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張晨深夜被祝組長叫回了辦公室。這對他來說是件很平常的事情,作為一個工作多年的刑警,夜裏突然被叫起來,跑回警隊是家常便飯。今天張晨感覺格外幸福,因為他晚上做出了錯誤的決定,睡在郭陽家。經過郭陽“重新”裝修的客房裏,那張堪比地面的平板床正硌得自己渾身生疼的時候,祝雄的電話救了他一命。
“牛二寶被送回來了。”祝雄盯着張晨看了一會,心裏琢磨着剛才會議室裏的兩個人所說的話,問道,“你……沒事吧?”
張晨一愣:“沒事啊。現在審?”
“沒事就好。你把牛二寶盯住了,這兩天別往外跑。”
“我沒……往外跑啊。我就……下了個班。”
“審不出來就別下班!”
“行。”張晨摸着腦袋看着祝雄離開自己的視線,小聲嘀咕了一句,“這又怎麽了?”然後,便直接回了辦公室。
喝了幾口重案組的純淨水,讓值班的小誠把牛二寶提到審訊室裏,打開監控,開始了新一輪的問話。
“我聽說了,你不是牛先生,是孫先生。”張晨笑眯眯地看着牛二寶,小誠的手裏敲着電腦。
“對,我是孫思強。”牛二寶迫不及待地回答,“有時候我會幻想,我叫牛二寶,我有醫生,我有精神分裂,有時候我的行為是不受我的意識所支配的。”
“別急別急。你這麽搶着回答,搞得我很尴尬。”張晨倒了一杯水送到牛二寶跟前,“喝點水。”
“謝謝。”牛二寶拿起水喝了一口,“我的精神狀态很不穩定。随時有可能出現幻覺,幻想。”
“是,你的情況,我們已經從精神病醫院得了證實。”
“是嗎?”牛二寶興奮地眼睛都瞪圓了,“他們已經給我作證了嗎?”
“作證?”張晨笑了起來,“作證還不至于,就是說明了一下。”
“說明我的情況了嗎?是哪位醫生說的,是我的主治醫生嗎?”
Advertisement
“鄒宇醫生說明的。”張晨翻弄着手裏的資料,找了半天,看到了鄒宇的名字,“是他吧?”
“對!是他。”
“嗯……根據他提供的說明和診斷……你是複雜型全方面人格分裂症。建議你到精神病院治療。”
“好好。我去。”牛二寶充滿期待地看着張晨,“鄒醫生是個好大夫,他之前給我都治得差不多了。”
“治得差不多了?那你還跑到重案組來自首,說自己發現毒品。”
“那是我的幻覺……但也有可能,就被我歪打正着了。你看,你們不就通過我,得到了一個毒販的線索,并将他繩之于法了嗎?”
“誰啊?”張晨問。
“郭陽啊!”牛二寶回答。
“你不記得了嗎?”張晨皺起眉頭來,“我已經給你放過監控錄相了,那些毒品,是你放到那輛車裏的。作案人是你。”
“我完全沒有印象,什麽錄相?什麽我放的,警官,大概那時候我正處于精神分裂的時期。”
“那你還是抓緊治療吧,病情還挺重。”
“謝謝,謝謝警官.”
“不過,你去了精神病院,鄒大夫也不能給你看病了。”
牛二寶的笑容一下子僵住:“為什麽?”
“因為我送他去戒毒所了。”張晨說得一臉無辜,“你不知道他吸毒嗎?”
牛二寶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
“先不說這個了。”張晨又恢複了一張笑臉,“先說說,你是怎麽把毒品……賣給鄒醫生的吧。他說他的毒品,都是從你那裏買的。”
牛二寶沉默了,不再像剛才那樣對未來充滿期待,他本以為今天可以順利地離開重案組,離開警隊前往精神病院,在鄒宇的照顧下,他可以順利逃出醫院,再由他的老板安排逃到國外,但好像一切都不是那麽順利,第一環鄒宇已經暴露了,這表明,下面的棋走起來會很難。面前的這個小警察已經将鄒宇控制在手裏,恐怕那個慫包犯起瘾來已經全部都招認了,如果是這樣,牛二寶決定走一步險棋。
“不是我不說。”牛二寶冷笑了起來,“小同志,你還太年輕。”
小誠有點聽不下去了,側臉看了一眼張晨。張晨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小誠的膝蓋,自己站起身:“牛二寶,孫思強,快來好好教育教育我這個不懂事的小家夥。”
“你以為我的客戶都是黃毛大山那樣的家夥嗎?那個大黑煙?那些小混混?”牛二寶繼續冷笑地說,“你當年卧底在黃毛和大山那裏,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嗎?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我們都包括誰嗎?”
牛二寶知道張晨卧底黃毛大山的事情,這倒是出了張晨的意料,不過他随即一笑:“對啊,你怎麽能和他們比呢?他們不過是點兒糖片,藥丸,你這一出手就是一箱五號啊,抓了你,我升職加薪,指日可待。”
“我就說你太年輕,你這次,會得罪很多上面的人。”
“好,我還真想得罪得罪。”張晨收起了剛才的笑臉,“牛二寶!你當我們重案組是你表演的場子了嗎!你一進門就開始胡說八道!現在鐵證如山擺在你面前,你還在這兒瞎扯,我明告訴你!今天你吐也得吐,不吐也得吐!吐出來的蒼蠅我們收着!吐出來的老虎我也想看看他咬得死咬不死我!要我把那天你偷放毒品的錄相再給你放一遍嗎!要把我把鄒宇的口供拿出來給你念一遍嗎!”
被張晨吼了一通,牛二寶不再作聲,他仔細地想着下一步應該采取怎樣的戰術。就在這時,張晨冷冷地說了一句:“別再想辦法了,你根本沒辦法可想,你根本走不出重案組,坦白,交待,是你唯一的活路,要不要走,随你便。”
牛二寶厭惡地瞪了一眼張晨,別過頭去。張晨站起身走到牛二寶身邊蹲下:“你說了,你就有活路,這話你可能沒聽明白。我告訴你啊,如果你不說,那也沒關系,我就用你來結案,對我沒影響,那些因為你而繼續幸福生活的人,也不會有影響。要怎麽做,随便。”
清晨五點半,郭陽結束了半個小時的晨跑,回到家裏。沖了個涼水澡,就直接拿起電話給張晨打。
“嗯?”張晨正睡得迷迷糊糊,被手機驚醒,随便塞到耳邊。
“起了嗎?”
“剛睡下。”
“在家呢?”
“在隊裏。”
“沒回去?”
“嗯,你昨晚不知道我走了?”
“知道,你一動我就知道了。”
“我已經盡量不吵着你了。”
“沒事,你動的時候我知道不是小偷,就不會起來。”
“這麽牛?”
“以前搞野戰的。”郭陽笑了起來,“有事找你。”
“什麽事?”
“有空見一面嗎?”郭陽問。
“那你來找我吧,我再睡會。”
“嗯。”
郭陽不一會兒就趕到了,和幾個前不久見過面的警察打了招呼,然後在祝雄的的帶領下,見到了張晨,那時候,他正躺在兩個拼起來的椅子上睡覺。
郭陽上去扒拉了兩下,把張晨弄醒,等張晨反應過來,從椅子上坐起來的時候,見到面前的郭陽,以為自己認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