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放榜

迫不及待激活了說話可信度上升的金手指,甄應嘉開口。

“都察院!”他的聲音很是斬釘截鐵,“我想去都察院做一名禦史!”

皇帝愣了愣,這個回答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了。

縱然禦史的升遷,說起來也是能做到六部尚書,甚至入閣拜相的,但是這條路比其他的選擇都要艱辛一些。

皇帝笑了笑,再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放松了許多,前頭那點刻意維持出來的和藹也變成了真的和藹。

“你跟朕好好說說。”

“禦史行督查之職,糾劾百司,辨明冤枉,提督各道,為天子耳目風紀之司。”前頭這一句話甄應嘉說的很是堅定,像是對都察院向往已久,後頭的話就有點吞吞吐吐了,“臣生在江南,長在江南,江南一地……雖是歌舞升平,但是平靜下頭,百姓的生活卻時有波動……還有鹽幫漕幫等等……特別是鹽稅。”甄應嘉住了口。

皇帝卻沒搭話,他看着甄應嘉,手上下意識敲了敲案臺。

這個動作甄應嘉知道,皇帝一旦有什麽懸而未決的為難之事,就會下意識做這個動作。

借着這個機會,甄應嘉飛速擡頭看了一眼,皇帝盯着案臺的上的奏折,眉頭緊鎖,一言不發。

半晌,皇帝忽然變了個表情,道:“你家裏大女兒原先在太子妃前頭伺候?”

甄應嘉愣了一愣,下意識點了點頭。

又想這才是最諷刺的一件事情,怪不得義忠親王越發的嫉恨康和。太子妃死的時候太子還是太子,她是頂着太子妃的頭銜下葬的,葬禮辦得無比奢華,文武百官都去上香。

可是等到趙氏死的時候,太子已經成了義忠親王,趙氏又被皇後訓斥,死的時候冷冷清清,就是府裏的人替她披麻戴孝,對比十分鮮明。

不說趙氏,就是義忠親王,跟他原本的正妻現在也是比不上的,畢竟一個是先太子妃,一個是親王了……

皇帝道:“朕記得……怕是有十三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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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不妙了,問孩子的年紀,下一步就是做媒了,甄應嘉道:“她是建元十一年六月生的,還沒到呢。”

皇帝若有所思的說了一句,“這樣啊……”說完又看着甄應嘉道:“有人托朕做媒。”

甄應嘉皺了皺眉頭,很是一幅慈父模樣,“她這才多大?”擺明了不願意。

皇帝笑了笑,“你先聽聽。一個是朕的老六,早上你也看見了,若是現在定下來也不着急,老六也不過才一十四歲,成親的話還得等上思念,到時候也就不早了。”

甄應嘉皺着的眉頭就沒松過,皇帝又道:“還有一個就是老三了?”

甄應嘉一臉的不可置信看着皇帝,似乎在說:他丫的都多大了?

皇帝樂了,“他給他的長子求親,說起來他的長子倒是跟你姑娘一年生的,只大了三個月。你中意哪一個?”

哪一個都不中意!

不過拒絕的話也不能說的太露骨,畢竟一個是皇帝的親兒子,一個是皇帝的親孫子。

甄應嘉做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怪不得早上見了六殿下他竟然……”話說了一半,甄應嘉忽然皺了眉頭,臉上顯出疑惑之色來,“前兩日三王爺來我府上,倒是什麽都沒說,除了茶好喝杯子好看……”甄應嘉冷笑了兩聲。

皇帝見他這個樣子,更何況皇帝自己本身也不同意,本就是試探,便道:“朕也說你姑娘年紀太小了些,不管是老六還是老三的兒子,也都還沒長成,總得等他們年紀再大一些再說。”

甄應嘉跟着點頭,“正是,十五才及笄,我姑娘這還差了好幾歲呢。”

皇帝笑出聲來,道:“你那姑娘朕也見過,生得很是端莊大方,是得好好挑一挑。”

甄應嘉表示了贊同,又道:“都是先太子妃教的好。”

看皇帝臉上的表情,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甄應嘉略略松了口氣。只是轉念一想,這次所有的皇子都出手了,唯獨一個二皇子置身事外,要說這裏頭沒他點什麽慫恿,或者計謀,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甚至這裏頭推波助瀾說不定也是他跟康全兩個合計的,只是今天已經說的太多了,若是再提點什麽,前頭的功夫說不定就白費了,甄應嘉決定暫且忍過這口氣,再徐徐圖之。

橫豎二皇子争的東西除了皇位不做他想,而皇帝雖然年邁,卻身體健康,不管誰想要皇位,怎麽都是個長久的拉鋸戰。

後頭有的是機會回報,想到這一點,心裏也不是那麽憋屈了。

甄應嘉原先是臨近中午的時候被招進宮的,跟皇帝說了這許久的話,別說到了飯點,都有點過了。

不過皇帝心情稍稍好了一些,順便留了甄應嘉吃飯。

原本陪着皇帝吃飯是個勞心勞累的活兒,可是甄應嘉想起來暗算他的那幾個皇子,現在怕是都膽戰心驚,翹首以盼,就等着他從皇帝宮裏出來,也不知道他們午飯還吃不吃的下去。這麽一想心裏舒服許多,甄應嘉陪着皇帝滿滿當當吃了兩碗飯這才放了筷子。

見甄應嘉這麽好的胃口,皇帝就算吃不下心裏也舒服,笑眯眯的送了甄應嘉出去。

出去時候帶路的小太監跟早上不一樣,想必是已經換班了,甄應嘉跟在他後頭一路往宮門走,沒想在隐蔽的地方,小太監忽然轉過身子,小聲而且飛速的說了一句話,“皇長孫說陛下收了江南來的帖子,說您牽扯到了偷運私鹽裏頭。”

甄應嘉一愣,随即又跟着小太監往前走。

宮裏并不是想這等事情的好地方,而且也沒什麽好問的,康和能打聽到這等事情,而且能找人帶話給他,已經是實屬不易了。

所以甄應嘉臉上什麽都看不出來,雲淡風輕先出了宮再說。

等到上了馬車,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甄應嘉臉上忽然掉了下來。

這事兒不用說就是原主做下來的,偷運私鹽也不是他一個,跟他一夥的,還有王家、薛家和賈家,不偷運私鹽,這幾家的奢華生活是怎麽來的。

可惜自打他穿越,就跟這幾家劃清界限,偷運私鹽的事兒也在沒做過,沒想到還是東窗事發了。

而且能上書給皇帝的,還做得這等隐蔽,除了林如海不做他想。

怪不得先頭不跟他家裏來往了,怕是應在這事兒上了。甄應嘉忽然很是好奇林如海上的折子,也不知道裏頭有沒有賈家。

甄應嘉冷笑一聲,想必是沒有的,不是想必,肯定是沒有的,不然他怎麽會送林黛玉去賈家呢?

而且……說起來他們幾家合夥販賣私鹽這麽些年,一直沒被抓住把柄,怎麽就在這個時候暴露了呢?這裏頭指定還有王家的手筆……專門露了破綻讓林如海查到他。

甄應嘉敲了敲桌面,動作幾乎與方才皇帝的動作無異。

不怕,咱們一件一件慢慢來。

回到家裏倒是沒什麽波瀾,甄應嘉是慣常進宮的,甄家的人早就習慣了。也沒人來問什麽,只是晚上去給甄母請安的時候,她笑着問了一句,“明兒的鞭炮準備多少響的?”

這是說他肯定高中了,甄應嘉笑了笑,“除了我的,還有雲飛的!”

甄母笑得越發開心,“雙喜臨門!”

果然,第二天一早,報喜的官員到了甄家的大門。

甄應嘉被皇帝欽點為探花,李逸則是二甲第一的身份,也有了個傳胪的名號。

甄家門口放了兩發一萬響的鞭炮,甄應嘉一整天耳朵都是嗡嗡直響的。

李逸看着他,搖頭晃腦道:“你這讀書的速度,說出來也很是吓人了。”

接下來便是瓊林宴,之後是金銮殿正式授職,甄應嘉正式成了一名翰林院編修,開始了他入朝為官的生涯。

去掉原先的狀元,現在的翰林院修撰偶爾的冷嘲熱諷,這日子過的還是很不錯的。

至于李逸,他想也不想就拒絕了外放做縣官的提議,而是老老實實待在翰林院,從庶吉士做起。

編修是正七品的官兒,雖然朝廷有一條正三品以下不用上朝,不過編修的日常工作裏頭還有一條起草诏書,所以不僅金銮殿他去得,禦書房他也去得。

所以當甄應嘉在朝堂上看見一幹算計他的成年皇子們,又在禦書房看見兩位沒成年的皇子,特別是流露出對他姑娘有意思,但是動機又不怎麽單純的六皇子,眼裏的笑意就別提多麽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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