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時透兄弟加入,意味着桑島瞳的勸誘任務結束。

這段時間她也養好了傷。返回平安京的日子到來。

她覺得自己此時的心情,應該就和那種假期結束要回學校的孩子差不多。

不想回去啊!

但是……

桑島瞳嘆氣。

這件事只有自己能做,而且必須做到。

為了救大家。

***

抵達平安京時,是深夜。時延之香爐降落的地點也比較随機,這次是在京城內。

桑島瞳往北走去。需要從北城門出去,返回紫藤神社。

一條河蜿蜒貫穿在京城內。桑島瞳聽青芽提到過,這條河名為“崛川”,是開鑿的人工河,用以運送物資,大家的生活用水也是從這裏汲的。

因鬼怪盛行,所以夜晚都沒什麽人。

河岸栽着垂柳,夜間看上去有幾分陰森。

“一條戾橋麽?”桑島瞳在石碑上念出眼前橋的名字。

好奇怪的名字。

橋上一男一女正在對話。

“妾身居于五條府邸,新遷入京,不熟悉京城方位,不小心迷了路……”女子膚白貌美,話語間惶恐無助展露無遺,楚楚可憐。

正如所有話本的發展,男人聞言,立刻将女子扶上馬,說要送她回家。

“月黑風高,姑娘不應在外久留啊。”

桑島瞳躲在完全遮不住人的樹後,津津有味地看着這幕。

女子柔聲:“其實妾身家住在京城之外。”

“哦?”被美色迷了心智的男人沒多在意,“那姑娘家在何處?”

溫柔的女音驟然變粗:“老娘家在愛宕山!”

桑島瞳:“?!”

黑煙騰起,美貌女子瞬間變成厲鬼,巨大的利爪抓向男人頭顱。

“危險——”

桑島瞳剛沖出去,男人立刻回神,手伸向腰間,利劍出鞘,妖怪的手臂被切斷。

他發出憤怒的咆哮,又踟蹰不前,似在忌憚男人手裏的劍,最後恨恨離開。

桑島瞳停下腳步。

好刺激。

男人撿起地上帶血的斷臂,“臭妖怪……”

他轉頭望向桑島瞳:“多謝姑娘出言提醒。夜色已深,姑娘不要在外多逗留才是。”

“那個,”桑島瞳指着那血淋淋的斷臂,“你是要留作紀念嗎?”

好血腥的愛好。

“當然!”男人朗聲,“這可是茨木童子的手臂!”

茨木童子?

見桑島瞳一臉懵懂,男人繼續道:“茨木童子、星熊童子是大江山出名的大妖,無惡不作,其首領酒吞童子更是罪大惡極!”

聽到熟悉的名字,桑島瞳立刻精神一震:“請問這個大江山在何處?”

男人警惕:“姑娘為何問這個?”

“這個……其實我最近準備搬家。這不要繞開有妖怪的地方嘛。”

桑島瞳說的話雖然能聽懂,但說話方式有些怪異,男人倒相信她是外地來的。

“大江山,就是愛宕山,出京城後,往西北方向行五裏就到。”

“多謝!”

男人收劍入鞘。

同為劍士,桑島瞳對這把一擊就能砍下妖怪手臂的刀有些好奇。

男人看出了她眼裏的好奇,得意道:“這可是名刀髭切!”

因為斬斷了茨木童子手臂,日後,此刀又被冠以“鬼切”之名。

即使知道了大江山的方位,桑島瞳不準備立即行動。

目前有兩條路:

一、鬼舞辻無慘已經變鬼。

那多半就在大江山,實力未知,但去戰鬥前還是要做足準備才是。

二、鬼舞辻無慘還未變鬼。

根據主公的推斷,切入點就在青色彼岸花。

桑島瞳開始仔細回憶,平安京有哪些人可能接觸青色彼岸花,可能就是鬼舞辻無慘。

曼陀山那裏的話……

鬼舞辻無慘是醫生?

妖界的話……

鬼舞辻無慘是陰陽師?

狐村的話……

鬼舞辻無慘是妖怪?

不不不,這個跑偏了。

主公說過,鬼舞辻無慘千年前跟他是同一族的人。

也正是因為族裏出了鬼,主公一族才會被詛咒,後代都活不過三十歲。

想到主公的身體。桑島瞳嘆氣。

在平安京找找能不能破除詛咒的方法吧!

因為年代久遠,更疊過快,再加上鬼舞辻無慘的刻意阻撓,身份多變,所以即使是同族,也沒人知道鬼舞辻無慘曾經真實身份。

……

趕了整晚路後,桑島瞳總算看見了朝霧氤氲中的紫藤神社。

紫藤花都開出了花芽。

估摸着青芽和小天狗都還沒醒,桑島瞳熟門熟路地竄回自己房間。

室內光線還沒亮到足以視物,她也沒多想,趕了一晚上的路,累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衣服也懶得脫,直接把自己往鋪着褥子的榻榻米上砸去——

“……?!”

手感不對。

旁邊有什麽……

桑島瞳迷迷糊糊睜開眼。

昏暗的光線內,正撞進一雙暗金色的獸瞳。

玉藻前斜撐着腦袋躺在旁邊,大尾巴在身後輕搖,挑了挑眉,語氣說不上是暗藏喜悅還是無情嘲諷:“你還知道回來?”

強大的鬧別扭的氣息充斥屋內。

桑島瞳:“……”

三秒。

兩秒。

一秒。

她抓起旁邊的枕頭,毫不留情地往那個腦袋上砸去:“玉藻前!!!”

為什麽這家夥會在我床上?!

我不在的這段日子究竟發生了什麽?!

砰砰砰!

枕頭攻擊不斷。

“簡直無理!”玉藻前鉗住桑島瞳手腕,剛才那點好心情全毀了,“你幹什麽?”

本來小丫頭回來第一件事就是對自己投懷送抱,他還挺滿意的。

當然,開心的理由只是因為加分了,僅、僅此而已。

——結果馬上打起來了是怎麽回事?!

“你為什麽一聲不響地在我房間?!”

卧槽,心髒都被吓驟停了好吧!

還好自己沒脫衣服!

她倒沒往別的方面多想,畢竟玉藻前親口說過對她這種小丫頭沒興趣。

那他藏在自己床上,目的只有一個——惡作劇!

“啧……”玉藻前不悅地扶着腦袋坐起身,幾縷長發滑下。

夜間他本就穿得單薄,又因為剛才的動作散開,露出鎖骨,黑色發絲在上面撫過。

“……”桑島瞳挪開視線。

幾個狐火球把燭臺點燃,室內亮堂起來。

“這是幫你處理的神務。”玉藻前指向桌上堆積如山的卷軸。

桑島瞳懷疑地走過去。

“然後,青芽告訴我這間房暫時沒人住,我可以在這裏休息。”這也是實話。

末了,玉藻前還不忘奚落:“你們神社太小了,居然就這幾間房。”

玉藻前一般是回天狐閣休息的,除了少數情況不想回去,例如各個長老詢問他情劫試驗進展,那場景就跟人類過年三姑六婆催找對象催結婚一樣。

他一開始也沒意識到這是桑島瞳的房間。

簡樸、冷清。

就像随時可以離開。說是無人居住也不奇怪。

桑島瞳心不在焉地接受了解釋,她現在更多地被處理完的神務吸引了。

太完美了!

比她做的不知好了多少倍!

“大佬,玉藻前大人,天狐閣下,咱商量個事呗。”桑島瞳放下卷軸。

“……你幹什麽?”玉藻前警惕道。

每次小丫頭這麽說準沒好事。

那麽警惕幹嘛,我又不把你怎麽樣,我也打不過你。

桑島瞳腹诽,臉上仍挂着讨好的笑:“你看你處理得那麽好,幹脆全幫我處理了怎麽樣?”

這樣我也好全心全意對付鬼舞辻無慘。

玉藻前冷笑:“我憑什麽幫你,你覺得你身上有值得我動手的東西嗎?”

“……優點就像海綿裏的水,找找總是有的嘛!”

桑島瞳攤開雙臂:“您看得上什麽,盡管開口!只要我有,只要我能辦到!”

想起剛才的烏龍,她又補充:“當然,不賣身!”

“抱我。”

清冷的回音在室內響起。

“……???”

桑島瞳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

玉藻前打開桧扇,遮住了大部分表情,無法從臉上窺得他心理,“抱我。自己動手。”

似乎擔心桑島瞳又說什麽,他立刻冷冷補充:“你剛才自己說的什麽都可以辦到,現在又不作數了嗎?”

“也、也不是……”

桑島瞳撓撓頭。這不震驚過大一時沒反應過來嗎。

為什麽會是抱呢……搞不懂。

撒嬌?

思念?

呃……懲罰還差不多吧!

嘛,下次要離開還是跟玉藻前說一下吧,畢竟也算這邊的熟人了。

奇怪的是,當桑島瞳真正抱上去那刻,并沒有想象中“懲罰”的難熬感。

掌心是絲綢面料冰涼的觸感,她的臉只能貼到玉藻前胸口的位置,清冽好聞的氣息飄進鼻腔。

心裏升起一種熨帖窩心的感覺。

就像漂泊多年,終于回到了栖身之所。

或許還是因為玉藻前的強大吧?

時至今日,她遭受和目睹的所有痛苦,都來自于鬼。而玉藻前,具有輕輕一揮扇子就能幹掉鬼的實力。

所以才會格外令人安心。

話說,要是大佬的要求只是這樣抱一抱的話,好像……好像還有得寸進尺的可能诶!

打個比方,殺掉普通鬼抱一下,殺下弦抱一分鐘,殺上弦抱十分鐘。

殺掉了鬼王酒吞……抱一小時!豁出去了!

桑島瞳越想越覺得可行!

開啓了打贏鬼王的正确方法√

玉藻前修長的指尖動了又動,最終還是克制住自己回抱的不知名沖動。

為什麽,自己會想要抱回去,像咬住獵物般,将她緊緊圈在懷裏。

……不!我一點也不想!

玉藻前在心裏默念:只是為了分數只是為了分數……

下次可以商量處理一份神務抱幾次,之類的。

不管怎樣,這筆交易——

還是很劃算的。

一人一狐都不約而同地在心裏打起了對方的小算盤。

“別偷偷摸我尾巴。”

“……哦。”

晨光微熹。

最後——

小天狗一下拉開了門:“瞳瞳你回來——哇啊臭狐貍!你想對瞳瞳幹什麽?!”

玉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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