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
盯緊他一雙眼:“我說的都是真的。”
緊接着,顧九重眼中的一些微茫碎裂了。他本來才看到一點兒希冀的光火,微微一閃,就全都不見了。
揚起手來想給她一巴掌,她說什麽拒絕推诿的話都要比這一句好,她竟拿這樣的理由來打發他……舉到半空,指掌攥緊,這一下終究沒能打下去,惡狠狠道:“風小玖,但凡我認準的東西就沒有得不到的道理。如果得不到,也不會屬于別人。”
他會毀掉她。
驟然推開她,轉身奪門而出。
風小玖跄跟後退,扶着床沿勉強站穩,撞到了腰,發出尖銳的痛楚。可是都不覺得,沒哪一處比心裏更難耐。
這是多好的契機,她想找一個機會同顧九重說明白,可是,只言片語都說不出。現在的理由冠冕堂皇,她就這樣得逞了,多好的事。但是半點兒爽快都沒有,想起那句自作孽不可活。
病房內安靜下來,靜得只有她輕輕的啜泣聲,先前只是嗡嗡的響,最後“哇”一聲,嚎啕大哭起來。而她一點點癱坐在地板上,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
看護聽到聲音跑進來,忙伸手來拉她。
“風小姐,你這是怎麽了,地板上涼,快起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風小玖緊緊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那裏疼的厲害,含糊不清的說:“你能不能去給我要一片安眠藥。”
她不是想自殺,只想好好的睡一覺。這樣難過,或許睡一覺就沒事了。
顧九重從住院大樓裏跑出來,冷風肆意,吹得臉龐生疼,像刀子一樣,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他真是懦弱,為了一個女人把自己搞得一身狼狽。可是他陷下去了,所以回不了頭。
想起什麽,大步上樓。
病房門應聲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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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錦蘇看到顧九重氣勢洶洶的走進來,眼底腥紅,困獸一樣,反倒心底裏一絲得意,像惡做劇得逞的壞孩子。
他知道顧九重這個表情代表什麽,沒想到風小玖做起事來這樣幹脆。
不等坐起身,顧九重已經攥緊他的領口,揮拳打了上去。
顧錦蘇的嘴角裂開了,有血液流下來。可是他沒打算還手,他本來就不是他的對手,從小到大他一直想打敗他,可是每次都是挨顧九重的揍。
他喚了一聲:“哥……”
聲音平靜,沒有恐懼。
讓顧九重認清,這個男孩兒終于是長大了,開始知道破壞。
“你對風小玖做了什麽?”
顧錦蘇擦掉嘴角的血跡,直視他:“我只是愛她。”
接着又是一拳。
顧錦蘇微怒:“就算你打死我,我也愛她。”起身時咳了一聲,肋骨好像又斷開了,吐氣微重:“哥,她也愛我,你應該成全我們。當初我離家出走,是她在墓地将我撿回去的,打那時候我就喜歡她……哥,我知道你也愛她,可是感情的事情沒有辦法。所以不能勉強。”
顧九重擡手指着他:“顧錦蘇,不要太過份。”
顧錦蘇一字一句:“你是打算為了一個女人跟我反目麽?”
顧九重幾乎是痛恨:“你已經跟我反目了。”薄唇抿起來,下颌線微微繃緊,他說:“顧錦蘇,這個女人你要不起。你是我一手帶起來的,如今你有本事掌控什麽,日後你也會失去什麽。你別後悔。”
自古以來,兩兄弟最忌諱争搶的就是天下和女人。
如今風小玖成了兩人欲罷不能的目标。
顧錦蘇到底笑起來:“不會有那麽一天,我這樣就是告訴你,我的一切不是任何人恩賜來的,也不是什麽人想奪就能奪得去。”
意料中的不歡而散。
顧錦蘇将醫生叫進來,這會兒胸腔內疼的厲害,自己也說:“或許肋骨裂開了。”
醫生一陣唏噓,馬上叫他去做檢查。知道年輕人可能不會特別安份,所以之前再三囑咐,還是裂開了。
這樣一來,又得加長住院時間。
顧錦蘇閑散的說:“反正有人陪着我,無所謂了。”
他痞痞的一臉笑,連醫生都拿他沒辦法。
顧老爺子給顧九重打來電話,問他:“你跟小玖解釋清楚了嗎?要是她還是很生氣,不如我和你奶奶去同她說說。”
顧九重打着方向盤,指掌一再的捏緊。低低說:“爺爺,再給我些時間,這件事我會處理。”
他将電話挂斷了。
接着聯系秘書。
“江嶼程不是要同我見面,給他打電話,就說我現在有時間。”
江嶼程幾乎不存什麽希望了,沒想到這個時候顧九重的秘書竟将電話打來了。握着聽筒一陣迫切:“你說顧總現在有時間……好,好……我馬上過去。”
郝子非申請保外就醫成功,江嶼程去看她,連她也說顧九重或許是很好的同盟。畢竟郝子非的自由被限制,而江嶼程沒了她這個賢內助,頻頻出錯,江耀威馬上就要對他失去耐心了。但是,江家除了他,還有誰?在郝子非眼裏,更視江桐為勁敵,江家的一切要是被她操控了,她真是一毛錢也別想拿到。
于是蠱惑他:“去找顧九重,你那個妹妹無惡不作,也算臭名遠揚了。跟風小玖又處處過不去,既然顧九重那麽在乎風小玖,就該為她出頭。那麽你就跟他聯合起來整治一下江桐。就算不能變成同盟,等顧九重扳倒江桐,我們坐收漁翁之利也是好的。”
而顧九重的态度真是耐人尋味,許多天過去了,竟一點兒動靜也沒有。
或許是瞧不上他,也或者認準他是整件事的罪魁禍首,深惡痛嫉,根本懶得同他見面……這一刻卻懷疑顧九重是在吊他的胃口。
被侍者領進來。
會所的富麗堂皇的大包間裏,大得足以盛下幾十號人,這會兒只有顧九重一人坐在沙發裏喝酒,簡單的黑襯衣亦是雍容華貴,看人的時候桃花眸子微微眯起來,閑散冷漠。
江嶼程多少有些尴尬,稍微克服,笑着打招呼:“顧少,你好。”
顧九重晃動手裏的杯子:“江總,坐下喝一杯吧。”
兩人的年紀沒有什麽差距,一個城市裏生活,又在一個圈子裏,低頭不見擡頭見,可是交情卻一點兒談不上。沒有敘舊的必要,連開場白的客套都免去了。
“聽說你急着找我,不知道江總有什麽事要說。”
江嶼程看出顧九重情緒不高的樣子,唇線抿緊,極是冷硬。
他賠着不是說:“上次那種情況顧少一定急壞了,是我做的不地道,一心想着包庇自己的家人,竟沒能第一時間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
“包庇?”顧九重冷笑,以江嶼程的人品,如果有同謀也是同流合污。面上穩健:“江總說來聽聽,你包庇的是誰。”
“不瞞顧少說,這件事情似乎和我妹妹有關系。她是的我親妹妹,所以一直猶豫該不該将事情說出來。但是她做出這樣的事,實在有些過了,不單任性這樣簡單,我也不能縱容她。”
顧九重彎起唇角,飄飄道:“那江總打算怎麽做?揭發江桐,将她繩之以法麽?”
“我也只是無意中聽說是她做的,可是,并沒有确鑿的證據。而且我跟自己的妹妹對峙公堂,真要在圈子裏鬧出笑話了。江家最近發生的事不少,只怕我爸的身體會無法負荷,難免顧慮重重。我之所以這樣說,是讓顧少的心裏有個數……”
江桐跟風小玖仇深似海,做出這樣的事有什麽不可思議的。
江嶼程說得忠肝義膽,自己的妹妹徹底十惡不赦。繼而又說:“我這個妹妹有時讓人匪夷所思,依仗我爸媽對她的疼愛,不知做過多少出格的事。我和子非沒少在她那裏吃苦頭,簡直無理取鬧。”
顧九重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江嶼程滔滔不絕,他只是淡然的回視他。
“江總大義滅親,真是難得。”他擡腕看時間,揉了揉眉心:“我還有事就先走了,有時間再聊。”
江嶼程莫明其妙。
這就打算離開了?後續的事情怎麽辦?他自認自己言詞坦誠,無論如何沒想到顧九重竟是這個反應。
忍不住挽留:“顧少,我的話還沒有說完。”
顧九重淡淡說:“改日吧江總,我還有要事。”
江家兩兄弟決裂了,聯合任何一邊都能達成同盟,不是江嶼程,就只能是江桐了。顧九重幾乎不假思索的選擇了江桐。
他打算助江桐徹底扳倒江嶼程。
鐘配配在病房裏坐了很長時間風小玖才醒過來。
一起來就吵着口渴,她馬上給她倒了一杯水。看她眼睛都紅了,試探的問她:“怎麽了小玖?聽看護說你之前哭得厲害。”
風小玖靜靜的喝完一杯水。
“我沒事,覺得累了,就想發洩一下。”擡起頭問她:“找到易紹仁了麽?”
鐘配配搖頭:“誰知道他去哪裏了。”
自那天從醫院離開,就沒有見過他。易家打來電話興師問罪,問她将易紹仁藏到哪裏去了。才知道易紹仁不見了,那天她送他到醫院門口,本來說要回家的,看來也沒有回去。
他那樣大的人,不會丢掉。如果不見了,只能是他自己藏起來了。
鐘配配無聲無息的挂斷電話,她真的沒辦法給易家人一個交代。
鐘峻風說易紹仁躲起來了,是想讓她去找他。奶聲奶氣的勸她:“媽媽,你去找找易叔叔吧,像顧叔叔把小玖媽媽找出來那樣。”
鐘配配攬過鐘峻風,嘆口氣:“媽媽從今以後要守着你,所以哪裏都不去。易叔叔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他跟小玖媽媽也不一樣,他沒有生病,說不準去哪裏玩了,很快就回來了。”
(081)是她不要我
更新時間:2014-10-6 19:49:13 本章字數:5627
可是許多天過去了,音信全無。
大人雖然不比小孩子,但也有任性的時候。鐘配配知道一個人任性的時候哄一哄可能就沒事了,連鐘峻風都這樣提醒她,而她卻什麽也沒做。
易倩之前去找過她了,言詞可想而知的犀利:“你那個撒潑的勁頭我們也見識過了,真是不敢恭維,我們易家不會請尊菩薩來供奉着。現在紹仁不見了,都是你害的,你要真有那麽一丁半點兒的在乎他,就離他遠一點兒。不再要去找他了,讓他對你死心……我們易家你高攀不起,更別說配得上紹仁,有錢的男人那樣多,你放過他。”
鐘配配倔強的一句話也不肯說。等易倩一走就忍不住噼裏啪啦的掉眼淚,不過逞強而已。心裏到底多難過,只有自己知道。
但還是想,好啊,就放過他。
風小玖才剛剛醒,又想睡了。
鐘配配知道她這是特別難過才會有的表現,有的人難過的時候喜歡吃東西,可是,風小玖喜歡睡覺。她說睡着的時候比打上麻醉藥還要好受,什麽痛都感知不到了,如果運氣好還能做一個美夢。夢裏什麽好事都有可能發生,比現實飄渺,但令人神往。
這是退而求其次的人才會說的話,其實就是自我麻痹。
鐘配配擔心的不得了,輕輕的搖她:“小玖,你先別睡,跟我說說到底怎麽了?”
風小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只說:“配配,你要是難過就去将他找回來吧。不搏一搏,怎麽知道不可以。豪門又不是刀山火海,或許是我太悲觀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緊接着就睡着了。
鐘配配怔愣的握着她的手,沒有再喚醒她。既然睡着了能好過一點兒,那就睡着吧。
不過她還沒有想好,不是風小玖悲觀,是現實殘酷。她也知道那是險境,如今又無厘頭的去易家鬧了一場,跟斷了自己的退路有什麽分別。
真是別無選擇了。
接下來的時間風小玖都在醫院裏接受治療,她的病症沒有得到緩解,只是情緒蕭條。
其他人都已經出院了,就連顧錦蘇也接到通知,他的傷沒有大礙了,加上人年輕,恢複力強,回去修養無防。
東西是秘書過來整理的,他直接上樓來。
風小玖坐在窗前,逆着光,剪影消瘦。
他眯起眼來,才得以看清她。背對他安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其實這個季節沒什麽好看的,醫院那幾株大樹的葉子落光了,光禿禿的樹杆直沖天際。連點兒花紅葉茂都看不到,讓人留戀起花團的錦簇來。顧錦蘇低低的喚她:“小玖……”
風小玖轉身看他,陽光曬得一張臉通紅,梨窩深陷,如果是健康的,這個女人該多麽好看。
她沒有說話,自從顧錦蘇提出那樣的要求後,她就很少跟他說話了。不論以前的趾高氣揚,還是妙語連篇,通通都不見了。
“是因為我不叫你姐了,所以你就對我這樣麽?”
顧錦蘇蹲下身看着她,仍舊很高,陽光照進去的緣故,眼神溫暖。
風小玖嘴唇動了動,多說無益,最後還是無聲。
顧錦蘇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們怎麽看我,年少無知或者任性。”他突然慎重起來:“小玖,我不是。我完全是個男人,不是個孩子,你必須摒棄之前的想法了。”
風小玖緩慢的擡起另外一只手,輕輕撫上他的眉眼輪廓。
“你讓我摒棄之前的想法麽?”她讷讷:“那我們之前真是什麽都沒有了。”
這樣殘忍,顧錦蘇怔愣的看着她。
忍不住想要咬牙切齒:“在你的心裏就只有我哥是不是?”
風小玖轉首看向窗外。
“我的心裏沒有任何人。”
顧錦蘇指腹緊了兩下,像是突如其來的顫抖,最後一傾身吻上她,猝不及防。
他的唇薄涼,帶着點兒薄荷香,穿腸之後成了毒。
風小玖當然反抗,緊緊抓着他的外套想要推拒,目光慌張逃竄,卻看到房門開啓一條縫隙,轉而抱緊他。顧錦蘇被她的動作鼓勵到了,死死的抱緊她加深這個吻。紮實深長,感覺自己熱血沸騰。
顧九重颌線繃緊,狹長眼眸冷冷的眯起來,眼角細而長,銳利得仿佛刀子。下一秒劃向顧錦蘇,他有殺人的欲望,讓這兩個人通通在自己面前消失。
撕扯起顧錦蘇的同時,風小玖也被甩了出去,推力太大,椅子後仰整個人跌到了地上。
而顧錦蘇已經被他眨眼間釘在牆上。
這樣的顧九重讓人感覺陌生,他微然不動,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妖嬈的臉龐挂着招牌的笑意,無懈可擊。可是,到底被擊碎了。不禁同他撕破臉,狠戾道:“顧錦蘇,你找死!”
顧錦蘇神色從容,并不怕他。只是理所當然的盯緊他:“我吻自己的女朋友,關你什麽事?”
一句話刺激到顧九重的神精,血管都要崩裂了。暴力的揮動拳頭,卻被撲上來的風小玖緊緊抱在懷裏。
“你住手,鬧夠了沒有,鬧夠了你就出去。”
顧九重定定的看着她,像是不可思議,喉結微微滾動,緩慢的重複:“你問我鬧夠了沒有?”尾音輕顫,笑起來。越發顯得凄厲,宛如鬼魅。
一時間呼吸凝重。
顧錦蘇趁機扯掉他的手,也算誠摯:“哥,我很抱歉,不過小玖既然喜歡我,我就不會放手。我今天出院,晚上就回家跟爺爺奶奶說這件事情。”
“你是想活活氣死他們麽?”
“你當初不也曾這樣一無返顧過。”
兩兄弟虎視眈眈。
聽起來真是諷刺,是啊,之前他為這個女人一無返顧過,費盡心思,就要抛棄一切了,終于得到家人認可。轉首她又成了他弟弟的女朋友,他所有的用心與努力都成了一場笑話。是他看過的最精彩絕倫的鬧劇。
風小玖胃裏一陣陣的痙攣,有嘔吐的沖動,可是極力忍着,所以臉色蒼白。
“你們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顧錦蘇攬上她:“小玖,你沒事吧?臉色怎麽這麽難看。”
風小玖推她,說話都艱難起來:“讓我睡一會兒,你把我扶過去。”
顧九重被擠推到一邊,就像浪潮打過去的一樣。大風大浪他見得多了,有的時候像一面牆,倒下來的時候殘酷而決絕,他都沒有像此刻這樣,驚惶得一動不動,直等它壓下來,鑄就他的萬劫不複。
叫住她:“風小玖,我想聽一句真話。你告訴我,為什麽?”
風小玖怔了下。
轉首看他:“如果我說了真話,你就會收手,不再糾纏不休麽?”
顧九重一臉沉默。
她還是說:“如你所見,我喜歡的人是他,我早就同你說過了。”
顧九重不堪重荷,摔門出去。
許多天前趙紫寧給他打電話,便在電話裏諷刺他:“顧九重,你背信棄義,甩我甩得這麽狠,會遭報應的。”
那時他不以為然。
“有報應就只管來吧,我做好了準備。”
可他沒想到會是這樣慘烈的報應,原來他沒有準備好,并且一輩子都不會準備好。
下雪了,今年的初雪,雪花很大,一片一片的飄落下來。
顧九重穿着單薄的襯衣外套,擡起頭看天,天空像被劃出口子,雪花就這樣大把大把的灑下來,迷亂視角,模糊不清。一定是落進眼睛裏了,接着融化掉,否則不會眼眶濕潤,有液體蜂湧而出。
陸琰在天之靈一定也會覺得糾心,本來他在他的墓前發誓,這輩子一定要對風小玖好,精心呵護,護在掌心裏不會讓她有融化的一天,可是,他沒能做到。她竟是不屬于他的。
晚上的時候趙紫寧約顧九重一起喝灑。她才從其他城市過來,看到他一身落寞。笑起來:“我以為你春風得意,原來是這個落破的模樣。怎麽?家庭阻力巨大無比,終于有你顧九重搞不定的事了?”
其實趙家還在苛責這件事,顧家打過幾次電話,但是關系并未得到緩和。趙紫寧承認自己在這件事中做得有些不地道,怎麽說跟顧九重朋友一場。他不喜歡她,說得也算坦誠,她卻沒起到任何緩和的作用,放任自己的父母怒火沖天,怪罪顧家。丢臉的是她,沒道理讓顧九重逍遙自在。可是這樣看着,面面俱到的顧公子日子過得并不順心。
顧九重彈掉一截煙灰:“依我對你的了解,你現在是想取笑我。”擡眸淡淡說:“不過你猜錯了,不是過不了我爺爺奶奶那一關,他們若不是真的喜歡她,不會刻意給你的父母打電話賠不是。是她不要我……”
趙紫寧吃了一驚:“你說風小玖不肯跟你在一起?”
顧九重狠狠的吸一口煙,半晌:“或許這就是你所謂的報應,很痛快了吧?”
趙紫寧僵在那裏,倒一點兒都不覺得。從小到大沒什麽東西是她想要而得不到的,所以,不肖別人說,她也知道自己的驕傲。可是,除了這個顧九重,讓她顏面盡失。比起那些,風小玖的反應更像惡狠狠的踐踏。想起她說的話,之所以推遠他,不是因為誰,只是因為她不想要。
她以為她口是心非,哪個女人想呆在那種地方一輩子……這個風小玖實在匪夷所思。
------題外話------
乖,假期結束了,咱們馬上拜托三千哈~~
(082)我想和她在一起
更新時間:2014-10-7 19:59:54 本章字數:13761
“難道風小玖仍舊喜歡陸琰?”聽說活人最争不過的就是死人。
顧九重抿緊了唇,早在他聽到風小玖睡夢中喊陸琰的名字時,他就一直耿耿于懷,後來想明白那是嫉妒,他嫉妒陸琰,因為他占滿了風小玖所有年少時光,那些飛揚的歲月,別人想插都插不進去。他沒指望這一輩子風小玖會将陸琰從心底裏徹底剔除,可他沒想到,除了陸琰竟還有別人,而那個人卻不是他。
他煩躁得只是喝酒,一句話也不肯說。
趙紫寧坐在他的身邊,還是說:“你知道一直以來我有多驕傲,可是,我放棄國外的高薪工作跑回來,就已經是放下姿态了,卻無論如何沒想到會碰到這樣不起眼又強悍的對手。你這個樣子是有點兒可憐,可是,你真的不值得可憐。如果你後悔了,我們的婚約還可以繼續。”
拿上包離開。
趙紫寧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到現在還說這種掉價的話,還嫌臉丢得不夠大麽?可是,她也想極力掙紮一番,像無數人的垂死掙紮。畢竟顧九重這樣的人不是遍地都是,錯過了就很難再找到。
她到底有多舍不得,只有她自己最清楚,很難做到真正的灑脫。
尋芳蹤如今的生意很紅火,最忙的還要說這裏的員工。
兩家店都由鐘配配照顧着,辛苦的不得了,幸好有肖方幫忙,否則她真不知道該怎麽辦。很多事情用別人并不放心,就通通交給肖方處理。
晚上下班的時候很晚了,鐘配配回到辦公室點着一根煙。
肖方敲了兩下門進來。
“配配姐,這麽晚了怎麽還不回去?”
鐘配配靠到椅背上輕呼:“好累。”而且困,抽根煙提神。
肖方給她倒了一杯茶水,然後說:“少抽點兒煙吧,對身體不好。”不等鐘配配說什麽,已經拿過來替她按進煙灰缸裏。
鐘配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夜很深了,一安靜下來,燈光下就仿佛另外一個世界。和外面的花花世界隔了一層,一個那樣吵鬧喧嚣,一個這樣死寂沉靜。
想起來問他:“你怎麽還不回去?再不去睡,天就要亮了。”
肖方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配配姐,我看易少好多天沒來了,如果你擔心他,不如去找找他。尋芳蹤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會照看着。”
鐘配配默默的捧着杯子,額頭貼到杯壁上。真的很想易紹仁,也想抛開一切去找他。可是,是對是錯?會有怎樣的結局,到現在卻不得不想。
她想做一件傻事,甚至說是蠢事。可是,卻缺少一種勇氣。
擡起頭來:“你也覺得我該去?”
肖方黯然的垂下眸子:“這還得問你自己的心,只是別讓自己過得太憋屈,順從自己的心意,或許會輕松許多。”
現在她這樣低沉,每天做事心不在焉,頻頻出錯,看得他也很不忍心。
鐘配配拿起外套:“陪我出去走一走吧。”
冬季的深夜寒風凜冽,之前才下過一場雪,又将了幾度。落雪沒有融化盡,踩在上面咯吱咯吱的響。
鐘配配戴了一頂帽子,還是感覺冷風往耳朵裏鑽。問肖方:“你冷不冷?”
肖方搖頭:“不冷。”
鐘配配不信他:“騙人。”後悔将他叫出來了,多大的人了還學小女孩兒随心所欲。
肖方似想打消她的念頭,伸手抓起她的,掌心溫暖幹燥,熱流沿着鐘配配的指尖猝不及防傳到心口,果然是暖的。
她有些怔愣的看着他,或許太溫暖了,下意識表現出貪戀。
肖方反應過來,接着放開了。冷風帖劃掌心,像刀子一樣,一劈兩半。
鐘配配将手插到口袋裏。
問他:“過年打算回老家麽?”
“估計要等過了年才能回去,往常過年有多忙,你不是不知道。”肖方看了她一眼:“其實不是特別想回去,現在年紀長上去了,家裏親戚多,被問起來很麻煩。”
而且各種各樣的相親,往往被排在這個時候,堪稱困擾。
“那你怎麽不找個女朋友,你長這麽帥,工資也不低,光咱們尋芳蹤裏追你的好姑娘還少麽。”
肖方若有所思的說:“這種事情勉強不得的,緣分不到。”
鐘配配哼哼:“說白了就是不有感覺對不對?”
肖方不吭聲了,半晌:“我有喜歡的女人。”
“誰啊?是我認識的吧?”
肖方笑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八卦了。”
他不肯說,無論她怎麽追問。
沿着護城河走,不知不覺走到天亮,瘋狂到這個地步,讓鐘配配唏噓不已。
走得時間太久了,全身都走熱了。腳底也是暖暖和和的,本來一雙皮鞋根本不防寒。
肖方說:“直接去吃早餐吧,前面有一家早餐店,做得不錯。”
鐘配配将吹散的額發捋順,笑着說:“很多年沒做這種瘋狂的事了,喝酒唱歌倒有通宵不睡的時候,可是就這麽幹走真的沒有過。”
“我倒是有過。以前上大學的時候,晚上和同學一起出去吃飯,吃過又續場子,很多時候末班車都沒有了,也不打車,就一直走回學校。一些人邊走邊鬧,回去的時候正趕上吃早餐。還有畢業的時候去送同學,過半夜的火車,從車站走回去,也都是早晨了。那時候年輕,一群人有說有笑,倒是一點兒不覺得累。”
鐘配配感慨:“我沒有那樣簡單的生活過。”她從很小就要為生計發愁,否則就沒錢交學費,到最後還是辍學了。
肖方側首,語氣溫溫:“年小的時候受苦,那都不叫苦,可以晚享晚年就是福氣。”
鐘配配被他的話語震撼,不知怎麽就想到一世安好這個詞彙。
“肖方,你的心态真的很平和,能看出來是在很好的家庭裏長大。”
他淡淡說:“普通家庭,談不上大富大貴。不過我從小到大還算順利,家裏就我一個兒子,所以沒吃過什麽苦。”
簡單的豆漿油條,吃起來卻有滋有味。豆漿很濃郁,加了一小碟子的糖,入口甜滋滋的,鐘配配最喜歡這個味道。而且油條炸得酥脆,她一口氣吃了四根,拍着肚子叫着吃撐了。
肖方将紙巾遞給她。邊說:“要是喜歡,改天再帶你來吃。”
鐘配配靠在椅背上,看漸漸明亮的天際,眯起眼睛說:“要過一段時間才有機會了,我打算出趟遠門。”
肖方盯緊她,陽光打在她的臉上太璀璨了,晃得他睜不開眼。看來過了一晚她終于想明白了,要順從自己的心意去将人找回來。就算找不到,也不能坐以待斃,易紹仁那樣無非想她可能為他做點兒事情,表示她是在乎他的。
這麽幼稚的事情他都做出來了,鐘配配也想哄一哄他。
肖方說:“我送你回去吧。”
鐘配配打算去醫院看風小玖,順便給她帶了皮蛋粥過去。
路上接到電話,聽完臉色蒼白。
肖方問她:“怎麽了?”
鐘配配讷讷:“我媽去世了。”
不止一次想過,她們的關系那樣糟糕,年少的時候她不善待她,年老的時候卻來拖累她。便想,如果她去世了,她是否就會輕松一些。至少每月不用支付繁雜的費用,也算了無牽挂了,那樣的生活真是逍遙自在。
可是,現在除了眼眶濕潤就再想不出別的。
她以為她會拖累她很久的,怎麽就這樣走了呢?
鐘配配回老家辦理鐘母的喪事。
沒有将鐘峻風一起帶回去,在鐘配配的老家有一種說法,年小的孩子不宜參加這樣的場合。
風小玖自故不暇,所以鐘峻風每天由保姆帶着。一般顧老夫人會讓司機把鐘峻風接過來,在顧家玩一天,晚上的時候再将孩子送回去。
顧九重和顧錦蘇從十幾歲就各忙各的,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老早就忘了兒孫繞膝是種什麽感覺了。鐘峻風的出現成了老兩口最大的盼頭,每天送回去的時候戀戀不舍,等着明天早早到來,不等吃早餐就讓司機去樓下等着。顧老夫人讓廚房做些鐘峻風喜歡吃的東西,顧老爺子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看報紙一邊等着。
每天被鐘峻風這麽一鬧,都快忘了顧錦蘇有段時間沒回家了。
之前顧老夫人給他打電話,要麽忙,要麽關機,他的事業正在上升期,忙一點兒是難免的。次數多了,顧老爺子就說:“要他忙吧,等到忙完了算然就回來了,不用打電話催他。”
倒是顧九重時不時會回來,心事重重,有的時候坐在客廳裏和鐘峻風說一會兒話,有的時候就直接上樓睡了。
這次回來又是一身酒氣。
顧老夫人問他:“是不是喝酒了?”
便敷衍說:“沒喝多少,一個朋友過生日。”
顧老夫人位住他:“小玖對你的态度怎麽樣了?你們的事情選個時間訂一下吧。我和你爺爺挺着急你們的事,你倒是給個說法啊。”
顧九重蹙眉,聲音沙啞:“奶奶……”接着眼眶就紅了,像個小孩子。可是忍下來不能說,如果說如今幾個人的關系是身上潰爛的傷口,再疼,再難耐,也想默默的忍下來。害怕一旦光天化日,她就不是他的了。如果讓所有人發現這個變數,衆口想傳成了事實,他該怎麽辦。
就任它潰爛化膿,只要咬緊牙關不喊痛,是不是就能維系直至終老?
顧九重這樣自欺欺人的騙過自己,一刻不想讓自己變得清明。
顧老夫人伸出手來拉他:“到底怎麽了?你倒是說話啊。是不是還是不順利?要是真有誤會,可以好好的跟她說,你這個脾氣不要老是急燥……”
顧九重低低說:“奶奶,沒事,就是有些頭疼,我回房間睡一會兒。”
門板關合,順着牆壁滑到地板上,枕着自己的手臂。不是地暖,地板上雖然鋪着地毯還是冷的,他瑟縮的蜷成團,卻懶得爬起來去床上睡。
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