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鑲了東珠的簪子,純金打造的步搖,一整套的紅寶石鑲金頭面,錦繡坊最好的繡娘精心繡成的衣裳,還有珍貴的白狐皮做成的狐裘,靜姐兒這一身是白氏為她親自準備的。別的姐妹雖然也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但卻都沒有靜姐兒這般的招搖過市。

尤氏看着靜姐兒這一身,眼睛都快看紅了,要不是她母親白氏掌握靖海侯府中饋大權,光靠她的嫁妝也是拿不出這些來的。

秦氏看到了,只不過眼睛一閃,臉上其他的神情收斂的倒好。

榕榕照舊是站在後面的,也不看靜姐兒的炫耀之意,也聽盈姐兒和幾個姐妹暗含酸意的話,清清靜靜的站着,加上她今天穿的素淨,外面是白狐裘,頭上戴的也只是一整套的素銀頭面,在濃墨重彩的姐妹中,倒別有一番“一枝梨花壓海棠”的味道。

榕榕自然不知道,此刻的她也在心裏被幾個姐妹翻來覆去的嚼過了。

她固然只帶了一套的素銀頭面,但上面的玉蘭花紋栩栩如生,精細的雕工卻并不是一般的工匠雕琢出來的,也斷不可讓人小觑了去。再說了她的手上還帶着近些日子以來,老夫人上次給她的血玉镯子,那可是連府裏幾位奶奶都垂涎不已的好東西。

“路上當心點,多注意,仔細幾位小姐的身子。”

給一路上随行的家丁和丫鬟囑咐幾句之後,白氏以大嫂之尊,率先回了府,尤氏和白氏緊跟其後。

漓河詩會是本朝最富盛名的詩會了,因每年在漓河邊舉辦而得名,由當朝的太子舉辦,幾位皇子協助。本朝對女子并不是很嚴厲,未出閣的少女也是有資格出來游玩的,只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大家也不會說什麽。因此詩會上出了不少的才子佳人,因詩會結緣的夫妻不勝枚舉,就連幾位皇子也有側妃姬妾是在這詩會上遇到的。

榕榕才滿十二歲,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漓河詩會,但卻對這人人贊頌的詩會并不怎麽感興趣。若不是前幾日同青青幾人約好了,她倒是極有可能找了托詞推了這詩會的。

倒是其他的小姐都一副歡喜的模樣,大姐姐今日沒來,她是待嫁之人,快要成婚了,也就不出來了。這樣一來,加上新加入的芙姐兒,正好又湊足了姐妹六人,兩人一輛馬車,到也不嫌擁擠,與平時一般無二。

靜姐兒照舊是和榕榕一輛馬車的,她今日一改往日跋扈的作風,并未刁難與她一車的榕榕,沉默不語,看着竟有了她母親白氏的幾分作風。榕榕只當她在想詩會的事,她不講話,反而更是自在。

靜姐兒這番作态,的的确确是像她的母親學的,她瞥了一眼身邊娉娉婷婷坐着的五姐姐,仿佛又想起了昨晚上母親的教導。

“靜姐兒,你是世子爺的嫡女,和旁的人可不同。你往日同那芸姐兒争氣,不過是因為她長了張漂亮臉蛋,你要想想,為何那芸姐兒的生母為何被母親牢牢壓在了手底?

你将來是要做主母的,漂亮臉蛋有什麽用?她将來不過是個玩物罷了,何苦同她計較?”

靜姐兒一向最聽不進人勸,但今日卻聽進去了,因為她知道,母親講的都是真話。所以即使她還是看五姐姐不順眼,但是她卻不再盲目針對起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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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雖說是晴天,但前幾日下了雪反而更加寒了,五妹妹最是怕冷,待會子可千萬不要受了涼了。”錦姐兒一向愛護姐妹,面面俱到的對每個姐妹都送上了貼心話,榕榕也不例外。

榕榕像往常那樣對三姐姐表示了謝意,但心裏卻覺得有些怪怪的。三姐姐雖然以前也會照顧她,但卻是暗地裏的,不動聲色的,哪裏會像今日這般的顯眼,還講得如此的親熱?

榕榕有些不解,但随即想起了眼下并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便作罷了。

前幾日下了大雪,又加上氣溫低,漓河邊結了冰,看上去倒是晶瑩剔透,別有幾番的意趣。

榕榕很快就找到了雲青青和殷采薇兩姐妹。

“咦,榕榕,你怎麽知道我們在這兒的?”雲青青最單純,看見榕榕第一句話便是好奇。

殷采薇嘴巴毒:

“怎麽會不知道呢?你笑得這麽大聲,漓河邊上的人都知道。”

榕榕抿着嘴巴笑,她們都是不喜歡熱鬧的人,自然是往清靜的地方來了。

雲青青還想同采薇鬥嘴,但是看着她一副“你講不過我”的模樣,反而揚了揚頭,做不屑狀:

“哼,本小姐今天讓讓你。”

殷采薇當下更是噙了笑:

“呵,那我可還要多謝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呢。”

這話說得又促狹又有趣,一時之間,幾人都笑歡了。

三個人在離人群較遠的漓河邊上自顧自交談的開心,而此時的漓河詩會也正是精彩的地方。

慕梓錦在京中素有才女之稱,與她同名的秦沁已經成為了準三皇子妃,慕梓錦如今的名氣更是水漲船高了起來。而且,她的容貌也是清麗溫婉,行事更是落落大方,剛才的一首《詠梅》更是得了所有才子的叫好。

太子楚邦對眼前這個才女倒是高看了幾眼,甚至還有點興趣。若是得上這麽一個美人成為自己的側妃,那才是好。

二皇子楚瑜對太子眼裏的那點*看的一清二楚,他嘴邊含着的笑容溫潤如三月的清風,但是心裏卻是在冷笑:太子已經有了正妃,這慕梓錦可是靖海侯府最寶貝的小姐,怎麽會屈居人下?

三皇子楚辰最是推崇詩會的,眼見着自己将來的皇妃竟然有一手的詩才,面容也是美麗,竟然覺得這婚事也沒有當初那麽令人抗拒了。

身邊的幾個兄弟也都明白了三皇子的态度,不過也是,這三皇子妃長的不錯,家世也好,現下才華也有,這三皇子也一向風流,即便是說什麽有心愛的女子了,但身邊紅袖添香的美事也做了不少。

倒是冷面王爺楚裕還維持着一向的冷清,對在場的妙齡女子似乎半點興趣也沒有,只是面沉如水的看着大家你來我往的吟詩作對。

“老四,這樣輕松的日子就不要板着臉了。”太子微笑着對四皇子說話。

面對太子,四皇子楚裕的臉色微微松動,告罪了一句:

“太子恕罪,臣弟本性如此。”

三皇子楚辰也出來調侃:

“太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要我們的四弟笑一笑可是不容易,別難為他了。”

太子今日的心情也好,問言也是哈哈一笑,并未計較什麽,楚裕卻是趁機找了托詞,要去漓河邊走走,放松放松心情。

幾位兄長也都沒有難為他,都知道老四最不适應這樣的場面,也就笑笑放了他去。

楚裕剛剛離開這辦詩會的亭子,募得松了口氣,信步走到了漓河邊上,叫他來說,這漓河比那詩會可是強多了。

靜與動皆在那裏,你願意看邊看,你不願意看,走了便是,哪有人那般的宣揚之意?

忽然,他見到了前陣日子經常光顧夢裏的那張臉。

眼波盈盈,梨渦淺淺,他的手慢慢的覆上她細白柔嫩的肌膚,慢慢撫摸着那張臉旁,但是,多少次那個容貌殊麗的女子從他的手邊逃過。

他甚至以為現在也是一場夢罷了,長長的漓河邊,容貌絕豔的女子,此刻笑靥如花。

他并不是愛賣弄文采的酸人,此刻卻也不由得在心裏念了一句: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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