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兩人離開公司的時候将近七點半,天才剛剛見黑。
夏以歡直接把車開了過來,照例扶葉安上車:“葉總想去哪吃?”
“有什麽推薦嗎?”葉安說,“反正是請你吃飯,按照你的喜好來就行,我也正好換換口味。”
夏以歡稍稍思考幾秒:“葉總喜歡吃魚麽?”
“還可以。”葉安點了下頭。
“附近有家專門做魚的餐廳味道還不錯。”夏以歡說,“清蒸紅燒碳烤各種做法都有,以前客戶造訪時我在那裏招待過幾次,評價都……”
話說到這兒,突然停頓了片刻。
葉安明白她是又想起了什麽,随口接了話茬:“那就去那兒吧。”
“嗯。”夏以歡應聲發動車子,沒再繼續向下說。
葉安緩緩閉上眼,一如往常一般靠在椅背上小憩。
臨近傍晚,窗外微風漸起,吹在臉上清涼也舒服,葉安一路沐浴着清風閉目養神,耳邊聽着悠揚的樂聲,身旁還有夏以歡給她開車,實在惬意又自得。
過去的幾年她整日沉迷工作,忙着應對各種各樣的問題,勞心勞神的事做了太多,很少有閑賦的時間,如今難得放松下來,感覺很是不錯。
如果能再多活幾年就更好了。
想到這兒葉安不由得嘆了口氣,但多思無益,她既然已經改變不了現狀,不如盡早适應。
夏以歡特意挑了條相對安靜的路走,路上車流不多,車子飛馳在夜色,很快抵達目的地。
“您好。”停車場有專門負責泊車的人,夏以歡點頭回應一句,将車交給他,開門扶葉安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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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家口味重嗎?”葉安一邊向前走一邊問,“晚上吃太辛辣的東西對皮膚不好。”
“那我們點不辣的。”夏以歡說。
葉安應聲看向她,突然揚唇微微一笑:“可我想吃辣的。”
她語氣一本正經,驕傲也獨斷,夏以歡一陣無語,停頓幾秒這才緩聲回應句:“剛剛好。”
葉安見她不爽自己就很快樂,眼睛輕輕眯起來調笑般的和她對視:“你剛剛會不會在心裏想,這個人怎麽事這麽多?”
“沒有。”夏以歡搖搖頭,擡手為她推開眼前的門,“葉總請。”
表情一如既往的正經。
葉安笑笑,沒再繼續和她逗笑,邁步走進去。
這家餐館的裝潢很好,菜的味道似乎也不錯,葉安被服務生引着緩緩向樓上走,聞見彌漫在周身的飯菜香,的确有些餓了。
“稍等片刻。”服務員推開包間的門,笑容殷切,“我馬上為您點菜。”
“謝謝。”葉安俯身坐下,唇角上揚。
夏以歡不知從哪取出一包茶葉交給服務生:“用這個沏茶吧。”
葉安應聲瞟了一眼,昔歸,普洱茶的一種。
“哪來的?”她不由得有些好奇。
“買的。”夏以歡說,随手拿過葉安面前的杯子,“可以解膩。”
“這樣。”葉安點了點頭,看她為自己洗杯添茶,茶湯金黃透亮,香氣四溢,帶着淡淡的蜜香和花果香,品質上乘,“我還以為是張總送給你的。”
提及張總的名字,夏以歡下意識一頓:“葉總這話怎麽說?”
“別在意,随便聊聊。”葉安笑笑,漂亮的眉尖輕挑,“像以歡這麽有才華的人,哪怕如今破了産,想要雇傭你的人也大有人在。”
她這般道,擡手将肩上的發絲歸攏到一側,白皙的手腕在燈光的照射下更加好看,性感也勾人:“張總那邊最近正好有位總監離職,正缺像你這樣的全能人才,我想他應該不會錯過這次機會,說不定你很快就會收到邀請,又或許你們已經見過面了。”
說到這兒,她稍稍停頓了幾秒,這才又道:“當然了,這些不過都是我的猜測,随口一說。”
她語氣輕松也平常,好像真的只是随便聊聊,夏以歡盯着她看了半晌,突然唇角上揚輕輕笑了笑。
“葉總說的沒錯,張總的确找過我。”她點點頭,輕輕将面前的茶杯再次放回葉安前方,“不過我沒答應,拒絕了。”
“哦。”葉安應了一聲,“是還想自己單做?”
“也不是。”夏以歡搖搖頭,“就是有些累了。”
“再說我現在也沒有完全閑着。”她道,一樣擡眸看向葉安的眼睛,“我不是你的助理嗎。”
這話聽着還莫名叫人有些舒服。
“倒也不用太看重這個。”半晌,葉安才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一般擺了擺手,“我一般早上七八點會用車,晚上六點以後你再來接我,有時心情好了需要你陪我吃吃飯聊聊天,累了倦了需要你給我按按摩,除此之外也沒什麽太多的要求。”
“你私人時間還是有很多的。”她說,“自己安排就行,找工作或者幹幹什麽別的。”
“只一點。”
“什麽?”夏以歡問。
葉安義正言辭:“不要找我對家。”
“……”
“嗯。”幾秒後夏以歡啓唇應了句,“知道了。”
“不過如果真的條件合适,去也沒什麽關系。”半晌,葉安拿起茶杯輕抿,語氣輕緩的打了個補丁,“畢竟目前還沒有什麽公司能像你們黎星一樣那麽難搞。”
她口中的黎星,正是夏以歡以前的公司。
兩人閑聊的空當,服務生正好将菜單送進來,夏以歡随手将菜單遞給葉安,聲音很輕:“所以葉總是在誇我。”
“我沒這麽講。”葉安擡手翻看菜單,語氣悠閑。
“随口一說。”
葉安雖然看不慣夏以歡這個人,但不得不承認,她的口味的确和自己很合。
這裏魚肉鮮嫩,材質新鮮,就連湯底也格外講究,據說是用多種食材和藥草炖煮過的,香且濃,健康也營養。
不是應酬時間,葉安話自然少,相比閑聊她更喜歡安靜的享受美食,對面的夏以歡也沒再言語,周身一時靜了下來,氣氛難得融洽。
飯後,兩人一同去前臺結了賬,正要離開時,卻突聞身後傳來一聲驚嘆:“呦,這不是夏總嗎!”
是個男音,拿腔拿調的,聽着就不像什麽好鳥。
夏以歡本沒想搭理,但不等邁步,那人就快馬加鞭似的跑上前來,擋住二人的去路:“還真是夏總!”
“好久不見,您還記得我嗎,我是陳河,去年才從黎星離職。”那男人不懷好意的笑笑,上下打量她一番,這才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麽一樣道了句,“哦,你看我,最近太忙,都忘記你現在已經不是夏總了。”
他渾身沾着酒氣,腳步也有些踉跄,似乎喝了不少的樣子:“你說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哈,現在我離了黎星越過越好,搖身一變成了寧越的經理,年薪幾十萬,您呢,得欠了不少錢吧,還幹淨沒啊?”
他這話說的欠揍,就連一旁的服務生聽了都忍不住皺眉,可偏偏夏以歡依舊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像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
只啓唇施舍了兩個字給他:“你誰?”
“哈。”在下一秒,葉安挑眉笑出了聲。
“你!”陳河沒想到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頓時有些不爽,加上被旁人看了笑話,一時更是氣上心頭,“你裝什麽傻,被辭退後我還親自去找過你!”
“黎星不會無緣無故辭退員工。”夏以歡語氣平靜也冰冷,“除非你做了什麽違反公司利益的行為或是接連發生了太多次重大失誤。”
“所以你不應該遷怒于我,應該多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她說,“無非兩點,要麽壞、要麽蠢,蠢還能靠後天的努力彌補,壞可就真是無藥可救。”
“所以,你是哪一種?”
葉安還是第一次聽夏以歡這樣怼人。
氣氛一時沉默幾秒,片刻後葉安輕輕別過頭去,笑的更大聲了。
“我懶得跟你辯解!”陳河被她說的眼睛有些紅,在酒氣的作用下整個人都有點不太清醒,“反正我現在比你過的好太多,我們王總非常信任我看重我,以後我的發展一定會越來越好,你就給我等着看吧!”
要咬人似的。
葉安皺了皺眉,頓時有些嫌棄,像夏以歡這種高嶺之花從小在父母的照顧下長大,這些年以來也總是過得順風順水的,面對這種無賴,一時間恐怕還真不知該如何應對。
當然,她也無暇跟他争吵。
但她知道該怎麽叫這人閉嘴。
“你說你在寧越工作對吧?”葉安笑了笑,上前一步走到夏以歡旁邊,“說來挺巧,我和你們王總之間也算是熟識。”
“王總高瞻遠矚,領導有方,深得大家敬仰,同樣,寧越的包裝品質也向來值得信賴,一直以來都是詩淺的主要合作對象。”她這般道,稍作思索後再次開了口,“我記得他從不喜歡惹是生非的人,如今看你這樣,總不會是王總突然改性子了吧?”
“正巧最近我們還有幾個項目正在合作,看來等哪天見了王總我得親口問問。”葉安這話說的悠閑,“如果不是,那恐怕就是他老人家不小心被迷了眼,用人這種事到底還是謹慎些沒錯,萬一就有那不知深淺的老鼠屎呢,別到時候壞了一鍋的湯。”
她這話音才落,陳河頓時就有點慌了。
他剛剛喝的有點上頭,光顧着挑釁眼前的夏以歡,壓根沒認出來旁邊的人,這會兒聽她說話才發現這是詩淺的葉總。
可她怎麽會為夏以歡出頭,兩人一直以來不都是死對頭嗎?她維護夏以歡能有什麽好處?
“葉總這是什麽話。”陳河酒被吓醒了一大半,當初他被黎星辭退的确是他的責任,但夏以歡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他一馬沒有追責到底,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叫他靠着曾經的履歷又悄悄進了寧越。
至于什麽王總,那不過是他随口瞎說,他一個小小的部門經理,哪有機會和這樣的人物說上太多話。
“剛剛的事都是誤會。”他笑笑,在飯碗和面子之前到底還是選擇了前者,“葉總您別生氣,我就是喝多了一不小心說了點胡話,您別和我一般見識。”
“再說這是我和夏……夏總之間的事,您不是讨厭她嗎,那您就別插手了。”
“為什麽不呢?”葉安應聲反問。
“啊,這……”
“我是讨厭她。”葉安點點頭,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但她人長得漂亮能力也強,更不會因為喝了點酒就到處點炮滿嘴胡謅。”
“你跟她不一樣。”
“你礙我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