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娘娘,去姜嫔那裏送禮兒的人回來了。”
“這等小事還需要同本妃講?既然回來了就讓他去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李淑妃吹了吹自己鮮紅的豆蔻,漫不經心。
“娘娘,可是姜嫔也跟着來了,說是要來謝恩。”
李淑妃一陣的膈應,她去送禮哪裏是真的要慶賀什麽姜嫔,而是純粹的想要惡心一下這暄妃罷了。
“就說本妃在歇午覺。”
李淑妃可不喜歡往自己身上攬事情,萬一在她面前出了點什麽事兒,她又要頭疼了。
“可是娘娘,姜嫔說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禀告您。”
“那就請姜嫔進來坐坐吧。”
身邊正在為她染丹蔻的宮女正欲退下,卻被呵斥。
“誰叫你停下的?本妃的指甲染了一半就夠了嗎?不知顏色的東西。”
姜嫔進來的時候正聽到李淑妃的叱罵,李淑妃眼裏都是得意,她這明擺着就是指桑罵槐,不信這姜嫔還聽不懂?若是明白了,就該乖乖的離開才是。
但是沒想到這姜嫔卻是一進來就哭的梨花一枝春帶雨的。就像原來的冰山美人消了融,格外的柔弱和楚楚動人。
這下子李淑妃是徹底的惱了。
“姜嫔你這是什麽意思?本妃可不需要你來這兒哭喪。”
姜嫔聽到這樣的冷言冷語,努力的忍住了淚水,但說話間還是抽噎。
“娘娘,淑妃娘娘,求您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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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淑妃嗤笑。
“救你?姜嫔這是什麽話,本妃可聽不懂。”
這姜嫔莫不是想要一箭雙雕?借自己這個淑妃的手來對付那個暄妃?大概是她知道她懷孕這事情一定會被暄妃記恨吧。
不過自己看上去就這麽蠢?
李淑妃看着地上一副惺惺作态的姜嫔,首先心裏就是一陣的唾罵。
“娘娘請屏退左右。”姜嫔到底還是有幾分的戒心,也知道自己的這事情不可對人言。
但是李淑妃就不這麽想了,她在宮裏待得時間長,各種各樣的陰謀詭計都知道,很明顯她就将姜嫔的這個舉動當成了姜嫔在算計她,于是她便皮笑肉不笑的說了句:
“姜嫔但說無妨,現在這殿裏的人都是本宮的心腹。”
姜嫔舉頭看見淑妃的面前還跪着給她染指甲的宮女,心裏就是不相信,她一咬牙,還是講了。
“娘娘,此事和太子有關。”
李淑妃聞言事關兒子,再不做為小事,使個眼色,讓殿內的大部分奴才離開了,唯獨留下幾個真正的心腹。
“姜嫔現在可以講了吧?到底太子有什麽事?”
要是可以,姜嫔并不像讓這殿內除了她們兩人之外還有別的人在,但是她無法。只得和盤托出。
“娘娘,我肚子裏的孩子是太子的。”
說完之後,姜嫔整個人都癱在了地上,而那李淑妃也是瞬間白了臉,連連呵斥:
“怎麽可能?你休要污蔑太子。”
“淑妃娘娘,此事千真萬确啊。”姜嫔極力争辯,甚至将她和太子從前在少保府裏的眉來眼去和後來她進宮後的暗通曲款全部都講了出來。
李淑妃只覺得頭腳都發涼了,明明都已經入了夏了,為什麽還是這樣的冷?不,竟然比三九寒冬還要冷的多。
“娘娘,求您救救我,求您救救我和太子的孩子啊,這也是您的皇孫啊。”姜嫔跪在地上哭的很是凄慘。
但是最令人措手不及的卻是當日深夜的一道聖旨。
“上召諸王、大臣、侍衛,文武官員等齊上垂涕谕曰:朕承聖祖弘業近二十年,于茲兢兢業業,體恤臣工,惠養百姓,維以治安天下,為務令觀。然長子邦,不遵朕訓,惟肆惡暴戾□□,難出諸口……朕包容二十年矣……此等之人古稱不孝……不忠……将其廢斥,後圈禁其于夾道。”
深夜裏的一道驚雷劈響了整個京城,聞此事,京中再無人可繼續安睡下去。
□□哀哀戚戚,原本還想再做些什麽來挽回,但是此刻都已經回天乏力了。其他的皇子黨卻是奔走相告。
一場風波一場雨,第二日京城驟雨大作,來上朝的官員或穿着蓑衣、或打着油傘,但是無一例外的邊上臉上都帶着憂心忡忡的表情,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這都是必要的手段。
“李大人,今兒的天可真不好。”
“田大人說得對,這天氣可真是說變就變。”但卻沒有皇上的心變的快。
今日的朝會上,聖上表情更加的陰沉,底下的皇子和朝臣更加戰戰兢兢起來。
“有事齊奏,無事退朝。”
還有誰敢提什麽,明擺着皇上現在不想多聽人講話。
于是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太子被廢一事已經塵埃落定了。
後宮之中卻是有喜有悲,當然,悲的就是将寶全部都壓在太子和李淑妃身上的妃嫔了?太子被廢,圈禁在夾道了,那即使李淑妃的分位再高也沒什麽用了,那她們的讨好和攀附又有什麽意義?
于是樹倒猢狲散。
于是李淑妃一派土崩瓦解。
但是卻令人意外的就是李淑妃本人了,以她的性子,她必定會撕心裂肺的大腦上一場才是,但是事實卻是她很輕易的就妥協了。
但其實,誰又能說李淑妃這種做法不對呢?明哲保身。至少這樣,她還能保住自己的位份,而不至于連自己都被牽連了。這是別人的猜測,但是李淑妃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她并不是不怨,也并不是甘心了。只是她明白在這件事情上再無轉圜之地,這事情是太子做的太過大逆不道了。
廢太子結果出來了,但是原因是什麽呢?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什麽?許多人都在心裏猜測着,還有人試圖在宮中查個明白,但都是一無所獲。因為所有的一切都被人抹去和痕跡,而知道了零心半點的人,也都閉口不言了。
其中蘇皇後就是一員。
她是後宮之主,後宮的事情并不能全部瞞着她,所以當她知道其中的一點兒的事情之後,就立馬讓手底下的人都停止查探了。
這太子,還真是膽大包天,竟然在宮裏胡作非為。看來這太子的下半輩子都別想再出來了。
蘇皇後很滿意,笑得也很得意。她現在倒是很想見見李淑妃,想看看一向跋扈的她現在的臉色是如何的灰敗。
而現在最平靜的就是關雎宮了。
榕榕的情緒來得快,也走得快,現在又是一副記吃不記打的模樣,坐在椅子上還雙腳亂晃亂晃的,嘉靖帝看着恨不得上去摁住她,讓她端坐。
講了她幾句,她還不耐煩了,使起了小性子來。
“你怎麽不去管那個什麽姜嫔的,她不是也懷孕了?”
話裏話外無一透露的不是酸氣,小模樣看上去尖刻極了。
嘉靖帝反倒笑了。
“怎麽了?吃醋了?”
這也是難得的,嘉靖帝知道她就是沒心沒肺的貨色,卻沒想到她現今竟然是真的動了情,近幾日都是陰雲滿布的心情終于松動了些。
嘉靖帝一把将她抱了起來,放在了寬榻上,卻見她臉龐通紅,恨恨道:
“你才吃醋,你們全家都吃醋了。”
小倔強,小鬧氣,看上去倒別有一番的可愛。
嘉靖帝也随之躺了下來,就在她身邊,兩個人挨得緊緊地。
“別鬧,累得慌。”
這話近乎于喃喃了,榕榕雖然被保護的好,閑話別人也不敢在她面前亂講、嚼舌根子,但是有時候還是能聽到一些端倪的。廢太子這樣的大事,她怎麽會一點都不知道。
榕榕不知道廢太子的原因,但是卻知道眼前的人因為這件事他心裏也是不好受的,他不會因為這件事情有什麽意氣風發、只會更加頹唐。父子血脈,人倫親情,沒有人割舍的下。
于是榕榕安靜了,輕輕的把皇上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安撫的意味不言而喻。
嘉靖帝此刻卻是突生了傾訴的*,這是他們第一次的交心,也因為這兩顆心貼的更近了。
“朕将太子廢了。”
“嗯。”
“太子是朕的長子,我還在潛邸的時候就有了的孩子。當年我專注于争位,并沒有對這個孩子有什麽格外的看導。”
“但是太子小時候很孝順,也是長子,小時候更因為皇後的迫害險些喪命,于是我讓他當了太子。這何嘗沒有補償的意味?”
“我教導他治國之道,但他常常不求甚解,甚至沒有幾個弟弟運用的好。但是我還是堅持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但是,太子終究不是那塊料子,任憑我如何打磨,始終不夠。”
“有時候會想,會不會是我用錯了方法,對他太過溫和,所以致使他不能成才。要知道滲出逆境才會讓人居安思危,或許是我太過護着他了,所以讓他竟然連幾個弟弟都不如。”
榕榕點頭,表情很認真,表示贊同。
“皇上,雖然我的寶寶還沒有出生,但是我已經想要給他我所能給的一切了。”
嘉靖帝失笑,她是在變相的安慰自己嗎?摸了摸榕榕的頭,示意她放心,閉上眼睛但卻是不繼續講了,這件事上不會再有變數,多想無益。
為帝二十載,第一次向人剖析自己的心跡,感覺不壞但也不是很習慣,嘉靖帝到底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的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公主,公主。”
“公主,您在哪兒呢。”
“公主,您要是乖乖出來的話,奴婢給您做您最喜歡的綠豆酥。”
……
此時,一個滿頭大汗的宮女不停的在禦花園裏東找西找。
“呀。”
突然,她聽到不遠處的一叢薔薇花下傳來了小小的一聲呼叫,她立馬沖了過去。
果然看到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正蹲在下面。她先是如釋重負的笑了,但視線下移,看到了這個小女孩手上似乎被刺兒給紮破了,她立馬變了臉色。
怎麽辦?三公主受了傷?完了,完了,這三公主可是皇上和皇貴妃娘娘的心肝寶貝。
小宮女急得都快哭了。
哪知這小女孩卻是灑脫,臉上依舊笑得燦爛。
“沒事。”
但是當她會到關雎宮的時候,看到自家美人母妃發現了自己手上有傷時的表情,立馬就心虛了。
“母妃。”她撒嬌的喚,還不住的往她母妃的懷裏鑽,她知道她的美人母妃最吃這套了,果然,她母妃立刻就軟成水了。最後只輕輕的拿手點了點鼻子就作罷了。
但是當她傍晚見到父皇時,就沒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大字二十張。”
“寶寶傷了手,怎麽還叫她練字。”她對自家的美人母妃做了個哭臉,果然母妃就出來說話了。
“寶寶傷的是手背。”她的父皇就是鐵石心腸。
“可是還是會疼的。”
“那就十張。”
果然碰上了母妃,自己父皇還是會退步的,雖然還有十張,但是公主表示這個結果很滿意了。
“多用點核桃露,你近來睡眠不好。”
公主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父皇不停的關懷母妃,而自己就被他們抛在了一邊,突然覺得自己好多餘,自己一定不是親生的。
于是公主她,默默的捧起核桃露一口喝完,果不其然,剛剛放下碗,又聽到父皇的教訓了。
“你的禮儀呢?”
其實她的父皇才更郁卒,他剛教訓完女兒,就發現女兒的母妃竟然也以同樣的姿态喝完了核桃露,而且她的臉上還一副幾不耐煩的模樣。然後感覺到女兒看自己的眼神,他只好清咳了兩聲。
“咳咳。吃完了就去練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