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真知道得寸進尺

沈時洲這才看見季淮北的消息。

成年人都明白的暗示,藏在一句無關緊要的玩笑裏。

他習以為常,一貫選擇無視。

誰知道盛明窈偷偷看了眼,就惦記在心上了。

緊張兮兮的,說完話之後呼吸聲都有些拘謹了起來。有種跟美豔臉蛋不符合的純情。

沈時洲眸色流動,語氣卻很平靜:“怎麽了?”

盛明窈被問得噎住。

這讓她怎麽說??

她深吸一口氣,擅自大膽地将沈時洲的手機拿起來,遞到他面前,含糊地道:“就是……跟你這個朋友說清楚。”

說清他們兩個不是那種暧昧的關系,不要開這麽似是而非的玩笑了。

沈時洲淡淡地問:“告訴他你在我家,不在醫院?”

“……”這不就更奇怪了嗎????!

而且。

重點并不是這個好不好!

盛明窈動了動唇,又不知道從何解釋。

有些話直接說出來,感覺怪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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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沈時洲是沒聽出來那個人的深層意思,再可能……

壓根就是她想多了?

耳根浮上一層淡淡的薄紅,盛明窈匆忙地将手機塞給沈時洲,生硬地轉移話題:“十五分鐘要過了。”

沈時洲唇弧幾不可聞地揚了一下,不過幾秒,很快又恢複如常。

盛明窈垂着腦袋,專心致志地看自己剛做完沒幾天的水粉色指甲。

餘光看到了那堆被她摔碎了的瓷片,就在沈時洲旁邊。

她出聲:“你注意地上。”

男人的表情有片刻怔松,像是沒料到她的話。

但他并沒有別的反應,只是漫不經心地看了眼碎片,不太在意。

盛明窈正想着要不要直接跟他溝通賠償的事情,肩膀上突然一疼。

她的雙肩被摁着動不了,腿便下意識膝跳反射地往上踢。

等回過神來時,才發現已經踢到了沈時洲。

或者說,他身上某處硌人的地方。

……好像,有點,不妙。

盛明窈咬緊唇,尴尬直沖大腦。

冗長的兩分鐘過去了,她終于發現自己剛剛碰到的僅僅是男人的皮帶。

幸好!!

不然,哪怕是再往下一丁點……

她懷疑自己真的會社會性死亡。

盛·小鴕鳥·明窈收回了腿。為了防止再出現剛才那種事故,故意把腿曲起來,雙手抱膝,緊緊地摁着。

本來就被劃破的右肩布料完全垂落,甚至有繼續往下墜的意思,不知不覺間,已經低過了鎖骨,露出大片大片細白肌膚。

如果只是這樣還好。

反正她一向都喜歡婊裏婊氣不那麽正經的打扮。

但更糟糕的是,她無意之中,将腿把身前的起伏壓得很緊。

簡直稱得上呼之欲出。

……

盛明窈一直低着頭,錯過了沈時洲的表情。

她百般無聊地将視線平行移動着,突然看見了放在毯子上的奢牌紙袋。

裏面放着的禮盒……怎麽感覺有  些熟悉?

腦海裏突然劃過一個猜想。

她覺得不太可能,趕緊給自己劃掉。

但好奇心已經起來了,就很難再壓下去。

“沈時洲。”她不假思索地擡起了臉。

沒有預料的,唇瓣輕輕蹭過男人線條冷硬的下颌。

等盛明窈反應過來時,狹眸已經定在她臉上,略微晦暗。

她小聲地為自己的莽撞道歉,道完之後,還沒忘記毯子上斜放着的袋子:“那個禮盒的規格,裝的是領帶嗎?”

作為奢牌常客,盛明窈每年都有收到品牌方寄來的禮物,把各種規格、各種材質、各種限定款及定制款的禮盒都集齊了,幾乎一眼就認了出來。

沈時洲頓了下,無所謂地颔首:“是。”

盛明窈:“我看着特別像是我上次送你,沒送出去的那個……”

說完之後,就用力咬了下舌尖:“只是像而已!”

那條領帶早就被她丢進總裁辦公室外的垃圾桶裏,毀屍滅跡,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總不可能是堂堂沈家太子爺去撿垃圾了吧?

沈時洲看上去,明明很讨厭那條領帶的。

“像嗎?”男人微微垂眸,語氣與往常無異,“沒看出來。”

……

幾分鐘後,沈時洲丢掉棉簽,用濕紙一遍又一遍擦幹淨自己的手指,冷淡掀唇:“李叔在外面送你。”

接着便大步離開了客廳,像是有什麽急事。或者是單純地不想再理她這個渾身麻煩的女人了。

“謝——”

盛明窈剛開口,就看見沈時洲繞過半島臺拿了杯加冰塊的冷水,一飲而盡,似乎并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于是她及時打住,伸手拿過放在旁邊的包。

得先回去了。

感謝的話嘛,發短信再說也不遲。

沈時洲不歡迎她,她正好也一點都不想呆了,當務之急肯定是趕緊跑路。

然而當指尖剛勾住包鏈的同一時刻,盛明窈忽然想起來,自己的手機還落在車上。

要麽被姜未未順手拿走,要麽還留在原處。

她只好半步半步挪到沈時洲面前,簡單地說明了一下情況。

沈時洲的長指還捏着玻璃杯,微一用力。

他掀起眼皮,深暗的眸上下掃視着她的神情。

“想留下來就直說,”聲線不輕不重,像是在說一個篤定的事實,“不用每次都找借口。”

盛明窈:“???”

盛明窈:“…………”

行吧。

她無力反駁。

上次來這兒,是因為因為把鑰匙落在了餐廳。

每次都發生這麽離奇巧合的事情,連她自己都有點懷疑人生了。

沈時洲誤會,也很正常。

“可以暫時把座機借我一下嗎?”盛明窈掠過剛才的話題,直勾勾地盯着他,很坦蕩地道,“我有點擔心我朋友。”

得到允許後,她立刻撥了姜未未的電話:“你在水墨間嗎——”

“我在。”

姜未未很暴躁。

“陳雨你認識嗎?陳家那個二小姐,我聽她在那裏裝可憐說什麽‘我也沒想到會出事’,就知道肯定是跟她脫不了幹系。”

“她哥哥好  像把她罵哭了,但是她媽護着她,現在人都走了,就剩我一個人站在前臺,挺好的。”

“我想看車庫監控,經理跟我講那半個小時攝像頭壞了。他是怕我看不出來他想袒護陳二小姐嗎?還有,這經理真是個人精,竟然‘好心’告訴我不要跟你多牽扯,真的……有病得治!”

盛明窈聽見熟悉的名字,心下就有了答案。

陳家的體量比她一個人大得多,會所經理聽見了她的名字,心中的天秤自然會有了偏轉。

心裏正想着,突然聽見男人驀地冷不丁問:“誰?”

她愣了下。

手裏還拿着剛挂斷通話的聽筒。

很快,盛明窈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這是可以告狀的意思嗎?”

沈時洲掀了唇角,略微嘲弄。

——可真知道得寸進尺。

然而,在對上那雙星亮的狡黠的眼睛,譏諷的話語卻頓了頓。

他兀自擰了下眉,喉骨裏随即蹦出了短暫的音節:“是。”

盛明窈烈立刻在心裏斟酌着用詞,長睫略垂着,像是在做一場正式卻沒有準備的演講,看着有些拘謹。

很快,她就把事情原委都說了一遍。

從“今天有一個相親局”,一直說到水墨間包庇陳家人。

沈時洲微地蹙着眉。

盛明窈大概猜到了他在想什麽。

他是資本家,自然會偏向利益更多的那方。

雖然上一次在餐廳門口,沈時洲對陳湛的态度并不怎麽樣,還差點把陳小少爺當成騷`擾他的人處理。

但真到大是大非面前,他對陳家的态度,肯定比對她的好。

沈時洲沉了半晌,卻問:“和誰相親?”

“……?”

這個問題,讓她差點都沒有反應過來。

過了一會兒,才想起自己一開始說的相親局。

她不明白沈時洲關注這些細枝末節做什麽,如實答:“我沒參加,只是去接我朋友。”

一陣不輕不重的敲門聲響起,打斷了談話。

短發高挑的女人站在門口,拿着盛明窈遺落在車上的手機:“盛小姐,你的東西。”

盛明窈一眼就認了出來,這是上次給她送衣服的秘書姐姐。

她眨了眨眼,神情比面對男人時活潑了一百倍,聲音也很甜:“謝謝姐姐!”

沈時洲剛剛才緩和的神情,又暗了下去。

等盛明窈轉過頭來,等着跟他繼續剛才的對話時。

就發現男人的視線直接繞開了她,語氣疏淡地吩咐:“何珈,你開車送完人之後,再去一趟水墨間。”

車上很安靜,盛明窈給姜未未發了幾條消息,講完後續。

放下手機,她還不忘自己欠的債,拐彎抹角地問:“姐姐,你熟悉剛才那兒客廳的裝潢嗎?”

何珈搖頭:“我不常來。”

盛明窈有些可惜:“我打碎了沈總茶幾上的一個瓷瓶,忘記問他價格了,本來想問問你的。”

“哦,你要是說這些小裝飾的話,我都知道。”何珈改了口,“你找下三年前澳洲秋拍的白釉鳳凰紋玉壺春吧。當年是僅此一件,  不會搜到重複。”

盛小漂亮撐着臉,由衷感嘆:“你記性真好。”

何珈卻以為她在暗指自己話語的前後不一,立刻解釋:“京淮那邊是沈總新家,我的确沒怎麽去過。但他挪了一批三年前在澳……在以前的住所常用的裝飾物。我都是認識的。”

正說着,盛明窈已經搜出來當年拍賣會的官方圖了。

她一下子就有了對這件瓷器的印象:“那次秋拍我好像也去過。”

何珈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又松開,面不改色地輕笑道:“挺巧的。”

盛明窈繼續念念有詞:“……就是記不起價格了,網上也搜不到。”

何珈:“沈總不需要賠償的。反正以前——”

“以前?”

“就是,在今天之前,這種小裝飾品,也經常被人磕碰摔碎。”何珈很快想出了措辭,“沈總不在乎賠償的。你特意用這種借口去打擾他,反而會讓他不高興。”

怎麽聽何珈這麽一說,感覺沈時洲的家裏住過很多個女人。

難怪他今天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原來是習慣了。

盛明窈恍然。

她沒把話挑明,自然而然地轉入了下一個話題:“姐姐。上次忘了跟你說,謝謝你幫我選的衣服。”

何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卻沒有給自己邀功:“刷的是沈總的卡。”

“但款式跟尺寸都是你幫我挑的,剛好合适,我覺得有必要單獨跟你說一聲。”

何珈這才想起什麽,連忙道:“款式是我就近選的。尺寸……嚴格來講,是沈總告訴我的。”

盛明窈臉上的甜笑僵住。

“所有尺寸?還是單純只是身高體重——”

“所有。包括最開始不合适的。”

那件小了半圈的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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