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僅有的笑意凝在嘴角,楚将離的表情在驚詫萬分與大事不妙之間反複轉換。“你、你居然跟蹤我?”他指着沈壽,說話一時磕巴,極其想知道這人到底知道多少。“從什麽時候?”

那種話要是全被聽到了,沈壽會不會要了他的命是其次,落得個沒臉沒皮才是重點。

楚将離生無可戀。

男神你一定要聽我解釋,我沒有那個意思,我只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而已。

他在心裏如是說着,可當要解釋時,冒到喉嚨口的話又堵住了。因為此時沈壽看他的眼神似乎是在取笑,那種隐隐的玩味,将這種蔑視放大了數十倍。

沈壽此時的眼神确實是蔑視的。

幾日前,他看楚将離被自己罵了之後神色轉變極快,自以為傷了對方的善意,心中多少有些過意不去。

于是,他跟着楚将離到了一個無人的角落,卻不想看到的是楚将離取出陀羅鏡與梵藏音聯系的畫面。

楚将離還揚言要用男色毀了華音閣。

初初聽到這句話時,沈壽心裏五味雜陳,欲一劍殺了楚将離,甚至想把這一屋子的魔域之人統統殺幹淨永除後患。

但是他終而回到了房內,選擇靜觀其變。

一是他經脈有損,別說從乾坤袋中取出佩劍冷棠,他現在連力氣都敵不過楚将離。

二是這屋子裏的人不是孩童就是老妪。老妪一點修為底子都沒有,想來在魔域也是個最底層的陰摩羅;孩童年歲尚小,心思單純,而且這些日子也對自己照顧有加。縱使昔日斬殺魔藤宿主毫不猶豫,但是對弱小無辜之人,他下不了手。

随後,卿玉主動上門商議做戲揪出內鬼之事,更讓他好奇後續會如何。

“被你強制喂藥的那一天,從你取出陀羅鏡到收回,我都看到了。”他直言不諱。

楚将離距顏面掃地也就隔了一層沈壽胸前的紗布。他“啪”的一聲拍了自己的腦門,自語一句:怎麽那麽不小心啊!

Advertisement

“那種話,當然只是說說的啊沈仙長。”楚将離指着自己,“我也是男的,我何德何能讓你看上我,嗯?”

沈壽投以鄙夷的眼神。

“除非你承認自己是斷袖。”

沈壽立時否認:“不是。”

“好吧,這麽跟你說,我們一家子就是從魔域過來的,但是在那裏只是本本分分地做人,不被高階魔修欺負已經謝天謝地了。誰知道梵藏音突然找上門,要讓我殺了你,還給我下了毒。對,就是子母毒,不是梵無心下的,是梵藏音要挾我才給我和我弟弟下的。”楚将離直接攤牌了,說一個謊要用一百個謊來彌補,但是他又如何保證接下來的謊言會完美無缺,能讓沈壽全部信服。

“內鬼将你的行蹤告訴了梵藏音,梵藏音自然要催促我。為了給自己争取足夠多的時間煉出解藥,我只能這樣說。”

見沈壽似乎還不信,他又戳着自己的太陽穴補充:“你用你俊美無比面頰上部的那顆腦袋想一想,如果我真想打入華音閣內部,直接跑去繁海靠着一手骷髅草的種植秘方還不夠引起貴閣閣主的注意?我直接勾搭你四位師姐不好嗎?你一個大男人有女人香軟嗎?我為什麽非得先勾搭你這個油鹽不進的冰山,做飯打翻鹽缸太閑了是嗎?”

沈壽突的伸出手,用溫熱的指尖輕輕地觸碰了他的脖頸。

楚将離乍時安靜,雙目與沈壽這雙瞳色淺灰的眸子對上。

【當前任務進度:25%,三級寶箱已開啓,您已獲得:中級生物實驗室,食品商城已解鎖新分類。】

“別碰我,我不是斷袖!我懶得再跟你解釋,你愛信不信。”楚将離沒好氣地轉身就走,頭頂上那個淩亂的發揪随着步伐一晃一晃。但是沈壽注意不到他在轉身的那一刻,面上的緊張、無奈和歇斯底裏已經被雀躍之情所取代。

退出房間,楚将離趕緊确認了第三個寶箱裏的物件。

生物實驗室裏的儀器增加了,不過因為沒電,儀器都是最為原始的一批;用于土地生物、耕作、化學改良的藥劑一應俱全。

種植般若花的條件大致滿足。于是當晚,楚将離就跑沒影了。

他早早打聽過般若花的蹤跡,得知祁山境內的一座休眠火山恰巧長出過般若花。

因為這火山頂長過,所以這裏就成了諸多仙門看守的地點。各門修士不斷徘徊,只為守株待兔,等待般若花開花的那一晚。

楚将離運氣好,上了山便遇到了曾拜托過他種植骷髅草的小修士。他不可能日日待在這裏搜集想要的數據,只好給了那個小修士一筆委托金,讓他記錄山頂上不同時辰,不同地點的氣溫,以及每日日出日落的時辰,彙總後通過傳音符告知。

小修士雖全然不懂他在說什麽,但經由他簡單教導後,也能對着他給的條狀物說出一個具體數值。

告別小修士,楚将離在山頂各地分別取了土壤裝于乾坤袋中,好開始一系列的研究。

氣溫,土壤條件,光線都可以在模拟狀态下滿足,現在他只祈禱般若花的生長不受海拔、氣壓等一系列當前條件無法滿足的因素影響。

接下來幾日,山坡附近又迎來了一批勞工,只為搭建一間又一間的草屋;而楚将離則整日待在擴建了的實驗竹屋內,分析比對各地的土壤,對沈壽和卿玉都愛答不理的。

卿玉在竹屋外敲了敲門,然而等了許久都未得到回複。他嘆了口氣,對裏面道:“師父,今晚是滿月,記得把藥喝了,我放門口了。”

“知道了。”裏面的人應了一聲,聲音很含糊,應是嘴裏塞了吃食。

待到楚将離再次分析出一處土壤樣本的數據時,天色已晚。他起身舒展了肩頸,将頸椎骨轉得咯咯響。

當前進展一切順利,唯一困擾他的是誘導般若花變異的因素。如果設備再齊全點就好了。

想着想着,他已經踱步到了住處。擡眼一看,他發現楚斯端着藥站在沈壽的房門口,似乎在猶豫什麽。“怎麽了?”

楚斯小聲說:“我覺得、仙長該換藥了,但是我總覺得仙長不希望我靠近……”

“卿玉呢?”

“他在照料佘婆婆,暫時走不開。”楚斯道。

“我來吧。”他拿着更換用的藥與紗布進去。【晉氵工獨發,拒絕轉載】

“最近幾天忙着搗騰花花草草,沒時間上心其他事,沈仙長有沒有按時吃藥?”他進去,一眼看到剛剛沐浴完畢的沈壽從屏風之後出來,身上的白衣松松垮垮的,還有一部分貼着濕潤的肌膚。胸膛偏左處,那塊還未愈合的傷口露出了一半,不過比傷口更抓眼球的,是衣襟之後的寸寸肌膚。

楚将離在穿越之前就是個理科宅,身上哪會有這麽好看勻稱的肌肉。

兩人的身形都在目光交接的那一刻停滞了。

沈壽回神,下意識地把衣襟阖上,巴不得将脖子也包起來,跟個貞潔烈婦似的。

楚将離下意識想回避,但是轉念一想他們都是男的,回避什麽?“那個,你不用再給晶石了,每次給晶石我都覺得你把這裏當成了客棧。”随意說了一句,他又把話題轉到藥上,“今天喝藥了嗎?”

沈壽一回想起那分按着他的嘴吃藥的蠻力便心有餘悸:“喝了。”用湯勺蘸了一些,他盡力了,真的喝不下。

“那今天挺乖的嘛。”他笑臉盈盈地靠近,“胸口上的藥也上了吧,你老是不茍言笑,家裏的三個孩子都怕了你,平日裏都不願進來。”

“一個人清淨,利于身體恢複。”沈壽眼見其拿着藥上來,立時道,“我自己會上。”

“那你行你上。”

沈壽脫下上身衣物。

楚将離在心裏吹了個口哨。

蠕蟲的毒素還殘留在沈壽體內,理應每動一下,身體就會有強烈的痛感,但沈壽還是強忍下來了。終于等到要上綁帶,他左試右試,突然意識到自己無法包紮傷口。

楚将離就靜靜地看着,看這人到底何時妥協。

終于,沈壽看向了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修習了讀心術,你只要用一個眼神,我就能明白你在想什麽?”楚将離笑着問,有那麽一瞬間覺得傲嬌屬性挺好磕。

沉默片刻後,沈壽道:“幫我系一下紗布。”

“這就對了啊,嘴,是用來說話的。”他拿起輕薄的紗布蓋住抹了藥物的傷口,手上動作很輕很柔。而後,他将繃帶的一頭按上去,從背後環住沈壽,為其一圈圈地纏繞。

或許是因為剛沐浴完畢,沈壽身上的苦艾草氣息在此時減了幾分苦澀,多了幾分暖意和氤氲,每當他繞繃帶不得不以最近距離貼近沈壽的時候,總能不可避免地聞到。

沈壽的胸膛很寬闊,肌膚的觸感也非常好。他繞着繞着,動作漸漸地慢了下來。

原因是某人的大腦風暴又開始了,圍繞沈壽的胸膛。

沈壽垂眼,注意着楚将離的手。因為他也感覺到身後的人有意放慢了動作。

雖然那日楚将離将話說明白了,他也沒察覺出不妥姑且信了,但他終歸無法徹底放下戒心。這人終究來自魔域。

他擡頭看向身前的鏡子,突然注意到身後的楚将離又在笑,而且是癡笑,還時不時捂個嘴。

在寂靜無聲的夜裏,這樣的畫面格外詭異。

楚将離終于決定畫下腦子裏的畫面,然而擡頭再看的時候,他發現沈壽正用看待傻子的眼神看着鏡子裏的自己。

“你……是不是有什麽隐疾?”沈壽問。

楚将離:“……”不是,你聽我解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