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是說金屋藏嬌嗎

清晨,日光透過藕粉色的薄紗窗簾照拂進來。

卧室裏微亮卻又有幾分昏暗,适合叫醒熟睡的人,但不至于太刺目。

九點一刻。

盛明窈昨晚睡得不安穩,生物鐘卻逼迫她按時睜開眼睛。

以至于剛醒時,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記憶翻滾,某些東西漸漸回籠。

昨晚被沈時洲抵在門上,後背是冰涼的鐵制大門,身前卻是男人帶着淡淡燙意的呼吸,冷熱交替……

那是她第一次跟男人有如此親密的接觸。

大腦斷了線似的嗡鳴一聲,盛明窈徹底清醒了。

她用冷水使勁洗了兩次臉,直到鏡中白皙明豔的美人臉被簡單粗`暴的動作蹭出紅印,才消停下來。

手機收到新消息,接連震動。

盛明窈剛打開,沒來得及點進新消息,就看見之前沒關掉的聊天頁面。

跟姜未未99+條對話分析出了一個驚天駭地的事實。

她可能,在失憶前,真跟沈時洲……睡過。

姜未未還非常貼心地道:“肯定不止一次,都習慣了。不然正常男人第一次見我們剛出浴的盛盛大美女,應該先驚豔後那啥外加流鼻血……

哎呀,不說了,怕你聽不下去這種成人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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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認為跟異性手都沒牽過的二十二歲清純少女,一下子得知自己跟剛見過一面的男人不可描述不止一次,大腦都幾乎空白了。

如果說她當初讓沈時洲“以後多跟她說一說,她很快就會記起來的”,是出于真心。

那麽聽姜未未逼逼了一晚上後,這一切都坍塌了。

盛明窈之前還很擔心,沈時洲是不是真的跟她有仇。

現在不用擔心了,也挺好。

至于他們具體又是怎麽一回事……

盛明窈不想知道。

反正大概就是那幾種。

聽了頭疼,還容易尴尬。

想起來那種東西,沒什麽益處。

她選擇享受自己的失憶。

而且,盛明窈決定,沈時洲不主動找她,那她一定也不會主動找沈時洲。

就當往事他随風飄去。

姜未未又轉口安慰道:“不過沒關系,反正你失憶之後把沈時洲忘得透透的,完全可以當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盛明窈濃密的長睫毛垂下,遮擋住瞳仁裏的情緒,未施粉黛的臉因為睡眠不足過于皙白。

她劃開頁面,點進新消息。

西蒙:[盛小姐,成品已經寄回國了。空運。大  概這幾天就能到。我們總部博物館保留了3D模拟數據,僞實物圖等下發給您。]

她盯着備注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蒂格珠寶亞太區的總負責人。

兩個月前,他從導師那兒看到她大學的油畫作品後,誠摯邀請她參與春季新款珠寶的設計。

最初當然是果斷拒絕。

她從來都沒有任何想要工作的念頭。

尤其是在剛失憶一個月的情況下。

但西蒙決不放棄,有空就來說他們創始人是個出生京城移居國外的華裔,有多麽多麽喜歡她的才華,她只要願意動筆,随便設計成什麽樣都行。

還把這珠寶牌子從來不對外售賣的希臘神話系列,一整套都作為禮物送給她。

京城排得上號的名媛人手一個蒂格特別客戶的頭銜,極盡追捧,也沒見誰有這麽好的待遇。

盛小漂亮承認,把饞了好久的珠寶放進私人展示櫃裏時,她膚淺的小虛榮心動搖得可厲害了。

最後當然是一口答應。

她沒有專門學過珠寶設計,更不懂得什麽叫做節約成本,畫出來的款式,簡直要多浮誇有多浮誇。

西蒙卻跑過來吹彩虹屁,說創始人非常喜歡她的靈氣,不舍得作為春季新款面向客戶,而是打算手工定制唯一一套,用來珍藏。

盛明窈以為這是婉拒的意思。

直到今天收到消息,她才知道,對方是真的要把那浮誇到天際的玩意兒做出來。

……有種被公開處刑的羞恥感。

她回過神,“不用了,我到時候看看成品。”

西蒙的中文還不算熟練:“國內這邊的合作方看到圖紙之後,提供了更純淨的粉瑪瑙。所以東西得先寄給那邊的手工師。”

他沒說合作方的名字,盛明窈就直接默認為這是品牌在京城找的代工廠了。

“好的。”她很客套。

西蒙:“您放心,都是我頂頭上司親自選的,絕對一比一把圖紙做出來。”

他們聊天次數不多,但次次都提到了品牌創始人。

出于好奇,在挂斷電話之後,盛明窈去搜了一下。

只知道是個姓傅的女華人。

京城傅家的名頭并不響。

除了三十年前,傅家長女嫁給了當時沈氏的掌權人外。

其餘人跟普通的二代好像也沒什麽區別……

等等——沈?

盛明窈腦袋裏快速閃過一個荒唐的猜想。

但下一秒,她自己否決了。

這個級別的貴夫人要操持家族上下,怎麽會閑着沒事卻又國外做個高奢珠寶品牌。

估計就是巧合。

她剛想把沈時洲的名字從心底裏排掉,就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聽那聲音,是昨天給她送衣服的秘書姐姐打來的,讓她……

動動手指,加上沈時洲微信。

“……???”

對方連忙補充道:“這不是沈總的意思,只是我想起來,他的號碼好像被你拉黑了。之後還要給你保險公司的賬單等。溝通可能會不方便。”

有這回事??

她連沈時洲的手機號  碼都不知道,怎麽可能……

噢,他們以前好像還認識。

可能是以前當做騷擾電話屏蔽了,失憶後記不太清。

挂斷之後,盛明窈翻找半天,不知道從哪兒查看黑名單,更沒辦法解除,只好認命地向沈時洲發送了好友申請。

沈時洲的微信,跟他那人一樣,是極度性冷淡的風格,似乎一年都用不上兩次。

網名是單個字母Z,頭像乍一看是全黑。

但當她出于好奇點開大圖之後,才發現這是個沒有星星的夜空。

畫質有些模糊,拍攝者在摁下快門的那一刻似乎手抖了。

看着沒什麽藝術感。

沈時洲用這張平平無奇的照片做頭像,也許是有什麽特殊意義吧。

盛明窈在這張圖上停留了十幾秒,總覺得在哪兒見過,熟悉得很。

還沒想起來,收到了好友通過的提示。

她不再想,主動發出了第一條消息。

語氣禮貌得生硬且虛僞:

[沈總,謝謝你昨天幫的忙。等我拿到你車子損失的賬單,一定履行承諾全部賠付。]

京淮名邸。

談完公事,沈時洲就對面前的年輕男人下了逐客令,絲毫不見合作夥伴的客氣态度。

坐在對面的季淮北輕笑了聲,眉峰微微挑起,“你是想把氣撒在我身上?”

“對剛才的談判不太滿意,”沈時洲無波無瀾,“遷怒你了。”

季淮北倒是一點都沒有被他凜冽的視線給震住,繼續說着:“如果我沒記錯,何珈是你專門給盛家那誰的生活助理吧?”

“我還以為她三年前就被你打發走了,結果昨晚她又往這兒跑了一趟……那盛明窈昨晚也在這兒。”

他起身走到門口,往外看,目光掃視着空蕩蕩的走廊,聲音不乏幾分戲谑:“不是說金屋藏嬌嗎,你的嬌呢,又長翅膀飛了?不是要把人鎖起來嗎?”

一個“又”字,故意用重音強調。

季淮北眯了眯眼,還能回憶起這個男人當時淩厲的神情。

他都忍不住虛情假意地替盛明窈擔心一下——

再怎麽樣都是個嬌氣的小姑娘家,可別被戾氣上頭的男人給玩死了。

現在看來,他擔心得很多餘。

沈時洲定定地看了他幾分鐘,聽了這接二連三的落井下石,說出的卻是與之完全無關的話:“離門遠點。”

啧,突然這麽寶貝這扇門,難不成昨晚盛明窈靠過?

季淮北倒也沒問,識相地移開,嘴上還不忘提醒道:“昨天的事,我聽說了。盛明窈三個月前恰好車禍,又恰好失憶,還恰恰好好把你給忘得幹幹淨淨。”

“我不信你不知道她是裝的——”

沈時洲漫不經心地輕掀眼皮:“知道又怎麽樣?”

與此同時,擱在書桌上的手機驟地亮起.。

季淮北眼風一掃,就看見了微信上的消息:[沈總,謝謝你昨天……]

後面就看不見了。

季淮北停頓了片刻,忍不住評價:“演技沒我想象中那麽好。”

他還以為盛明窈“失憶”之後,會投沈時  洲所,裝成胸大無腦的傻白樣,沒事就往沈時洲這兒蹭。

明媚臉蛋綿綿軟軟的,渾身上下就寫着個乖字。

沈時洲要是喜歡這樣的溫柔鄉,逗着她多玩一會兒,也不是不能理解。

結果沒想到,盛明窈現在一口一個沈總的,疏離過頭了。

一點都不可愛。

甚至還比不上當初呢。

季淮北扔掉煙頭,有些頭疼:“所以你打算就跟人這麽耗着?還不如按照你原來的想法——”

把人綁回來多做幾遍,哭夠了,求饒過了,總會說實話的。

簡單且高效。

沈時洲手裏把玩着打火機,語氣一直很淡:“以後再說。”

季淮北多瞄了他兩眼,神情有些狐疑。

男人垂眸,沒理他,臉上看不透任何東西。

季淮北笑了笑,用的是佯裝輕松打趣的語氣,話裏卻帶着幾分提醒:“時洲,你不會是又舍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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