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梁真的情緒向來都是來得快去的也快,《好易購》的魔性導購主持人在這種氛圍裏更是有奇效,梁真本來還有些傷感的,一聽那背景音樂一看那畫面,心情瞬間就沒這麽糟糕了。

“這麽敬業嘛,”梁真問,“除夕夜他們還直播?”

“應該是錄播的,”邵明音道,“我看過這段。”

梁真心情剛好起來,聽邵明音這麽一說又down了。

他還有爺爺給他打電話,邵明音呢,邵明音得看過多少《好易購》,才會這麽湊巧的連轉播的那幾個都有印象。

“別喪啊,”邵明音摸他還有點濕的頭發,他也背貼着床頭靠板,和梁真雖然沒挨得很近,但又足夠自然和親昵,“這段真的挺有意思的。

梁真于是還真認真聽了,這場售賣的産品是一公斤的白銀,兩個主人照樣一唱一和地将那白銀吹得天花亂墜,有證書有回收保障有獨家刻字,總之就是買到就是賺到。等大段大段的産品有多好的鋪墊後就該介紹價格了,主持人特意把公司老總請了上來,是讓老總親自公布。

那老總是北方人,挖白銀的,肯定是北方人啊,老總先是套路的說辭一番,什麽西湖的水雷峰塔的尖,杭州真美,浙江真美,為了感謝浙江顧客們的支持,他給出的價格是6200/1kg。

梁真對白銀價格沒概念,特意搜了一下後發現這個價格虛高太多,他“啊”了一聲,是料到後面要有精彩的讨價還價部分了,他看向邵明音,邵明音也笑,是覺得後面這段不會讓梁真失望。

果不其然,一聽到這個價格,男主持人瞬間就拉下了臉了,怒意藏不住的問捂着嘴偷笑的女主持人:xx,他說你是六二。

男主持人做出六和二的手勢給導播組看,大聲喊:“他罵我們是六二。”

這一刻北方老總的驚愕表情非常的真實,真實到梁真都懷疑這一切不是演的,在男主持人表明“62”的發音在杭州話裏是貶損的意思後老總只能靠降價來平息大家的“憤怒”。老總說降一千,男主持人還是很生氣,說一千沒誠意,還要降,再降一千。

北方老總非常和氣,62變成了42,男主持人還是不滿意,是覺得4開頭不吉利,盡管老總再三表示再降就是虧本賺吆喝了,最後訂下的價格還是變成了一個三開頭的數字。

“歪日,”梁真被這一波操作震撼到了,“這生意怎麽做?浙江人都這麽精的嘛。”

那一刻梁真甚至想到了他的父親,他們家也是做金屬礦産起家的,這些年銷售重心也越來越往南移,浙江人讨價還價的功夫在電視裏演的就這麽爐火純青了,真在商場上切磋,梁崇偉能得了了浙江人便宜嘛。

那一刻梁真久違的意識到,他父親也特別不容易,他已經在那個位子上了,所以才會習慣性的權衡利弊,很多時間他也抽不出來,很多事情他也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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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來溫州的時候,我聽到有同事說氣話的時候說‘拿個杯’,”邵明音看着電視,也回憶起了些有意思的片段,“我還真以為是他氣急了要喝杯水,給他倒了一杯過去後他們都笑,我才知道,‘拿個杯’在溫州話裏也貶損。”

“那你在這兒快三年了,”梁真問,“你現在會說溫州話了嗎?”

“出警的時候聽多了,現在聽的大懂,說當然還是不會說,太難了。”邵明音也問他,“你呢,你在這兒讀書也兩年了,你會說嗎?”

“我又不是溫州人,”梁真笑得很輕。“我又不是溫州人,我不會說溫州話。”

“我不是溫州人……”梁真是茫然的,“我為什麽會在這兒。”

梁真的話音剛落,窗外就響起了煙花和鞭炮的聲音,他們往好易購的右上角看,那裏顯示着時間——浙江大多數電視臺都會在整點和整點半的前後半分鐘裏在右上角顯示時間,此時此刻那串數字有好幾個零,是過零點了,是新年了。

已經是新的一年了,梁真還懵懵的,是沒反應過來,邵明音就起床随便抓了件衣服,見是梁真的毛衣也就随手套上了,然後把梁真的外套扔到床上,是讓他也穿上。

“起來看煙花嗎?”邵明音走向陽臺,門剛打開那一會兒是挺冷的,但他還是出去了。那一陣的煙花不知道為什麽紅的厲害,邵明音趴在陽臺上仰着頭看,他自己也在那紅光裏。

他沒低頭,但他知道梁真也在旁邊了,木山街道雖然不算城區,但非節假日也是不允許燃放煙花爆竹的,但除夕和大年初一的交接夜,那堆了一整年的煙花,可以在這一晚放個精光。

這是梁真第一次見溫州過年,也是第一次見家家戶戶都放煙花爆竹。那些聲音太響了,說是震耳欲聾都不為過,以至于邵明音必須大着嗓門告訴梁真,溫州人要在除夕夜關門前放一沖關門炮,在年初一開門後放一沖開門炮。

“那明天早上也會這麽吵嘛?”梁真靠近了,聲音還是需要大。

“其實從現在開始到七八點都會很吵,” 邵明音挺确信的,“煙花爆竹從零點到天亮都不會停。邵明音又看向高空,密集的煙花使得黑夜折射出白晝的錯覺,他好像把梁真給忘了,他看着那天空,他眼裏沒有絲毫的睡意。好像如果沒有梁真,他就會一直站在陽臺上,看那整夜不熄的煙火,聽那鞭炮噼裏啪啦的躁響。

一個人,從零點到天亮。

他讓梁真心疼了。

梁真自己都覺得冷,就把外套給邵明音披了,這樣一來他穿着的全是梁真的衣服,可如果沒有梁真呢,如果沒有梁真,他會記得給自己加件衣服嗎。他沒穿襪子也沒穿拖鞋,腳踝露在外面是會冷的,梁真把自己的給他,如果沒有梁真,他會換雙棉鞋嗎。

他落到梁真心裏面了。

“邵明音。”

邵明音低頭,看梁真的眼神竟閃過那麽一絲恍惚,好像在問,你怎麽在這兒。

他們兩個北方人,怎麽就在溫州遇到了。

“邵明音,”梁真大喊着,聲音蓋過了周遭的喧嚣躁動,“我在這兒,我陪着你呢。”

我在溫州,我在邵明音身邊。

他能看到邵明音眼裏有光,跟層淚膜似的,哪怕笑得一點也勉強,這樣的邵明音也好讓梁真難受。

“邵明音,你看看我,”他在邵明音的耳邊,他親他,“我在這兒,我……”

他知道有什麽滋長出來了,從胸膛,從那顆跳動的心裏,那被稱為靈感的綻放像游絲撩撥着他的手指,他沒抓住,他開口還是只說得出一個“我”。

他也漸漸說不出了,只能動嘴型,源泉的湧動是稍縱即逝的,他沒個契機來疏通,他再不甘心,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那暗湧平息。

“梁真?”

他抓着梁真的肩膀:“你唱啊。”

你想唱的,你唱啊。

“我沒能抓住,”梁真明明是看着邵明音的,眼眸卻深的像是透過他看到其他,“邵明音,我沒抓住。”

“你抓得住的,”邵明音鼓勵地在他唇上親了一下,“你開口,你只要開口它就出來了。”

“我……”梁真稍稍的停頓,然後哼了個旋律,可當要把詞加進去,他知道那是什麽情緒,卻一時唱不出來。

而邵明音一聽梁真哼的那個調子,沒來由就覺得熟悉,兩人一起做最後掙紮的回屋,梁真在翻手機裏有的beat,太多了,他沒找到那一個。

然後他聽到身後有動靜,是音樂,是手風琴。

他回頭,邵明音就坐在地板上,手風琴就放在腿間,所以他并沒有背琴帶。把那兩個八拍又彈了一遍後他沖梁真點頭,他和梁真說,是這個。

是那天梁真給邵明音聽的兩個beat裏的一個。

“唱啊梁真!你現在最想唱什麽,你就唱啊,”邵明音看着他,“你知道的,唱啊。”

那呼喊整個的鑽到梁真身軀裏,他眼前是邵明音,邵明音希望他唱。

他開口也不再是“我”,當歌聲嵌入那段伴奏,有些分割剛好落在那個“我”上,那是山川,是湖海,是只為你而來。

“不論是哪座山川

哪片湖海我

翻過山和嶺

都只為你而來。”

梁真唱出來了。

梁真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忘了做record,他又唱了一遍,那一遍邵明音也在哼,他們沒來得及關窗,窗外還是那麽熱鬧,但他就是能聽見。

他能聽見邵明音,他知道自己此時此刻為什麽在溫州了。他梁真翻山越嶺是為音樂來的,為了邵明音。

而邵明音就在眼前。

梁真蹲坐下身,四目相對的同時邵明音把手風琴推到旁邊,他們開始接吻,邵明音跪直了腰,這讓他比坐着的梁真高那麽半個頭,他就捧着梁真的臉将他的下巴揚起,手掌貼着下颚像捧着什麽珍寶。

這個姿勢是不好發力的,但梁真就是能把人抱起來。抱回床上後他大開着膝蓋夾住邵明音的盆骨,絲毫不容許邵明音逃開。

而邵明音本來就沒打算逃開。

他們還在親吻,從唇到臉頰到下颚,梁真手摸到邵明音小腹那層薄薄的腹肌後邵明音主動地把外套脫了,他還自己往上撩毛衣和貼身的那件睡衣,梁真幫着脫的時候他也配合的擡起手,等身上不着寸縷了,他們的唇齒依舊沒有分開,當邵明音的手在對方勃起的性器上套弄,梁真的手也探到了他後頭。

“把你藏的東西拿出來…”邵明音指的是梁真之前放床頭櫃裏的保險套和潤滑。

梁真拿過來了,拆完包裝盒的那個過程邵明音直直地看着他,眼眸裏是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情欲。

“怎麽了…”見梁真擰開潤滑後反而停了動作,邵明音就笑,一笑起來,眼那角就渾然染上風情,“難道還要我教你。”

“不是,我是在想……”梁真想到自己之前查過的同性戀的科普文章和資料,箭在弦上了他才意識到,他還沒和邵明音商量過,做愛的時候到底誰上誰下。

這麽一想梁真就矛盾,邵明音身手這麽好,他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心甘情願做承受的那一方,那他自己呢,他畢竟直男了二十年,如果是邵明音他未必不能接受,但他總覺得自己的反應會很掃興。

“想什麽呢,”邵明音的欲望被晾着肯定不舒服,撐着直起身後他重重咬了下梁真的耳朵,“你到底想不想幹我?!”

邵明音說那話的時候其實挺兇的,還有點嫌梁真不争氣的意思在。但那語氣再兇狠,梁真一聽還是整個人都酥了,下腹更是蹭蹭蹭的漲。邵明音那兒也漲,梁真手指頭探到後面做擴張時他也會給邵明音口,既讓快感不中斷,又能讓邵明音少些不适。

梁真第一次做這種事,顯然是沒找到那個會讓邵明音爽的點,但那裏也能容納兩根手指了,在邵明音幫梁真舔了舔之後,梁真戴了套,然後一手扶着性器一手掰着邵明音的大腿根,緩緩抽送着将那物送進去。

但梁真下面太大了,送到一半邵明音就疼得倒抽氣了,原本硬着的前面也因為疼痛而變軟,梁真見不得他隐忍的樣子,一擡腰剛準備拔出來不做了,邵明音卻突然握住他那兒。

“幫我撸,”邵明音指的是自己的,他環住梁真腰了,那語氣和眼神也野,跟不計後果似的,梁真摸前面的時候他就蹭着床單扭着腰慢慢把梁真的吃進去,後來實在不适應的厲害,他幹脆直接坐到梁真懷裏頭,腿還是環着梁真的腰,就這麽直直地全吃進去。

邵明音真的疼,小腹一抽一抽的,前面也徹底軟了,梁真就揉捏邵明音的乳尖,另一邊的乳頭被他含在嘴裏舔舐,梁真又倒了點潤滑到自己根部,同時也照顧着邵明音前頭。這樣的挑逗使得邵明音抑制不住地發出幾聲悶哼,腰也在慢慢變軟,而當梁真挺腰小幅度抽插,邵明音的悶哼也開始發膩了。

足夠的潤滑到底還是有用的,很快梁真的幅度就加大,手也繼續的揉捏邵明音的胸,等姿勢變成後入他本想先慢慢的磨,邵明音卻催他,頭埋在枕頭裏不扭過來,讓梁真快點。

梁真将性器抽出來,然後又重重地全部送進去,頂到底後他如願聽到邵明音洩出來的呻吟,但速度還是沒快起來。

“梁真、梁真……”邵明音也不管不顧了。他還是會疼,但那是種酸脹的疼,酥酥麻麻的,夾雜着被攻占的羞恥和無助,他催梁真,“你快點啊。”

“叫哥,”梁真俯下身貼着邵明音後背,“叫哥就快點。”

邵明音聽到了,跪着的腿也是一抖。梁真經驗不算老道,他也是第一次被人幹,本來心理上的快感就是遠遠強于感官上的,這時候如果再叫比自己小的梁真一聲“哥”……

“叫不叫?”梁真又是一個深頂,但又抓着邵明音的腰不讓他垮下去,另一只手也不停的搔刮乳頭,邵明音腿又抖了,腳指頭蜷着,腳踝也緊繃。

他開口了,但聲音太輕,梁真停在乳尖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分,邵明音抓着床單,那聲“哥”裏有濃重的鼻音。

那聲“哥”也用盡了邵明音最後的理智,整個身軀都只剩下了快感,梁真也加速了,一邊肏一邊撸他前頭,滅頂的歡愉來臨之際他心底又滋生出害怕,梁真就從後面死死地抱住他,抓着他的右手十指相扣。

事後梁真還是從後面摟着邵明音,邵明音也任由他輕吻和啃咬最脆弱的後脖頸,疲憊和情愛的乏力使得他久違的湧上睡意,窗外不停息的煙花爆竹聲正在抽離之際,他聽到耳邊有梁真的呼吸。

他聽到梁真說,他以前有想過花名的。

“我在筆記本裏寫第一首詞的時候,我在右下角寫音梁,”梁真輕輕地說,“很有文化很有寓意的,是餘音繞梁的意思。”

“後來真打算玩說唱了,這個名字卻一直沒用,是覺得自己的歌還擔不起‘餘音繞梁’四個字。再加上現在用真名也挺好挺方便的,就也從來沒和別人提過。更重要的是每次想提,總會說不出口,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麽。”

梁真将人翻過來了,他摸邵明音的耳朵,他在邵明音鼻尖啄了一下。

他笑,他現在知道了。

“原來是缺了邵明音。”

音梁是餘音繞梁,是音樂和梁真,是邵明音和梁真。

梁真道:“原來一開始就是邵明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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