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的盛哥啊~~”

剛吃過午飯, 正是午休時間, 謝飛掐着時間點奔到病房探病,見盛辭凡已經醒了,一激動就沖過去把一人死死抱着, “你昨晚吓死小飛飛了,萬一你真出點事, 你讓飛飛怎麽辦?”

盛辭凡兩只無處安放的手正要慢慢搭上謝飛厚實的脊背, 打算好好安慰安慰他的忠實小弟, 陸修陽冷不防地咳了一聲,聲音冷得像泠泠冰泉,“松手,他還在打點滴。”

謝飛被冷到, 一路趕來堆積的燥熱盡數消失,規規矩矩地站到楊務身側,用餘光偷瞄陸修陽的神色……

嗯, 學神冷冰冰得一如既往。

“吃個蘋果嗎?”

盛辭凡搖頭。

“橙子?”

盛辭凡又搖頭。

“桔子?”

盛辭凡點點頭, 又搖搖頭。

陸修陽着手剝桔子, 這個季節的桔子還是綠色的,薄薄的皮被撕開後,空氣裏散播着青青澀澀的果酸味, 趕來探病的幾個人不禁牙齒發軟。

“唉, 你們随便坐。”盛辭凡指了指桌上的水果,“要吃什麽自己拿,不過要自己洗啊。”

楊務可沒敢真随便坐, 吸取謝飛的教訓,他坐圓桌旁,撈了個桔子出來,“盛哥,你這水果哪來的?”

“刷臉的。”盛辭凡倒抓了一把頭發,有點驕傲的意思,“護士姐姐說他們吃不完,讓我倆幫着吃。”

“長得好果然到哪兒都吃香。”體委啧啧兩聲,抓了根香蕉,兩天沒碰水果,他覺得這根香蕉特別香,特別甜。

“卧槽,這桔子這麽酸?”楊務整張臉皺成一坨。

盛辭凡正咬着陸修陽遞過來的桔子,嚼了兩下,“不會啊,不然你試試我這個。”

楊務的腦袋搖得跟裝了電動馬達似的,他福薄,消受不起,“不用不用,您自己吃就成。”

艾英語憂傷地目睹着他心中最A的倆Beta在面前你侬我侬,情意綿綿,心碎了一地,“盛哥,你吃的那是陸總親手剝、并且親手喂的桔子,那能是普通的嗎?”

盛辭凡正叼着一瓣黃澄澄的桔子,被艾英語一語驚醒,他正衆目睽睽之下被陸修陽投食,這他丫的……

酸酸的桔子汁猛地嗆了一下氣道,盛辭凡咳得面紅耳赤,陸修陽自然地騰出一只手給他順順氣,“好點沒有?要不喝點水?”

剛剛被凍一臉的謝飛默默在心裏撤回對學神一如既往冷冰冰的評價。

學神冷不冷,全看對着誰。

“你自己吃,我飽了。”盛辭凡籲了一口氣,翻篇兒換話題,“你們下午訓練什麽?”

“要去野營,上山待一晚。” 謝飛心滿意足地啃着蘋果,兩眼放光,“還有露天燒烤哦,咱班物資最豐富!”

盛辭凡默默把手背搭額頭上,甕聲甕氣地道,“聽着是不錯。”

謝飛回憶起昨晚驚心動魄的場面,見狀猛地一哆嗦,“盛哥,您好生養病,野營其實沒意思。”

“你盛哥強壯,養個鬼!”盛辭凡一錘定音,“下午訓練場,不見不散。”

“大飛。”

突然被陸修陽點名,謝飛覺得嘴裏的蘋果變苦了,縮着肩膀慫慫地回應,“陸總,你說。”

“上午訓練不夠狠是不是?”陸修陽額上的青筋突突地跳了兩下,他最怕的就是盛辭凡想起今天要去野營的茬之後,又眼巴巴地想跟着去湊熱鬧,沒想到還有人好心好意特地上門提醒了一下。

千防萬防,基友難防!

“就,就挺累的。”清冷的嗓音飄進耳朵裏,謝飛隐約察覺到了危險,一只肥碩的螃蟹貼着牆挪到門邊,拉開門,“盛哥,陸總,你們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

陸修陽小時候擰不過盛辭凡,長大了更擰不過,人家稍微服個軟他就乖乖就範,就一點脾氣都沒有。

于是,三班的小夥伴午休後稀稀兩兩地下來排隊時就看到高冷學神打着一把黑色的傘,傘下立着兩條高高瘦瘦的人影,賞心悅目。

老黃今天随隊出行,把盛辭凡按到樹蔭下,小聲訓斥,“你回去休息,別胡鬧。”

盛辭凡眼巴巴地看着陸修陽,招搖潋滟的眸子蓄着些水汽,小心翼翼地揪揪陸修陽的衣服下擺,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

陸修陽一本正經:“老師,我們身為班幹部,應該主動和同學融入到一起,野營是難能可貴的機會。”

老黃心思動搖了一下,沒松口。

眼看着隊伍準備出發,盛辭凡急了,“老師,團支書熱于助人,他會照顧我的。”

熱不熱于助人老黃不好定論,但是“陸修陽會照顧好盛辭凡”他是深信不疑的。

昨天夜裏陸修陽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盛辭凡的情況,問完了還不放心,非要親眼看看,看完之後就幹脆黏在病床前不動了。

要不是多少知道兩人的家庭是世交,從小一起長大,他現在就要忙着掐掉早戀的苗頭了。

“老師,您放心,我一定看好他。”

得了保證,老黃也不好再滅了學生的熱情,“那行,你們晚點跟我一起坐車上山,別一會兒爬山爬一半又中暑。”

——

由于對野營的向往,一幫精神小夥自動忽略掉徒步幾公裏的勞累,奔着終點一路向前,到了目的地就開始搭帳篷,搭燒烤架,提水生火……

盛辭凡正湊着腦袋跟幾個人蹲在碳火邊上琢磨着怎麽生火,一件薄薄的外套落到身上,他乖乖把衣服穿好,扭頭看着陸修陽,“唉,學神,書上有沒有教你生火?”

“有。”陸修陽抱臂站着,居高臨下,收獲了一堆期待的眼神。

盛辭凡往邊上挪了挪,騰出位置,“交個你了。”

兩分鐘後,一群生火的原始人被煙嗆得四處逃生。

一個被熏得淚眼婆娑的男孩子抹抹眼尾,“學神,你不是說書上有嗎?”

陸修陽咳了兩聲,“理論僅供參考。”

幾個人聞言哈哈大笑,“學神慘遭滑鐵盧啊!”

盛辭凡跟着哄笑,無意間瞥見陸修陽白淨的臉上抹了兩道黑炭的印記,像只花貓,擡起手想幫他抹掉。

陸修陽被施了定身咒,一動沒動。

盛辭凡越抹越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碰了碳火,也是黑不溜秋的,不過既然已經坑了,那就索性坑到底得了。

盛辭凡憋着笑,肩膀一顫一顫的,繼續端着一副好心幫忙擦灰的姿态。

陸修陽別住盛辭凡的手腕,傍晚的風有點涼,少年纖細的手腕暖暖的,他眼裏劃過一絲寵溺的笑意,“傻笑什麽?”

盛辭凡一咬牙,把笑聲梗在喉嚨裏,沒敢出聲,用力搖搖頭。

陸修陽狐疑地拿手背抹了一下臉,白皙的手背上蹭了一片黑色,又好氣又好笑,“好啊,盛小凡,你敢耍我。”

盛辭凡撒腿就跑,躲到肉墩子謝飛身後,扯着謝飛的衣服,“大飛,給你個機會保護你盛哥。”

“大飛,你讓開。”

大飛視死如歸,展開手臂,謝母雞把盛雞仔護在身後,“陸總,保護盛哥,大飛有責。”

“陸總,我幫你。”艾英語加入到即将展開的厮殺局裏,抓顆黑炭抹黑了手,“臭胖子,來場轟轟烈烈的戰鬥吧。”

“盛哥,我站你這邊!”

“學神這派,算我一個!”

“……”

幾個人稍稍鬧一鬧,就會拖着許多人一起鬧,十七八歲的少年人抱成一團,歡聲笑語镌刻着學生時代的簡單單純。

夕陽下,他們嘚瑟,他們玩鬧,他們光彩熠熠。

老黃和張教官在遠處默默看着,有幾分動容,“我年輕時也這麽鬧過。”

張教官難得笑了聲,目光落在獨自靠在帳篷邊的方梓身上,收了笑意,“冷凍室沒有監控,但那天大爺兒子的車停在那邊,黑匣子什麽都錄下來了。”

老黃沒開口,等着張教官的後話。

“我不太清楚那幾個學生有什麽過節,不過差點鬧出人命,不是小事。”張教官頓了頓,又說,“你還記得那封空白書信嗎?”

老黃點頭。

“我很确定,那封信原本不應該是空白的。”張教官背手站着,語氣平平沒有波瀾,“黑匣子的內容我沒有交上去,需要的話我可以拷貝一份給您,您是班主任,怎麽處理由您決定。”

老黃沉默了半晌,晦暗的臉色豁然一亮,“麻煩教官給我一份吧,人命關天不是小事,原不原諒也只有當事人有話語權。”

……

一群人被抹得灰頭土臉,一溜小跑地去溪澗整理儀容儀表。

溪水清涼,拍在發熱的臉上舒舒服服,盛辭凡熱得爆炸,貪涼地往臉上拍水。

一同學打趣道,“盛哥,要不是你昨天才大病一場,真該讓你跳下去給我們抓兩條魚上來加餐。”

一條魚從眼皮子底下溜過,盛辭凡卷起袖子,撩起褲腿,覺得那位同學提議不錯,躍躍欲試,“也不是不可以。”

陸修陽見着陣仗,一把拎起盛辭凡的後衣領,把人往遠離溪澗得方向帶。

“喂喂喂,你幹嘛?”

“看到那個牌子沒?”陸修陽指着溪邊的禁止游泳。

“小爺我專業游泳的!”盛辭凡大聲強調了一下自己的特長。

陸修陽頭疼地拽着盛辭凡,沒敢松手,“善騎者堕,善游者溺,聽過沒有?”

盛辭凡呆呆愣愣地搖搖頭。

陸修陽:……

“你的病還沒好,不能碰水。”陸修陽抽了張紙巾,耐着性子把盛辭凡臉上的水珠拭掉,“看你難受,我會心疼。”

風清氣朗,蟲鳴混着蛙鳴打破周遭的寧靜。

盛辭凡壓着噗噗亂撞的心跳,耳尖燒起一點紅色,迅速擴散到臉頰上,氣急敗壞地甩了一句“你這人……”

你這人什麽?

他再度詞窮,噔着步子往紮營的地方走,步子又大又急,臊得沒邊沒際。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說法:不得在野區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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