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結果有些出人意料,趙則鋒跟華琳琅的關系并不好。不僅不好,而且兩人之間還很有點過節,不相互使絆子就不錯了的那種過節。酒店當面也早就嚴加排查過了,基本排除了工作人員被收買的可能性。那麽現在問題來了,房卡在塗琰身上,華琳琅她究竟是怎麽進去他房間的?
難道她是正義化身蝙蝠俠,能從窗戶飛進去麽?
再說回來得益的人。這個事要真說得益,得的也只能是塗琰的錢。然而介于事後并沒有人得到金錢首飾房産什麽的,甚至塗琰連錢包都沒丢,這個說法根本是不成立的。至于捆綁炒作什麽的,那才是真沒什麽好炒的——《長平舊事》還沒播,《他山》更是連拍都沒拍完,塗琰跟華琳琅趙則鋒,在普通觀衆的心目中,那是各有千秋地沒有辨識度。
這可真是怪事一樁。
塗琰再次聯系趙則鋒,對方一口咬定他把塗琰送回房間就離開了,之後發生了什麽一概不知。不過他給塗琰提供了另一個思路:“您覺得有沒有可能,那位華女士早就在您房間裏等着了呢?”
……躲在他房間的某個角落裏,窺探着他刮胡子、剪指甲、打電話;看着他洗臉、打嗝、放屁,只要想想塗琰就覺得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這特麽可真是細思恐極,這要是将來被證實是真的,就算沒事心理陰影也足夠籠罩他好長時間了。
“算了算了。”塗琰把自己琢磨得有點反胃,幹脆不想了:“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我們家有我大哥坐鎮,誰還能翻出花去麽?”
李遙聳聳肩:“你不在意就行呗。走吧,咱們出去玩兒吧。你看看你這一臉怨婦樣,是不是因為華女士那事兒被你媳婦甩了啊?”
塗琰大怒:“你才被甩了!你盼我點好行不行?”
“欲求不滿的老男人真可怕。”李遙咕哝道,一邊舉起兩手作安撫狀:“好好好,你沒被甩。那麽現在問題來了,你前兩天為什麽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飛機?”
塗琰翻了個白眼:“廢話,他還在拍戲呢!”
李遙覺得自己似乎嗅到了某種真相的味道,眉梢一挑:“哦?那你竟然不等她一起麽?二少,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的紳士應有的行為喲,現在不被甩以後搞不好也要被甩喲。诶,等等,那個‘她’是《他山》劇組的?”
想起李遙生日那天他對這個棒槌猶如石沉大海般的暗示,塗琰覺得十分心累,幹脆直接道:“嗯,現在跟聞歷好了。”
李遙目瞪口呆,手裏的杯子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直到塗琰嗤笑了一聲,李遙這才從呆滞的狀态中解脫出來,他不可思議地看着塗琰:“聞歷?好了?為什麽啊?你、你難道把他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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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些人雖然沒什麽長處,但是戳起人痛處來真是穩準狠。塗琰瞪了他一眼,然後高深莫測地搖搖頭。
結果李遙更驚悚了:“沒有?這麽長時間了你們倆還是柏拉圖清水純愛風麽,難道是人家不願意?算了算了,你還是給我講講你究竟哪裏想不開,非要跟他在一起吧。”
塗琰怒道:“李遙!你究竟會不會說人話!”
李遙撇了撇嘴:“那行吧,那你就給我講講,你一氣之下一個人跑回 B 城,究竟是不是因為他不讓你上?”
塗琰:“……也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過主要是……唉,算了,咱倆還是喝酒去吧。”
上午十點鐘,一般酒吧剛關門沒多長時間,一般飯店的沒開始營業。于是他們倆只好找了家不怎麽正宗的西餐廳,一邊吃一邊喝,塗琰負責傾訴衷腸,李遙負責拾樂。
“……你說我,長這麽大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神經粗壯的人類,沒想到演個戲就得了這麽個破毛病。我跟你說我覺得我要是不紅真是天理難容,就為了拍個電影,我都快精分了。”
李遙樂不可支:“二少,咱說重點成嗎?”
塗琰惱怒地看了他一眼:“這就是重點,不然你想聽什麽!”
李遙:“當然是要聽那姓聞的怎麽甩的你啊!”
于是塗琰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沮喪了起來,看上去有點像他哥養的那只曾被球哥撓了一把的大金毛。
李遙奇道:“喲,還真傷心啦?你這也是陰溝裏翻船了吧。”他猛地一拍塗琰的肩膀:“打起精神來!別難過,天涯何處無芳草,何況他只是個無趣的、硬邦邦的男人而已?”
塗琰:“……你懂屁,這事其實跟他沒關系。”
李遙又沒心沒肺地笑了:“那是怎麽回事?你劈腿?不對,那你傷什麽心;家暴?也不對——你好像也打不過人家。哦,我知道了,說來說去還是因為你跟華女士那緋聞吧!”
塗琰心累地看着他:“你還是閉嘴吧,信任要是連這點捕風捉影的小事都容不下還談個屁的戀愛。”然而過了一會兒,他又覺着話匣子剛要打開有點壓不回去了,于是又自顧自地開始說道:“我分不清自己喜歡誰。”
李遙頓感頭痛:“你是不是還想着那個禍害呢?”
塗琰淡淡掃了他一眼:“我只是分不清我究竟是喜歡他,還是喜歡他演的角色。”
李遙愣了兩秒鐘,然後一口酒噴了出來。塗琰那盤剛吃了一口的沙拉就這麽遭殃了,他眼睜睜地看着沾着李遙口水的酒液順着翠綠的蔬菜葉,緩緩地流淌下來。
三秒鐘後,塗琰惡狠狠地咬着後槽牙,對李遙怒目而視。李遙舔着臉端着自己的餐具挪到塗琰旁邊,賠笑道:“二少,咱接着說。”
塗琰言簡意赅:“滾。”
李遙也不在意,把自己那份沙拉往塗琰面前一推,就勾着他的脖子說道:“你想啊,那角色叫什麽來着?反正是個渣男,是吧。俗話說得好,什麽鍋配什麽蓋,渣攻還要賤受配,你賤嗎?”
塗琰頓時有種頓悟了的感覺。
就聽李遙搖頭晃腦地接着說道:“這麽說也不确切,你有時候是挺賤的。”
塗琰:“……”
李遙勾勾手指,壓低聲音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啊,假如你現在突然要被迫結婚了,你是先告訴聞歷,還是先告訴蔣繹?”
塗琰怒道:“你這是什麽鬼比喻?我為什麽要跟這種莫名其妙的人結婚?”
李遙:“都說了是假如,你就說你要怎麽辦嘛。”
塗琰固執地搖頭:“我不跟別人結婚。”
李遙壞笑地看着他:“不是不結婚,是不跟‘別人’結婚。你好好想想吧,你是想跟誰結婚,那個角色?”
他們倆正說着,忽然一杯朗姆酒被輕輕放在了他們對面。順着端杯的手一路往上看去,這酒的主人是個妝容精致的漂亮姑娘。
塗琰的手于是頓在了半空中。他狐疑地盯着女人,莫名覺得她有點眼熟。而此時,李遙已經叫出了她的名字:“華琳琅?”
然而華琳琅看也沒看他一眼,毫無征兆地就開始對着塗琰哭,哭得梨花帶雨,哭得塗琰一臉懵逼。
上午十一點整,塗琰眼睜睜地看着精雕細琢的冰淇淋在他面前溶解坍塌,終于失去了耐性:“華小姐,您的妝都哭花了。”
華琳琅聞言譴責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哭得更大聲了。
塗琰的太陽穴開始一跳一跳地發疼。
西餐廳的小提琴手剛剛開始了一天的工作,伴着他琴弦下、流淌出來的歡快音符,華小姐終于開口對塗琰說了第一句話:“塗琰,你不是人!”
塗琰:“……”
只聽華琳琅抽抽噎噎地控訴道:“我、我懷了你的孩子!”
塗琰半張着嘴,手裏的酒杯哐當一聲掉在桌上。
玻璃碎裂的聲音混雜着歡快的音符,顯得異常不和諧。與此同時,一根驗孕棒被扔到了塗琰面前。
明晃晃的兩道紅杠。
華琳琅哭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就、就是李少生日那天!”
塗琰真想拍桌子怒吼一句:“放屁!”
塗琰那天沒回房間前就已經爛醉如泥了,就是聞歷脫光了讓他上他也石更不起來。況且他醒來之後并沒有覺得身上的衣服都沒換過,怎麽可能跟人滾過床單?
然而華琳琅言之鑿鑿,塗琰則在過度的驚愕之下,那顆本來容量就不怎麽大的腦袋火速亂成了一鍋漿糊。他呆呆地看着華琳琅,千般疑問萬般解釋都莫名其妙地化作了一句話:“懷、懷孕了就不要喝酒了吧……”
華琳琅的抽噎聲戛然而止,委屈的表情來不及變成驚愕,就生硬地變成了憤怒。她随手将她面前那滿滿一杯酒盡數潑在了塗琰臉上,然後把杯子一摔,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