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一張全家福 - 1981.8
李民勇還愁着, 沒想到沈長發帶着沈長峰來賠罪了, 程家的人也是吃了一驚。
沈長發是棗樹村的強人, 很少見他對人這麽客氣。
“長發哥，事情我也是剛聽說。咱們做生意就是為了賺錢, 低價賣還賺什麽？現在可以賣的東西有很多, 也不用集中在一種上，可以分着來，不然過剩也沒人買了。”蘇祁林平靜的說道。
沈長發很是客氣, 誠意十足, 蘇祁林也明白是之前在省城時的事，沈長發終于意識到了他之前說的話, 所以這事情他也就不多說什麽了。
“祁林兄弟說的是。長峰就是個混的, 不帶腦子。生肉我帶了三十斤，你先用着, 不夠我再給你們送一些來。”沈長發說道，将他騎來的自行車上的東西卸了下來給了蘇祁林。
“多謝長發哥了。我給你拿錢。”蘇祁林說道。
“不用, 這就當我的賠禮。以後需要生肉随時來，給你們算便宜。”沈長發擺了擺手說道。
“錢還是要收的。以後買生肉, 我們做生意買的多, 給我們便宜點已經非常感謝了。咱就別客氣了，就這麽定了。大家都是一個鎮子上的，以後一起在縣裏賺錢。”蘇祁林數了錢塞給了沈長發說道。
這邊沈長發又客氣了幾句告辭離開。
“怎麽突然态度大轉變！”人走後, 李民勇接了那一大塊肉驚訝問道。
“沈長發是明白人, 之前他去省城了, 我還碰見他了。以後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問題了。這方面放寬心，你現在是做小吃的，最基礎的是味道，琢磨出好的配方味道來，自然有人來，就算價格高一點也有人買，以後要是有人新開，你也不虛。”蘇祁林說道。
李民勇連連點頭。
有了新鮮的生肉，李民勇趕緊回去處理肉了，蘇祁林松了口氣，跟程家人說了一會兒話回房間休息，程素心也跟着回了房間，兩人熱吻了好一會兒。
“我上大學不用花錢，以後工作也會賺錢，你不用那麽拼命。現在咱家這樣挺好的，等我工作後會更好。”程素心窩在蘇祁林的懷裏輕聲說道。
蘇祁林看着被自己吻的面若桃花的女人，嘴角帶笑，吻了下她的額頭。
他讓程素心去上大學可不是讓她出來掙錢的，這是他在這個年代對她好，保護她的一種方式，他在外面奔波時，她能夠在學校那座象牙塔讀書學習。
Advertisement
掙錢的事兒，他這幾年抓緊時間，積攢本錢後面就相對容易一些了。
做這些事，也讓他很有成就感。
關于這個時代有句話流傳着，這個時代站在風口上，豬都能被吹起來。
他也來體驗一把風口浪尖的感覺。
“剩下幾天，我跟小顧說好了，我不去進貨了，他給我寄，等到小七要複查時再去一趟。你開學之後，還會再變化。我身體好的很，你知道的，我很惜命的，只會在一件事上拼命……”蘇祁林說着在程素心身上作怪。
程素心現在對于蘇祁林的內涵話已經能聽懂了，羞的想咬人，看着他得意又起勁兒的樣子，又舍不得咬，想寵着他，讓他開心。
接下來幾天都很順利，沈長峰被沈長發狠狠的教訓了一頓，老實了，不敢再弄什麽。
沈長發從省城也進了不少貨，和蘇祁林這邊的攤子算是貿易市場最熱鬧最受關注的地方。
不少人都動了心思，往省城去的列車上多了不少人。因為本錢有限，多出來的小攤販，都是量很小，種類也不齊全的，價格也沒優勢，所以還是以蘇祁林他們那邊最紅火，被很多人羨慕。
蘇祁林白天在攤子那邊呆到快中午時，讓程慧蘭和程伯正照看着攤子，他會去找張山峰吃飯，順便練練車，按照如今駕照考試的要求練習下。
因為規則不太一樣，如今還重視修車，以及原理性的知識，所以蘇祁林雖然在原來的世界駕齡已經好多年了，現在考起來還是廢了一番功夫的。
在蘇祁林覺得差不多時，讓張山峰幫忙安排了考試，一次通過得到了實習證，成為了運輸隊的一名實習司機。
蘇祁林請了運輸隊幾個老司機吃了一頓，打好了關系，申請等到程素心開學之後再跟着跑車，隊裏人都知道蘇祁林的媳婦兒是大學生，他為人又大方，對此自然沒什麽意見。
如今車太少了，私人車輛根本沒有，還沒有開放私人車輛買賣，也沒人買得起，車子都是公家的，運輸隊的人就跟後世開飛機的飛行員一樣稀缺，又讓人羨慕。
大家排班好，車子和人都有輪休，工資高，休息時間也相對多，算是一份肥差。
蘇祁林對于張山峰給自己開的這個後門，感念着，有了什麽新鮮東西都會給張山峰送去，省城買來的煙酒沒少給他，知道他有個女兒，打聽了年齡，送了小裙子和小飾品，張山峰樂得比送他好煙好酒都高興。
沒過多久，小百貨斷貨了，蘇祁林給顧安平發了電報，列了需要的東西和數量，彙了錢，沒兩天，蘇祁林去鐵路貨運那邊去看，收到了顧安平寄給他的東西，都是按照蘇祁林說的買的，還是很靠譜的。
程素心和程慧蘭快開學的時候，程家一家子都去了縣裏，一來是為了給程素心他們辦理戶口的手續，二來要去照相館照全家福。
以後程素心和程慧蘭最多半年回來一次，有個照片想的時候也能看看。
程家以前太窮了，根本沒照過相，現在有錢了也沒想起去照個相片，還是蘇祁林想到的。
所以這次來辦理手續，将柳瑞芳他們接來了，在他們辦理手續時，先讓柳瑞芳他們和程伯正在攤子那邊呆着。
蘇祁林帶程素心他們先去了派出所辦理了戶口遷移證明，憑借入學通知書辦理起這些手續還是很順暢。
“哥，等我們都去上學了，你要去運輸隊誰來守攤子啊！”辦完後，程慧蘭憂心。
“我在運輸隊打聽過了，運輸隊的車大部分都是返空車，到時候會進貨回來。我跟的師傅，是五噸的車，要是進貨的話，以我們目前的能耐，成本有多少都能進回來。那個時候我們也不做零賣的了。我們現在的攤位看看哪個親戚要，盤給他們做。”蘇祁林說道。
其實現在攤位不多，做生意的人少，客戶需求大于供給，擺攤零賣最賺錢。若是程家有程慧蘭這樣敢出來，還能震的住場子的人，蘇祁林倒是想維持住小攤的生意，再賺些錢，不過看這情況是不行了。
柳瑞芳身體不好，還有小七要照顧，程伯正太老實木讷，其他的還在上學，程心蘭也是想在家做做衣服，李民勇踏實肯幹，人卻不咋靈活，開小吃攤子賺的也不少，長期做下去提高了技術，穩住了就會越來越好，就算有競争的來，也需要有那個技術口味，這估計也是最适合他們的。
等程慧蘭和程素心去上大學，蘇祁林也去跑車，賣衣服賣百貨的攤子，程伯正是不可能挑起來來的，也就沒人跟進了，所以就暫時定了個計劃。
“哥，你這個做的也太大了吧！”程慧蘭驚訝。
“錢少的時候少進貨，多的就進多一點，以後咱們還會做更大的。到時候還等着你學成出來管着呢。”蘇祁林說道。
蘇祁林這麽一說，程慧蘭有些向往，摩拳擦掌，準備好好學習大顯身手了。
“做的越大風險就會越大。”程素心有些擔心的說道。
“我知道，我會小心謹慎的。這事兒回去再詳說，現在我們去接了爸媽照相去。”蘇祁林說道。
幾個人一起去攤位那邊。
攤位那邊帶的東西少，蘇祁林已經定好了價格，概不講價，由柳瑞芳看着，等他們到時，東西也賣的差不多了，蘇祁林就收了攤子，接了柳瑞芳他們去了照相館。現在照相要去國營照相館，照相機很難買到。蘇祁林這幾次去省城有些匆忙，等想照相的時候才想起來，一定要淘一個相機來。
程家人都穿了新做的衣服來，幹淨整潔又時髦好看，柳瑞芳穿了件暗色碎花短袖黑褲子，程伯正是白襯衫黑褲子。
幾個姑娘穿了花色一樣款式不太一樣的碎花裙，碎花明麗清新，款式上程素心穿的是背帶長裙配白襯衫，程心蘭是有束腰帶子的連衣裙，程慧蘭是短袖配褲裙，程穎慧和程穎霞穿的是兩邊有口袋袖子是荷葉袖，領口有花邊的連衣裙，小七程落英穿的是腰部位置稍微高的娃娃裙，單單是衣服上，俏麗帥氣可愛兼有。
發型上，除了短頭發的程慧蘭，程心蘭和程素心都是大辮子，老四程穎慧梳了馬尾戴了頭箍，老五程穎霞梳了雙馬尾綁了彩色的發帶，小七紮了兩個小辮子在腦袋兩邊。
幾個人站在那裏就是一道風景線，引得行人紛紛看來。
早上來時人少，倒也沒人注意，這會兒一下子出現六個姑娘穿着一個系列的衣服，一個個都好看的很，沒人注意才怪。
“媽，我不會走路了，這是誰出的主意，讓全部穿一個花色的衣服！”程心蘭拉住柳瑞芳道。
“咳，我說的。”蘇祁林摸了摸鼻子說道，他就是提了一個小建議。
“這事不能怪你哥，四妹帶頭做的衣服，你們穿着也覺得好看，沒反對都穿出來了。”程素心在一邊笑道。
“誰知道，人都看我們…”程穎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看看怕啥，我這些天天天被人看，看一下又不會少塊兒肉。”程慧蘭不以為意道。
“趕緊去照相照完了回家就行了。”柳瑞芳道。
幾人往照相館趕去。
照相館裏人不多，他們這一大家子一去，快擠滿了，加起來有九個人。
“先來幾張全家福，每一張洗出五張來，另外再來幾張幾個人的合影。麻煩安排下布景，拍的好看點。”蘇祁林跟照相師傅說道。
“你們家的人長的都好，難看不了。”照相師傅笑呵呵的說道，難得這麽多人，拍這麽多照片。
照相館裏給安排了個松鶴延年的風景畫為背景，綠植擺放出來，椅子放好。
照相館的椅子不夠坐，柳瑞芳和程伯正坐正中間，小七站在柳瑞芳腿邊，其餘人呈弧形站在後排。
照相師傅喊了123，按下了快門，咔嚓一聲。
照出來也看不清楚效果，底片是膠片，看不清楚，等洗出來才知道，大家也不會在意。
一張照完，換了個站位又照了兩張。
全家福後，六姐妹組合起來照相。
柳瑞芳在一邊看着本來臉上露着笑容，漸漸凝固暗淡下來，微微嘆了口氣。
“我這幾天看到夏征了，孩子挺好，在縣裏上幼兒園呢。是和咱沒緣分了。你就別多想了，今兒是高興日子。”程伯正看到老伴兒的神色就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對她低聲說了句。
“我咋不知道。就是看着看着，缺了一個，都是我身上掉下來的肉。不說了。”柳瑞芳搖了搖頭說了兩句不再說話。
另外一邊幾個姐妹照合影照的很開心，幾個組合了下，照了好幾張。
只是照個相，又像是過年一樣，幾個姑娘早已經忘記之前的拘束了。
柳瑞芳和程伯正單獨照了一張，蘇祁林和程素心也單獨照了一張，小七在兩人照的時候過去拉程素心要和他們一起照，三人組合起來又照了一張。
相片照好後，蘇祁林去結賬拿了單據，要過幾天才能洗出來。
弄好後，他們準備離開時，照相館來了幾個人，其中一個是他們熟悉的李梅雪。
她穿的是之前蘇祁林那邊攤子上買的衣服，身邊還有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
李梅雪看到看到蘇祁林皺了皺眉，有點咬着牙隐忍的樣子，看到他身邊的程素心臉色更不好了。
程素心的樣子哪裏還有幾個月前看到的老土可憐樣，現在的穿着比她絲毫不差，面色紅潤，看上去比以前還年輕好看了幾分。
她心裏有些扭曲的難受，看到身邊的男子神色稍微緩和了下。
“叔叔阿姨，素心好巧，在這裏遇到你們。你們是照相來的？”李梅雪跟程素心打招呼道。
“嗯，你們也來照相的？”程素心道。
“嗯，我跟我對象來照結婚照。這是我對象，跟我都在化工廠上班，是技術部主任，科級幹部。”李梅雪說道。
“恭喜你。我們還有事要走了，你們忙。”程素心說道，她不知道幹部級別，不過李梅雪說出來肯定是炫耀來了，說下去沒什麽意思。
“嗯，差點忘記你們還要賣衣服，那改天再說吧。”李梅雪說道。
“是我賣衣服，素心過幾天就要去上大學了。哦，對了，我再賣幾天衣服也不賣了，我要去運輸隊上班了，剛拿到了實習證。”蘇祁林提醒了下李梅雪，露齒笑道。
雖然去運輸隊上班這事兒，蘇祁林沒覺得什麽光榮，不過李梅雪既然在這裏炫耀，以她的見識，肯定覺得運輸隊很厲害了。
“什麽？運輸隊？”李梅雪驚訝。
“你是運輸隊的新進的司機蘇祁林？我聽老張說過你。”李梅雪身邊的男子看向蘇祁林道。
“是啊，你說的老張是不是張山峰啊，都是熟人。唉，還真是巧。”蘇祁林笑道，知道就好了，別再瞎優越了。
蘇祁林和李梅雪的對象寒暄了幾句，一衆人離開，李梅雪的臉色又不好了幾分。
她的優勢就是找的男人比程素心的強，怎麽好像不一樣了，都反轉了！
不管李梅雪再怎麽難受，程家人離開後，蘇祁林找了運輸隊一個車，将一衆人拉回了家，車子可以第二天在還回去。
到家後程慧蘭把之前李梅雪來小攤那邊陰陽怪氣的說話，被蘇祁林坑了的事兒說了一遍，讓程素心哭笑不得。
若是之前程素心遇到李梅雪，會覺得窘迫，不如人，被李梅雪随便說幾句就會難為情，羞恥，現在程素心的境遇變化，心态也跟着變化，并不會因為李梅雪的态度和幾句話受到影響。
“哥，你原來是這樣的人！”
小五小四聽着覺得爽，又可笑跟着笑道。
“你們可別惹我，我心眼比針尖兒還小。”蘇祁林開玩笑道。
程素心心道，心眼的确小，還護短的很。
眼看着程素心她們就要開學了，蘇祁林要跟着去送她們，在首都也不能只呆一兩天就立刻回來，小七那邊也到了複查的時間，蘇祁林決定先帶上小七一起去一趟省城，也看看顧安平那邊的情況，因為要住宿，程素心也要跟着去照顧小七。
小七這些天的聽力逐步恢複，一家子人在一天小七醒着的時間，總有一個人在她身邊教着她說話，跟她一起對話做練習，她現在說話雖然還不利索，發音也含混，但也進步了很多。
複查下，看看恢複的情況，再調整下用藥。
隔了十多天後，蘇祁林帶着兩人再次趕往省城，提前給顧安平發了電報，讓他暫時別去中海市那邊販貨。
下了火車，蘇祁林沒看到顧安平，感覺不太好。
他帶着程素心她們直接去了顧安平租住的房子那邊，看了看門，是從裏面關上的，外面沒鎖，蘇祁林讓程素心抱着小七躲在一邊，他去敲門。
門敲了半天，也沒人開。
蘇祁林看了下牆頭，也不算高。
若是顧安平換了個地方住，也該給蘇祁林發電報的，蘇祁林根本沒收到。
若是他去了中海市進貨也就罷了，他就怕顧安平出了什麽事兒。
蘇祁林後退幾步一個緩沖，扒住牆頭翻了過去。
小院子還是老樣子，上房的門關着，蘇祁林走過去推開門，往顧安平的卧室走去。
蘇祁林看到顧安平卧室床上，顧安平躺在上面，松了口氣，看着他臉上不對，快走幾步過去看了下。
顧安平臉色蒼白，正發着燒，意識有些不清醒，蘇祁林叫了幾句他，他半阖着眼說不上話。
他身上的衣服有些破，腿上的褲子被撕裂了一個大口子，傷口爛了一片，都化膿了。
蘇祁林看的皺眉，忙跑出去，先開了院子的門，叫了程素心她們進來。
“人不知道怎麽受傷的，醫院也沒去。我得馬上送他去醫院。你們先在這裏稍等下，我去找個車子。”蘇祁林說道。
他若是先送顧安平去醫院，讓程素心她們在這裏等着，他有些不放心，省城這麽大，什麽人都有，不敢讓留在這個有安全隐患的地方太久，所以送顧安平去醫院也要帶着兩人。
蘇祁林出去，程素心捂住了小七的眼睛，顧安平現在的樣子太慘了。
蘇祁林跑出去很快找到了一輛三輪車，騎了過來，将顧安平抱到了車子上，程素心和小七上去，他騎車帶着兩人趕往了醫院，給顧安平挂了急診。
顧安平的腿骨折，傷口化膿，導致高燒，若是再晚一步，恐怕人就不行了。
蘇祁林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畢竟前世顧安平成長成一方大佬，沒有這麽危險的事兒發生。
他穿來改變了一些事情，已經不能用腦袋裏的原本發展路線來衡量了。
看着顧安平應該是和人打架受傷的，或許顧安平原本弱小時，沒有那麽多錢，他自己能保護自己，可是因為蘇祁林提前給了他錢，他又賺了不少，被人觊觎，所以才引發了紛争。
不管怎麽說，顧安平現在已經成了一個傷病員了，而且有生命危險。
顧安平的傷口被處理後輸液治療，醫生說等他醒來差不多就能脫離危險。
在顧安平沒醒來之前，蘇祁林帶着小七做了檢查，重新開了藥吃，小七的事兒就結束了，他帶了小七和程素心一起守着顧安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