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吃瓜群衆看完戲大多散去,只有幾個熱心的大娘還在這裏參觀。有個大娘看了會兒,走到楚将離身前道:“這位小哥想必也是仙門中人吧?包了這片山坡,難道是想自立門戶?”

楚将離笑:“沒有的事,只是在這裏等人罷了,長住客棧不如自己造一間,搗騰一些花花草草回回本,屆時不要了還可以轉手賣給別人。”

大娘誇道:“腦袋倒是靈光。不過大娘還是得提醒你一句,那個鄭權心眼小得很,你現在讓他顏面全失,保不定過些日子他給你使絆子。他家藥店的草藥最全,我看吶你要是缺藥先囤着點,不然要緊關頭他坐地起價或者拒賣,有的你受的。”

“大娘這話确實提醒我了。”楚将離做了個請的動作,“天氣熱,要不去草棚裏喝杯涼茶吧。”

“不必了不必了,我店裏還有蠶絲要洗呢,下了這個坡頭一間就是。先走了啊。”

“屆時會去光顧的。”楚将離說。

大娘笑着離開了。

“阿離哥。”站在身後的卿玉這才小心翼翼問話。雖然剛才那出似乎是他們取勝了,但是他總覺得哥哥心裏不太高興。“昨夜我是心裏急才會那樣做……那掌櫃明擺着宰我,我心疼晶石,所以一開始就沒買。”

邊上來來去去的勞工多,楚将離把他帶回了馬車。“你确實有做得不對的地方。雖然你給了晶石,而且也多給了,但終歸是在別人沒同意的情況下。”

“可是……”

“這樣的事情,下不為例。買賣終歸是要你情我願的,這次你是急着拿藥來救我,所以我會原諒你,下次若再發現,我會懲以嚴刑。”他十分認真地道。

卿玉耷拉下腦袋,點了點頭。

“還有個問題,你把買藥的經過與我說一遍。”

卿玉先是詫異了一下,随後憑着記憶将昨晚的經過敘述了一遍。

楚将離理了理思緒後說:“被宰不無道理,你昨夜剛進店鋪就将你的心思全表現在了臉上。藥鋪掌櫃終歸是個商人,商人懂察言觀色,你說藥是救命的,藥的價值自然上去了。”

卿玉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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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想一下排在你面前那個仙子是怎麽買藥的?”

卿玉說:“沒什麽特別的。”

“沒特別就對了,這樣掌櫃就不知曉這藥究竟是用來做什麽的,自然無法在原價的基礎上提升價值。但你的藥是救命的,命是什麽價錢?你要記住:若需之,蔑視之;若憚之,無視之;勿使心事現于眉間。別讓人太輕易看穿你的目的。”

“那要是喜歡呢?”

“用行動去暗示,而不是将這兩個字挂在嘴上。”

卿玉将嘴唇抿成一條直線,使勁點了點頭。

“你在這裏小睡一會兒,接下來的事情我會處理。”楚将離下了馬車,施展扶搖功到了鎮上。鎮上熱鬧,仙門中人更多,很多仙門未出師的小弟子都會接一些小的委托,什麽抓貓抓狗都會有。

楚将離給了晶石,讓一小修士去其他仙門的管轄地內買一些骷髅草回來,免得被那鄭權占了先機。

随後他又溜達了許久,替卿玉請了位教書師父。卿玉不識字,但字卻是一切學識的基礎,哪怕是修習功法。

回到山坡下,他先吩咐勞工搭一個簡易的小竹屋,只因虛拟空間內的道具只要取出來便無法放回去。雖然會讓人疑惑,但他不得不這麽做。

在搭建竹屋期間,他還托修士去中立地帶買了些土壤過來。

卿玉習完先生教授的書,轉而看到楚将離又跑竹屋裏去了。自從前幾日他将兩大桶黑泥提進竹屋後,他好像一天到晚只處在竹屋裏。“阿離哥,我能進來嗎?”

“能。”

卿玉進去,第一眼看到的是顏色各異的瓶瓶罐罐,在他印象中,這種透明的契皿在魔域只有首特丹以上的人才能用。

再往裏看,裏面真是一片狼藉。楚将離不僅拎了那兩桶土壤,還把其他地方的土也帶進來了。塘泥臭不可聞,黃土撒地滿地都是,另外還有一根蚯蚓從生了青苔的土裏鑽出來。

他正要問楚将離弄這些做什麽,但是看到幾管契皿裏的澄清液體在滴到紫色液體之後有的變紅有的變藍,便覺得哥哥使了什麽術法。

随後,那些能讓紫水變藍的兩種液體又讓某種透明水不同程度地紅了,當楚将離把第三種液體滴進去後,紅水又透明了。

就這麽反反複複進行滴液後,楚将離進入了瘋狂的書寫狀态。

卿玉小心湊過去,然而紙上那些字符他完全沒見到過。

“八點五!”楚将離在得出結果後習慣性地把筆夾在耳朵上,但是他忘了這是毛筆,這一夾,白淨的臉上又多了一道墨水。

其實他也不想那麽麻煩,平日實驗室裏用測試儀就能測得的數據還非得他筆算,只因坑爹的系統只給了這些道具。這一算,他發現自己筆算能力真的退化了許多。

“阿、阿離哥,你的臉。”卿玉終于忍不住。

楚将離下意識地擦了一下臉,這才發現臉上全是墨水。“啊,你來了?”

“不是你許我進來的嗎?”卿玉道,“哥哥,你這些天在忙什麽?”

“我從陀羅魔域運來了一批土,就是那種常生骷髅草的土。”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這麽說吧,我發現适合骷髅草生長的土壤并不稀奇,沒什麽特殊的——養分。”說礦物質估計也不明白。幾個土壤澄清溶液裏的無機鹽都被他測了個大概,得出結果魔域有的仙境也有,仙境土反而更肥沃。

卿玉點頭。

“但是骷髅草對土的——”楚将離拿出一個檸檬切開讓卿玉舔了一下。

“噫,好酸!”

“對,骷髅草也跟你一樣,不喜歡酸的土地。哎不是,你別吃土,我說的酸不一定嘗起來是酸的。”他攔住想去舔手指的卿玉,“所以這也是只有魔域才出産骷髅草的原因,因為仙門地境裏的土大多跟你吃的果子一樣,裏面有酸。”

卿玉聽得雲裏霧裏,但楚将離還是用很簡單的比喻解釋給他聽。

用原世界的話講:骷髅草生長在鹽堿地中,喜陰喜濕。它們一年四季都長,對氣溫要求很低。

“這三個條件缺一不可。一般人哪裏會去鑽研這個,長了就去采,種不出就不種,一切順其自然。”

“這麽說,哥哥想在這種骷髅草?”卿玉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試試。”小說世界的仙草不管加了什麽花裏胡哨的設定,都逃不過是一種碳基生命,是一種植物的事實。只要是植物,都在楚将離的專業之內。

于是,楚将離又遣人去平民家讨要竈灰用于土地改良,達到與骷髅草土壤相同的條件。

卿玉雖不懂,但也随時帶個本子記下來。“要竈灰做什麽。”

“因為竈灰對草藥來說不僅營養多,還能把弱酸性土地改良成弱堿性的。”楚将離見他很積極,問道,“想不想學?我可以教你。”

卿玉的眼睛都亮了,非常愉快地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本在造房子的勞工們又被分了其他任務,先造一排小小的有隔斷的竹屋。

勞工們根本搞不懂這小後生到底要做什麽。

竹屋完成後,楚将離在每個屋內燃燒數量不等的晶石,并控制水的量。在這種簡陋的培養條件下,這可能是最好的配置了。

晶石這東西在平民眼中是貨幣,在修士眼中補充靈力的必須品,它們能發光,也能在一定條件下發熱。在現實世界裏,它們大概是太陽一般的存在。

前前後後兩個月,三號竹屋裏中排的骷髅草終于發了芽。卿玉在陰暗的屋子裏樂不可支,同時還記錄了楚将離想要的數據。

骷髅草這東西生長周期很短,從發芽到長成只需要月餘,曬幹成藥還要十餘天的時間。

一切都在計劃之中,但楚将離囤着的現成骷髅草要用完了。他雖在事發當天派了小修士去別地買,但每月供應就這些量,那日小修士只帶了三十幾錢過來,隔日又去別地買的時候,好多藥鋪的都被人高價買走了。

是誰買的,不用猜都知道。

來到祁山仙境的第四個月圓夜,三兄弟的毒像往常那樣發作了。但藥卻只剩兩份。三人都疼得抓心撓肝,卿玉端着藥急忙送到楚将離身前。

強烈的痛楚迫使他抓了藥碗喝下,但是喝完才意識到藥已不夠的問題。

他沒來得及緩緩,繞過卿玉到了兩個弟弟暫住小屋,卻看到他們都在默默忍着疼痛。

佘婆婆正在照看他們二人,她見楚将離來了,解釋道:“小煦這孩子知道藥只剩兩份,死活不肯喝,說晚上熬一熬就過去了。小斯也懂事,把自己的藥分成了兩份分給了他的二哥哥。現在兩人都沒好,只壓了一半的毒性……沒有骷髅草你們三個孩子該怎麽辦。”

楚将離恨得咬牙切齒,兩位弟弟黃汗直流的樣子也讓他自責。

而這時候最不想見到誰,那人偏偏就找上了門。“喲,這不是牙尖嘴利的阿離小哥嗎?喲,中毒了?還真是每月發一次啊。”整個院落還沒造就,因此鄭權毫無阻礙,一步三搖地進來了。

楚将離轉頭看向鄭權,由卿玉扶着困難地站穩身形:“再問你一次,十五晶石一錢,賣不賣?”

“十五?笑話!你把爺爺哄樂了興許還能一千一錢賣給你。”整個祁山仙境裏的骷髅草全部被他派人收了。這草是仙門煉丹時都需要用着一些的草藥,他全收了再高價倒賣,只賺不虧。

他就是要看看這小白臉有什麽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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