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會議的時間定在早上十點半，雖然還沒到準點，卻已經有不少競标公司的負責人提前到達。倪陌和幾位同事與他們寒暄周旋着，表面看起來一派和氣，私下裏全是些挖坑套話的小伎倆，倪陌雖然厭惡卻依舊帶着滿臉的笑容，這樣的場面不是沒有見識過，但作為項目的負責人從頭到尾都要跟進，還是第一次。眼看着參與競标的公司負責人來了大半，倪陌看了看手表時間已經差不多了，決定開始這一次招标項目的意向會議。站在橢圓形長桌最前端的倪陌，清了清嗓子。

“大家可以先入座了，首先感謝各位項目負責人莅臨本公司，這一次的投标項目，相信大家已經做了很充分的準備，具體流程我就不細說了，這是第二輪競标的篩選，請各位将标書和相關資料交給我的幾位同事，經過本公司項目小組的批量對比審核之後，預計在中午之前就能給出可以參與最終競标的三家公司名單，請大家稍事休息，如果在審核過程中遇到了什麽問題，還需要各位負責人的幫助，所以請不要随意提前離開。謝謝大家的支持與配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倪陌說完之後嘴角帶着笑意，不卑不亢的掃視了一圈在座的所有人。在聽到了掌聲後才微微的點頭示意。倪陌也學着他們的樣子，虛僞的鼓掌，心想着明明都是競争對手，恨不得其他人都落選，還能互相稱兄道弟的，不得不佩服這些老江湖的情商和智商。就在這時一位大腹便便的負責人，走到了倪陌的面前，伸手就搭在倪陌的肩膀上，如同長輩誇獎晚輩那樣，拍着倪陌的肩膀，只是那力度出奇的大，第一下就讓倪陌的肩膀一歪身形不穩，只是抱着輸人不輸陣的心理，倪陌挺直了身子硬抗了後面的幾下。

“倪助理，年輕有為啊，要是我公司的那些年輕人，有你一半的魄力，我可就心滿意足咯。”

“陳經理，您太客氣了，我這也就是替公司辦事，再辛苦也只是個助理，論氣度，論才智，我可比不上您萬分之一，還要多多向您學習。”

“會說話，有能力，有沒有興趣來我公司，我這可不是玩笑話。”陳經理說着頂着一張大油臉看着倪陌，眼神裏滿是奸詐與不屑，可嘴上說話卻怎麽聽都是在擡舉倪陌。“陳經理，您這話我現在可沒法回答，請您稍事休息，咱們先把投标的事情弄完，這山長水遠的，以後合作還需要您拉一把呢。”

“哈哈哈，你小子我喜歡，那就等你的好消息了，這以後還能不能合作，全看倪助理了。”

倪陌聽了這話，又恭維了幾句，才抽身帶着幾位同事離開了會議室。

“倪陌，陳胖子剛才那話啥意思？是要把你挖走嗎？”其中的一位同事小聲的問着。

“你傻啊，他這明擺着就是威逼利誘，先給我個下馬威，再随意塞顆糖，他們都是老狐貍，再多說幾句就要露餡的，弄不好還要落下什麽話柄。”

“行啊，難怪你小子混的比我們都好，就你這腦子，我可轉不過來。以後爬上去了，別忘了拉兄弟一把。”

“得了吧你，咱們把這次項目弄好了，要爬一起爬，诶，不是還有一家公司嗎，我剛才看了一圈就是少了一家。”

“可不是嗎，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催了，他們說已經到了公司樓下了，負責人一會把标書送過來。”

“好的，一會我跟A組審核前幾家，後面的由你們B組審核，記得标底價格的差距多少不是唯一的衡量标準，這一輪是二次競标，要多考量綜合實力。還有手腳一定要幹淨，記得頭說過什麽不？別有小動作別收好處，萬一項目出了問題，是要負連帶責任的，輕則滾蛋，重的可能還要背官司，明白了不！年終獎可就靠這項目了，兄弟幾個都加把勁！”倪陌說完就和幾個同事互相打氣加油，拿着一摞标書文件就進了一間辦公室。

在經過了将近兩個小時的審核後，原定計劃是選出三家公司，進入最終的競标，其中兩家都已經敲定，且AB兩個審核小組都一致通過了，第三家的名額卻産生了分歧，因為候選的幾家資質都差不多，就标書的質量而言也在一個水平，衆人正在犯難的時候，倪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

“之前不是有一家公司遲到了嗎？他家的标書最後送來了沒有。”

“哎呀，倪陌，那家的還沒審核呢。我，我給放在邊上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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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怎麽說你，快點拿過來拆分審核，那一屋子人還等着呢。”倪陌來不及責備同事，急得焦頭爛額，兩個小組十來號人又開始忙活起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倪陌派了兩個同事過去會議室，安撫情緒，自己在這邊幫着一起審核。

“倪陌，我覺得這家的計劃做的非常好，而且在我們A組看來标書的質量也是相當不錯，完全是按照最終競标的規格做的，這誠意都擺在臺面上，所以我建議選這一家。”

“好的，B組呢，有什麽建議？”

“這一家确實做的相當好，而且報價非常接近我們的标底，不過，有個問題，這家公司最近幾年的經營狀況非常不好，依我看來這一單生意，他們是志在必得，否則可能公司會做不下去，所以價格才會壓這麽低。”

“以往實力如何，在業內有沒有出過什麽質量醜聞，借貸信譽怎麽樣。”

“老板是白手起家，從前經手的幾個樓盤，其中有幾個都是地标建築，業內口碑不錯的。據說是合夥人卷款跑了，老板這邊只能扛下債務，這單生意要是成了，估計就能熬過這一關。”

“就這家，大家還有沒有什麽意見。”在征詢了所有人的意見後，這一家公司獲得了最後一個進入最終競标環節的名額。可能是出于同情，也可能是冥冥之中早有安排，倪陌做了一個讓自己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兩難卻不悔的決定。随後帶着幾位同事匆忙的進入了會議室。與早上開會時不同，此時的倪陌顯得有些疲憊不堪，領帶也有些歪，早晨出門時精心打理過的頭發，也有幾縷散落開來，随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就開口說到：

“非常抱歉，讓大家久等了，經過本公司項目組的審核後決定，以下三家公司獲得最終競标資格。第一位日月星的陳經理，恭喜您。”倪陌說着就走過去與剛才那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握手祝賀。

“第二位是鼎新集團，恭喜，希望我們日後合作愉快。”

“第三位，是衆城國際的，，，”倪陌看着标書負責人的名字就是一愣，同名同姓的有，可是這個名字重複的概率不會高，而且還是在同一個城市。倪陌趕忙擡頭看着會議室裏在座的所有人。就見着一個熟悉的面孔起身，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謝謝啊，倪助理，我是衆城國際的總經理助理，我姓包。希望日後合作愉快。這位是我們的總經理邱一諾先生。”說完之後打扮的人模狗樣的小包就側身讓到了一旁，一直被擋在身後的邱一諾才緩緩起身朝着目瞪口呆的倪陌走來。

七年的時間能改變什麽？年輕的容顏，未成熟的心智，還是那份封存七年的感情？倪陌看着眼前一步步靠近自己的邱一諾，好像一切都是虛假的，雖然重逢的場面無數次的出現在夢裏，二人還都是高中時那副青澀的模樣，只是眼下這人和自己記憶中的邱一諾相差甚遠，原本帶着一些稚嫩的臉龐，經過歲月的雕琢變得輪廓分明，隐約還能看到一些胡須的印子，頭發整齊的向後梳着，鬓角不長不短修飾着原本已經很好看的臉龐。唯獨那雙眼睛一如從前的溫柔，倪陌僵在原地，心跳也随着邱一諾靠近的腳步一下一下的跳動，只覺得喉嚨幹渴的難受，不自覺的咽了下口水。不受控制的伸手想要摸一摸對方的身體，好讓自己确定這一切不是夢境。邱一諾也同時伸出一只手緊緊的将倪陌已經擡起，快到碰到自己身體的手用力的握住，同時向下壓了一點，讓一切看起來再正常不過，也算是替倪陌化解了一場尴尬。

“您好，我是衆城國際的邱一諾，也是本次項目的負責人，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簡單的說完之後，就轉身回到了座位。只是在抽回自己的手時，明顯的察覺到了對方的不舍，聽見了那熟悉的聲音，還有那溫暖手掌，倪陌可以百分百确定這一切都是真實的，只是現在所處的環境不允許自己沉溺在回憶中，強打起精神，繼續主持完會議，還要安撫那些沒有中标的公司負責人，客套的話一遍遍的說着，可目光卻時不時會看向一直坐在原處，注視着自己的邱一諾。

在陸續送走了各公司的負責人後倪陌表情冰冷的站在公司大樓外面，看着邱一諾和小包二人，因為還有同事在場，倪陌強壓下了心中的怒火，只是在二人上車後，走到了車窗狠狠的瞪了小包一眼，随即對着邱一諾說了句：“這樣玩很有意思吧？姓邱的，老子和你沒完！”，邱一諾像是心情極好似得，對司機說了句開車，就絕塵而去。這樣一言不發的就把倪陌留在了原地，是邱一諾故意為之，一方面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另一方面就是想看看倪陌生氣的樣子，這也是幾年來邱一諾懷念的一部分。

☆、第 3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