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路

亥時，含章殿依然是燈火一片，衛知秋和戰珏不停的交換着意見，小黃門們健步如飛的來回奔忙着，看那情形，今夜怕又是個不眠夜了。

“秉太後、國師，肖指揮使求見。”

“這麽晚？”衛知秋轉首望了戰珏一眼。

戰珏一點頭道：“讓他進來。”

很快就見肖方一身黑衣的走了進來，“秉太後、國師，荊兀今日在城郊與瞎子少年見面，事前為避人耳目還在街上兜了好大一個圈子，剛剛又違規進城，看來必有所圖。”

“難道他們……不該啊！”衛知秋單手支額。

“荊兀向來剛正不阿，我們應該給他充分的信任，而且我仔細看過，那份遺诏是出自田黃之手不假，但印的确是文淵蓋上的，文淵蓋印的方式沒人可以模仿，荊兀在先帝危難之時都沒有二心，足見其忠誠了，不過是想要個軍權而已，我們不是也沒給嗎？”戰珏若有所思的說着。

“他要軍權也無不可，只是這胃口也太大了吧！而且毫不掩飾，堂而皇之的用上自己的字體，逼迫之意呼之欲出。”衛知秋對荊兀似是并沒有多少好感。

“我認為最後添上的那句話究竟如何，還有待商榷。”

肖方經戰珏一說，頓時也覺得甚為蹊跷，想那荊兀用兵向來詭異多變，心思更是細膩非常，更從不曾與朝中大臣結黨，這樣的人怎麽會犯如此淺顯的錯誤？

“不管怎麽樣？必須立即查清那個瞎子的來路。”衛知秋已視小五為大患。

“是，屬下已經着手去査了，只是這個人的确有些門道，竟像是突然冒出來的一般。”提起小五，就連大齊的奸細頭子都有些無奈。

“不急，這件事情可以往後放放，眼下最主要的就是盡快查清昨晚瞎子是怎麽進的宮？他為什麽要幫福王。”戰珏微微的皺着眉。

“是，那屬下告退了。”

肖方走後，戰珏起身道：“我也走了，太後早些安歇吧。”

看着戰珏即将離去的身影，衛知秋突然顫聲道：“國師請留步。”

戰珏停住腳步，就見衛知秋手一揮，弦樂就關上了殿門，退了出去。

此刻夜已深，殿中的燈火将兩人的影子都拉的長長的，只聽“撲通”一聲，一個身影重重的跪在了地上，“秋兒有事騙了皇叔。”

“你是指小公主的事吧！”戰珏淡淡沒有回頭。

突聞戰珏的話，衛知秋一駭道：“皇叔是怎麽知道的？”

“原本也只是猜測，剛才你一跪就确認了，這個世上還有什麽事兒可以讓一個輔政的太後給人下跪呢？”戰珏沉默了一會兒，嘆了口氣道：“此事既然做了，那假的也是真的，從此以後皇上就是皇上，她永遠都是個男人。”

“至于金戈，他其實并沒有什麽錯，留他一條命吧，好生供養他的家眷。”

衛知秋聽戰珏如此說，眸中光芒一閃而沒，“全聽皇叔的。”

“既然這條路是你選擇的，今後不管多少荊棘、坎坷，就好好走下去吧，我從此不欠你們衛家的了。”說完頭也不回的向外走去，那堅定的步伐看的衛知秋既心悸又暢快。

“師父。”黑暗中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

“以後你就留在這裏好好保護皇上吧！”

“那師父呢？”

“我已是戰家的罪人，怎配再立足于朝堂之上。”

女子一陣沉默，終是不甘道：“這怎麽能怪師父……”

黑暗中戰珏回頭望了女子一眼，即甩開袍袖大步而去，女子望着他的背影，只覺得一陣苦澀，禁不住淚流滿面。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甜蜜也罷、苦澀也罷，很多時候與身份無關、與背景無關。

她再次擡頭望了望戰珏消失的方向，終是轉過身堅定的向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