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挫骨揚灰

楚至今高興刺客已走。

暗衛沒有出來,若是刺客在糾纏,就算武功全失,他也會撲上去讓江沉吟獲得一絲喘息的将機會。

肩上的刺痛是那麽鮮明,卻又不足眼前人茫然的表情讓人來的難受。江沉吟跌坐在地上,伸手捂住了臉,面前的人容貌再像他,也不是那個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的那個人了。

“滾啊,滾。”

江沉吟的突然爆發,讓楚至今吓了一跳,自從柳翩翩死了之後,他再也不是那個溫柔多情的少年,他變得陰沉甚至暴戾,當然這只是針對他一個人。

楚至今乖乖的出了門,走在偌大的皇城,沒有人阻攔他,也沒有理他,周圍事物仿佛和他沒有關系,他們的喜樂哀傷都把他排除在外,他随處找到一個大樹,坐在樹蔭下。

為什麽會死而複生?是因為執念未了,還是塵緣未盡。

一雙黑底白邊履出現在了楚至今的面前,他微微擡起頭,看到了那個無比熟悉的臉龐,他的一位大将——李明華。

江沉吟救了楚至今,楚至今便把所有的愛都奉獻于他。楚至今救了李明華,李明華何嘗不是把所有的忠誠都給了楚至今。

“将軍。”李明華開了口,聲音有些顫抖。

楚至今知道自己現在這樣子的确和之前那副皮囊十分相似,不然江沉吟也不會用娶一個不認識的傻子也不願意和他一起的事情來刺激他。江沉吟總是能夠戳中他的要害。

用着一副天真的樣子看着李明華,楚至今想之前李明華被自己困住,而現在憑借自己的才能李明華終究會拼出一番天地。

李明華緩緩地跪了下來,伏在楚至今的膝前,眼中蓄滿了淚水,“将軍,我知道是您。您別不認我。就算,這副皮囊不是您,可是芯子裏就是您的。”

楚至今沒有想到李明華會說出這樣的話,如果不是他自己親身經歷,借屍還魂這種匪夷所思的事情他肯定也是不會信的。他保持了沉默,李明華不知道這個終究是沒有壞處的。

“都是那個狗皇帝,害忠良……”

“不要說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在皇宮之內還說出這種話,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便是殺頭之罪,楚至今怕李明華的聲音越說越大,終究還是阻止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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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華的眼睛一亮,直接撲到了楚至今的懷裏,狠狠地抱住了楚至今,用力之大,讓楚至今覺得自己都要被勒斷了,但是他沒有推開李明華,只是伸手拍了拍李明華的背,小聲地安撫着。

***

楚至今第一次見到李明華是在趕走一批胡寇之後,那個被屠之城裏有一戶人家的米缸裏蜷縮着一個小孩子。

他這幾天靠吃着生米充饑,饒是如此,也已經是瘦骨嶙峋了。當米缸被打開的時候,小孩子看清外面戎裝的人,大叫出了聲,在米缸裏掙紮着,很快米缸倒了,甚至有些碎裂,小孩沒有在意那些碎片,往外爬着。手臂上都是鮮血,也試圖逃脫着。

楚至今心頭一軟,這座城除了他再無活人,他該是抱着什麽樣的心情一直堅持到現在。他蹲下去抱起來那個小孩,小孩劇烈地掙紮着,伸手打着楚至今,不過沒有什麽力氣。楚至今抱着他輕聲誘哄着,最後才是伏在他的肩頭輕輕地抽噎了,然後昏了過去。

沒有想到這個瘦小的小孩已經是十一二歲,已經錯過了習武的最好時機,但是楚至今還是收了他為徒。

顯然李明華也沒有讓楚至今失望,他的努力軍營之人有目共睹,他是楚至今最忠誠的手下,也是他最虔誠的信徒。

***

“将軍,我帶你走好不好?”李明華問道。

“好,”楚至今沒有猶豫,但是又苦笑道,“可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帶我走,又能走到哪裏去。”

李明華還沒有出聲,就被遠處江沉吟的聲音打斷了。

“好個李将軍,朕召你,你倒是和朕的妃子抱在了一塊。”江沉吟的唇色發白,衣裳已經是換過了,想必已經治過傷口了。

楚至今微微放下了心,推開李明華低着頭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李明華行了一個禮,“微臣參見陛下。”

江沉吟沒有讓他起來,徑直走向楚至今,蹲在他的面前,狠狠地親了上去。

與其說是親吻,不如說是撕咬或者是發洩,帶着一股狠意。楚至今被動的承受着,不回應也不拒絕,之前的兩次交纏,他們沒有唇和唇之間的接觸,現在輕易地得到了,楚至今伸手按住了自己的心髒,再也沒有那麽熱烈的跳動了。

江沉吟起身的時候,眼神發狠,眼角泛紅像是剛剛哭過一般,然後把楚至今一把扯了起來,拉到自己的背後。這才看向還跪在地上的李明華,問道:“他呢?”

“陛下所說何人,微臣不知。”

“楚至今呢?”

李明華對着江沉吟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将軍生前便知道陛下恨他入骨,讓微臣将他挫骨揚灰,已解陛下之心結。”

江沉吟早就知道楚至今屍首不在,以為是埋在何處不讓自己知道,而如今知道他為自己過毒,才放下驕傲,來召見別人詢問此事,卻沒想到楚至今對別人狠,對他自己卻更狠。

“就算是灰,也是朕的。”

李明華回道:“将軍的骨灰的确在微臣這裏,若要交于陛下,微臣鬥膽想向陛下索要一人。”

“誰?”

“陛下從來不喜将軍,将軍對微臣又有大恩,實在不忍同将軍面貌相似之人留在深宮之中,願陛下開恩。”

江沉吟笑了一聲,然後一腳踹在了李明華的胸膛,然後帶着楚至今拂袖而去。

到了寝宮裏的時候,江沉吟壓在楚至今身上,極盡溫柔。

***

楚至今不知道這檔子事情竟然會産生這樣的歡|愉,果然之前是極度厭惡那樣的自己吧,最終楚至今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江沉吟還在床邊,看到楚至今醒了還俯下身,親了親他的唇角,“楚至今,你還要和我裝到什麽時候?”

腦中一片空白,就這麽被發現了,還是單純的試探,楚至今向來不會玩這種勾心鬥角的游戲,說道:“陛下,想如何處置我?”

江沉吟把玩着楚至今的頭發,委屈地說道:“你從來不喊我陛下的。”

好久沒有看到江沉吟這種略帶撒嬌的表情,楚至今有一瞬間的失神,這才回應:“君便是君,臣便是臣。”

沒有想到自己曾經的話被楚至今說出來的時候,自己的心會如此絞痛,江沉吟頓了頓,還是扯着笑道:“我命令你叫我一聲沉吟。”

楚至今嘴巴張了張,終究還是叫不出來,搖了搖頭:“對不起,罪臣不知道何時再也叫不出來陛下的字了,陛下若是不虞,便殺了罪臣好了,不管是五馬分屍還是淩遲,只要陛下解氣,罪臣絕不會逃。”

一字一句都像刀子一樣割在江沉吟的心上,他俯下去抱着楚至今,不停地重複,“我怎麽舍得殺你,我怎麽會舍得。”

楚至今感受到了自己頸間溫熱的液體,空洞地望向床簾,心裏想着,我的陛下,您這次又想出了什麽法子來折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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