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

像一只手在大力的捶打敲擊。

原來并不希望他有事。

風小玖叫不起他,所以心慌意亂,不由用力的搖晃他。

顧九重桃花眸子眯離的挑開一道縫隙,也是掩埋在紅色的血泊中,幹涸了,妖豔而猙獰。

“你那麽恨我,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很高興?”

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到他的臉上,攥起拳頭捶打他。風小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爬起來去摸電話,讷讷:“我去叫救護車……”

顧九重伸手拉住她:“不要叫救護車,我沒事,你抱着我睡一會兒,很困……”

他眼皮沉得厲害,枕在她的腿上,頭一歪就睡着了。

風小玖赤腳坐在地板上,索性酒店內的暖氣很足,即便坐在地上也不會覺得冷。

她坐在那裏時而抽搐一下,像小孩子。眼淚終于止住了,漸漸平靜下來。用袖子擦拭他臉上的血跡,讓她好好的看一看,到底是不是他,而他又長什麽模樣。狹長的眼眸,英挺的鼻梁,單薄的嘴唇……看清之後,忍不住心口發顫,是他,竟真的是他。

其實她也早就知道是他。

許多年前那個充斥恐懼的夜晚她的确已經忘記了,本來就模糊不堪的記憶,自己更加逼着自己忘記,連一個邊角都不留下。

可是,做過的事情很難不留下痕跡。早上醒來,床榻淩亂,男人已經離開了,除了床邊的現金,她的手掌心裏還攥着一顆鑽石紐扣。慌忙無措時從他的襯衣上扯下來的,深陷在掌心裏,磨砺出不可思議的紅痕,仿佛只一夜的時間就已經嵌進血肉裏,想要拔出來,那樣疼。

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撕裂的痛觸利箭一般擊中靈魂,她怕得瑟瑟發抖,于是決意忘記。那枚精致昂貴的扣子當時本來被她給扔掉了,離開的時候又撿了起來。

沒想到會再次遇到他,她的确已經不再記得他的模樣。記憶中的第一次見面就是那次的一回眸,他推門走進來,芝蘭玉樹,是倜傥風流的公子哥。後來看到他衫衣的袖扣,再度驚慌失措,她到底認出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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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怎麽好搞錯,不是沒有問過他,果然是私人定制的紐扣,身份的象征,這世上獨一無二。

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顧九重說女人啊,變臉比翻書快。由其風小玖,就像一只小野貓,發起瘋來六親不認。那一次她借酒裝瘋,把他的臉抓花了,将他的手臂也咬破了,如果可以,她更想掐死他。可是,很明顯她沒有那樣的能力,過了那麽多年的苦日子,她已經學會怎樣委曲求全,思及過後,若無其事。靜觀其變,看看他到底想幹什麽。如果他不說出來,她也打算讓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一輩子。

可是,如他所說。這些年他除了給她正常的生活,并未做過任何惹她忌憚的事。

她低下頭看着他,心底裏對這個男人的感觸是什麽樣子的呢?

真是既愛又恨!

他像個惡魔一樣出現在她的生命裏,硬性奪去一些東西,鑄就了揮之不去的夢魇。然而,如果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風小玖。不得不說,這些年來風衣足食,至少沒體味餓肚子是種什麽滋味。而且他是強大的靠山,這些年正因為有了他,才能這樣順風順水。

她是恨可,可是,她更愛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她開始明白自己的心意,也許是在他要訂婚的時候,她意識到了心中的酸觸。也許是在陸琰死後,他将她找到的時候,她覺得終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可是,她更害怕。陸琰的死讓她不忍再踏進那個萬惡的圈子裏,她的力道是那樣微薄,沒有斐然身價,更沒有驚人才華,有的只是窮人的落破和富人的憐憫。憑什麽跟他站在一起?

而且,她深知這個男人就是“強暴”她的男人,她怎麽會不害怕他。

所以,當他要帶她見家長的時候,她畏懼極了。他一天不坦誠許多年前的事,她就一天過不去心中的坎。就像那一晚深邃的漆黑,罪惡就在深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發生。如果當晚有明亮的燈光或者璀璨的夜光,或許她就不會那樣破了。可他,竟沒有伸手扯去黑暗。

風小玖捂住臉,緊緊的吸着鼻子。雙肩微微顫抖。

顧錦蘇停好車走進來。

顧老夫人問他:“把紫寧送回去了?”

顧錦蘇淡淡的“嗯”了聲,然後說:“爺爺,奶奶,我先上樓了。”

顧老夫人看他似乎懶得說話,想來一定工作辛苦,就沒再說其他。轉首讓廚房給他炖了一碗燕窩,親自給他端上去。

顧錦蘇的房間裏沒有人,顧老夫人端着碗出來,看到顧九重的書房裏亮着燈。走過去看到顧錦蘇果然在裏面,背對着門板的方向站在辦公桌前,燈光打在他英挺筆直的脊背上,形成落闊的影子。

顧老夫人喚了他一聲:“小蘇,你在這裏做什麽?奶奶給你炖了燕窩,過來喝一碗。”

顧錦蘇怔愣的轉過身來,舉着他手中的文件不可思議:“奶奶,小風怎麽會是哥哥的兒子?”

“哐”一聲,瓷碗滑落地板上。

顧老夫人仿佛受到驚吓般跄跟退後,繼而讷讷:“你說什麽?小風真的是你哥的兒子?”反應過來喜極而泣。其實沒有這份化驗結果,他們也已經相信了。鐘峻風分明就是顧九重小時的樣子,眉目還是舉止,簡直如出一轍。

而他們見他第一面就喜歡的不得了,沒由來的想要親近。現在想起來,是覺得像小時的顧九重,所以自然而然的親近。

這些天本來顧老夫人就在跟顧老爺子商量,要不要親自去一趟京都将風小玖他們母子帶回來。

顧老爺子覺得到了這個時候即便再心急如焚,也不好再插手。顧九重已經惱了,而且他有什麽打算他們并不知道,只怕一出手,反倒将事情搞砸了。

便說:“我們再等等看,如果小風真是九重的兒子,他一定會想辦法将他們母子帶回來。這個我們不用擔心,多準備一些年貨,由其要專門采購一些小孩子喜歡的,想想小九和小蘇小的時候喜歡什麽,通通買來,小風也一定會喜歡。”

顧老夫人一想到自己的孫子已經長這麽大了,而且還是他們喜歡的樣子,就樂不可支:“只是真想小風。九重那樣一說,就更想他了。”

今天看到這份化驗結果,就像心底一塊石頭徹底落下了。那種感覺就像期盼一件寶物,覺得他是你的,可是,在沒拿到手裏之前,總有這樣那樣的遐想,人生本來就是充滿變數的,這個不能否認。然而這一刻得知确鑿是屬于你的,那種暢快淋漓,只覺得舒心。

顧老夫人掩面哭泣。

“這些年也不知道小風有沒有吃苦,聽說那孩子特別容易生病,體質不是特別好,小玖帶着他一定很辛苦。小九怎麽這麽糊塗,自己的孩子竟然不知道。他要是早說許多年前就跟小玖在一起了,我們怎麽會左攔右阻,非讓他找個門當戶對的親事。”

顧老爺子抑制滿心的歡得,只說:“小玖和鐘配配都那樣疼他,那些天在醫院你也是親眼看到的,他怎麽會吃苦。就算真受了什麽苦,以後我們也會好好的彌補他,不能讓他得到的比其他孩子少。”

只有顧錦蘇鬧不明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表現得只是欣喜,并沒多少不可思議,看來他們之前就已經知道這件事了。現在一無所知的就只有他。

“爺爺,奶奶,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顧老爺子看向他:“小玖和你哥到底怎麽認識的,這些年又發生了什麽,我們不知道。那天只聽你哥說小風是他和小玖的孩子,我們也在等他将事情說清楚。我想他一定已經準備将小玖和小風接回來了。”

顧錦蘇忍不住發笑,竟有這樣荒唐的事,他怎麽會信?

喃喃道:“爺爺,你們就別逗我了,怎麽可能。小風是配配姐的孩子,關小玖和我哥什麽事。”

可是,明明嚷着不信,心裏卻已經亂成一團。何必自欺欺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他早就知道的。何況,風小玖對鐘峻風那樣寶貝,為了鐘峻風什麽事情都肯答應他,如果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怎麽會那麽一無返顧。不等顧老爺子說話,他擺了擺手,苦笑着說:“行了,你們什麽也別說了,讓我自己想一想。”

他轉身上樓,樓下顧老爺子和顧老夫人捧着那份親子鑒定,就像得了寶貝似的。

風小玖的腿麻了,想将他弄到床上去,可是移不動他。顧九重有一米八三那麽高,她根本拖不動他。

将他扔在那裏不管他,可是,他流了這麽多血,真的沒事嗎?

最後還是打電話叫來救護車。

醫護人員湧進來的時候,将他吵醒了,還有一點兒半昏迷的狀态,眯着眼睛低聲問:“你們要做什麽?”

風小玖站在那裏不說話。

還是醫護人員說:“你受傷了,需要馬上去醫院。”

顧九重目不轉睛的望着風小玖,唇齒開合:“你會陪着我吧?”

風小玖咬緊唇。

顧九重微微的笑着,勉強的扯出來的一個笑。其實他的心裏并沒多少底氣,知道她一定恨死他了,無論這些年他做過什麽,都不能抹煞當年對她造成的傷害。如果可以,他很想捧起她的臉問她:“這些年你是怎麽過來的?當年生小風的時候怕不怕?”

原來他一直不了解她。

他直直的望了她一會兒,目光黯淡的垂下來,他那樣子仿佛是認命。

風小玖口幹舌燥,其實很難發出聲音,還是勉強說了一句:“先去醫院吧,快點兒好起來。”

顧九驀然擡頭看她,嘴角重新上揚,就像分到糖吃的小孩子,一剎那心滿意足,然後重重的點頭,讨好她一般。

顧九重被送去醫院,醫院一定會第一時間通知顧家人,所以風小玖沒有去。

衣服上沾滿了血跡,拿出件衣服去洗澡。

等顧錦蘇趕過來的時候,顧九重的傷口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了。幸好都是皮外傷,不過腦袋上縫了四針,算是嚴重的,其他地方沒有問題。

顧錦蘇問主治醫生:“他怎麽樣?”

醫生回答說:“不用擔心,都是皮外傷。”

顧錦蘇側首看向他。

顧九重的頭發被剪短了,露出狹長深邃的眸子,不過這樣很明顯看出他瘦了。

看了他一會兒,竟然沒有話說。

醫生還是讓顧九重入院,傷口在腦袋上,小心一點兒為好。

顧錦蘇在走廊裏給家裏打電話,告訴他們放心,就說顧九重沒受什麽大傷。

顧老爺子刻意囑咐他:“你今晚就辛苦一點兒,在醫院照顧你哥吧,明天早上我和你奶奶就過去。”

“我知道,爺爺,你放心吧。”

挂斷電話走進來,醫生已經出去了。

氛圍有一點兒凝滞,顧錦蘇走過來,問他:“怎麽傷到的?”

“出了一點兒小車禍。”

顧錦蘇盯緊他:“小風是你和風小玖的孩子?”

“是的。”顧九重明确的告訴他說:“其實我認識她很多年了,跟她合夥經營尋芳蹤也不是偶然。正因為當年的事,所以我想彌補她,只是那時并不知道自己愛她……”

顧錦蘇徹底沒什麽好說的了,一切都再明顯不過,只是他們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現在連顧九重自己都不否認,簡直等同于證據确鑿。難怪風小玖會占據他生活裏重要的位置,原來他們交情非淺。

他說:“我出去抽根煙。”

“小蘇,等一下。”顧九重叫住他:“我有件事情要請你幫忙,你幫我這一次,以後你想做任何事情我不管你,也再不過問。你是我帶大的,不能說沒為你操過心。縱然你煩感不已,那時候我也不能不管你。這次就當你還我,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顧錦蘇不可思議的眯起眼睛,他終于要放手了,仿佛一道枷鎖“咔嚓”松開,是他一直期待的,該興奮才是。所以要毫不猶豫的應承他,可是顧錦蘇站在那裏愣愣的看着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

他甚至有些不敢想象顧九重以後不管他的日子,忽然覺得自己原來只是任性,覺得他不會不管他,所以肆無忌憚的鬧脾氣。可是,他做得實在太過份了。還是将他惹惱了,決定以後不再管他。顧錦蘇之前所有的快意通通煙消雲散,一點兒都不見了。

顧九重接着說:“我最近事情很多,做許多事情都匮乏。幫江桐轉移成際資産的事你幫我完成,我相信你的實力,江嶼程根本不會是你的對手。”

顧錦蘇喉結動了動:“你為什麽還肯相信我?”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不再管你,幫我完成這一件事,你就能心想事成。你樂得如此,怎麽會不幫我達成心願。”

顧錦蘇覺得,他是寒了他的心。為什麽?就因為他這次動的念頭是風小玖麽?

他轉身出去。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你當初為什麽要收購威業?”

顧九重淡淡說:“為了陸琰,我不能讓他多年的心血落到別人的手裏。”

顧錦蘇默了會兒:“好吧,我幫你。”

顧九重該冷血無情的做完一些事情,他知道自己一回頭,江桐就不會再信任他了,那麽之前的努力也都功虧一篑。他想過,讓風小玖再受一點兒委屈,不需要太久,只要短短的幾個月,他就可以得償所願,連江家虧欠她的那些,他都通通幫她讨回來了。

可是,他蹉跎的時間已經夠久了。他的孩子都已經長得那麽大,還怎麽敢讓時間再等一等。他不忍再做任何讓她傷心的事,看似短暫,痛苦的人總會覺得無比漫長。

顧九重等不起,更怕她這次不肯再等他。

所以,交給顧錦蘇去做,是再好不過的事。

鐘配配聽到門鈴聲,扔下遙控器去開門。

看到來人後,驚得張圓了嘴巴:“你怎麽來了?”

肖方動了下唇角:“不打算請我進去坐?”

鐘配配站在那裏一時忘了動彈。

鐘峻風推開卧室的門,露出一顆小腦袋:“媽媽,誰來了?”

肖方身姿一錯,讓他看到自己的一張臉。

“小風,你好啊。”

鐘峻風“啊嗚”了一聲,就跟小動物咆哮一樣。跑了過來:“肖叔叔,你怎麽來了。快進來。”

肖方指了一下鐘配配。

鐘峻風微微板着臉:“媽媽,你怎麽那麽沒禮貌,客人來了,你擋在門口做什麽。”鐘配配被他伸手拉來,已經請肖方去沙發上坐,而他去廚房給他泡茶了。

肖方站起身說:“我自己來,別燙到你。”

鐘配配感覺跟看電影一樣,過眼雲煙,如夢似幻。其實中午的時候她才看過肖方的微博,他有了新的說說,說他要放棄一些東西了。

讓人悵然若失的一句話,她将平板扔到茶幾上,做什麽都變得沒有興致。不過吃了一頓飯,看兩集偶像電視的時間,他就出現在自己家裏了。在開什麽玩笑?

鐘配配終于反應過來,走進廚房,拿過他手裏的茶葉包扔到一邊。叫上他:“肖方,你跟我過來一下。鐘峻風你不要跟着。”

他們進了書房。

鐘配配帶上門,操手靠到門板上:“說吧,你這樣是什麽意思?怎麽會跑到我家裏來?”

肖方注視着她的眼睛,迫使她同樣看着他,才發現他的眼睛很明亮,近乎幹淨的一種色澤,她竟像很久都沒看到過這樣的人類了。

他說:“我把尋芳蹤的工作辭了,如果你一直留在這裏,我也打算在這裏找份工作。”他的學歷不低,也不是沒有能力,在哪裏都不會沒有飯吃。

鐘配配嚷着:“你瘋了。”她郁悶的撐着頭:“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你不是說放棄了麽,現在是什麽意思?”

“是啊,我是放棄了,放棄了尋芳蹤的工作,跑來找你了。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來告訴你,我喜歡你,已經很久了。”

鐘配配怔了下。

“你不見得就會接受你,你做這些根本就不值得。”

肖方只說:“我過來的時候,也沒想過你一定會接受我。但值不值得,是我自己的事,我覺得值得就值得。我來這裏也沒別的意思,不過就想把心裏話說出來,太久了,我也不想再僞裝心裏沒你了。”他苦澀的一抿唇,見她只是面無表情,扯出一個笑:“不打擾了,我先走了。”

他從書房裏出來。

鐘峻風還知道挽留他:“肖叔叔,既然來了,就在家裏吃了飯再走吧。”

肖方笑笑:“不了,等叔叔穩定下來,請你和媽媽吃飯好不好?”

鐘峻風點點頭,然後目光掃向鐘配配,仿佛在說她,你怎麽那麽不懂事。

鐘配配懼怕兒子這樣的目光,還是問他:“你現在住在哪裏?”

“今天才到,臨時找了一家酒店。明天我就會出去找房子,然後再張羅工作的事。”

一切都顯得匆忙而漫無目地,肖方不是個沒有計劃的人,這次卻是随心所欲。

鐘配配忽然心生不忍,京都很大,房子很多,據說工作也遍地都是,可是想找到合适的并不容易。

忽然動了恻隐之心。

“我有一套房子,面積小了一點兒。但我和小風現在住小玖的房子呢,所以那套一直空着,你可以先住着。”

肖方露出笑容:“謝謝你,租金我會按月付給你。”

“那些都好說。”然後說:“你今天不是已經找到酒店了,那就明天吧,我和小風帶你過去,到時候再一起吃飯。”

肖方被高興的送出門。

鐘峻風将門關上,轉過身說:“肖叔叔喜歡你,全都寫在臉上了,簡直太明顯了。”

鐘配配瞪了他一眼:“你不要胡說,小孩子懂什麽感情。”

鐘峻風過去将電視關掉,一本正經的說:“其實我覺得肖叔叔挺好的,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如果能找個靠譜一點兒的男人,我倒是不會反對。”

鐘配配過來捏他的臉。

被鐘峻風躲閃過去了,板着臉說:“不要鬧,我跟你說正事呢。”

鐘配配一嘟嘴:“你就這麽迫不及待的要把我嫁出去麽?再說,肖方有什麽好。”

“你總不能一直一個人吧,我長大了,肯定不能一直陪着你的。我覺得肖叔叔還挺踏實,對你也不錯。”

其實他之前也挺看好易紹仁,畢竟易紹仁對他真是不錯。可是,既然鐘配配不想跟他在一起了,他也不好說什麽。他就是想讓她快樂,至于誰來做他的爸爸,全憑鐘配配喜歡。

鐘配配思來想去,還是最喜歡兒子。

“那就等你娶了媳婦再說,到時候我再找個老伴也不遲。況且,我還有你小玖媽媽呢。”

說到風小玖了,想起給她打一個電話。

風小玖的電話摔壞了,不得到店裏又拿了一部。才換上,鐘配配的電話就打來了。

電話裏大驚小怪:“肖方過來了,都怪你,把家裏的地址告訴他。”

風小玖有氣無力:“又不是洪水猛獸,既然去了,你就款待他,反正那麽多年的朋友了,人家沒少幫你的忙。”

隔着電話,鐘配配還是聽出她氣奄奄的,忍不住問她:“怎麽了?心情不好?是不是顧少難為你了……用不用我過去幫你的忙……”

風小玖只說:“顧九重知道小風是他的孩子了。”

鐘配配不禁咬到了自己的舌頭,握着聽筒,一個字都說不出了。驚怔得瞠目結舌,鐘峻風是風小玖生出來的孩子她當然知道,可是孩子的爸爸是誰,她一無所知。當年的事她也聽說一點兒,知道是令人傷心的往事,只怕刺痛風小玖,所以只字不提。沒想到鐘峻風的爸爸竟然是顧九重……她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半晌,問她:“那他打算怎麽辦?将孩子要回去嗎?”

驟然一陣心慌,臉色蒼白。

“小玖,我們不能沒有小風的。”

風小玖比誰都知道她不能沒有小風,當年她對整個人生已經絕望了,不想自甘堕落,卻又覺得無路要走。于是想到自殺,如果死了,就能一了百了,還能跟自己的爸爸媽媽在一起,她真的動了那樣的念頭,并且一再再加深。忽然一陣惡心,跑到洗手間去吐,看着鏡中自己蒼白的一張臉,疑惑可能是懷孕了。那時候鋪天蓋地的只有絕望和恐懼,她用力捶打自己的肚子,故意失足從樓梯上跌落下來,被救護車送到醫院,奇跡般的孩子還在,而且好好的。

慢慢意識到,或許這是上天送給她的禮物。在她最孤單無助,痛苦絕望的時候,派來這樣一個人來陪伴她。她應該的把他生下來。有一個至親至愛的人陪着,總好過孤孤單單。

于是,風小玖又重新看到希望,鐘峻風就像一縷曙光照進她的生命裏,是她得以活着的全部動力和勇氣。

否則她沒道理讓自己的孩子跟着別人的姓,就是為了很好的守護他。

她握緊了電話:“配配,你放心,我會跟他談。”

她去醫院看顧九重,一路上她已經想好了,尋芳蹤份額的轉換的确是她不守規矩,他要多少賠償,她都給他,傾家蕩産她也別無怨言。可是,小風不行,就算那是他的兒子,卻誰也不能從她的手中奪走他。

顧九重見到她進來,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他的頭發被剪短了,又是由心的一個微笑,映着陽光顯得格外燦爛,像個簡單的大男孩兒。

可是,風小玖知道他從來都不簡單。

或許向法院起訴她,根本不是他的本意,他分明另有所圖,逼她乖乖就犯。可她還是說:“你想要多少賠償金?我都給你。如果是小風,你想都不要想。”

她站在室中央,跟病床幾步之遙,而她似乎很害怕他,跟他談判她真的沒有多少自信,一進來,臉就慢慢的白了。

顧九重臉上的笑容慢慢的垮下來,他以為她只是擔心他,所以過來看看。現在看來,是他想錯了。

薄唇動了動:“小玖,到底怎麽樣,你才能原諒,并且接受我?”

風小玖眼睛裏漲滿水汽,幾乎一下子熱淚盈眶,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委屈。卻目光堅定筆直,仿佛咬緊牙關不能動搖。她怕稍一懈怠,生命裏最珍貴的東西就沒有了。

“顧九重,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麽我生下了小風,卻說她是鐘配配的孩子。其實我比誰都想讓小風知道我是他的親生媽媽,想讓他知道我有多寶貝他,當年若不是懷上他,我一定已經死了,一定不會活到今天……其實那時候我是一心準備自殺的,太累了,覺得沒辦法撐下去……是他及時挽留住了我的生命。就為着這麽一個小生命,我決定活下來。但是,我似乎是個不詳的人,我的親人總是不得善終……親人的緣分得來不易,聽說這一世結束了,永生永世再不會遇到。我生下他,可是我很害怕。便不得讓別人來養他,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只要可以時時刻刻的看到他,他叫誰媽媽我不在意。”

她吸緊鼻子盯着他,眼角一顆很大的眼淚滾落下來,她努力保持平靜:“其實我知道當年的人是你,就算沒有認出你的時候,也知道那個男人是個顯貴的人。既然那麽有本事,知道小風的存在以後,會不會将他奪回去?我想,那個男人一定不屑我這種女人給他生孩子,可是如果他看到小風的聰明可愛,就保不準會動什麽心思……我總是心驚膽顫,想盡一切辦法保住我的孩子,我的命實在太糟糕了,任何想不到的壞事都會發生在我的身上,我不得不去防範……沒想到,這一天到底還是來了。”

公子新文重生之豪門新貴

更新時間:2014-10-13 10:47:43 本章字數:934

(寶們,這是公子的新文,另一個號。一直以來很想寫的一個故事。《重生之豪門新貴》鏡未磨。文風和悍女相似,故事完全不同)

方倍兒,讓人贻笑大方的豪門棄婦,訂婚宴上未婚夫公然執起閨密的手,讓她輪為整個上流社會的笑柄。不久,被遺棄的方倍兒跳樓自殺。

再醒來,成了造夢師秦漫。

秦漫,偷梁換柱的造夢者,能将虛幻的意識植進人腦中,可以放入什麽,也可以拿走什麽。

一朝穿越,當她變成了她。

從此……

你擁有的,悄無聲息的拿走它。

你驕傲的,不知不覺的抹黑它。

你愛着的,一無返顧的憎惡她。

你推遠的,死皮賴臉的迷戀她。

你篤定的,毫不猶豫的颠覆它。

頂級造夢師來到萬惡豪門,纖纖素手重新洗牌,打亂一切秩序,神不知鬼不覺的将每個人的命運改寫。冷眼于世,笑看愛恨嗔癡。

改變的,是誰人的命運?操縱的,又何止是人心!

誰才是迷局裏的一粒砂?誰又是塵埃裏開出的一朵花?

(088)一切繁華隕落

更新時間:2014-10-13 20:54:36 本章字數:17438

顧九重實實在在被她的話語驚悚到了,無論如何沒想到她竟然全部知道。既然心知肚名,這些年來還能表現得若無其事,連他都沒能看出破綻。

以風小玖的性格是該同他決一死戰的,這樣忍氣吞聲,日子過得一定很辛苦。

顧九重的情緒極度膨脹,胸口處堵得滿滿的,她果然将他看成是惡魔,反倒是他的真心,即便看到了她也不會相信。

他吃力的透着氣:“小玖,我沒想将小風從你身邊奪走,我只是想要挽回你們……”

風小玖搖頭:“你不要這樣說……”

他們怎麽可能,而鐘峻風雖然小小年紀,也不會接受這樣的變數。在一起的路太波折了,風小玖受夠了那樣的坎坷,不能預知前邊還會發生什麽,只知道這世上想看她不幸的似乎大有人在。當她是鴕鳥也好,懦夫也罷,只想一頭鑽進沙坑裏不問紅塵俗世。她近乎祈求的說:“你讓我們過平靜的日子好不好?算我求求你,如果你真的有那麽點兒喜歡小風,你就不要來打擾他的生活。”

顧九重已經跳下床朝她走過來。

他的聲音極輕,卻有淡淡的悲哀:“你為什麽就不相信我可以給你和小風一個平靜和樂的生活呢?小風也需要一個爸爸不是嗎?”伸手去拉她,被她一下子閃躲開,顧九重硬是将她拽到懷裏來。碰到了他手上的傷口,微微的悶哼出聲。感覺到她的掙紮反抗,越發收緊,一字一句:“風小玖,我再不會放開你了。”

即便他受傷了,風小玖的力氣還是抵不過他。何況他現在發着一股狠勁,任她動彈不得。

“小玖,你聽我說。我知道小風的秘密被我發現,讓你覺得恐懼,你本來就畏懼我,現在更怕我會把他從你身邊帶走。可是,我想讓你們兩個都回到我的身邊來,我想彌補這些年對你們的虧欠,你為什麽就不肯相信我一次?你冷靜一下好不好,不要把事情想糟。”

一切關于鐘峻風的事情,風小玖都很難冷靜,又怎麽可能輕易相信任何人。要知道,這是她許多年來最大的防備,她将兒子藏起來是為了什麽?

她真的是怕了,所以不可能輕易的卸下防備。這跟勇敢還扯不上……她可以拿自己開玩笑,大不了受傷,大不了痛不欲生。但是,鐘峻風不可以。

她慌慌張張的說:“你們豪門有說話算話的時候麽?随時都充滿變數,你要我怎麽相信你?”

而且變的似乎只有他們,像上帝一樣掌握別人的命運,是去是留仿佛都由他們說的算。

顧九重覺得痛心,輕輕拍打她的背。

“我知道我爺爺用這種方法逼你離開,讓你感覺很難過,你一定想到了八年前的事,所以倍感絕望對不對?”

風小玖被他硬性捆在懷裏,噼裏啪啦的掉眼淚。

悲哀的只想發笑:“是啊,我很難過……也徹底對你們這個圈子絕望了。到什麽時候你們這些人才能真正将心比心的考慮一下別人的感受,而不是事事只為成全自己。每次利益相違背的時候,受到傷害的總是別人。你們這些事習慣了踐踏別人,從不會真心的為其他人考慮……一心只想自己好不好,利益是否會受損。你爺爺之前排斥我是為你的将來着想,接納我也是考慮你是否會開心自在,到最後将我趕走,同樣只是為你着想……你們憑什麽?就憑你們有錢有勢,而我沒有父母,你們便可以這樣子欺負人麽?我是個人,不是個玩物,可以任由你們招之則來,揮之則去。當他們一心為你着想的時候,為什麽不想一想我是否會過得好?他們從不管我是不是真心的喜歡你,也不問我的心意,更不會想我一個人離開尋芳蹤會去哪裏,根本就沒有人在意。所以,我說我命不好……唯獨上天恩賜我一個孩子,難道你們也要狠心的奪走他麽?”

她大聲的嗚咽,不再強忍着,眼淚肆意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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