥如此保證,眉宇間的緊張略微緩和。

是他關心則亂了,洞外雖然看似驚險,可卻始終沒有祈雲琉的真氣流入洞府,那豈不是說……祈雲琉竟然沒有從青梅手上讨到便宜?

青梅果真是千年不遇的奇才,只是築基,面對宗師威能尚有如此出色應對,可她卻将結丹的機會率先讓給自己,絕口不提修煉之事。

“主上放心,外面又來了兩位大能,想是百煉宗的人來了,阮姑娘無憂矣。”青冥感知到外界氣息,安慰他說。

那必是孫曜師父和百裏小宗師到了,令荀這才松了口氣,轉而重新運轉功體,穩住氣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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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丹田內已初見丹型,若是強行結丹突破也并非不能,只不過他并不滿足于此——青梅為他付出良多,他萬萬不能相負。

見令荀重新入定,青冥松了口氣。還好主上想通了,否則,那姑娘如此深情不悔,拼上性命都不要,他也真不知道要如何相勸了。

……

煙塵散盡,洞口窈窕身影未動,阮青梅眼中震驚。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自己雙手,方才情急之下,來不及舉鍋,她自己都沒想到能擋下來祈雲琉這一擊。

“小游,我該不會真是天才吧?”

系統:“你是啊,你本來就是,你是女主角嘛。”

系統剛才也被吓死了,雖然祈雲琉那一招只出了三成力,但也不是阮青梅可以随便抗下來的,何況她連鍋都沒頂。

可是,奇怪的事情就發生了。

女主角的面板數值絲毫未動,生命值和靈力值都像被鎖住了一樣,也沒有變化。

就算是女主,也不能無中生有吧?阮青梅剛才爆發的靈力是從哪兒來的?

更奇怪的是,幾乎是同時,男主之一的魔尊西無咎的靈力值,突然短了一截,雖然只有一小截,對魔尊而言并無大礙,但這……是巧合嗎?

“阮姑娘!”

衆弟子都被這場面吓壞了,見阮青梅還全須全尾地站着,又是慶幸又是敬佩。

那可是玄清真人,祈雲琉大宗師,阮青梅居然跨好幾個境界接了宗師一掌,而且毫發無傷!

原來阮師妹素日膽大并非只是妄為,更是因為實力強勁,胸有成竹!

啊,好崇拜!

“師父!您回來了!”沈湘一見到祈雲琉,眼中像是升起了一輪太陽,再無他人,欣喜地問道,“您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沒提前說一聲,弟子去接您。”

“見過真人!”琅華宗弟子叩拜。

祈雲琉一來,沈湘頓時得意起來:“師父,你可記住這幾個吃裏扒外的東西,回去叫他們師父狠狠地罰他們。”

那些留下來的弟子頓時有些害怕。

好在祈雲琉似乎并未聽進去:“沈湘,不可胡說。”

自己這個徒弟的暴脾氣他是知道的,他倒也不會偏聽一面之詞,事實上,祈雲琉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被百煉宗弟子簇擁在中間的少女,眼中訝異一閃而過。

居然是她?

跟老百裏宗師借靈芽洞結丹修行的人是她?她就是阮青梅?世間竟有如此巧事。

她剛才似乎叫了他名字,可見她一眼就認出自己了。

執事長老将靈芽洞的事說得繪聲繪色,他本也被勾起了好奇,不想弟子鄧青突然急沖沖地過來,說是靈芽洞出事了。他匆忙趕來,遠遠就看到沈湘倒地,而那劍靈化作青光。他以為劍靈要傷沈湘,情急之下出手震懾。

不過他心裏有輕重,起手已經卸去了七分力道,即便如此,阮青梅能擋下他這一擊,還是出乎他預料。

“原來你就是阮青梅。”

這就是百裏前輩和執事長老口中那個,在靈芽洞聚衆械鬥,又開啓各種奇思妙想的築基小丫頭。

祈雲琉想起上次在船上一面之緣,小姑娘對他似乎不太待見,經此一交手,恐怕是更不待見了。

果然,小姑娘一雙漂亮的杏眼瞪了過來,一身的桀骜不馴,好像一只炸毛的小老虎:“老師父,你講不講理?”

阮青梅怒不可遏:“你徒弟技不如人要殺我洩憤,我們好心點到為止,你做師父的來了,卻不問青紅皂白,就要幫你徒弟殺人嗎?”

祈雲琉皺眉:“我并未要取你性命,是你自己沖過來……”

“我令荀哥哥在裏面閉關,正是緊要關頭,你不管不顧轟他洞府,他若有三長兩短,就是要我的命!”

二狗子是這一世她自己挑的“男主”,男主沒了,系統直接判定BE,她直接GG,這不是要她的命又是什麽?!狗賊,害了她好幾世,舊賬還沒了,又結新仇。

衆人有些驚異地看向阮青梅,沒想到她會這樣“直白”。

他們素來知道阮、令二人感情極好,但是百聞不如一見,衆人一時又是驚訝,又是尴尬,心底還有些許羨慕。

若他們也能有這樣情真意切的道侶,至死不渝的感情就好了!

連沈湘也臉上火辣:“你……這話也說得出口,為了個男人要死要活的,好不害臊。”

祈雲琉這才明白,原來是她的同伴在洞府之內閉關,怪不得小姑娘如此生氣。

他又看向周遭,見棚子被推倒,場地一片狼藉,空氣中一陣焦灼氣味兒,周圍不少人,兩宗弟子都有,那些不滿的視線主要投向沈湘。

祈雲琉看向自己的愛徒:“這些是你做的?”

沈湘連忙跪下:“師父,是那妖女欺人太甚,她羞辱我!”

“她做了什麽羞辱你?”祈雲琉問。

阮青梅縱然天賦極佳,可修為有限,但如何和認了真的沈湘争鬥?

沈湘啞然,當着祈雲琉的面,她怎麽說得出口,她在月餘前着了阮青梅的道,被當衆抽腫了臉。

沈湘猶豫不開口,祈雲琉心中越發失望,眉宇一凝:“回去,思過崖禁閉一月。”

“師父!”沈湘簡直不敢相信,“師父,是他們——”

“你身為師姐,不以身作則好好修煉,反而跑到百煉宗的地盤來鬧事,還恃強淩弱,以大欺小,這般妄為如何做鐘秀峰衆人的表率,如何說是我祈雲琉的弟子?”

祈雲琉眼中濃濃的失望狠狠刺痛了沈湘,她日夜期盼着祈雲琉歸來,等來的卻是這番不留情面的訓斥。沈湘心如刀絞,再也顧不得面子,眼淚奪眶而出,竟哭着跑走了。

“沈師姐!”包括鄧青在內的幾個弟子得了祈雲琉授意,連忙追過去。

阮青梅冷笑,這樣的“委屈”,前幾世的她何嘗不是家常便飯。

祈雲琉不喜聽人辯解,他認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對了就獎,錯了就罰,如此治理才成方圓。可是這種非黑即白的處理方式卻時常讓人有苦說不出。

不過沈湘剛才還要她死,她可不同情。

只挨了幾句罵而已,不傷筋不動骨,祈雲琉又不會挖她金丹。

“阮姑娘,沈湘氣傲,行事有失分寸,是我這個做師父的教導不嚴,我替她向你道歉。”他又看了看洞府方向,“也向你裏面那位‘同伴’道歉。”

雖然阮青梅字句真切,但憑上次的印象,他覺得這兩人應該并未進展為“道侶”——凡人總是自诩情誼深重,可是等境界提升,道心堅定之後,這些“幹擾”自會如浮雲散盡,何況小女孩上頭時的“情真意切”,更當不得真。

阮青梅資質超凡,假以時日必成大器,不該為這些俗事絆住修行。

祈雲琉取出一瓶丹藥,道:“這是上好的賦靈丹,于你結丹有益。姑娘資質極佳,假以時日必有大造化。你年紀尚小,切莫為俗世繁華迷亂道心,耽誤了修行。”

——說得太對了,要不是知道這個位面背景是乙女戀愛游戲,她也就信了。

若是別的便宜,她還真不客氣,只是當“結丹”二字從祈雲琉這狗賊口中說出來,阮青梅只覺得頭皮發麻。

“不必了,老師父,我不想欠你人情,勞煩您在‘百忙’之中抽一些空閑管好你的弟子們,不來找我麻煩就好了。”

祈雲琉被拒絕也并不介意,只是總覺得阮青梅話裏有話。對方兩次拒絕他,可見他們之間真的沒有師徒緣分,他遺憾地搖搖頭,正欲離開,迎面卻來了一隊中階弟子。

他們跪拜道:“請真人做主!”

祈雲琉負手問道:“何事?”

“真人,阮青梅的鋪子乃是歪門邪道,鼓勵低階師弟們不勞而獲,不走正路,還請真人治理,還靈芽洞清靜!”

“正是,吾等苦心修行方有今日成果,低階弟子不踏實上進,卻一門心思去依賴外物,此邪風不正,何以正視聽?還請真人做主!”

阮青梅一看那幾人,正是前幾次鬧事來的金丹弟子,送了一個大白眼過去。

荒謬。

就一點靈氣,至于這麽窮追不舍嗎?

“荒謬。”祈雲琉開口,讓衆人吃了一驚,就見他肅穆訓斥,“一點點靈氣,就讓你們不甘心至此,你們質疑的是一間小小的鋪子,還是自己,是質疑公平,還是質疑天道機緣?”

“你們也說自己是腳踏實地得來的修為,更應知曉,修道修心,即便是守着靈脈修行,也沒有必定會進階這一說,怎麽會看不懂這麽淺顯的道理?目光如此狹隘,将來如何領悟天道?”

“我看你們是被嫉妒燒昏了頭,迷瞎了眼!”

堂堂金丹弟子,不去想着怎麽強化金丹,成嬰出竅,整日盯着築基弟子這點滴的得失,斤斤計較,可見修為上去了,道心卻落下了。

“祈真人所言極是!”

說話間,孫曜和小百裏宗師自人群中走來。

他們早已到了,只是見場面尴尬,一時不好開口,如今見祈雲琉訓斥了衆人,他們也算松了口氣。

其實本來就是如此,那麽一杯小小的羊奶,能有多大影響,只是一直無人點醒那幾個中階弟子。他們百煉宗的弟子自己已經教育過了,琅華宗那邊的,總得有一個有分量的人出面才行。

祈雲琉來得正是時候。

“祈真人,又見面了。”孫曜笑着打招呼,從輩分上,他們差不多,但是修為差了十萬八千裏,所以孫曜态度很恭敬。

“這是今年輪值的百裏宗師。”為避免“某些尴尬”,孫曜搶先介紹了。

小百裏宗師依舊是那副淡淡的,淡得讓人記不住的模樣,只是微微點了頭,可能還笑了笑,但和沒笑沒什麽區別。他本就是被孫曜搬來鎮場子的,也不用說什麽。如今祈雲琉并沒有要讓局面更難看的意思,他其實出不出面都行。

“既然祈真人在,我看靈芽洞的事不如就定下來。”孫曜抓住機會,說道,“靈芽洞的紛争由來已久,這靈脈原是鐘秀峰的,可是靈芽洞又确實是我毓秀峰的地界。莫不如,以後,就以這小小的鋪子為‘橋梁’,由琅華宗和百煉宗輪流經營。一來幫助初階弟子修行提供便利,二來也促進兩宗往來,友誼長存嘛。”

“祈真人,你看如何?”

祈雲琉沒想過還有這種辦法,乍一聽來倒是合理。

一家出資源,一家出地界,兩宗共出人力,再怎麽也比靠打架來解決好。

至于“斬脈”一說……這方法傷敵一千,自損七百,總歸是太決絕,也太冒險了。

“此事我還得回去和長老們商量一下,不過……”祈雲琉頓了一下,贊同地道,“若能就此化幹戈為玉帛,我個人沒有意見。”

太好了!

人群中的低階弟子發出小小的歡呼。

至于中階弟子……被訓斥了一頓,撥雲見月,茅塞頓開;祈真人說得對,他們都結丹了,應該往上看,整日盯着一群初階弟子有什麽意思。

心結打開,劍拔弩張的氣氛也就散了。

“那好,我與百裏師弟就靜待鐘秀峰的消息了,我們兩家互為鄰裏,兩宗弟子理應也互相幫助才是。”孫曜笑眯眯地道。

祈雲琉就此告辭,臨走前,看了阮青梅一眼。

阮青梅感受到了視線,打了個冷顫。

若祈雲琉對她橫眉冷目也就罷了,偏他似乎對她有“興趣”。她氣歸氣,但也實在很害怕又被狗賊盯上,自然也不敢收下他給的“良藥”——誰知道他要她結丹是打得什麽主意?他是欣賞她這個人,還是欣賞她的“金丹”啊?

祈雲琉一走,孫曜匆忙來到阮青梅跟前,看阮青梅的眼神就好像是什麽劫後餘生的故人,百感交集。他指着阮青梅半晌,想像訓樊節那樣直接罵,複又想到這不是他的徒弟,最後一嘆氣:“……你啊!一個小姑娘,怎麽生了這麽大個膽子!”

宗師的劍氣也敢硬接!

在她看來,阮青梅毫發無傷,純粹就是祈雲琉手下留情了。

“我也是腦袋一熱。”阮青梅也是後怕的。

她當時其實也沒想那麽多,就是覺得不能讓祈雲琉靠近洞府,根本沒考慮後果。現在回想,她也覺得是祈雲琉放水了,不,是放海。

“師父,阮師妹也是太擔心令荀兄弟了嘛,畢竟是緊要關頭,萬一受到驚擾走火入魔有生命危險的!”其他弟子幫阮青梅說話。

“對呀,聽說令荀兄以前就經歷過一次,難怪阮師妹這麽緊張。”

“哎呀我也想有個人這麽關心我……”也有人調侃。

孫曜看着自己這群不着調的弟子,早就沒脾氣了,笑罵道:“還不快滾回去,課業做完了!”

——不思進取,整天圍觀別人的愛情,能圍觀出一個同心同德的道侶嗎?真沒出息!

留下了幾個有空的弟子幫阮青梅重新搭建鋪子後,孫曜告辭,臨走前,他又叮囑道:“話雖如此,但靈芽洞一天借給你們,這鋪子一天還是歸你們,這點可以放心。”

主意是人家想出來的,事是人家解決的,小姑娘還差點兒受傷,要直接奪取鋪子,他孫曜還沒這麽不要臉。

方臉師父是個講究人,阮青梅笑着謝過。

衆人一散,她忙不疊地跑到洞府之外,對着裏面喊道:“青冥,青冥兄!二狗哥沒事吧!”

半晌,內裏傳來青冥劍的回應——

“主上無事。”

“主上十分擔心姑娘,還請姑娘日後勿要再如此沖動行事。再有這樣的事,青冥也攔不住主上了。”

二狗子剛才要出來?阮青梅摸摸鼻子,要是那樣,她可就幫了倒忙了。

“你告訴他,安心修煉,我會好好保重自己,等他出來帶飛我!”話音未落——

叮咚。

阮青梅和系統同時怔住。

提示音?提示音!

好感度+1

阮青梅/系統:!!!

原因呢?理由呢?為什麽為什麽?選項呢?這好感度哪兒來的,白給嗎?不會是bug吧?

好半晌,系統在後臺一頓折騰,才找到了問題所在:“親吶,好像是……你選得太快,不小心快進了文本。”

系統說完,打開“前情回顧”功能。

阮青梅眼前立刻浮現出文字。

【祈雲琉看到青冥劍劍光閃爍,誤以為它要加害沈湘,立刻釋放劍氣回護徒弟,宗師之威,銳不可當,危機近在眼前。】

【你突然想到,令荀結丹正在關鍵時刻,他此刻毫無防備,若被祈雲琉劍氣所傷,恐有生命危險。你當即決定——】

【壹】提醒青冥劍靈,保護令荀!

【貳】不計代價,擋下此擊!

當時那麽危機的關頭,她哪裏還看得見文本……現在回想,當時是有什麽東西飄過去,她還以為是星火的灰燼,随手扒拉開了。接着兩股真氣對撞,震得她耳鳴聲聲,也沒有想到自己錯過什麽。

阮青梅後知後覺地吸了一口冷氣:“等等,選【壹】的話,青冥能擋下祈雲琉的劍氣嗎?”

因為是“回顧”功能,兩個選項都已經鎖定變灰,無法操作。

系統:“能吧,它好像很厲害。”

老四線裏沒有“青冥”這個角色,系統也不知道它的來歷,不過它看起來就很強。

之前令荀受傷,它只出現一次,他們也來不及細看。後來令荀修為日漸深厚,青冥劍偶爾出現,最近令荀閉關,青冥劍靈奉命保護阮青梅,這才頻繁化形。

阮青梅:“那我為什麽沖上去?”

她那時候以為到了自己的生死關頭啊!

若早看到選項,她百分之百選【壹】好不好?

……

杏花村,阮家大院。

院子裏哭聲陣陣,一團混亂,阮家人驚慌失措,大夫束手無策。

阮嫂子苦苦哀求:“劉大夫,多少錢我們都給,求您盡心!”

阮清柏也一臉愁苦:“是啊劉大爺,求求您了,就有一份希望,我們也不想放棄。”

頭發花白的老村醫一臉無奈,咬着牙說道:“老夫最後說一遍,老夫是大夫,不是獸醫,老夫只會救人,不會救狗!”

“哇——”紅孩兒被吓得大哭起來,“小乖嗚嗚嗚,我要小乖……”

阮嫂子涕淚連連地抱着孩子,哄道:“紅兒不哭,小乖一定會沒事的。”

村醫看着涼席上躺着的頭破血流的忠犬,也是感慨萬千。

他行醫多年,忘恩負義的人見過不少,如此忠心耿耿的畜生倒是第一次見。

起因是有人路過阮家的時候,聽見院子裏“咚”的一聲,扒着矮牆一看,見他家的狗發瘋了一般,正用頭撞水缸,水缸碎裂,水撒了一滴,裏面赫然掉出一個孩子來!

原來是小孩子貪玩不慎一頭紮進了缸裏。水缸裏滿滿的存水,小孩兒進去連呼救都來不及就沉了。多虧了阮家這只忠犬,奮不顧身地撞破了缸,把孩子救出來。

而忠犬自己卻頭破血流。

一歲多的小孩死裏逃生,忠心的狗子“奄奄一息”,阮嫂子回家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阮青柏!叫你在家看孩子,你就是這麽給我看的!”阮嫂子氣得發瘋,一腳踹斷了門口的杆子,拎起半截就要和不負責任的丈夫拼命。

阮青柏也是悔不當初,一邊躲避一邊說道:“我看孩子跟小乖玩得好好的,就去村口看了一會兒下棋,就一會兒,我還給它留了奶糕,它……不應該呀!”

紅孩兒愛吃甜的,平時他娘管得嚴,不給多吃,這會兒抱着一盤奶糕,怎麽也能玩一盤棋的時間,怎麽會突然爬水缸呢。

“我讓你做事你甩給狗?幹脆你這個爹也讓小乖做!你兒子是小乖拼了命救回來的,以後讓你兒子跟小乖叫‘爹’!”

燥不燥得慌!

阮嫂子抄起院子裏一切可以丢的東西去揍人。

“阮青柏,你都不如狗!”

“小乖我苦命的小乖,是這個家欠你的啊……”

夫妻倆還在吵,孩子哇哇大哭。

黑狗“咕嚕”一聲,吐了一口水出來,疲憊地眨了眨眼。

大夫不理會那夫妻倆,慢慢地從箱子裏取出傷藥,無奈地道:“我這可都是絕好的止血藥,給人都舍不得用呢,看在你是只忠犬的份上……哎,乖乖別動,讓爺爺給你包紮啊。沒事,都是皮外傷,過兩天就活蹦亂跳了。”

老村醫一邊包紮,一邊喃喃自語:“奇怪了,脈搏這麽有力,怎麽就攤着不動了呢,不會傷到腦子了吧……”

大夫手勁兒輕柔,取出一把剃刀,狗子突然掙紮,卻被輕易地鎮壓。很快,傷處的皮毛被剃掉,露出淡粉色的皮肉和傷口,原本威風的黑狗頂着禿了一塊兒的頭皮,乍看有些滑稽。好在,這份“滑稽”很快被一圈厚厚的紗布遮了起來,連額間尊貴的魔紋都被遮住了。

上藥時候,黑狗異常乖順,再沒有半絲反抗,逆來順受,只是眼中多了幾分苦澀的隐忍和晶瑩的淚珠。

——該死的道契,可惡的凡人!

今日之辱,本座且記下……早晚把你們都鯊了!

作者有話說:

青梅下令不許傷害阮家人,但紅孩兒是從西無咎“手上”掉水裏的,道契判定他有傷害舉動……so,強制達成“見義勇為英雄狗狗”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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