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塗琰親上去的時候氣勢洶洶的,牙齒還兇狠地磕在了聞歷的嘴唇上。聞歷的嘴唇很軟,含起來就像吸着美味的果凍。鬼使神差地,塗琰竟伸出一點舌尖,舔了一下。

聞歷震驚了。

塗琰也震驚了。

塗琰傻了似的噙着聞歷的嘴唇,竟連分開都想不起來了。他們倆就這麽僵硬在一起,四唇相接,尴尬得無以複加。

……大概是實在太尴尬了的緣故吧。

一分鐘的懲罰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尖銳的鈴聲将塗琰從神游天外的懵懂中猛地拽脫出來。紅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爬滿了他裸露在襯衫外面的皮膚,塗琰的身體小幅度地彈了一下,而後突然站起身,跑出了包廂。

夏晔:“……”她立刻跟一包廂的人道歉告辭,然後追了出去。

塗琰走得特別快,而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走,要走去哪裏;可苦了夏晔。她穿着高跟鞋,腿也沒有塗琰的長,一路風馳電掣地也沒能追上塗琰。好不容易等到塗琰停下腳步,她趕緊一把把人抓住,氣喘籲籲地質問道:“你跑、跑什麽跑!”

塗琰茫然地看着她,魂魄也不知道飛到哪裏去了。

夏晔抽了抽嘴角:“你這一幅*少女的樣子給誰看呢?親的時候我看你也挺起勁的嘛。怎麽,難道這還是你初吻不成?”

塗琰頓時炸毛:“呸呸呸,什麽初吻?我又不是沒人要的萬年老處男!”

沒人要的萬年老處男兩只手拿了三個包,默默從拐角處走了出來。

夏晔:“……那什麽,你出來得正好,我剛說我忘了拿包呢。出來了就別回去了,我送你們倆一塊回酒店。”

而塗琰卻好像吓到了似的,後退了好幾步。

聞歷的表情有點古怪,低聲道:“明明是你突然親上來……”

是哦,塗琰想,我為什麽要突然親上去?這下可真特麽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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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現在怎麽辦?

塗琰的臉上毫無城府地一團兵荒馬亂,正在聞歷和夏晔看他準備怎麽解決時,塗二少突然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

這可把夏晔吓壞了,她還以為塗琰突發了什麽急病,差點就打了120。結果一番手忙腳亂的檢查之後,她發現塗二少好像……沒什麽事。

嗯,就是一灘泥似的不肯“醒”來。

氣得夏晔當場咆哮起來:“你在這裝什麽爛醉如泥?你今天喝了哪怕一口酒嗎!”

是哦,塗琰又想,我竟然一口酒都沒喝,這特麽可怎麽裝醉?

塗二少天人交戰了一會,覺得反正已經都這麽尴尬了,還不如索性酒一口氣裝下去,否則還得爬起來面對聞歷。于是塗二少就這麽心安理得地讓夏晔扶着,并且越暈越有心得。

也是絕了。

夏晔這麽多年沒帶過這麽奇葩的藝人,一時間竟無計可施,只好轉而把炮火對準了另外一個。她對聞歷怒目而視:“你在那戳着幹什麽,還不快過來搭把手,難道你要讓我背他回去嗎!”

無辜躺槍的聞歷只好不情願地磨蹭到夏晔旁邊,把塗二少接了過來。

塗琰壓根沒想到夏晔會叫聞歷來背他,差點就裝不下去了。但是事到如今騎虎難下,他只能硬着頭皮接着往下演,任憑聞歷把他背起來。

明明是最舒适的人類體溫,塗琰卻覺得灼人得不行。

塗二少這幾步棋走得可謂拆東牆補西牆錯漏百出,最終苦果還得自己咽。

塗琰回去以後輾轉反側了一夜,到後半夜的時候已經困到了極點,卻竟也沒怎麽睡着。第二天早上上妝的時候,那化妝師看着他的黑眼圈心疼得頓足捶胸的:“哎喲這可不行,你還是先敷張面膜吧,我說寶貝兒啊,你昨天夜裏打家劫舍去啦?這小臉糙的……”

他不提“昨晚”還好,一提起來塗琰的臉立馬黑了。化妝師觑了一眼他可怕的表情,沒心沒肺地說道:“不會吧?”

塗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化妝師那廂已經既沉痛又惋惜地大呼小叫起來:“又是張秋鶴那個老色狼?我的上帝老佛爺诶,好白菜都讓豬拱啦,造孽喲!”

化妝師的宗教信仰好像有點混亂,聽起來像是在亵渎神明。塗琰太陽穴旁的青筋不受控制地跳了段歡快的節奏,他咬牙切齒道:“你胡說什麽呢!”

化妝師:“沒事弟弟,咱大男人不尋死覓活,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哎,他許你什麽了?我告訴你,反正都這樣了,你一定要跟那個老東西敲一筆大的!”

塗琰覺得他再待下去沒準得把這位先生的寶貝梳妝臺給掀了,于是推開化妝師的手氣沖沖地走了。

化妝師一臉沉痛,“貼心”地沒有阻攔。

結果沒過一分鐘,言湛就沖進來咆哮道:“塗琰呢,上着吓死人的半面妝你怎麽就把他放出去瞎溜達?馬上要開拍了知不知道!”

化妝師愁眉苦臉地嘆了口氣:“我說言導,咱有時候也稍微人性化一點吧,那孩子剛被人稀裏糊塗地潛了,心裏苦啊。”

言湛:“……”

最後塗琰被言湛小雞仔似的拎回了化妝間,還挨了頓臭罵。少男情懷被人毫不留情地踐踏在泥土裏,塗二少的心情莫名悲憤。而當他看到他今天的戲份有一半都是跟聞歷的對手戲時,簡直連死的心都有了。

早上第一場戲,是盧翊澄和關岱在盧家大宅吃早午飯。因為盧父出差,沒有長輩在場,所以關系已經緩和下來的兩個人,這一餐飯吃得有說有笑。

這一場戲重點要突出“歡快”兩個字,以便同下一場就是盧父死訊傳來的戲,形成劇烈的情感沖突。

然而塗琰現在見到聞歷,恐怕得用上這輩子全部的毅力才能保證自己不會慫得轉身逃跑,讓他“歡快”起來實在有點強人所難。

盧家大宅的一樓客廳裏,擺着一張巨大的餐桌,盧翊澄和關岱分坐兩側,盧翊澄抓起一個小香梨扔給關岱,結果準頭太差,驚險地貼着關岱的耳朵呼嘯而過。

關岱目瞪口呆:“……好球。”

然後兩人笑作一團。

這麽一個鏡頭塗琰拍了三遍。

第一次,盧翊澄抓起一個小香梨扔了過去,結果力道不對,那梨飛到一半就難以為繼地摔在了餐桌上。

第二次,香梨打着旋直奔關岱腦門,關岱不得不用力後仰躲避暗器,差點摔了個四腳朝天。

言湛氣壞了:“塗琰!你是想砸死他滅口嗎!”

“滅口”這個詞用得十分微妙,塗琰和聞歷對視一眼,然後一個比一個迅速地避開了對方的眼神。

第三次,梨終于被順利扔過去了,可是“笑作一團”的環節出了岔子。關岱還好,盧翊澄笑得怎麽看怎麽勉強。

言湛當場暴躁地扔了一個空礦泉水瓶子洩憤。

“你們倆識字嗎?小學語文及格嗎?劇本上寫的是‘開懷大笑’,不是強顏歡笑!尤其是你,塗琰,這麽大人了沒學會怎麽笑嗎?盧棧樓下個鏡頭才死呢!”

塗琰垂頭喪氣的,聞歷還試圖替他辯解了一下:“言導,他今天情緒不太好……”

“看出來了。”言湛冷笑一聲:“一臉如喪考妣,跟臨終關懷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不是失眠,是*了。”

言湛揮了揮手:“算了,你這狀态是拍不了了,今天的戲份全過。”

塗琰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言扒皮竟然也有良心發現的一天麽!

可惜事實證明,蜜罐裏泡大的塗二少确實是太甜了。

言湛眼珠一轉,對化妝師吩咐道:“給他重新化個妝,一會準備先拍盧翊澄臨終那場。”他溫柔地對塗琰一笑:“表情不錯,繼續保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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