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誰不慕溫柔(26) (1)

林衡受傷的消息并沒有透露出去, 學校那邊更是林父親自去請了長假,醫院裏除了林父林母和阿姨會來,并沒有其他人打擾。

養傷初期的日子基本上只能躺在床上, 連坐起多一些都不建議, 林衡剛開始以為會很無聊, 可是事實卻是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兩個人的手緊扣,林衡躺在床上側頭看着正将書放在床上細細讀着故事的人:“讀了這麽久, 喝點兒水。”

宗闕松開了書頁倒了半杯溫水遞給了他,卻被林衡笑着推拒道:“我說你喝點兒水, 我不渴。”

骨折養傷, 腿部最好高于上半身,林衡能夠坐起的時間很短, 躺着又不好看電視或者看手機,對眼睛不好,無聊的時候讀故事反而成了兩個人的常态。

朗讀者雖然感情不太充沛,可是聲音已經過了變聲期, 冷靜的聲音中帶着他獨有的磁性,讓林衡有時候很難注意到故事的本身。

宗闕喝了水,握住了剛才松開的手道:“我繼續讀。”

林衡輕輕動了下指尖道:“說會兒話。”

跟這個人講話是不能拐彎來的。

“嗯。”宗闕将書簽夾上,合上書放在了一旁的抽屜裏,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年道,“說吧。”

林衡聽着他公事公辦的語氣, 沒忍住笑道:“你這是聊天還是開會呢?”

宗闕有些疑惑:“什麽?”

“沒什麽, 你這次競賽的成績好像過兩天就要出來了。”林衡攥緊了他的手道。

“嗯。”宗闕應道。

“緊張嗎?”林衡問道。

“不緊張。”宗闕對于這次競賽還是有把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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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衡仔細打量着他的神色笑道:“看來你是真的不緊張, 總覺得碰上什麽事都不會讓你大驚失色。”

“你很緊張?”宗闕問道。

“我自己的成績我當然不緊張。”林衡不得不承認自己有點兒擔心, “我雖然相信你, 可是如果真的出了什麽萬一,我們可是要異地一年的。”

“成績不會出萬一。”宗闕說道。

“好吧,我相信你。”林衡輕輕挪動了一點兒問道,“你生日是什麽時候?”

宗闕不知道他是怎麽從一個話題跳到另外一個毫不相幹的話題的,卻還是答了:“1月5號。”

這是原身的生日,也是他的生日,很是機緣巧合的撞在一起了。

“明年18,那你比我小。”林衡眸中浮現了喜意,“按照網上的說法,你要叫我哥哥。”

“今年18。”宗闕糾正了他的妄想。

林衡眸中的喜意退了一半,遲疑道:“你不會剛好也是小學趕上了六年制吧?”

宗闕應道:“嗯。”

高二的年齡本就參差不齊,有的可能才15,有的可能已經成年一年有餘了,不過是上學早晚和學制的問題。

林衡眸光微斂,其中再度泛起笑意:“其實也沒關系,我也可以叫你哥哥。”

“嗯。”宗闕覺得稱呼不是什麽太大的問題,“弟弟。”

林衡沒忍住被口水嗆了一下,咳嗽了兩聲,臉頰都染上了微紅:“這個稱呼總覺得你在罵我,還是算了,你生日的時候我剛好在參加集訓,都沒慶祝你成年,等我好了給你補上。”

他的男朋友在他沒留意的時候悄悄成年了,沒有慶祝,真的有點兒遺憾。

“好。”宗闕答應了,“你的生日一樣。”

“我的就不用了,你能答應跟我談戀愛,就已經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生日禮物了。”林衡笑道。

他很期待今後跟他度過的每一天。

“嗯。”宗闕應道。

……

傷筋動骨一百天,林衡的傷還沒有養好,學校的電話已經一通接一通的打給了宗闕,宣布着喜訊。

“恭喜,國金,這次的保送穩了。”班主任語氣中全是喜悅,“什麽時候有空來學校一趟?”

“老師,需要過段時間。”宗闕轉眸,看着病床上少年擔憂的神色道,“我家裏有點兒事。”

林衡這裏現在離不了人。

“好,你有空來。”班主任笑道。

國金,甚至在國金中名次也是遙遙領先在第一的位置,跟第二名差距不大,可是不管是什麽原因,都是第一。

一中一年兩個國金,知名度一定會徹底打響。

電話挂斷,宗闕回到了床邊。

“學校出什麽事了嗎?”林衡有些擔心。

“嗯,成績出來了。”宗闕坐下說道,“國金。”

林衡的神情有一瞬間的怔松,随即眼睛瞪大轉為了驚喜:“真的嗎?!”

如果是國金,保送S大的事就穩了。

“真的。”宗闕看着他喜悅的神情答道。

明明是他的成績,對方卻好像比他還要高興。

愛情嗎?

“太好了,我們可以一起上S大了!”林衡完全掩飾不住自己的高興。

“腿別動。”宗闕按住了他,以免他激動的情緒影響到腿傷。

林衡愣了一下,溫柔笑道:“好,宗闕。”

“嗯?”

“你的願望要達成了。”林衡握住了他的手。

他是真的為宗闕感到高興,這份高興并不僅僅因為他們能上同一所大學,還是因為他親眼看着這個人一點一點的變好。

曾經的年級倒數第一,老師眼中的刺頭,卻慢慢的憑借自己的努力一點一點的趕超別人,他是有天賦不假,但那些熬到深夜的努力,成堆堆砌起來的試卷和書籍,都是他所付出的心血的證明。

而這份心血如今得到了完美的回報,不能不高興。

“嗯。”宗闕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拇指擦過了他滿是笑意的眼尾,“謝謝。”

謝謝為他這麽真心實意的高興。

林衡眸光微顫,扣住了他摸着臉頰的手笑道:“哎,是不是有點兒喜歡我了?”

宗闕未置可否,但他知道如果說出否定的答案,一定會影響對方的心情。

“你不說,我就當是了。”林衡笑道。

“嗯。”宗闕應道。

……

國金的份量很重,尤其是宗闕這樣名列第一的,更是受到了各方的重視,各方發下的獎學金暫且不論,只是招生的電話就是一通接一通的打過來,學校裏更是挂上了橫幅,張燈結彩的程度不亞于林衡。

學校裏有真的為宗闕高興的,比如王洋他們,卻也有一些不太好的聲音流傳着。

“當時整個一中最混的就是他,現在倒是趕上保送了,思想品德都不過關吧。”

“成績好就行,誰管他什麽思想品德。”

“要不是林衡,他還想保送?”

“當時要不是他家裏貧困戶,早就被退學了,學校都批評幾回了,讓他拿上了國金,抄的吧。”

“你他媽嘴放幹淨點兒!”王洋聽了幾耳朵,實在是怒火中燒,“說的你好像沒打過架一樣。”

“那我又沒保送!”那同學也不甘示弱,“他那種品行的人當時就不應該去競賽班!”

“就是,網吧也沒少去!”

“好像你們沒去過一樣,知不知道什麽叫知錯能改?”王洋十分火大,“把別人拉下來對你們有什麽好處?!”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王洋的電話打過來時宗闕正在吃着飯,聽着對方略顯憤怒的語氣問道:“出什麽事了?”

“學校裏有人說你之前不務正業,曠課逃學的那些事,不配得到保送,建議取消你的保送資格。”王洋越說越氣,“這不就是見不得你好嗎?”

他被宗闕超了名次都不生氣,人家是憑自己的實力說話,那些人成績比不過,就開始惡意中傷。

“學校那邊怎麽處理的?”宗闕情緒很平靜,看了一眼有些疑惑的林衡,起身走到了門外問道。

“我也不知道,我就怕真的影響你的保送。”王洋說道。

“他們也不算污蔑。”宗闕平靜道。

原身的确不是一個品學兼優的學生,即使他不是原身,可現在他必須承受原身做下的錯事,因為做錯了就是做錯了,別人看到的他們是一個人。

“可是……”王洋覺得有些不平。

“沒關系。”宗闕說道,“如果保送資格丢失,還有高考。”

競賽他能拿到第一,不怕再浪費一年時間。

“嗯,我覺得你一定行。”王洋語氣稍微平複了,“對了,你知道林衡最近去哪兒了嗎?是不是去哪兒旅游了?”

“他最近有事。”宗闕說道,“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

“客氣,咱們可是兄弟,我當然向着你了。”王洋笑道,“作為報答,你國金的獎杯到時候借我摸摸,沾沾學神的運氣。”

“好。”宗闕跟他寒暄了幾句,挂斷電話後進了病房。

“這次看來是真出事了。”林衡靠坐在那裏溫聲問道,“出什麽事了?”

“高一的事很可能影響到這次的保送。”宗闕說道。

林衡的手握緊了筷子,忽然之間沒了胃口:“已經确定了?”

“還沒有。”宗闕說道。

但這件事情鬧大了,一定會影響,這是板上釘釘的事,而這種事跟林衡是挂不上鈎的,他一直都是三好學生,從來都很讓父母和老師放心。

“如果真的不行,還有高考。”林衡捧着碗,深吸了一口氣笑道,“你別擔心,就算你真的要再等一年我也等你,大學的課程應該相對自由,我陪你一起學,好不好?”

人要對自己做過的事情承擔責任,真到了那種地步,努力的另辟蹊徑比怨天尤人來的有用。

“好。”宗闕坐在了桌邊道,“好好吃飯。”

“嗯。”林衡笑道。

【宿主,我出品的醫學可比這個世界的醫學先進很多,你要是真去不了那個什麽學校,也不用擔心學不到好的醫術。】1314安慰道。

雖然随機抓取到的身體也是讓宿主适應各種各樣的情況,但是這次總覺得心裏有愧。

【不管去不去,系統出品的都會學。】宗闕說道。

但他要嘗試的是将系統所學跟這個世界的知識融會貫通使用。

【哦……】1314自愧不如。

它的宿主真是努力呀,這麽一對比它就是個小廢統。

風波越鬧越大,反對抨擊的聲音此起彼伏,連之前給宗闕打電話招生的那些學校也消失不見了,情況好像糟糕到了極致,學校的辦公室卻被送去了一面錦旗。

上書八個大字:見義勇為,智鬥匪徒。

“這是?”一個辦公室的老師都懵了。

“這是獎勵給林衡同學和宗闕同學的。”前來的警察說道,“這次C市發生的特大案件十分惡劣,林衡和宗闕同學遇到匪徒時臨危不懼,甚至互相幫助,及時報警提供信息,助我們提前破獲了多個犯罪窩點,特頒此錦旗。”

“他們兩個沒事吧?”班主任驚訝問道。

“根據家長的說法沒事,只是不希望受到外界的打擾,所以錦旗就送到學校了。”警察将錦旗遞了過去,敬禮後離開。

班主任小心捧着,看着其他探究的老師笑了一下,松了口氣:“見義勇為。”

“雖然家裏不願意打擾,但還是要全校表彰一下。”生物老師說道,“校長會同意的。”

宗闕以前做的并不是什麽大的錯事,男孩子火氣大,偶爾口角不和打架的事她們見過不少,全校批評教育的事也不少,雖然确實德行有虧,但讓其知錯能改,浪子回頭做一個好學生才是教育的目的。

有錯就要批評教育,有功當然也要表彰。

下午的自由活動時間學校的廣播站或是放一些輕松舒緩的音樂,或是念一段廣播。

這一天下午的廣播也不例外,很多學生原本并不在意,卻在其念到宗闕和林衡名字的時候,很多人豎起了耳朵。

“他們倆什麽時候見義勇為了?”

“錦旗都送到校長辦公室了?”

“抓了那麽多罪犯,救了不知道多少人呢。”

這樣的事并沒有大肆傳播,但足以讓風聲漸平,重新斟酌宗闕的保送名額。

消息沒有傳來醫院,林衡是從林母那裏收到的消息:“什麽多個犯罪窩點?”

“當時堵你們領頭那個是花錢找的人,關系網大,又以我們林家的財産誘惑,雇了不少人。”林母嘆道,“他着急逃跑,也弄傷了不少人,一審審出了不少,拔出蘿蔔帶出泥,确實是幫了不少忙,宗闕也确實很勇敢。”

對方主要針對的是林衡,也是他們家,雖然有保镖,但但凡放一個過去,林衡的傷都可能比現在嚴重百倍。

一想到那種結果,林母就後怕的覺都睡不踏實。

“那宗闕的保送名額?”林衡沒忍住問道。

“學校那邊的意思是還要斟酌,但這次确實立了大功。”林母在旁邊削着蘋果,沒忍住笑道,“不過看你這态度,成了?”

“不管成沒成,我都希望他好好的。”林衡說道。

“傻兒子。”林母笑道,“跟你媽當年一樣傻,不過傻人有傻福,醫生說你的恢複情況特別好,他也把你照顧的特別好。”

林衡實在抿不住唇角的笑意:“嗯。”

林衡的腿傷主要在小腿處,靜養了一個多月,在醫生的允許下可以拄着拐杖自己下床活動時,海哥那群人的判決書下來了。

致多人受傷甚至死亡,情形尤其惡劣,死刑,立即執行。

“這也算是惡有惡報了。”林衡坐在輪椅上,看着旁邊緩緩後移的風景道。

他在床上躺的太久,也是好容易能出來曬曬太陽。

“熱嗎?”宗闕推着輪椅,看着頭頂的太陽道。

五月多的天氣太陽倒不烈,但曬久了還是會熱。

“剛好,你扶着我走一段吧。”林衡看着平坦的道路道。

長久不運動肌肉就會萎縮,到時候要複健的難度也會加倍。

“嗯。”宗闕停穩了輪椅,扶穩了腰背将人扶了下來。

雖然行走很慢,可是架不住身旁的人耐心,林衡沐浴着陽光看着他的側臉,人生的這條路不用他踽踽獨行,真的很好。

海哥的事情過去沒兩天,宗闕收到了S大的臨床醫學系保送通知。

S大的臨床醫學全國名列前茅,這樣的保送本是好事,只是時間卻長達八年。

八年成才,但每年都有數次考核,一旦不合格就會被排除在計劃之外,是真正需要勤學苦讀的一個專業。

這樣的資格全國也只有幾位,可這樣的嚴苛連林母看了都感慨:“這不是每年都要經歷一次高考。”

“這是要培養頂尖人才,而且醫學本身就要嚴謹的。”林衡倒不懷疑宗闕能做到。

因為這個人早就做好了準備,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而機會到了,他只會努力抓住。

“也是。”林母笑道。

宗闕的家境雖然不太好,但是只要自己肯努力,未來的幸福還是要通過他們自己的雙手創造。

……

林衡的腿好的很快,六月多的時候石膏完全取下,行動再不用像之前那樣受限,只是随之而來的是各種各樣的補湯。

什麽蝦皮豆腐湯,棒骨湯,排骨湯林衡還能接受,偏偏還有什麽大骨桂圓,鹌鹑龍骨,甚至還有腱子肉炖銀耳,甜鹹搭配,讓林衡看見食盒臉色就變。

“今天是什麽?”林衡坐在床上,看見宗闕提着湯進來,下意識就往後仰。

“海帶栗子炖排骨。”宗闕将食盒放在了桌上,打開看着各色食材道。

“我覺得我每天喝湯都像是在開盲盒。”林衡勉強笑道,“人生處處充滿驚喜,能不能不喝?”

最後一句才是最要緊的。

“不能。”宗闕舀了一碗湯配上食材端了過去,“藥膳是溫補性的,對身體好。”

林衡深吸了一口氣接過,看着裏面的食材,做了很久的心理準備還是送不到嘴邊,他擡頭看着一旁端着湯碗,面不改色喝下去的人道:“你不覺得難喝嗎?”

這個人總感覺沒有味覺。

“還好。”宗闕說道。

雖然味道有點兒奇怪,不過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內。

他三兩口喝下,看着少年視死如歸的神情道:“喝完要糖?”

“不用,這又不是藥。”林衡使自己盡量離湯遠一點兒。

“那你要什麽?”宗闕問道。

林衡看着認真詢問的人,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碗沿道:“你能不能喂我?”

他的話剛出,宗闕還沒有什麽反應,他自己的臉先紅了:“算了,我就是随口一說……”

他向來都是自力更生,這種喝湯還要喂的事小時候都不幹了,可現在鬼事神差的竟然提出來了。

“可以。”宗闕将自己喝幹的湯碗放下,坐在了床邊道。

林衡眼睑擡起,看着他拿過去的碗手指微緊:“其實我平時沒這麽嬌氣的。”

“我知道。”宗闕拿過了勺子,舀了一勺湯用碗兜底送到了他的唇邊。

雖然他覺得這種不太好喝的東西一口悶掉更好,但這種要求對他來說也沒什麽。

林衡張開了口,那一口湯咽下去了都沒嘗出是什麽滋味來。

宗闕喂他就喝,湯進了肚子,好像整個身體都從胃部暖了起來。

直到宗闕起身,林衡才略有反應過來:“怎麽了?”

“還要?”宗闕端着已經舀完的湯碗問道。

“不,不用了。”林衡回神,側頭看向了窗邊才發現自己臉上已經熱的不成樣子。

旁邊的人收拾着食盒,林衡的視線幾乎不敢看過去,有些事情真是做了才覺得後悔,覺得不像是自己能做出的事,可是又不是十分後悔。

唇角被濕巾輕擦,林衡回過視線時對上了對方認真又冷靜的視線,那一刻心裏多了幾分熱意,如果這個人的平靜被打破會是什麽樣子呢?

“宗闕。”林衡喚道。

“什麽?”宗闕擡眸,肩膀被手扶住,少年靠近,唇上印上了溫熱又柔軟的觸感。

視線在咫尺之間,宗闕呼吸未變,卻察覺了少年緊張到顫抖的呼吸。

輕吻如蜻蜓點水,一吻即分,林衡輕輕抿了一下唇,從宗闕的神情中探查不出什麽情緒:“會覺得讨厭嗎?”

“不會。”宗闕看着少年緊張又熱情的眸道。

唇與唇的觸碰從生理上來講會傳遞很多細菌,他見過不少戀人之間親吻的難舍難分,對此并不理解。

剛才的感覺很微妙,但并不讨厭。

“那……是什麽感覺?”林衡掌心微熱,心髒砰砰跳動。

他想讓自己冷靜一點兒,畢竟戀愛裏太過于熱情好像會把人吓跑,可他真的很喜歡這個人,想碰他又不敢碰他,進退為難,真的親吻了才知道自己其實是想跟他再親近一點兒的。

“太快了。”宗闕說道。

林衡眸中水光輕顫,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那……再嘗試一次?”

“嗯。”宗闕扶住他的後背攬住了他的後頸,在少年瞪大的眸中吻住了他的唇。

唇只是輕碰,宗闕卻看清了少年緊閉顫動的睫毛,緋紅的臉頰,聽清了他輕輕顫抖的呼吸,甚至掌心處能感覺到他頸部加快跳動的脈動。

這是愛情的反應嗎?

唇輕輕分開,林衡睜開眼睛平複着呼吸,對上了宗闕的視線,那雙黑眸中映着他小小的縮影,不用太清晰,他也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的不能看了,說出的話溫柔的讓自己臉紅,可還是說了:“現在能弄清是什麽感覺了嗎?”

“很軟……”宗闕的話沒有說出口,就被林衡捂住了嘴。

“好了,不用說了。”林衡深吸了幾口氣,覺得眼角好像都在泛着熱意,卻又沒忍住問道,“……你喜歡嗎?”

宗闕看着他難掩期盼的神情,覺得自己是不讨厭的:“嗯。”

林衡那一瞬間有着喜悅,還有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他想要說什麽,心裏卻亂成了一團:“你先去洗碗吧。”

“嗯。”宗闕松開了他的頸側,起身提起食盒去了外面的水房。

一應清洗幹淨,阿姨明天來的時候能直接帶走。

宗闕出了房門,林衡單手抓住被子,另外一只手碰到了自己的唇,慌忙的瞬間将被子拉過了頭頂,裏面傳出了帶着些許懊惱的聲音:“沒出息……”

确實沒出息,他以為自己很勇敢,就算是在大街上看到有情侶接吻,也只是避諱一下,沒覺得有什麽,可是輪到自己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好像連心髒都要跳出去一樣。

這件事天知地知他自己知道,誰也不能說。

林衡确定了這件事,卻聽到了被子外傳來的問話聲:“這樣不會覺得呼吸不暢嗎?”

是宗闕。

林衡心跳微快:“不會。”

“你剛才心跳很快,還屏住了呼吸,需氧量上升,最好把被子拿下來保持呼吸順暢比較好。”宗闕放好食盒提醒道。

林衡:“……”

這個人做醫生,他以後估計沒有任何裝病的可能性了。

嚴謹也是一個優點,要習慣。

……

骨折養到三個月後林衡開始了複健,三個月腿不能動,林衡本以為會很難,可每天陪着他的除了父母還有宗闕,行走的疼痛還比不上受傷時,從扶着複健杠杆行走到自己可以慢慢挪動比想象中快了很多。

“廖言已經帶着他媽媽離開這座城市了。”林衡扶着宗闕的力道,慢慢行走在路上。

雖然宗闕抱他的次數減少,但能自己行走真的很開心。

“他把當時的捐款轉給你了?”宗闕問道。

“你也收到了?”林衡問道。

因為廖豐的各項借貸并未用于生活所需,海哥的罪刑中就有歸還廖言所有財産的一條,各方給予的獎金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上。

就在他離開這座城市的那天,林衡收到了對方的轉賬。

“嗯。”宗闕應道。

那個少年的自卑源于家境,但他的身體裏有着傲骨和拼勁,總有一天能夠憑借優秀的自己遇見那個跟他共度餘生的人,徹底擺脫父親帶給他的陰影。

“希望他越來越好。”林衡笑着轉了話題,“對了,過幾天我們去學校辦理轉檔手續吧,然後在開學前旅游一段時間,開學以後估計你的時間都要撲在學習上了。”

“好。”宗闕應道。

七月裏的太陽十分毒辣,學校暑假期間,只有競賽班的學生還留在學校,兩個人路過窗邊,林衡看着其中埋頭苦學的學生道:“不知道當時別人看我們是不是也是這樣?”

“一樣的。”宗闕說道。

他們是無數普通人中的一個,即使他擁有系統也是一樣,他的一生跟其他人不會有太大的差別,當成自己的一生去過,這一生追逐的也不過是現在的歲月靜好。

轉檔的各項手續辦理的很順利,他們接下來需要等待的就是大學的開學。

林衡走出了教學樓,站在樹蔭下往遠處看,這裏的樹木生長的更加茂密了,小花園裏更是挂滿了藤蔓,密密麻麻的看不清寝室的位置。

“還記得嗎?我們曾經就是在這裏交換東西的。”林衡停下了腳步,确定着位置笑道。

少年穿着純白的襯衫長褲,陽光的光影穿過樹葉落在了他的眉眼發梢上,整個人都剔透的好像要發光一樣。

宗闕應道:“嗯。”

同樣的地點,只是那時是夜晚,現在是白天。

林衡左右看了看,伸出手笑道:“同學,現在校園裏沒人,要不要偷個情?”

宗闕:“……你用詞不當。”

“快,錯過這村可就沒這店了。”林衡擡眉笑道。

宗闕伸手握住,被少年十指相扣訴說着愛語:“宗闕,我喜歡你。”

那個夏日蟬鳴聲很喧鬧,可少年的話清晰又純粹的留在了耳中。

……

夏日各地高溫不斷,飛機降落的城市卻讓人覺得濕潤清涼。

“兒子,你們這次玩的地方你爸爸的助理都給安排好了,消費全由媽媽贊助,但是還是要注意幾點……”

林衡下飛機就接到了電話,林母在那邊幾乎是對着備忘錄在念,林衡無奈提醒道:“媽,你說第五遍了。”

“這不是擔心你的安全。”林母說道,“各項安全事項都要注意到了,危險也不僅僅來自于人,大自然也很危險的。”

“好,我會好好讀你給的安全事項。”林衡笑道,“一定注意自身安全。”

他說着話,手臂被宗闕輕輕拉住,眸光擡起,順着對方的力道走向了另外一側:“通道在那邊?”

“對。”宗闕說道。

“還有,小孩子不要亂來。”林母聽了一耳朵說道,“晚上一個人住記得鎖好房門。”

“媽,這個你可以放心。”林衡看着走在身側的宗闕道。

他懷疑他就是讓宗闕躺在他旁邊,對方也不會做什麽,畢竟他們之前單獨相處的時間很多,接吻的次數一個手都能數過來。

林母又叮囑了幾句挂斷了電話,林衡收起手機,牽上了宗闕的手。

他覺得他媽應該擔心宗闕,畢竟這個人可比他純情多了。

旅行一應的車輛都是安排好的,沿途的風景很美,只是到了地方,卻是兩個人一人一間湖景房,讓辦理入住的人員難免多看了兩眼。

“兩間視野好像差不多,你要哪個?”林衡拿着房卡問道。

宗闕随手抽了一個,打開了對應的房門:“早點休息。”

“好。”林衡打開了自己的房門走了進去,他媽真的想多了,這個人真的心無雜念。

宗闕将行李拖到了衣櫃旁,将所有衣服挂了進去,然後帶上浴巾去了浴室。

第一天舟車勞頓,不宜出行,宗闕洗完澡出來擦着頭發,看着時間準備睡個午覺,卻聽到了門口敲門的聲音。

貓眼處看了一下,宗闕打開了房門,看着手中拿着儀器的人道:“怎麽了?”

“檢測有沒有攝像頭。”林衡站在門口看着水汽缭繞的人心口微緊,莫名想到了那一年傳說中的八塊腹肌。

宗闕讓開了道,林衡進來帶上了門,徑直走到了窗邊拉上了落地的窗簾,整個房間一瞬間陷入了漆黑。

【報告宿主,兩個房間沒有攝像頭。】1314的檢測功能可是一流的,宿主住的地方絕對不可能出現那種東西。

【嗯,謝謝。】宗闕只是應了一聲,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擦着頭發,卻沒有去阻止林衡到處探查的舉動。

各處都探過,林衡拉開了窗簾道:“沒有,這裏的安全措施做的挺好的。”

“謝謝。”宗闕起身取過了酒店的吹風機吹着頭發。

他擡手撥弄着發絲,林衡則放下了儀器坐在了沙發上不想回去,但凡真是兄弟,分房睡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可是他們是情侶。

他倒不是真想做點兒什麽,但卻想跟他待在一起,即使什麽都不做,也比自己一個人待着有趣。

“你等會兒要做什麽?”林衡看着他吹完頭發問道。

“午睡。”宗闕将浴巾和毛巾都晾了起來道,“你不睡?”

林衡深吸了一口氣,還是決定将母親的建議抛之腦後,按照他喜歡的方式來:“我不想自己回去睡。”

宗闕看向了他,少年的神情中帶了幾分孤獨和委屈:“那就在這裏睡。”

獨在異鄉,一個人确實會覺得不安。

林衡遲疑了一下,不确定道:“真跟我一起睡?”

“以前不是睡過?”宗闕應了一聲上了床的左側。

林衡沉默了一下:“這怎麽能一樣?”

“哪裏不一樣?”宗闕問道。

“沒。”林衡輕嘆了一口氣,心裏卻一松,起身道:“我去取一下換洗的衣服。”

他去了又來,宗闕也不着急睡,而是靠在那裏研究着旅行的路線。

林衡沖澡很快,出去時卻難得帶了幾分緊張,房間很大,對比着床就顯得小了一些,林衡坐在床的另外一側,看着正在按着手機的人,深吸了一口氣問道:“在看什麽?”

“明天的路線。”宗闕看了他一眼,将手機遞了過去,“你看看哪裏還要修改。”

林衡接過了手機,看着上面的安排,時間安排的相對寬松,一天只去一兩個地方,的确是來游玩的:“釣魚安排的這麽靠後嗎?”

已經是倒數第二天了。

“前幾天走累了,最後兩天可以調整狀态。”宗闕湊過去說道,“你要是想先釣魚,也可以提前。”

林衡原本意識放松,察覺他的氣息靠近,渾身繃緊了一些:“你這樣安排就挺好的。”

“嗯,睡覺吧。”宗闕轉身按下了一旁的窗簾開關,落地的陽光緩緩被遮擋了起來。

林衡見他離開,将手機遞了過去,側躺看向了床的外面。

午睡就午睡,今天調整好了,明天才有精力去玩,他們第一站好像是去蝴蝶谷,據說那裏有世界上最大的鳳蝶……

林衡眼睛閉上,思緒不停轉動着,卻驀然察覺到了腰身上扣住的手臂,他幾乎是下意識的渾身一僵,後背卻貼上了身後人溫暖的胸膛。

心髒跳動,熱意一瞬間蔓延上臉頰,誰以後要是跟他說世界上有老實的男人,他就不姓林。

“宗闕。”林衡扣住了他的手腕,呼吸中帶着微顫,“你幹什麽?”

雖然但是……林衡腦子裏那一瞬間亂成了漿糊。

正常的男性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都容易出事,更何況他們個孤男寡男都很正常,生物課又不是白學的。

“睡覺。”宗闕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卻很平靜,就好像抱着他是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我們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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