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周晏持一夜沒有睡好,此刻臉色疲憊微沉,一張美^色的悅人程度大打折扣。杜若蘅多少有些心虛,實話來說她早就忘了還有周晏持在,她本以為他早就回了T城。

因此她問得也很難理直氣壯:“你怎麽會在這兒?”

他看她一眼,回得很簡潔:“等你。”

憑着這兩個字她把他讓進門,關門的時候碰到了他的一點衣角,上面寒氣侵透,感受不到絲毫暖意。杜若蘅不好再問下去他究竟在外面等了多久,如果周晏持真的回答說一天一夜,她一定無法克制住自己大量的愧疚感浮上水面。

即便周晏持可能存在苦肉計的嫌疑。

杜 若蘅去做飯,從廚房出來的時候發現周晏持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身上搭着估計是從卧室找來的毛毯。她自己也困,打着呵欠叫他兩聲,周晏持睡着的樣子眉頭微 皺,始終沒醒。杜若蘅端着一碗香氣襲人的肉羹放在他的鼻子底下,來回轉了兩圈還是不見他睜眼。她終于覺得無趣,心想這可是你自己錯過去的,不能怪我。

她一個人吃午餐,中間往客廳瞟兩眼,周晏持仍然睡得很沉。杜若蘅把一塊小軟骨咬得嘎嘣脆。

把一切收拾完她回到客廳,走近了發覺周晏持的臉色有些不正常。伸手一摸額頭果然是在發燒。

杜若蘅掐着腰皺眉看他。過了一會兒從卧室找了醫藥箱出來。捏他的臉把他弄醒,面無表情叫他測體溫。

周晏持裹着毯子仍然覺得冷,這是發燒病人的正常反應。杜若蘅給他測出三十八度五,她跟他說:“去醫院。”

周晏持不動,他瞥了一眼茶幾上的退燒藥,聲音難得輕飄無力:“給我一顆。”

杜若蘅跟他瞪了一會兒,最後還是倒來水,看着他把藥吃下去。過了一會兒周晏持又說:“渴。”

杜若蘅耐着性子給他又端來一杯。不久又聽他叫餓,她的耐性所剩無幾,在原地轉了兩圈,說:“你煩不煩啊?”

最後杜若蘅還是冷着臉去廚房端來了肉羹,溫熱糜爛,入口正好,她擰着眉尖警告他:“趕緊吃,吃完去床上睡。”

周晏持緩慢說:“我擡不動手,你喂我。”

杜若蘅想都不想冷笑一聲:“你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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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裏只有一張床,這張床時至今日才迎來它除去主人之外的第一位客人。杜若蘅抱出一條被子蓋在周晏持身上,自己背對着他遠遠躺在床的另一側。她值了一夜晚班又困又累,馬上就要沉入夢鄉,背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周晏持的手探過來,穿過她的腰身握住她的手指。

杜若蘅閉着眼淡淡警告:“放開。滾開。”

周晏持說:“我在門口等你了一天一夜。”

“……”

“你沒有什麽要說的話?”

“……”

“最近你和康宸走得很近。”

“你對他有好感?”

“別喜歡他。”

杜若蘅真是煩死了他的叨叨,她的手往後摸索,蓋到他臉上,再往後一推,不等周晏持說完她就已經睡着。

一直沒合眼的倒是周晏持。他等杜若蘅熟睡過去,才挨得近了一些,靜了一會兒,從身後摟住她。這個動作被他做得小心翼翼,既不舍得抱太松,又不敢抱太緊,來來回回試了多次,惹得杜若蘅在睡夢裏都不耐煩,右手往後一揮差點甩了他耳光。

周晏持撐起側身從後面看她,每根頭發絲都要記在心上的那種眼神,又拂開她幾根不聽話的發梢,最後俯身,在她的耳邊隔着頭發輕輕地吻。

兩人在一起,已經很久沒有這麽安靜祥和的時候。杜若蘅睡着以後溫和許多,至少不會嘲諷刻薄,她醒着的時候不會這樣,除非是在外面衆人面前她給他面子,否則杜若蘅已經很久沒有拿正眼看過他。

周晏持不想松開手,他沒怎麽睡,到杜若蘅快要蘇醒的時候才閉上眼。

周晏持在S市流連的時候張雅然在T城給他處理各項事務,忙到焦頭爛額的空當接到藍玉柔的電話,對方先是問候,随後委婉地詢問周晏持最近在忙些什麽。

她的潛臺詞無疑是表示想念以及幽怨。張雅然十分客氣地表示周總最近很忙,以後如果有消息會立即通知她。然後不顧藍玉柔的欲言又止毅然挂斷。

張雅然還沒忘記上次周缇缇走丢她所被栽贓的事。她本來想到了一千種能還擊回去的主意,可是還不等她實施,周晏持已經對藍玉柔失去了興趣。

張雅然甚至還為此輸掉了秘書室的賭約。最近這段時期整個秘書室都能看出頂頭上司行為的異常。自從那日縱欲過度,他就沒有再理會過藍玉柔的邀約。除此之外也沒有見到其他女子徘徊身側,這樣的現象不能不說有違周晏持的風格。

按照上一任首席秘書的話說,周晏持身邊總是不乏鳥語花香。即便目測是逢場作戲的居多,但也沒有見過他推開任何送上門來熱絡的女子。或吃飯或跳舞或唱歌,等等如此,周晏持很少對她們認真,但也很少拒絕,周晏持玩得最開的時候,上一任秘書見過他一個月內換了三個女子。

除 此之外周晏持還是一些固定聚會的會員人物。張雅然曾經代為接收過這類聚會的邀請卡,每隔一段時間舉辦一次,其間不乏傳出一些風流韻事,對于周晏持來說,則 往往是換女伴的新一輪開始。可是周晏持近日将這些聚會婉拒了,張雅然聽到他在電話裏跟主辦方說,他最近需要去歐洲出差一趟,公司事情忙,女兒粘人,等等理 由,總之就是沒有辦法再出席。

這對于周晏持來說簡直就是個奇跡。張雅然走出老板辦公室的時候背着他驚大了嘴巴。

而且二秘大前天下午還在秘書室裏小聲讨論,說老板一上午都在浏覽網頁,她還以為他又琢磨出新的辦法對付董事會那殘存的幾個老頭子,可是等她抱走文件的時候偷偷瞄一眼,發現電腦屏幕上竟然全都是有關男女戀愛方面的事。

據二秘形容,周晏持看那些文字的時候表情嚴肅而且認真,就跟個刻苦學習的小學生一樣。

張雅然一邊整理周晏持後天的演講稿一邊想,難不成還真的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不可能吧沒道理啊離婚以前都沒改離婚以後怎麽可能改得了,再說真改了以後可讓秘書室的賭博怎麽辦哪,本來每個月都有的固定三千塊錢哪,越想越覺得沮喪,到最後心都碎了。

兩人的同床共枕關系沒能令關系緩和多少。杜若蘅醒來沒有發現周晏持的裝睡,她伸手在他的額頭上試了試,發覺不再發燒後便放心地把他推到一邊下了床。

晚飯還是由杜若蘅來做。一人一碗清淡白粥,外加開胃小菜,完畢後叫周晏持起床。後者坐起來時仍然蹙着眉,下床時捂着額頭一副頭重腳輕的模樣。可這次杜若蘅沒去扶他,只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兩人吃到一半的時候她跟他說:“吃完晚飯你就走。”

周晏持有些無奈:“吃飯的時候能不能別說這麽掃興的話?”

杜若蘅不理他,兀自說:“我給缇缇買了套玩具,正好這次你順便帶回去。今天晚上回去以後幫我轉告她,說媽媽想她。還有,下次你再來S市的時候記得帶上缇缇。”

周晏持說:“康宸是怎麽回事?”

“什麽怎麽回事?”

“我今天早上看見是他送你回來。”他看着她,“蘇韻那天在電話裏還告訴我,她前一天晚上在商場地下碰見你的時候你身邊還跟着一個人。那個人的外形描述跟康宸沒什麽區別。”

杜若蘅瞥了他一眼懶得理會,可是他放下筷子看着她。到頭來杜若蘅還是不鹹不淡開口:“我和康宸的關系比你跟蘇韻清白許多。”

“我跟蘇韻以前是高中同學,之前有過項目合作。已經兩年沒有過交集。”

杜若蘅索性放下筷子,要笑不笑:“周晏持,別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能說蘇韻從來沒有把我當成過情敵?”

這回換她盯着他,周晏持揉眉,最後承認:“有。”

杜若蘅輕哼一聲,重新撿起筷子,把一塊豆腐輕巧夾起來。聽到周晏持說:“下周是你生日,有沒有什麽想要的東西?”

每年差不多這時候周晏持都會這麽問一句。但杜若蘅從來都想不到特別的,因此每年也都只跟他說你看着辦。今年兩人已經離婚,她就更是興致缺缺,反射性想再說一遍,直至幾個字滑到嘴邊,她又突然改變了主意。

她擡起頭來看了他一會兒:“有。”

周晏持幾乎是立刻回應:“你說。”

杜若蘅眼梢帶着微微嘲諷:“我只是怕你舍不得。”

“不會。”他輕描淡寫,“你随意說。”

杜若蘅突然問:“溫懷所在的娛樂公司叫什麽?”

周晏持有些詫異地看她,但還是回答:“索藝。”

“那好,我要你持有的所有索藝娛樂公司的股份,”杜若蘅幹脆說,“或者轉讓給我,或者賣出去,你自己選一樣。”

預想當中地看到周晏持微微擰眉:“你想做什麽?”

“你只需要告訴我你肯不肯。”

“如果是打算對付溫懷的話,可以不必這麽迂回。”

杜若蘅開始迅速流失耐性:“你究竟肯不肯?”

兩人對視,周晏持沉默五秒鐘:“好。”

杜若蘅放松下來,笑着說:“記着你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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