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新封的慕貴嫔承寵第二天就暈了,這一消息傳出去,不知驚愕了多少人。

李淑妃剛從未央宮回來沒多久呢,心裏正是郁悶難當,又聽到了皇上冊封貴嫔的旨意,心裏還不知道怎麽想發火呢。但正好聽到了心腹小太監逗趣似的将這個消息傳了上來,臉上馬上就多雲轉晴了。連剛才被她罵了“不中用”的宮女都得了個賞。

李淑妃得意的聽着宮女的奉承,眼角細細的紋路張揚。

“娘娘您瞧,娘娘不需要動手這慕貴嫔就自己倒下了呢。”

這貶低人的話很顯然得到了主子的贊同。

“可不是呢,我還以為這慕貴嫔是個什麽人物呢。原來不過是個病西施罷了。”

與大多數妃嫔或快意或高興的情緒不同,這未央宮的主人眼裏還多了一絲的擔憂和顧慮。

“這慕貴嫔性子軟的很,看上去倒像個好把握的。只是這身子這麽弱,到底能不能誕下皇子?”

皇後蘇氏心裏有點懷疑了。

她原本打得算盤便是這慕貴嫔若是能夠誕下皇子,她扶持小皇子上位之後,慕氏性子軟和翻不出什麽大浪來,皇帝又年幼,她便可以掌握大權,遠比自己現在不得以扶持葉容華和二皇子來得好。

于是她招來宮人。

“去,給芙蓉軒送上一些好的藥材。順道去把慕貴嫔看病的太醫給本宮請來。本宮甚是擔心這慕貴嫔的身體,要好好問問這太醫。”

宮人一聽吩咐,便立刻照做了。

不管其他地方,這芙蓉軒此刻卻是安靜。

榕榕喜靜,現在更是抱病,芳嬷嬷也好好的約束了一番,芙蓉軒伺候的宮人哪裏敢發出半點喧嘩聲。

皓如霜雪的手腕從藕荷色的床幔裏伸出來,太醫是個胡子花白了的老頭,一把脈便是許久,一邊摸着自己已經花白了的胡子,一邊眯着眼睛,似乎都快要睡去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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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太醫,貴嫔娘娘沒事吧?”

淺柳到底年紀還小,而且又事關主子的身體安危,等了許久也沒有一個結論便有些沉不住氣了。

李太醫也不生氣,悠悠的伸回手。

“貴嫔娘娘的身體并無大礙,只是娘娘本就體弱,注意不要太過勞累便是。微臣待會開幾幅凝氣安神的方子便成了。”

淺柳倒是一副歡天喜地的模樣,只有那清煙臉有些紅了,她在柳姨娘身邊伺候,并不是淺柳這樣不懂人事的小丫頭了。

芳嬷嬷手段最老練,帶着一個小宮女下去等候太醫開方子了。

因為生了病,當天榕榕的綠頭牌便沒有出現在嘉靖帝的眼前了。他起先還以為是敬事房的太監膽子大了,或者是哪位妃嫔的手伸的長了。

“慕貴嫔的牌子呢?”

一邊的蘇力馬上上前回話。

“回皇上,聽說慕貴嫔今日在芙蓉軒暈了過去。”

敬事房的太監也連連點頭,心裏卻在叫苦,以前皇上可從未在綠頭牌的事情上發問過啊。今後這慕貴嫔的事可得多上上心才好,免得栽了跟頭。

“病了?請了太醫嗎?”

“請了李太醫。”

蘇力觑着嘉靖帝的神色,似乎想要從面前帝王平淡的神色裏看出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看不出來。

舉着牌子的小太監還跪在原地,見皇上許久都沒有翻牌子的動作,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皇上倒是發個話啊,滿是哀求的眼神便慢慢地飄到了一旁的蘇公公的身上。

蘇力做了一個讓他退下的眼神,小太監立馬滿臉喜色的退下了。

“誰讓你走的?”哪裏知道他剛剛退了一步,便聽到皇上發話了。小太監連忙跪下請罪,連帶着蘇力也跟着跪下了。

“自己去領三十大板。”

“是。”小太監臉上帶着慶幸。

蘇力看皇上罰了剛才的小太監,心裏卻是一緊,皇上這是在警告自己呢,讓自己不要揣測聖心。眼看着皇上放下奏折走了,便飛快的爬起來跟在後面,絲毫顧不上自己的狼狽樣子。

嘉靖帝讓內殿的宮女太監全部退到外殿了,自己慢慢踱步走了進去。

屏風擋着,還有一層的藕荷色的床幔挂着,嘉靖帝掀開簾子,彎下了身子。

榕榕并沒有睡着,她剛剛已經躺了一個下午了,現在一時之間也睡不下去了,只是整個人都睡懶了,不想起來。再說也正好躲開紛紛想要來探望她的妃嫔們,更何況芳嬷嬷也說了皇上今日應該是不會來了,她也樂得清靜自在些。沒想到一睜眼便看到了不該出現在面前的人,驚怕異常。

嘉靖帝跟她靠的近,手輕輕的抵上了她的額頭,之後更是用拇指摩挲着她有些發紅的眼角。

榕榕驚慌下往後挪了一下。

嘉靖帝只覺得床上的人眼裏似乎有只驚惶失措的小動物似的,他都能感覺到她身上的顫抖。低笑了一聲,握住了她放在錦被外的一只手,手裏似乎還拽住了幾縷發絲,酥酥麻麻。

“怎麽暈了?”

“頭疼。”榕榕咬了咬唇,其實昨晚她也感覺到了,面前的皇帝似乎對她很溫柔。就像柳姨娘講的,有些男人是有底線的,只要你把握的好,那他便會縱容你。于是榕榕謹記着柳姨娘教誨照做了。

嘉靖帝嘴角含笑:

“現在還疼嗎?”

“不疼,有點暈。”

榕榕沉思一會,搖了搖頭,實話實說。

嘉靖帝伸手磨着她的下巴。

“那是睡得久了,要不要下來走走?”不得不說,嘉靖帝現在的心情很微妙,他有一種在養女兒的感覺。皇家的子女多獨立,兒子女兒骨子裏都是傲的,哪裏有這樣撒嬌的情狀。

榕榕不想,但是又不敢違抗,只好嘟了嘴巴打算從床上爬起來。

嘉靖帝哪裏看不出她滿臉的不樂意,索性自己也躺了上去。

“不用起來了,陪朕躺會兒。”

榕榕只好又躺了下去,就這麽一躺,便生生的躺到了晚膳時間。榕榕再醒過來的時候,是淺柳進來喚的。

“主子,用膳了。奴婢服侍您梳妝。”

榕榕剛走出來,便聽到皇帝不怒自威的聲音傳來。

“慕貴嫔病了還往這裏送大魚大肉的嗎?”

任誰都聽出其中的怒火了。榕榕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這時候嘉靖帝轉身看到了她,走過來拉了她的手。

榕榕臊極了,被他拉住了手更是連臉都紅了。她輕輕的說了句:

“有人。”

嘉靖帝自然是不會放手的,抓的更緊了,聲音誘哄。

“他們都不會看的。”

殿裏的宮女太監聽了這話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喘了,全當自己是透明的。

好不容易用完了膳,兩人出門散了散。

榕榕低着頭,看得出來情緒并不是很好的樣子。嘉靖帝也是一個新鮮的體驗,宮裏的女人可向來不會吃苦,撒嬌鬧氣有,但更多的是為了向他邀寵。可沒有這麽一個自己跟自己一味的生氣的。

“好好好,朕吓着你了,不生氣了。”嘉靖帝眼裏都是新鮮。

榕榕哪裏敢說什麽,只好點了點頭。

嘉靖帝又去牽她的手,榕榕有些遲疑。

“他們都看不見,遠遠的跟在後面呢。”嘉靖帝好笑勸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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