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黑屋
林暮留下的唯一一樣東西，就是告別信。
林首輔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也吓了一跳，見到親臨林府的新帝近乎癫狂的神情更是詫異不已。小皇帝直接命人把林府都圍了起來，跟他招呼都不打就往林暮的卧室裏面闖，然後找了半天人影都沒有就又跑了。
而圍着林府的侍衛卻沒有撤掉。
林首輔：“……”
而此刻，被綁在小黑屋的林暮剛剛醒來。
他打量四周，應該是一個小柴房，房間裏亂糟糟的堆着各種雜物，而他就綁在房間的柱子上，嘴巴也被牢牢堵住。
林暮覺得很郁悶。他确實想離開皇宮，連告別信都寫好了，但卻不是現在。阿圓的登基大典對他有多重要林暮是知道的，他并不想在典禮之前讓阿圓困擾。
不知道阿圓會不會着急，或者壓根沒人告訴他……
林暮嘆了口氣，琢磨着問題應該是出在昨晚的粥裏，他嘗到了一點點藥味，還以為是藥膳就毫無防備的喝下去了。
“吱呀——”柴房的門被推開，一個黑衣人出現在門口。
林暮：“果然是你，小陶。”
門口的人眯了下眼睛，摘下面罩，“林大人好眼力。”
林暮：“這麽多天也就你比較恨我。”
小陶提着一把刀，慢慢走近，“林大人不要怪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皇上好。”
林暮：“你怎麽不問問你主子他想不想讓你對他那麽好。”
小陶：“你可知我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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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暮正愁怎麽拖時間，趕緊接話，“我也很好奇，我和你無冤無仇，為什麽你對我敵意如此之大。”
小陶：“哈？無冤無仇？你怎麽不問問你那賣友求榮的爹，問問他是如何把我爹害死，讓我家破人亡？”
林暮：“那你爹有沒有做錯事嘛。”
小陶：“不就是收了點銀子嗎！這官場上誰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林暮知道這種事情扯不清，所以也最好拖時間，于是拿出考探花的本事，從古論今，說得小陶一愣一愣的，又忍不住跟他争執起來。
然後這一讨論，就到了中午，兩人的肚子都叫起來。
小陶怒道：“閉嘴，你說什麽都不能阻止我為我爹報仇！”
林暮：“我只是想在臨死前跟你講講道理。不過你報仇歸報仇，說做這些是為了阿圓好，這未免有些太牽強了吧？”
小陶：“你現在還要裝？你不知道主子為了你，拒絕封妃嗎？”
林暮眼皮一跳：“？？？”
小陶重新舉起了刀，蹲下來，用刀面在他臉上輕輕滑動，“你一定很得意吧，不過是三個月的時間就讓主子對你死心塌地，你靠的，無非就是這張臉吧？”
“我和阿圓只是兄弟之情，”話剛落音，林暮就感覺到臉上一抹涼意，小陶已經開始動手，他無奈道，“我一個大男人，靠什麽臉。”
“不靠臉？那你是怎麽得到探花的？”
林暮：“……”竟無言以對。
小陶繼續冷笑道，“主子他只是一時被迷了心竅，只要你不在這個世上，過段日子他就會還是當初那個英明神武不被美色所惑的主子。”
林暮：“你不覺得殺了我更讓他忘不了我嗎？”
小陶：“你放心，你的告別信我已經幫你放在桌上了，主子只會以為你背叛了他。”
林暮：“你是不是喜歡他？”
小陶手一抖，又驚又怒，“你胡說什麽？！”
林暮：“他跟我說過封妃的候選人，我看到有你的名字。”
小陶愣住：“你說真的？”
當然假的，那天他一言不合就跑了，看個屁的名單。
林暮心裏翻了翻白眼，強裝認真道，“你見過哪個帝王會只鐘情一個人，還是個男人？他們總要留個後吧，”見小陶神色微動，他又趁熱打鐵道，“實不相瞞，前兩天他把封妃名單給我看，我……沒同意，所以與他大吵了一架。冷戰了這幾天，我總算是想通了，我這麽一個大好男兒，天地寬廣任我行，何必目光如此短淺，把自己的感情和未來交到一個注定無法專情的帝王身上呢？幹脆寫下告別信……我還要感謝你呢，如果不是你把我帶出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下定決心與他一刀兩斷。”
小陶的刀放下，“你們吵架的原因……竟然是這個？”
林暮苦笑，目光黯然，“這斷袖分桃的事，終究是上不了臺面的。如果小陶姑娘你真心喜歡他，倒是可以入宮試一試。”
小陶的臉竟微微紅了起來，“胡說什麽，我只要待在主子身邊就好。”
你本來就一直待在他身邊啊，林暮腹诽，面上卻露出一份釋然之色，“也罷，終究是與我無關了。無論是離開也好，被你殺也好，與其色衰愛弛，不如讓我和他之間，就停留在此刻吧。”
小陶一愣，“你……這是何意？”
林暮閉上眼睛：“動手吧。”
小陶：“……”
林暮等了一會兒，裝作疑惑地睜開眼睛，看着她：“嗯？”
小陶：“……你以為我不敢？”
林暮：“怎會，這難道不是你一開始的目的嗎？”
小陶皺眉，“你在耍什麽詭計。”
“……好吧，我承認我有私心，”林暮垂下眼眸，“若日後他知道我已死去，大概就不會以為是我主動離開吧。讓他心中永遠記得我這麽一個人，豈不是最美妙的一件事？”
“你簡直……喪心病狂！”小陶怒道，“如果主子日後知道是我動的手，他永遠不會原諒我了！”
林暮有些詫異地看着她，複又苦笑道，“這……是我思慮不周，你是要被封妃的人，何苦沾上人命。”
兩人半晌無言，只聽小陶遲疑道，“你……真的會離開他？”
林暮：“那封告別信難道是假的嗎。”
小陶：“那……”
林暮看着她神色似有松動，心裏一喜，就在此時卻聽見外面一陣喧嘩。
門被踢開，湧進一大堆侍衛，接着，一個熟悉又高大的身影一步步走進來。
逆着光，看不清來人的神色，卻沒有一個人能無視他身上的帝王之氣。
還隐隐帶着一股熊熊的怒火。
林暮：“……”
小陶：“……”
小陶手上原本垂下的刀立刻架上了林暮的脖子。
林暮：“……”本來還想假裝我是被人綁了，你來救我的。姑娘你不要反應這麽快啊。
沉着臉的新帝将一張紙丢在地上：“解釋。”
林暮：“……”大哥啊我脖子上還有一把刀，你能不能有點眼色？
小陶：“不要過來！”
阿圓反而走近幾步，目光牢牢鎖定林暮，“你想離開，是不是？”
林暮這才看清他臉上的神色，不由得吃了一驚。只見阿圓雙眼滿是血絲，發髻微亂，胡茬也長了出來，衣袍上布滿泥點，顯得很是狼狽。他的眼神如同一只兇惡的狼，充滿殺氣和血腥味，死死盯着林暮，好像他只要點點頭，就能上前一口咬斷他的喉嚨。
林暮從來沒見過阿圓露出這樣幾近發狂的模樣。
本來想說點什麽，卻被他的眼神卡死在喉嚨裏。
心口的地方，莫名有點疼。
作者有話要說： 他不愛我，才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