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那個什麽獵人，不想我把你真正的名字爆出來的話，就不要離開我！”我想都不想，首先要牽制住他，不能讓他像個幽靈一樣再突然跑了。
“哎？”岚也被叫的一愣，瞄準都歪了幾分，差點沒打中目标。“亦無小姐，你這是在告白，還是在威脅我啊？”
告白？這家夥也真富有想象力！這種時候誰會跟他開玩笑。
“我不管你怎麽認為，總之，你要是敢再扔下我突然跑掉，我就把你的秘密全說出來。”
可能是我這句話太勁爆了，連柘和與析葉都愣住了。而岚也在眨眼之間來到了析葉面前，和我對視：“我的秘密？你能知道什麽？”
其實除了他的真名，我也沒知道些什麽…我只不過是為了詐他。
“…我能聽到…”我擡手指了指那些怪物。“它們的交流…我知道的…”
岚也順着我的手看向了那群變異怪物中的那個首領，他臉上的表情也有些凝重。
“亦無，就算你不說，”岚也側身，我只看到他沒被頭發遮住的左眼，那目光犀利如刃。“我也會跟着你的，這是我的使命。”
我的心跳亂七八糟，岚也這個人的氣場令人不得不低頭。雖然他一般情況下看起來很不正經，但他總會突然給你施加很大的壓力。
雖然，岚也對我來說也是來歷不明，僅僅一面之緣，但是我卻覺得自己可以信任他，就好像信任他這件事是我以往一直理所當然的想法般。
「戰鬥情況報告，主機命令确認，攻擊撤回。」
那個頭領揮起手，對那些怪物宣布了命令，随後，所有的變異生化人都停下了攻擊，開始迅速後退。轉瞬，它們便遠離了我們，那個頭領的視線一直鎖定在我的身上，直到它所有的士兵都退回了它身後，它才移開。
「EVE，你不該在那裏的！」
視野裏已經沒有了那些變異的生物，我們得以喘息。
“這種日子真的不是人過的。”析葉放下了手中端了很久的槍，長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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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站在前方的岚也并沒有把槍放下，他把槍口指向了析葉：“把亦無交給我。”
這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嗎？你們不能坐下來和平地交談嗎？我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砰！”一聲槍擊無情地響起，我訝異地睜大雙眼。
岚也微微低下頭，他的胸口正在不斷流血，赤紅色蔓延他整個衣服，那雙灰色的眸子中僅有一瞬的驚訝，在倒下去之前，他看着我，笑了…
喂…開玩笑吧…
我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岚也，岚也倒在地上之後我看見了他身後扣動扳機的柘和。
我覺得我已經不能冷靜下去了，岚也是我找回被忘記的事情的關鍵，柘和居然開槍殺了他？？
“柘和，你到底想做什麽！！！”我奮力地掙紮起來，想從析葉身上下去。但析葉力氣很大，我根本掙脫不開。“你怎麽可以對他開槍！！！”
“亦無，他正要對我弟弟下手，出于本能，我要以我弟弟的性命安全為主。”柘和把武器收拾起來，他連看都不看我，那解釋聽起來很蒼白。
他居然用這種理由敷衍我，有人會相信嗎？？憤怒的情緒主導了我的大腦，我現在只想沖上去。
“析葉，讓她安靜。”
“…哥，”析葉遲疑了。“這樣…”
“快點。”柘和的目光掃過來，析葉的話咽了回去。
一直想努力掙脫析葉的我被觸電般的瞬息感覺擊中，然後視線開始逐漸模糊，意識也漸漸消散…
柘和那個混蛋……！
柘和與析葉在我昏過去之後便帶着我繼續前行，他們并沒有管躺屍地面的岚也。所以我們都不知道，三人離開一個小時之後，那個躺在地上本應該死了的人，又慢慢地爬了起來。
“雖然那個男人沒有打中我的要害，但是打中這裏會很疼啊喂。”岚也整理了一下滿是塵土和血跡的衣服，站起來之後穩住雙腳。“不過，事情真的是如預料般發展呢。”
岚也擡起頭，通過廢墟般的大廈間看着灰暗的天空。
“亦無是不會交給你們這些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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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你到底打算怎麽處理亦無？…”
一片迷離之中，我好像正在靠近離我很遠的世界，耳朵也能聽見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了。
“你想說什麽？”我聽見了柘和用打火機點煙的聲音。
“你不是說亦無是阻止R病毒擴散的希望嗎？”
“……”
“……”
“是的。你還有什麽疑問？”
“沒有了。”
不知為什麽析葉放棄了跟柘和的争論。
我繼續裝昏迷等了一會，确定他們不再讨論之後，我慢慢睜開了雙眼。
“唔…”
“亦無你醒了？”析葉第一時間靠了過來，擔憂地詢問。“剛才真的對不起…你有沒有覺得那裏不舒服？”
我看着他，搖了搖頭。析葉無心害我，這個可以肯定。雖然跟岚也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就這樣在我面前被人殺死了，讓我如何鎮定坦然地面對兇手。我現在也無法從柘和手裏逃跑，但是我不準備再和他們說話了。
什麽都不說，什麽也不講。
不知道我現在已經身處何地，我要在自己的體力恢複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在找個時機從他們身邊逃走。
即使這是一個被廢墟包圍的世界，夜晚也會如約降臨。白天的時候天空是灰暗沒有生機的，在深夜裏，這片天空依舊是寂靜肅穆，連星辰與皎月都見不到。
因為我沒有衣服穿，身上只有那些繃帶，所以析葉把他和柘和的外套脫了下來，一件鋪在地上，一件蓋在我身上，然後他坐在我的旁邊，守着我睡覺。
因為心裏有着戒備，所以我睡的很淺。當有人接近我的時候，我立刻就醒了過來。睜開雙眼後，我不禁被吓到，張開嘴巴都忘記該說些什麽。
“噓。”岚也居然完好無損地出現在我眼前，是我在做夢？還是幻覺？
“你是人是鬼？”岚也伸出手抓住我的胳膊。
他沒有回答我，手指抵住我的嘴唇。不過，我也不需要他回答了，從他的手上傳來的溫度已經給了我答案。
他用手指在我的掌心比劃着，和我交談。
【我帶你離開，你要跟我一起嗎？】
辨別出他寫了什麽之後，我點了點頭。
不管怎麽樣，眼前這個人都給我一種安全感，莫名的，我也不明白為什麽。
“亦無。”
“嗯。”我把手搭在岚也的雙肩，攀上他的背。
☆、名字
為什麽相信岚也，我也說不清楚。
就是有一種感覺，仿佛從很久之前就根植于我的心底，讓我在岚也詢問的那一刻，情不自禁地答應他。
岚也身手不凡，之前就這麽覺得，而現在我更加肯定這點。借着黑夜的掩護，岚也背着我蹑手蹑腳地離開了柘和與析葉身邊。覺得距離已經不會吵醒他們後，岚也将我放了下來。我剛想說話，他又對我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他抓着我的手，又在我手心斷斷續續地寫下三個字：
【怕高嗎？】
我搖了搖頭。
他莞爾一笑，抓住我手腕的手一用力将我拉到他身邊，然後他一彎腰，另一只手穿過我膝下将我打橫抱了起來。
我還沒來得及驚呼，便被他一躍一跳地騰空帶了起來。
在蒼茫月色下，他就這樣帶着我疾行離去，不知是在逃亡，還是在尋找。前面的路是什麽，我仍然不知道。
不知這樣過了多久，眼前飛速後退的景色令我徒生困意，意識模糊中，聽到岚也叫我的名字。
“亦無？”
“嗯？”到了嗎？到什麽地方了？
岚也将我從懷中放下，雙腳落地的一瞬，我踉跄了一下。體力還未完全恢複，我就像一個剛學會走路的孩子。岚也及時扶了我一把，以至于我沒有跌倒。
“這是什麽地方？”
我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廢棄的儲物室。除了一盞昏黃的燈外，空曠的能聽見我胸腔裏不斷跳動的心跳聲。
岚也走到我前方，拉開牆角那破舊不堪的桌子的抽屜。他好像從裏面拿出了什麽東西，他看着那個東西，并沒有回複我的話。
我有些好奇，但又有些忌諱，便沒有走上前去看個究竟。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什麽？”岚也的話我有些沒聽清楚，也有些莫名其妙。
他轉過身看着我，手中拿着紙頁泛黃看起來十分陳舊的本子。
我不解地看着他。
“我的名字，岚也，你還記得？”
這個……我該不該告訴他我是聽那個怪物說出來才知道的？這樣會不會有點令他傷心？看起來我要是說我不記得他會很難過的樣子。
“說實話還是真話？”
“……有什麽不一樣嗎？”岚也的臉色一僵。
我尴尬地咳嗽一聲：“呃，實話就是我覺得我認識你，真話就是我不記得你叫什麽名字，我是聽見那個怪物頭頭這麽叫你的。”
聽到我這樣的回答，他果然很失望，心情完全寫在了臉上。這樣的岚也和我之前見到的真的是一個人嗎？我有點不敢相信哈。
他貌似在那兒獨自感傷了一會兒後變好了，走到我面前把那本子交給我。
“這是……”他頓了一下，似乎在心裏掙紮什麽。“艾娅的日記。”
艾娅？那是誰的名字？
我接過那本日記，目不轉睛地盯着封面。像是塗了黃蠟一樣的封面，上面的卡通圖案已經模糊不清，邊緣也破爛不堪地卷起。我的手撫上日記，緩慢地翻開第一頁。
AYA，艾娅。
看到那歪歪扭扭的字，我的心不禁一顫。為什麽我覺得這行名字下面還該有一行字呢？
“EVE，亦無。”
我擡頭，詫異地看着岚也。他示意我繼續往下翻。
第一頁只有一個名字，第二頁一片空白，第三頁依舊是一片空白。我一頁一頁地翻着，直到第十三頁，才開始有了字跡，但僅僅是一個不知所謂的日期而已。接下來的很多頁都寫着接着那個日期往下排的日期。
我不明白這本日記和我有什麽關系，第一頁那個名字又是誰？
除了繼續往下翻，不知道該怎麽處理辦。翻到大概是日記本的中間位置的時候，突兀的一頁黑色闖入我的眼中。那一頁紙很黑，不只是被什麽墨水塗的。我左看右看，确定上面是不是用什麽特殊的筆寫了什麽字。
“看後面的……”
我順從岚也的話，翻到了下一頁……刺眼又吓人的紅色。
“……5月7日，今天他們又把姐姐關到了那個大罐子裏……無論我怎麽哭鬧都無法阻止他們，因為我太渺小了……當那些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将我鎖在這間屋子裏時，我就決定了……我一定要殺了他們救姐姐出去……”
我斷斷續續地一邊辨別一邊讀着那頁血紅的文字，結尾處的字跡已經不清晰，只剩一片暗紅色像是幹涸了的血跡一樣的東西。
這是一個孩子的日記？可是這內容讀起來怎麽這麽讓人……驚悚？
我繼續翻了下去。
“……6月17日，我已經很久沒見到姐姐了，我不知道她是否還活着……不管她是死是活，我都要這些人為她獻祭……我恨他們……”
一連看了幾頁都是這樣的內容，我有些不明所以，這個孩子和她的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麽？
“……那個男孩子說他喜歡姐姐，他說他會保護她，我該相信他嗎？還是殺了他？雖然他和我們一起在這個鬼地方長大，可他跟我們是不一樣的，我不能把姐姐交給他。”
“咳…”岚也扭過頭咳嗽了一聲，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後繼續讀。
“……9月，終于……我終于保護好姐姐了，他們再也不會把姐姐關在那個大罐子裏了……因為從明天開始，那個罐子是屬于我的了……”
這篇日記結束後，後面便都是空白的紙張。我不甘心地一直翻到最後一頁，在沒看見任何字跡。
“這是什麽意思？”我擡頭質問岚也。
“日記，過去的。”岚也的解釋跟沒說一樣。
“艾娅是誰？”
“你不記得？”他反問我。
我要是記得還用問他嗎？？
“她是你……。”
岚也的話被巨大的響聲打斷，我身後的那翻牆被一個巨大的力量炸開，我受到沖力将岚也撞倒在地。
塵土四起，一片混沌。有什麽東西來了。
岚也掙紮着坐了起來，将我圈在臂彎裏。我短暫性失去了知覺，只覺得渾身麻木，想動卻完全不聽使喚。
“亦無？亦無？你怎麽樣？”
我張了張嘴想出聲說我沒事，可是身體剛有反應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手臂、 後背和腰上有液體流下。伸手摸了一把移到眼前，我遇見了我蘇醒之後最打擊我世界觀的事情。
我的血是藍色的？！
☆、藍血
雖然我醒來之後什麽都不記得了，但潛意識裏還是保留着一些常識記憶的吧？比如身體的條件反射的記憶。而且，我也看到過別人受傷流血了，血液，不應當是紅色的嗎？那種殷紅中帶有一些暗色的血液。
為什麽我流出的血液是藍色的？
“亦無？你沒事吧？！”岚也見我一直沒有回答他，十分擔憂地扶着我的肩膀不停地呼喚我的名字。
事情倒是沒什麽。我呆呆地看着沾滿藍色血液的手，緩緩擡頭看向岚也。
“看到這個……你不驚訝嗎？”
藍色的血液不奇怪嗎？還有……我已經受傷了吧？但為什麽我沒有鑽心刺骨的疼痛？
岚也詫異地看着我，臉上的表情僵硬地來不及變換：“亦…無…這…”
“還是，早在很久之前，你就知道我是這樣的了？”
“嗯。”岚也似乎放棄了隐瞞，他依靠着牆壁站了起來，也順手将我拉起來。“我們早就認識。”
想法得到肯定之後我也不再糾纏他問下去，先解決當前的困境吧。
“襲擊我們的是什麽？”
岚也搖了搖頭。
“不是…生化怪物，那應該就是……”岚也皺眉，看着那面被哄塌的搶思考着。
不是之前追趕我的生化怪物還會是什麽？這個世界還有第三方第四方勢力嗎？
“是……幸存人類組織……柘和他們的人。”岚也掏出他的那把銀質□□，将我攔住身後做出警戒姿勢。
聽到柘和的名字我似乎沒有任何驚訝，果然他們會救我是有目的的。單純無利可圖的事情人類怎麽回去做呢？人類怎麽會冒險去做對自己沒有好處的事情呢？
[亦無，你怎麽還是這麽傻呢。]
最初醒來之時，那個在心底回蕩的模糊聲音，此時異常清晰地浮現在我的腦海。
[亦無，人類是敵人，他們只會利用你。]
[亦無，回到我身邊，我會保護你的。]
“亦無？”岚也回過頭，奇怪地看着我。“你做了什麽？”
“啊？”我疑惑地看着他，我做了什麽？我連動都沒動，腦中回蕩的聲音已經快讓我崩潰了。
“你回應了艾娅的呼喚……”
岚也的眼中有悲傷在流動，他為什麽覺得難過？我明明什麽都沒做。
“艾娅……到底是誰？”
“你的孿生妹妹……”岚也似乎很絕望，他抓住我的一只手，邊掩護邊後退推到房間的門前。“只能盡力逃跑了。”
前有狼後有虎的境遇。
我不懂。她是我的妹妹？那日記裏的姐姐是我？有哪裏不對。
岚也帶着我跑出那個房間，在這棟廢舊的大樓裏穿梭逃跑。廢墟一般的電梯自然是不能用的，我們之後跑樓梯。
那一層一層的臺階，經久未用，按常理在這種潮濕陰冷的環境應該會生出苔藓之類的東西。不過就像我最初醒來的感覺一樣，我在這個世界裏，一點綠色的植物都沒見到過。而這臺階上，也只有殷紅凝固的血跡和黑色的不明髒污。
這棟大樓似乎廢棄很久了，雜物和垃圾比較多，所以岚也帶着我跑起來不是很容易。
後面的聲音既不像人也不想那些怪物。我猜不出那是什麽。
“既然艾娅是我的妹妹，為什麽我要躲着她？”
“因為她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孩子了……已經完全不是人類了。”
不是人類？
“那你覺得我還是人類嗎？呵。”我看着自己身上藍色的血跡，冷笑。“有着人類外表的怪物？”
“不！不是的！”岚也停下了腳步，背對着我。“亦無，你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我倒沒覺得我很正常。藍色的血液，痛感缺失，記憶消除，被追擊。哪裏像是一個人類該經歷的事？
岚也轉身，表情複雜點看着我，仿佛在內心做着什麽掙紮。
“亦無，如果你是怪物，那我……”
我驚異地看着他。我居然忘記了，他可是被柘和射殺之後又活生生地來到我面前。這麽說……
“岚也，對不起……”
他似乎已經麻木：“不用道歉的，亦無。”他再次抓住我的手。“我們以前一直在同一個實驗室，我以為你還會記得。”
以前一直……在同一個……
這是太有沖擊性的過去。
那麽，我醒來的時候，在那個地下實驗室見到岚也不是巧合嗎？
“逃吧，我找了這麽多年才找到你，怎麽會再次将你弄丢。”
似乎，對岚也的那份熟悉感，有了解答。
也許當初的那個約定已經被忘記，但只要其中一方還記得，就還有實現的可能性。
亦無，你失約，足足晚了十年才醒來，讓另外兩個人等了那麽久。
你說，是不是該接受懲罰呢？
☆、過去與未來
什麽該問，什麽不該問。這是一個需要衡量的問題。
岚也還沒搞清楚他找到的藏身之處為什麽被發現，所以帶我逃跑的過程中也無暇去為我解釋我的所有疑問了。
我像無頭蒼蠅一樣跟着岚也在地下水道裏逃竄。說實話這裏的味道真的不怎麽好聞，比我之前所待得實驗室還要痛苦。
艾娅…在心底斟酌着這個名字。腦中閃過許多畫面，破碎的，閃爍的，都是模糊不清的。
艾娅她，是這世界上的另一個我嗎？
那我們的聯系應該不只這些才對，雙胞胎的聯系應該不會這麽容易切斷的。
我努力在心裏搜尋着什麽，就像剛開始搜索逃生路線一樣。關于我自己過去的記錄，我的頭腦裏一定什麽都沒有。不過，搜尋十年前的事件，是不是會有什麽信息呢？
關于艾娅，關于R病毒，關于最後的人類……
腦中似乎串聯起很多事情和信息，可是還是僅僅得到了模糊的印象和意識。就好像我要根據數據去分析結果，但卻有什麽一直在我腦中幹擾我去做這件事一樣。
自己的腦子還不聽自己的使喚嗎？這可是件新奇的事情。
岚也還在前方奔跑着，我的手被他緊緊握在手心，很用力地，仿佛這雙手一旦松開，我們就會永遠分開一樣。
“亦無，我已經把你弄丢一次了，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第二次。”岚也頭也沒回地對我說道，思緒正在飄遠的我的注意力一下子回到了他的身上。
似乎，有種相識的感覺。
除了熟悉、親切…還有……
“岚也！危險！”
話說出口還沒落地，岚也的腳步便被面前的突然爆破攔住。岚也反應迅速地将我護在身後，警惕地盯着爆炸引起的濃煙。
“沒事吧？”岚也輕聲問道。
我伏在他肩膀搖了搖頭。
“亦無，幾日不見了，看來你身體還不錯。”
這聲音，這語氣，是柘和！！他是怎麽找到我們的？
煙塵灰燼散去之後，柘和和他身後的一隊人馬便出現在了我們的視線之中。而析葉也正在他旁側，表情複雜地看着我和岚也。
“你……”我咬牙切齒。這個男人，最開始我就覺得他是個陰險的人。
“想問為什麽我們能找到你嗎？亦無？”柘和掏出了一塊并不是很幹淨的手絹擦了擦手中的槍。“這麽簡單的問題你還想不明白嗎？”
我從岚也身後走出站到他左手邊，視線緊緊地盯着眼前的柘和。
“為什麽我們能把你從地下實驗室救出來？”
“不是‘救’，是‘帶走’，救我的人不是你們。”我條件反射地握了握岚也的手心。
喚醒我的人也不是他們，是岚也和……另外一個人。我想起了那種感覺，最初蘇醒時的感覺，除了岚也的召喚，還有另外一個聲音。
那個在我心底最初回蕩的聲音。
是艾娅。
十年時間，我的姊妹，她到底呼喚了多久我的名字？
“你們對我的妹妹做了什麽？”
“妹妹？”柘和聽到這個詞之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眼神十分狡黠地看着我。“這個可笑的詞語是從你嘴裏說出來的？”
他的态度真的令我十分生氣，胸腔裏像是悶了一股火氣，連呼吸都覺得不受控制。雖然我記不起小時候到底發生過什麽，可我記得，有群人對我們姊妹做了非正當性的實驗。
我是人類吧？岚也肯定告訴過我，我是人類的。
那這群人，眼前這些目光陰翳靠兩腿直立的生物也是人類吧？僅存的人類組織，會對R病毒的産生和傳播什麽都不知曉嗎？
“析葉，柘和，你們真的對我妹妹艾娅的事情一點都不了解嗎？？”我有些壓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柘和說話的語氣讓我心裏的負面情緒全部沸騰起來。
一直沉默的析葉看着我的眼神裏閃過一絲疑慮，他避開了我的視線，別過頭去。
“這名字居然還有人記得？”柘和冷笑着将手中已經很髒的手絹扔到地上，往前逼近了幾步。“我明明記得，AYA這個詞已經被R病毒取代了。”
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驚訝地看着柘和，然後有不可置信地看看了身旁的岚也。岚也還有什麽事情沒跟我解釋？
“抱歉。”岚也歉意地低下頭。“…EVE是解藥的話，AYA就是毒/藥了……”
亦無是解藥的話，艾娅就是□□嗎？
我反複呢喃着這句話，自嘲地勾起嘴角。
說到底，我和另一個我，明明就只是人類的玩具麽，開什麽玩笑？？這些自私的人類有什麽資格？？就這麽憑一己之見把我和妹妹歸為解藥和毒/藥？？
因為有公平，才有不公平嗎？
☆、罪惡與救贖
自己認為的公平對別人也是公平嗎？人類的自私還真是一廂情願。站在自己的角度上，首先考慮自己的利益，這樣得出的結論也是公平？
我站在原地沒有說話，岚也和柘和兩方都看着我，氣氛頓時如冷凝。
我猜想我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扭曲，不然站在我對面的析葉不會臉上帶着驚恐怔怔地盯着我這麽久。
“我……”這個空間裏寂靜了許久，衆人終于等到我開口。
柘和嘴裏叼着一支煙挑眉聽着。
“對不起了，岚也。”我突然轉頭歉意地對岚也說道。
其他人都沒有反應過來我為什麽突然道歉，站在我身後的岚也身體僵硬地看着我，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亦無,你…不會是要…”岚也不敢相信地看着低頭回避他目光的我，他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
“到底想……啊！”柘和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便被突然響起的尖銳噪音刺痛了雙耳。其他人類也和他一樣痛苦地捂着耳朵彎下身去。
我和岚也也被這一幕吓了一跳，不過介于我們兩個是已經被改造過的人類，所以受的影響不是很大。
“EVE。”
少女清靈的聲音從後方飄過來，這個人的聲音對我來說十分熟悉，熟悉到，那一瞬勾起我心底萬千拂動的心思與情緒，好像被腦子裏被隐藏的一切要浮出水面般，令我的心狂跳不已。
“妹妹？”
站在身後那片陰暗之中的“少女”，憑肉眼判斷，只能将“她”描述為擁有人類少女的模糊形體的生物。
聽到我的問話，“她”搖了搖頭。
[仔細回想起來，我是誰…]
“她”沒有開口，但她的聲音卻真真切切地傳到了我的腦海之中。只有我能聽到的話，就像之前我腦中回蕩的一樣。
正是那個“它”，“（它）她”說過：
“亦無，你跑不掉的。”
因此，現在“她”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嗎？
而“她”不是艾娅又能是誰？這個感覺和印象，明明就是我的妹妹艾娅啊！那本日記不正是“她”寫的嗎？
站在遠處的“她”緩緩走近。岚也站在我身邊，我感覺到了他的猶豫，猶豫是否需要把我擋在身後。
[不對，有些不對。]
“艾娅……”
[亦無，我……]
明明就是的，為什麽還搖頭否認？我覺得我的眼角有些濕潤，因為随着艾娅的靠近，我慢慢看清了她現在的樣子。
我一直覺得自己現在是個怪物，可看到艾娅後，我才覺得我是在自怨自艾。
“太殘忍了…”我的聲音都已經顫抖，帶着哭腔。
艾娅卻又搖了搖頭，我不懂她在否認什麽。
明明…她應該有着一張和我相同面容的臉和相等體型的身體……
看着站在面前的同齡少女，如果還可以說是少女的話。“她”渾身上下的皮膚都呈現發黑水腫狀态，看起來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腐壞屍體般。然後“她”的臉，已經看不清楚五官了，只是模糊一團，就像是揉出來的黑團子，表面還凹凸不平。
看到自己的雙胞胎妹妹變成眼前的這副摸樣，誰能鎮定自若？？
我緩緩向她的臉伸出手，想撫摸“她”的臉，半路卻被岚也抓住了手腕。
“亦無，不可以。”
“為什麽？！”我憤怒地看着他。“我的妹妹還會傷害我嗎？”
“她……是你的姐姐，亦無。”
我看了看艾娅，又轉過頭看着岚也，難以相信他剛才說出的話。那本日記不是艾娅寫的嗎，那我不就是她的姐姐嗎？
“日記是你寫的…艾娅讓我把她的名字寫在了上面，為了混淆你們兩個。你胸前的那個銘牌是我找到你的時候給你帶上的…”
我瞪大了雙眼看着他，這麽說…我之前都是頂着艾娅的名字活着的麽？為什麽？
[因為那些人類一直誤以為EVE你才是姐姐。]
盡管我已經看不到艾娅的表情了，但是從她傳遞而來的聲音我能感覺到她的溫柔。
“為了不讓你成為病毒的實驗對象，我和艾娅設計了掉包…”岚也解釋道。
這麽說，應該當做病毒實驗的研究對象的本來是我，可是卻被艾娅頂替了嗎？我逃過了一劫，卻害自己的姐姐變成了這個樣子？
[亦無，不要把一切責任攬到自己身上。]
艾娅擡起手搭在我的肩膀。如果換做是別的生物我可能早就吓昏過去了，但一想到眼前這個“怪物”是艾娅，我就不會那麽害怕，但還是有一些隐隐的恐懼。
“也正因為研究對象變成了艾娅，所以這些人類的實驗才會失敗，R病毒才會變異擴散。”岚也淡淡地說着。
[這是他們的報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柘和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扶着牆壁站起身來。
“你笑什麽？”
“R…AYA你沒料到犧牲了自己報複了人類之後，這一切并沒有結束吧？”
什麽意思？
“你們掉包是為了就亦無，不過最後她還是被那些人動了手腳。”
艾娅穿過我和岚也，走向柘和。她路過的我身側的時候，我甚至問到了身體腐臭的味道，這讓我不禁悲從中來。
[你們犯下的罪，永遠不會得到救贖！]
☆、堕落與重生
[你們犯下的罪，永遠不會得到救贖！]
艾娅看起來已經無法開口說話，但這句話在場的每個人都聽得十分清楚。而回應艾娅的，是一陣死一樣的寂靜。
片刻之後，柘和張狂的笑聲突兀地響起，令每個人緊繃的神經一跳。
“救贖？你見人類什麽時候祈禱過救贖？祭祀神靈的時候？禱告的時候？哭泣的時候？這些事情早就僅存在于上一輩人記憶中的歷史了。”
柘和身後的人們對他的話似乎沒有任何異議，只是默默地聽着，臉上毫無表情。析葉則是臉上的表情有些掙紮，卻也沒有說什麽。
我咬牙切齒地看着他們。我恨，卻又不知道該恨誰。不恨？可是我又被變成了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身體。
[EVE，你永遠是EVE。不是人類，也不是怪物。]
艾娅似乎讀取了我腦袋中想法，她回過頭看着我，在我的腦中對我說。
那，我是什麽呢，呵。
我們本來可以跟普通的小孩一樣生活，歡笑，長大的。為什麽就選擇了我們呢？為什麽對我們這麽不公平呢？
“為什麽…會選擇我們…？”
見我開口，柘和等人全都把目光投在我身上。
“哈，為什麽呢？”柘和冷笑，他在嘲笑，不只是嘲笑我的問題，還是其他什麽。“因為你們的母親剛好在病毒擴散實驗室裏生下了你們？因為母親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