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大堂中,沉浸于對話中的安辰逸叔侄,并未察覺屋頂的異樣。一雙靈洞的眼睛伴随嘴角的笑而閃閃發亮。只見她忽而雙臂一伸,妖豔的身軀從屋頂飛走。她的輕功堪稱一流,在屋頂蹲守這麽久,竟能讓江湖上武功數一數二的安辰逸毫無察覺。看來,高手與高手的對決将不久時。

山林外,女子停下,眼睛斜斜地看着,貌似能看清背後有何事有何人?

“出來吧。”

女子發話,樹後出現兩名黑衣女子。

“小姐。”兩名黑衣女子攏手行禮。

前方白衣女子轉過身,全身上下只留出一雙能殺人的眼睛,犀利地看着她們。

“為什麽跟蹤我?”

“小姐,真的要這麽做?”其中一名看似中年的黑衣女子說道。

“是。而且這次機會難得。”

“不可。”中年黑衣女子上前一步。白衣女子挑眼,等候她的下言。“安辰逸不是好惹的,你支身前往,抱着仇恨的你,怎麽能沉着冷靜地面對所有事?你是瞞不了安辰逸的。”

“冷素,我的事你就不要擔心了。你和冷情先回去。”

“小姐……”

“冷素。”白衣女子喝聲制止。“我的決定什麽時候輪到你幹涉?”

“小姐恕罪。”兩名黑衣女子雙雙下跪。

“冷素,冷情,我不在的日子就拜托你們了。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來找我,這個你們拿着。”白衣女子從袖子裏拿出一根小木棍。“有急事找我就點燃它。”

冷素接過,應聲道:“是。”

再當她們擡頭時,白衣女子已經消失在山林裏。

“娘,我們該怎麽辦?”那個叫冷情的黑衣女子看向手拿小木棍的冷素。

“小姐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還這麽信任我們。我們該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娘說過,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讓小姐有危險。我們明明知道小姐這是羊入虎口,怎麽能什麽都不做?要不然我去暗中保護小姐?”

“小姐的身手需要你保護嗎?沒等你跟上去,就已經被小姐甩掉了。”

“難道我們就回去等着?”

“小姐報仇心切,誰都阻止不了。她不是那種有武無腦的人,我相信,十年前她能逃過一劫,這次也同樣能。我們先回去,好好守着小姐的畢身心血,再好好計劃下應該怎樣幫小姐。”

冷素原先是某山寨的頭頭夫人,他們夫妻二人行走江湖,明為盜匪,卻只搶被官員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只殺那些無惡不作之徒,乃俠義也。

百姓心中的俠侶,在官員看來則是恨之入骨,不久,山寨被朝廷剿滅,冷素母女在夫君及衆山寨手下的掩護下殺出一條血路,逃了出來,一路上,冷素母女邊殺邊逃,早已心力交瘁,幸而,“冷寒宮”宮主冷秋月從天而降,在朝廷走狗手中救下她們。聽了她們的故事,知道朝廷是她們的仇人,她們的目标是一樣的,知道她們已無家可回,便收留她們在“冷寒宮”,并改名冷素,冷情。教她們武功,把“冷寒宮”大小事務交于冷素打理。待時機成熟,冷秋月的一門心思便是報仇。

天賜良機,王爺安辰逸正為找尋“王妃”而煩惱。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悅來客棧”天字號房間裏,房門緊鎖。冷秋月坐在鏡前,看着鏡中的自己,百感交集。十年了,她沒有勇氣看看現在的自己,這層面紗伴随她度過無數的春秋,她已經習慣。如今,為了接近安辰逸,她必須突破心裏防線,她必須接受這張重生的臉。

冷秋月緩緩伸出右手,隔着面紗撫摸着自己的右臉,往事不禁湧上心頭。只要有這些仇恨的記憶,再難的難關她都能克服。

閉上雙眼,雙手解下戴着十年不曾離開自己的面紗,白色面紗從纖纖玉指間飄落地上。慢慢睜上眼,看向鏡裏陌生的自己。

師父真是一雙巧手,臉上看不出一絲受過傷的痕跡。這張臉對任何人都是陌生的。從現在開始,冷秋月将利用這張國色天香的臉重新回到這裏。那時的記憶雖然不再那麽清晰,但該記住的,她死也不會忘記。

鏡中的自己,已找不到當初熟悉的影子,就連那雙不曾被改造過的雙眼也已被仇恨灌溉,再也找不回當初的單純與清澈。

陌生的臉,陌生的身份,陌生的名字,京城,我來了。

城東,王府大堂內,氣氛相當緊張。

“飛兒,你能不能先停下,別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晃得我心煩。”

“太子,我也不想晃來晃去,王爺到現在還沒回來,我坐不住啊。”

“父皇的聖旨一道接着一道,看來父皇快要發覺皇叔的拖延時間之計了。”

“那怎麽辦?”

“想不到父皇母後這次竟來真的。”

“我家王爺如果沒有找到王妃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你覺得呢?”安路濤用“明知故問”的眼神看向快急火攻心的飛兒。

“完了完了,全完了。”飛兒急得直跺腳,又開始了走來走去。

“飛兒。”安路濤站起身,攔住飛兒的去路。“皇叔都不着急,你急個什麽勁?”

“王爺是表面不急,心裏肯定急得跟個什麽似的。王爺可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得想辦法。”飛兒開始自言自語,神神叨叨。

“好了好了,你別晃了。”安路濤上前,雙手按住飛兒,把他強壓在椅子上。“好好在這兒坐着,等皇叔回來。我先回宮,拖住父皇母後,給皇叔争取更多的時間。”

“太子,我替王爺謝謝您。”

“先走了。有什麽消息随時通報我。”

目送安路濤離開,飛兒望着門外,多麽希望安辰逸帶着王妃出現在他面前。

“王爺,你到底去哪兒了?快回來吧。”

真是王爺不急,急死跟班。王府裏飛兒急得丢心丢肺,大街上,王爺搖着紙扇,大搖大擺地閑逛,看似心情還蠻好。

看到好吃的,便會買些嘗嘗,真不愧是“食客”。似乎忘了他上街是尋妻,而非吃吃喝喝。難道“妻子”會在餅裏,會在茶裏?對這個“食客”王爺真是不服都不行,遇到好吃好喝的就邁不開那雙腿。

一種故意,一種巧合,一種不言而遇,是刻意安排,還是天降貴人。時間瞬間停止,安辰逸像是錯過了什麽,停下腳步,轉身。

這個背影……太像了。

一陣感慨,安辰逸上前,追上那位穿着青素衣的女子。

淡掃娥眉眼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若膩,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豔若滴,腮邊兩縷長絲随風輕柔拂面憑添幾分誘人的風情,一身青素長裙,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無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間煙火。

沒想到,世間竟還有如此清麗脫俗的女子。她們的背影太像了,只是……她們只是背影相似的兩個人。安辰逸,你在發什麽瘋?

“公子,請讓我過去。”

“對不起。”安辰逸退後一步,目不轉睛地看着她,“姑娘,在下有事相求。”

“我們素不相識,公子怎會有事相求于我?”她不同于一般的女子,她面對陌生人顯得冷靜,對不可理喻的搭讪如此感興趣,嘴角洋溢着微笑。或許安辰逸心中有事,未能看出此女子的不尋常之處。

“請恕在下失禮。”安辰逸頓了頓,說出令人瞠目結舌的話:“姑娘,願意嫁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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