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節
道,加快手上的動作。
半個小時後,三人組出發了。
無心之過
游客悠閑的躺在車頂,凝望着天上的飛鳥,口着唱起現世的長詩,“……穹廬為室兮氈為牆,以肉為食兮酪為漿。居常土思兮心內傷,願為黃鹄兮歸故鄉。願為黃鹄兮歸故鄉,願為黃鹄……”
越漸凄厲熱切的歌聲中,游客停住了,空中只剩呼呼風聲。
“怎麽不唱了?”馬克從車窗裏探出頭問。
游客伏在車頂,向他抛棄鄙夷的目光,“你聽得懂麽?開你的車去。”
馬克不屑,“這有什麽難的,不就是想變成鳥飛回家麽。真搞不懂你們這些人,家有什麽好回的,男兒就該出去闖蕩四方!”
馬薩卡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別說了。”
游客牽起嘴角,發出一聲冷笑,“那我再給你來兩句,這段準合你胃口。”
游客輕咳兩聲,扯着半吊子的戲腔唱道:“可憐河邊無定骨,猶是春閨夢裏人……”
馬克吼道:“難聽死了!哪裏來的怪腔調,詞也寫的叫人不懂。”
“就是要你聽不懂,略略略~”游客沖他吐舌頭,不等他反唇相譏,重躺回車上,仍他怎麽叫喚也不肯露頭。
晚飯依舊是清湯面,一連十日都是如此。游客跳下車,端起屬于她的那碗,飛快的吸溜。
老實說,她很不喜歡水煮面,如果有的選的話她肯定選擇又香又甜的白米飯。可如果是和生吃野生動物相比,又好上太多了,最主要的是不必擔心寄生蟲,病毒。
游客吃完了,把剩下的面湯裝進杯子裏,問道:“我說你們确定沒走錯路嗎?照理說我們昨天上午就就到最後一個需要探查的地點了吧?”
馬克放下碗,罕見的沒有大聲吼叫,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鐘,“嗯,你沒說錯,我懷疑我們錯過了。”
游客開始惴惴不安,沙漠裏任何一點偏差背後都可能有更嚴重的原因,她問:“沒可能是我們走錯路了嗎?”
馬薩卡不可置信的看向馬克,不安的手緊抓着碗,游客望着馬克,馬克也望着游客,兩道目光無聲的交流、試探着。
馬克說,“儀器一切正常。”
游客點點頭,她似乎無意間戳破了什麽。
也許對前路隐隐的擔憂,今夜似乎比往日更安靜。游客哀嘆着,無心修煉。
半夢半醒中,她似乎聽見了争執聲,很快又消失了,游客翻了個身,将頭埋進睡袋裏繼續睡覺。
一直到早晨,帳篷外傳來急促的沙沙聲,她聽出來那時馬薩卡的腳步聲,粗促且微弱。
“你怎麽了?”游客鑽出帳篷問。
馬薩卡回頭看着她,焦急的道:“馬克還沒回來。”
“沒回來?”游客擡頭望了天空,才剛蒙蒙亮,這個時候他能去做什麽?
游客安慰道:“也許只是遇上了什麽動物,想打點野味。”
“可是他一整晚都沒回來!”馬薩卡更急地說道。
他黯然的垂下頭,猶豫了一會才道:“我們昨晚吵架了。他騙了我們……儀器失靈了,我們迷失了。可是,他能去哪呢?”
傻孩子,他只騙了你。游客在心裏說,隐隐有了些不好的猜想,“也許只是負氣出走,找不到回來的路,我們把車開到高一點的地方吧,也許白天他看見我們的車就回來了。”
“真的能行嗎?”馬薩卡有些不信任。
游客駕駛着汽車,開往高地。
老實話她不覺得馬克找回來的可能有多大,一來,沙漠地形太過相似,對于方向感普通的人來說,到處都是迷魂陣。二則,以念能力者的體力來說,如果是在能看到車的距離內,要回來早就回來了。
那麽結論就只剩下,不想回來和回不來兩種了。
但她不敢在貿然戳破任何東西了,很難說馬克出走,沒有她的責任。
二人坐在車上,馬薩卡一直低着頭,很是低落。游客心情也很差,車裏氣氛太壓抑了,她不得不說些什麽,“他有說去做什麽嗎?”
馬薩卡沉默着搖頭,似乎不想說話。
游客不再勉強他,二人沉默着,一直從天亮等到天黑。期間二人沒有說過一句話。終于游客耐不住了,她有必要指出現實,“做最壞的打算。”
“會回來的!再等等!再等等!”
馬薩卡的反應比她想象的更激烈,她本以為一天時間也已經足夠接受現實了。她嘆了口氣,沉痛地道:“我只能說這麽多了,做最壞的打算。”
“我不要!!!”馬薩卡尖叫起來,打開車門往外沖,“都是我的錯,都是我……是我。”
游客急忙跟下去,她不能再失去一名隊友了,否則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她一把拽住馬薩卡手臂,摁到車門上,強迫他鎮定下來,提議道:“不如這樣吧,以這輛車為中心,我們倆分頭去找。一旦看不見車了,馬上往回走。”
馬薩卡立即點頭答應了。游客敢打賭,他決定沒認真聽,她說了什麽。游客又嘆了口氣,松開他,“我去另一邊。”
馬薩卡立即跑遠了,一面跑一面呼喊。
實際上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了。游客心裏已認定馬克回不來了,她想放棄這種行為。但是沒辦法,不讓他去的話,肯定不會甘心,後續會更麻煩。游客無奈的看着他徒勞的努力,敷衍的高喊着,往另一邊走。
他們就像沙漠的獵物,冒着被吃掉的危險,在沙漠中漫無目的尋找被吞噬的同伴。
震怒
游客一直向前走,溫度漸漸降下來了,很快就要入夜。他回過頭,遠遠的望了眼沙丘上的車,只剩下一個模糊的小黑點了。
再往前一點,就回去吧。游客嘆着氣,繼續向前。
突然間她頓住了。藍色的眼眸驟然放大,驚愕的看着被沙子咬住的小腿。
游客極緩極緩的匐身躺在沙地上,緩慢的撥動下陷的腿,一點一點的,往外抽離。
她想,她大概知道馬克去哪了。
流沙。
大自然的陷阱。
危險程度并不高,但是對莽撞的笨蛋很致命。
游客猜測,那個笨蛋或許是和馬薩卡吵架以後想出去靜靜,結果被流沙困住,又劇烈掙紮結果越陷越深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十有八九已經死透了。
直到月中升,游客才回到營地。馬薩卡靜靜的坐在車裏,昏黃的車燈照在頭頂,通紅的眼眶,似乎已經哭過了。游客猶豫了一會,考慮到可能會再次不死心的提出要去尋找,決心把那個發現告訴他,“我在那邊很遠的地方,找到一片流沙地,馬克很可能是掉下去了。”
馬薩卡靜靜的聽着,一點反應也無。
游客嘆息地問,“你呢?要回去還是繼續找遺跡?”
馬薩卡輕輕地搖頭,“我不回去。”
“那你要去遺跡?”
馬薩卡也搖頭,擡起頭平靜的望着游客,“請帶我去那片沙地。”
游客瞬間明白了他赴死的意圖,急急地勸,“尋死沒有任何意義!馬克死了,我們該更加珍惜自己的命!你先回去,明年再來好嗎?回去認識其他人,交更多朋友,再一起探險,做想做的事。”
這話游客自己也不知道有幾分真心在裏面,或許她是真心期盼馬薩卡好,更或許她只是太想借住他們離開這裏,不甘心兩個向導都一起失去。
“我們從來都是一起出發,再一起回家的,我已經沒有想做的事了。”馬薩卡依舊平靜的望着她,平靜的像一灘死水,再激不起一起波瀾,“我知道游客小姐想回家,沒關系,車裏還有很多物資,一定可以回家去。”
連她也考慮過了嗎?游客嘆了口氣,覺得大腦有點抽痛。
她實在無法理解,人應當是那種失去誰,失去任何人都可以振作起來,重拾希望的生物。包括她自己,從莫名其妙來的這裏,就沒有遇到過一件好事,可她從沒有想過要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只是因為失去隊友,朋友,就要尋死覓活,那世上的人就要死掉大半了。更就不要出來探險,好好呆在家裏,什麽事都沒有。
她剛腹诽着,又忽然想起友客鑫篇那場屠殺,螞蟻篇那些村落。
算了,獵人世界,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就沒有安全的地,如果安全,那就是危險還沒看到你。
游客心裏一陣窩火,忍不住質問他,“你沒有考慮過你的家人,那些愛你的人怎麽想嗎?”
馬薩卡幽幽道:“我沒有家人了。”
游客無語了,她想不出怎麽阻止一個決心赴死的人了,常理中最有效的勸阻法也失效了。
馬薩卡哀愁的看着她,不解的問,“游客小姐,沒有稍微想到要失去就忍不住傷心,一旦失去就決定再也無法活下去的存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