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一夜 11

第一夜11

如此氣氛沉重的時刻,漢尼拔突然出聲。

“再次殺光其他樓層的囚犯?”

黑皮玩家停頓了一下,解釋道:“不管死了多少囚犯,每月都會有新的囚犯被送進來。”

漢尼拔懂了,示意黑皮玩家繼續往下說。

該說的黑皮玩家基本已經交代清楚,剩下來不過一些自己的想法和作為。

對于二十層以上的怪物,黑皮玩家沒有任何想要正面杠的想法。

死在這些怪物手裏的資深者,有不少都比他厲害。

他的想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躲”。

——可到底該要如何躲避,他卻并不知曉,只能祈求運氣而已。

黑皮玩家說:“我觀察到了一些規律……”

二十層以上的怪物們,似乎只會在夜間出現。

從上往下挑選受害者,每天晚上死夠一定數量的人,就會消失。

“一個晚上要死五到十人不等,我數過。”

按照這個數字,一個月的死亡人數統共一百五到三百不等,每個樓層都有兩名囚犯。

運氣“非常好”,這個月被分到了145層的黑皮玩家,說不定真的可以茍到時間結束,離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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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此黑皮玩家在這個月極為“乖巧”,沒有參與任何玩家間的活動。

甚至出手制止過玩家們,原定計劃月初就殺光其他囚犯的行為。

為此他将自己發現的事情告訴了其他玩家。

起初活到了第三個月的玩家們并不相信……

但很快,事實就讓玩家們停止了愚蠢的殺戮計劃。

只有活着的囚犯數量足夠多,他們這些玩家的存活希望才會更大。

為了不要引起怪物的注意,原本略顯高調的玩家也都安靜下來。

但沒有用。

所有被怪物找上門的人都死了。

原本所剩不多的玩家,越來越少。

“扣掉剛才跳下去那個,還活着的玩家除了我,大概還剩一個吧。”

說完這些,黑皮玩家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薩菲羅斯和漢尼拔。

“不過……我現在不太确定了。”

薩菲羅斯和漢尼拔的出現太過突兀。

他們這個副本已經持續到了第三個月,前兩個月鬧出過那麽多的動靜,不可能還有一直藏起來不被知曉的玩家。

而且薩菲羅斯詢問的問題也很奇怪。

仿佛他對發生在這裏的一切都不知曉。

不管是神态還是外表,怎麽看都不像是在此地,被折磨了兩個多月的玩家。

也許……

“你們是剛進入副本的新玩家嗎?”

雖然黑皮玩家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但也只有如此才能解釋了。

他們是兩撥玩家,以不同的時間段進入了同一個副本。

黑皮玩家并沒有去等薩菲羅斯的回答,因為……

天黑了。

牆壁上透光的窗口在極短的時間內暗了下來,好似外面有個名為夜幕的簾子,被人順手拉上。

原本神色還算鎮定的黑皮玩家,頓時慌亂起來。

他也不再去好奇薩菲羅斯與漢尼拔的來歷,跑到了房間另外一側的單人床上,縮在上面,恨不得将自己團成一團。

倒是這邊一直被捆在床上,作為“食物”存在的囚犯,依舊神色恍惚的木呆呆睜着眼睛,呼吸輕到讓人懷疑他是否還活着。

薩菲羅斯仰頭向上望。

就在方才“天黑”之後,他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奇異的力量,自上而下席卷了整棟監獄。

也就是一會的功夫。

躺在床上、心中恐懼的黑皮玩家,不知為何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止是他,整棟監獄都“安靜”了下來。

自上而下,所有活着的、不管在做什麽的囚犯們,呼吸逐漸規律起來,進入了沉睡的狀态。

漢尼拔也受到了影響。

他極力睜大自己的眼睛,卻感到自己的眼皮好似有千鈞重,只想躺下來休息。

漢尼拔想要去抓薩菲羅斯的衣袖,手伸到半截,他又以僅有的理智讓自己伸出去的手轉了個玩,扶到了一邊牆上。

“院長……我很困……”

困到快要支撐不住了。

“那就找個地方休息。”薩菲羅斯将一切看在眼中,“祝你好運。”

感覺哪裏不太對,卻又極為困倦的漢尼拔,反應慢半拍的轉頭,就看見薩菲羅斯腳下用力,極為幹脆利落又帥氣地跳到了上一層去。

他……

就這麽被自家院長抛棄了?

漢尼拔:“……???”

滿頭問號卻很困的漢尼拔,終究沒有支撐柱,直接倒在了地上。

值得慶幸的是,漢尼拔并不屬于無盡監獄中的囚犯。

即使不在“自己的牢房”中,也沒有出現猝死的情況。

離開了145層的薩菲羅斯繼續往上。

監獄的外面黑了下來,內裏卻并非無光。

每一層牢房缺口兩側,都有一盞嵌在牆壁中的小燈。

光線并不強,但對普通人而言,用來照明已經足夠。

薩菲羅斯路過的每一層囚犯,只要還是活的,基本上都躺在自己的單人床上沉沉睡着。

越往上走,身為“食物”死去的囚犯越少。

更多的囚犯死因,基本上可以歸類為:同囚室者,因兩人之間的矛盾,通過肢體沖突造成的死亡。

大多在“肢體沖突”中死去的囚犯,屍體腐爛前,會被他們同囚室的犯人從房間中間的缺口扔下去。

只留下無法清除的幹涸血跡。

除此之外,薩菲羅斯還看到越來越多的“怪異死亡”現象。

之所以說“怪異”,是因為這些死去囚犯的外在沒有任何傷口。

他們就像是睡着了一樣,安靜地躺在單人床上,面上神色極為平和。

仿佛壽終正寝一般。

可這棟無盡監獄中,什麽樣的死因都可能出現,唯獨沒有“壽終正寝”一說。

薩菲羅斯還在往上。

當他到達50層時,終于停了下來。

從100層往上開始,囚牢中的犯人們狀态看着越來越好,當然這只是相對下層的囚犯而言。

到了50層,這裏的囚犯除了身上穿的那件囚服、過于蒼白的臉色、枯瘦的身材,與普通人已經沒有太多區別。

當然,薩菲羅斯的注意力并不在這些囚犯。

他的視線落在了房間中,一個奇特存在的身上。

細長直立的身體,穿着古埃及風格的衣服,身上挂滿金飾。

那張臉上塗滿了色彩明麗的妝容,一雙眼睛看着極為突出,濃重而又誇張的眼線一直延伸到發鬓之中。

他看起來就像是從古埃及壁畫裏面走出來一般,周身還有瑩瑩光輝,一點兒都不真實,好似來自另一個世界。

最重要的是……

這個奇特存在的手中,拿着一個一側放了羽毛的天秤。

在看見天秤和羽毛的瞬間,薩菲羅斯想到了那位埃及神話中的死神。

——阿努比斯。

傳說中,阿努比斯的身世極富争議。

外表是胡狼頭和人身組合一起。

雖然希臘人和古羅馬人,大多輕蔑埃及有着動物頭的神祇。

但古埃及人出于對來生的重視,阿努比斯從很早以前就為人所崇拜。

在跟阿努比斯有關的神話裏,他手中的審判之秤有着非常大的分量。

因為阿努比斯會對亡者的心髒進行稱重儀式。

天秤的一側是亡者心髒,一側是真理與正義的女神馬特的羽毛。

若是亡者的心髒,重量同羽毛相當,天秤平衡,就可以得到永生;若是重量大于羽毛,心髒就會被惡魔阿米特所吞噬,打入地獄。

在薩菲羅斯出現時,這個奇特的存在剛完成了一場稱重儀式。

在他面前的囚犯緩緩停下了呼吸。

對方轉身同薩菲羅斯相對而立,沒有任何感情的眼中,升騰起明顯的疑惑。

他朝着薩菲羅斯探出手來。

那手上裹挾着一股奇異的力量。

若是願意,薩菲羅斯可以将其躲開。

但在被碰觸的那一刻,薩菲羅斯卻直覺的沒有躲避。

然後……

薩菲羅斯就看見自己的心髒被“掏”了出來。

薩菲羅斯:“……”

薩菲羅斯發現自己的身上沒有任何傷口,但一看見那顆心髒,他卻明白,這心髒正屬于他。

這對普通人來說極為可怕的一幕,卻讓薩菲羅斯産生了一種極為奇異的感覺。

原來他的心髒是這樣的?

自從成為了傑諾瓦,又失去了人類的身體。

在星球最深處的應許之地沉睡了不知多少年月。

最終掙脫了傑諾瓦的意志,重新找回了“自己”。

薩菲羅斯還以為,自己早就沒了“心”這種東西。

他曾經是人們崇拜的“傳說中的英雄”,後來又站在了全人類的對立面,差點将整個星球毀滅。

可是……

他的心髒看起來卻是這麽美麗。

裏面仿佛流動着整個星河的光輝。

明明自己的心髒被“掏”走了,薩菲羅斯卻較有興致的看着眼前的奇特存在,緩緩将他的心髒放到了天秤一端。

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光效或者其他,只是天秤維持住了奇異的平衡。

站在科學的角度來說,眼前的一切不管怎麽看都讓人無法理解。

就重量而言,人的心髒怎麽可能跟一根羽毛一樣輕呢?

傳說中所有被阿努比斯進行心髒稱重儀式的人類,就沒有誰真的獲得過永生。

與其說這是給人死後一個獲得永生的機會,不如說更像一場玩笑。

可是曾經差點毀滅世界的薩菲羅斯,被放在天秤上的心髒,卻真的跟馬特的羽毛重量相同。

在稱重的結果出來後,眼前這位奇特的存在,面上浮現出了明顯的笑意。

薩菲羅斯聽見了他的聲音。

仿佛自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包含人類所無法理解的發音。

“真理、平衡、秩序、法律、道德、正義……奧西裏斯将賜你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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