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被發現
蘇祁林興沖沖的回到了程家，天色已經黑了下來。
将自行車紮好，蘇祁林卸掉了自行車上的簍子，轉身尋找程素心的身影，發現院子裏竟然只有小七程落英和小五程穎霞在玩兒跳格子。
“小五，你大姐呢？”蘇祁林将簍子放在房檐下問道。
“哥，你回來了啊，大姐和爸媽他們都在這屋裏。”小五指了中間的大屋說道。
“乖，你們玩兒。”蘇祁林笑了笑說道。
不知道他們在房間裏說什麽悄悄話，蘇祁林在門口拍了拍門。
“素心，爸，媽，我回來了。”蘇祁林喊了聲。
“你進來。”程素心的聲音響了起來，聲音顯得有些怪怪的。
蘇祁林感覺有些不對，推門進去，房間裏沒開燈，點了煤油燈，程素心垂頭坐在一邊椅子上看不清楚表情，程伯正和柳瑞芳在土炕上坐着，幾個人都沒說話，氣氛有點怪。
“爸，媽，素心，我回來了，你們怎麽了？”蘇祁林放低了幾分聲音問道。
“蘇祁林，你有沒有借棗樹村那邊沈長發的錢？”程素心擡頭看向蘇祁林眼裏有淚光閃爍，神情裏帶着憤怒和壓抑。
白日裏程心蘭的未婚夫李民勇來幫着幹活，悄悄說了下，讓他們留意下，程素心才知道，所以此時程伯正和柳瑞芳都在，麥場那邊老二老三老四去看了。
蘇祁林聽到程素心的話，看着程素心的表情滞了下，心跟着糾了下，和那幫人講守承諾，真是白講了，不知道程素心從哪裏聽到的風聲，既然已經知道了，蘇祁林也就不隐瞞了，這件事本來今天他掙錢了，也想對程素心講清楚的。
“我是借了錢。”蘇祁林承認道。
“蘇祁林，你說要好好過日子的，為什麽要借別人錢，還借了那麽多？”程素心看蘇祁林承認，最後一點希望也斷絕了，眼眶裏的淚花滴落。
蘇祁林沒想到自己又讓程素心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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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林，你說說，咋回事，爸一直覺得你是個好孩子。”程伯正跟着沉聲道。
“這件事我不是有意瞞着你們的，本來想晚上回來想告訴你們，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就說清楚吧。我借錢，是想在村裏收點東西拿去縣裏賣。今天出去，就從去縣城路上的村裏買了些，然後到縣城賣掉才回來。”蘇祁林走近幾人坦然說道。
“你去做倒爺？”程伯正有些不贊同的道。
“大道理我先不講，我把我今天掙的錢先掏出來。”蘇祁林說道，到了程素心身邊的桌子，将之前程素心給他包餅子的方布拿了出來，裏面都是他賺的錢票，拆開倒了出來，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一小堆。
“怎麽這麽多！你借這麽多！”程素心看到這麽多要窒息了，她只從李民勇那裏聽說蘇祁林借了十塊錢以上，還借了幾次，前一天晚上去棗樹村也借了錢，沒想到這麽多，這得有多少啊！
“我借了錢票加起來有六十塊。這是借來的錢加上掙來的錢票，我還沒數是多少，現在數一下。”蘇祁林說道，撿了錢數。
程素心在一邊也跟着數了起來，将錢票分類，每個都放好。
“總共是七十二塊二毛，還有三斤油票，兩斤肉票，五斤糧票……”數完後，蘇祁林給他們報告結果。
“祁林，你說實話，你真借了六十塊？”程伯正不信道。
“真借了六十塊。這怎麽能騙你們？我今天就給沈長發還回去，騎自行車去棗樹村，你們若不信可以跟着我去。”蘇祁林說道。
“我跟你去吧，先把錢還給人家。耽擱一點就是一天的利息，那些人可兇的很。”程伯正知道一些說道。
“那好，爸，咱們一起去。”蘇祁林說道，從票裏面撿了錢和糧票湊夠了，又多拿了點錢當利息，剩下的讓程素心收好。
“對了，外面簍子裏我還買了一些東西回來，素心，你拿進來，給妹妹分着吃。”蘇祁林出門前對程素心說道。
蘇祁林騎自行車帶程伯正出發，程素心心情還有些激蕩。
這些天她看蘇祁林表現不錯，其實已經信任了他很多，沒想到又發生今天這樣的事兒，讓她很傷心。
“素心，我看着錢還回去，就行，沒亂花出去，還掙了錢。等他回來，咱再說說。将心比心，他不是鐵石心腸。”柳瑞芳拍了拍程素心說道。
“嗯。”程素心有些亂，應了聲，平複了下心情。
蘇祁林說外面的簍子裏還有東西，程素心出去将簍子提了回來，翻開麥稭稈将裏面的東西都翻了出來，又是吃了一驚。
藍色，白色的卡其布兩種，疊着，挺重，估摸着得有一二米，還有一小包冰糖一小包紅糖，一紙包牛肉，還有五包香煙！
布可以做衣服，是需要布票的，程家人的衣服都是大的穿完給小的，一年到頭也不會做一次新衣服，最近一次做新衣服還是程素心去小學教書時，程伯正和柳瑞芳想讓她體面一些，狠心跟人換了布票買的布做的衣服。
糖需要糖票，冰糖可以止咳化痰最适合柳瑞芳，紅糖适合女孩子喝，對她們來說都是好東西。
至于牛肉，豬肉都很少吃到的年代，供銷社那邊都幾乎沒見過。
香煙這種東西，村裏人都抽的是土煙，誰抽這種煙，實在是奢侈啊！
“這個，這孩子去幹嘛了？”柳瑞芳驚呆，剛才還安慰程素心的，現在有些怕，怕蘇祁林做什麽違法的事兒，當倒爺已經讓人擔驚受怕了。
程素心不說話，只将東西都包好放在桌子上，等着蘇祁林回來。
蘇祁林那邊和程伯正到了棗樹村的沈長峰家裏，剛好沈長發也在，蘇祁林去了就說還錢的事兒，也沒多說什麽。
沈長發看到蘇祁林身邊跟着程伯正，大概猜到，心裏有些惱，也不知道誰把消息給漏了出去，這錢還沒花沒漲利息就還回來了。
他面上不顯，笑呵呵的接待蘇祁林他們，只要蘇祁林在，還有機會。
“自行車今天也還給你，費用都在這裏。我借你的錢清了吧？能不能把借條還給我。”蘇祁林說道。
“兩清了。這是借條。以後有什麽事兒，我能幫的上的都會幫。”沈長發點了點錢說道，将之前蘇祁林寫的借條給他找出來說道。
“多謝長發哥了。我們就不多留了，改天再見。”蘇祁林說道，跟沈長發告別。
程伯正看着蘇祁林還清了債務，的确是六十，多點利息也不算太多，算是松了口氣。
“祁林，你別怪爸多嘴，沈長發他們那樣的人，少來往的好。你是個好孩子。”回去的路上，程伯正騎車，對蘇祁林說道。
“嗯，爸，我知道了。”蘇祁林說道。
“那投機倒把的事兒，要是有人查到就麻煩了。咱都是普通人，別做那些危險的事兒。”程伯正又說道。
“這事兒咱們回家說。”蘇祁林說道。他得想想怎麽說，才能說服他們，和程家一起成為最先富起來的一批。
嗯，從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的利弊講起？講之後會興起熱潮？
現在不開放，那些膽子大的一般都是混混不正幹的人，真的是反面教材。
沈長發能夠做的超前，也是本身膽子大，無所畏懼，同時背後有人有底氣，一般小老百姓，可不敢，尤其是程伯正這樣公認全村最老實，連外號都叫程老實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