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章
何露因為在廠子裏的事情,心情不太好,推脫道:“你們去吧,我明天還得搬宿舍。今天晚上收拾收拾。”
羅天亮點點頭:“行,那你慢慢收拾吧,明兒幫你搬宿舍。下次有機會再帶你去看啊。”
羅和平走到門口又轉過身來對何露道:“小露,你幫我抄一篇毛選吧,廠裏要呢。”
“好處?”何露可是沒有心情去幫他這個忙,她心裏正難受呢。
“......妹妹幫哥哥寫點東西不是很正常嗎?幹啥這麽上綱上線?你要啥好處啊?”
何露想了想,最後選擇了煤球爐子。這個東西的幸福感可是很高,冬天不用擔心冷,就是熱的時候也能做點東西吃。
“行,哥就滿足你這個要求,你別忘了給我寫啊,廠裏急着要呢。”
一篇毛選而已,她很快就能夠抄完了。
羅嬸子幫她把東西收拾完畢,有點忐忑的問:“你真的不和你爹娘說一聲?他們做的再不好,那也是你爹娘啊。”
她十分理解羅嬸子在這個時代的思想,畢竟孝大過天。所以她就希望能夠趕緊回村裏和他們斷絕關系,這樣任何一個人都說不出別的了。
“幹娘,我要是去說了,又得鬧一場。你沒看見我爹娘這幾天見了我的眼神,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仇人。”在最開始的幾天之後,何興國和薛二菊都對她仇視有加,覺得是她破壞了平日裏的安寧。
建軍就轉述過何興國的話,要是何露還像之前一樣該多好,家裏哪裏都是和和美美的。
何露已經麻木的不能再麻木,也不知道何老太太那樣的人是怎麽生出這個自私懦弱的兒子。
羅嬸子想了想,也就沒有強求何露去,只是臉上還是擔心不已。
她非常明白羅嬸子的擔憂之處,其實她也怕薛二菊不顧臉面去廠裏鬧,憑白讓人看笑話。
第二天的時候,羅和平下了廠子就過來幫何露搬家,還從廠裏借了一輛三輪,倒是讓她松了一口氣。
“小露,毛選抄好了沒?哥急着要。”
“……我煤球爐子呢。”
羅和平指了指後面:“我哥和建軍後頭拿着呢,好家夥買個煤球爐子可是賠大發了,下次這種事情我可是不讓你幹了。”
門口的大爺見何露開始搬東西了,還執意要過來幫忙搬,何露搖着頭拒絕了他的好意,指着羅天亮他們道:“大爺不用了,我三個哥哥都來幫我呢。”
大爺見了羅天亮倒是眼熟:“你這個哥哥我見過,之前還來廠裏找過你。”
羅天亮打了聲招呼:“大爺記性不錯,以後還是得麻煩你照顧何露啊。”
後面的建軍一直沒有什麽精神,先是不高興的對着何露道:“小露,你先在是主意越來越正了,搬宿舍也不知道說一聲。要不是我和三哥作伴,我都不知道這回事。”
何露尴尬的笑了笑:“哥,你別生氣,廠裏的事情最近太忙了,實在是沒顧上。”她記得告訴過建軍的。
到了宿舍一看,樊山蘭已經占了靠窗戶一側的床,只剩下挨着門口的床。這個位置夏天還好,冬天肯定會特別冷。
“小露,你來的挺早的。我的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啥時候搬進來住啊,我今天晚上還在家裏住着呢。”
羅天亮吧東西都放在門口的床上,問道:“小同志,我們這還算早啊?都下班這麽久了,你不會是昨天就開始搬家了吧?真是夠積極的。”
“對啊,昨天晚上看完晚會我就過來搬了,這要不晚了就只能睡門口的床了。那冬天多冷。”
何露不止一次的發現,原來這樊山蘭是個如此直脾氣的女孩子。還真是有什麽說什麽,絲毫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的很什麽不對的地方。
羅和平笑了笑:“也是,我們家妹子說話也是個直脾氣,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你也多擔待些。你們好好相處,有啥事可以去礦上找我。”
“這是你親哥啊?”樊山蘭捅捅何露,“你哥哥都長的好精神啊,有沒有結婚啊?”
何露看着被誇做精神的兩個人,現在她覺得這就是兩只狼。一只稀罕披着羊皮,一直幹脆連羊皮都不披。
以後誰要是嫁給他們兩個,被枕邊人算計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
“這是我幹娘的兒子,也就是我幹哥哥。後頭那個只知道幹活的是我親哥哥。”
和樊山蘭又說了幾句話,羅家兄弟就先告辭走了,建軍想了想還是對何露道:“妹子,你要不回家看看吧,咱爹這兩天老是吸煙,飯也吃的少了。再說,那何雪去了三八女子測量隊,一時半會也回不來。”
何露看着這個對自己一直很好的哥哥露出受傷的表情,心裏還是有點感觸的。老何家好歹還有一個心地善良的人,對于這個半大的小子來說,家裏人在一起幸福才是他最期待的。
“行,有空的話我回去看看。”她去不去是一回事,她現在不想讓這個少年傷心。
建軍果然高興起來,笑着同何露揮了揮手:“那我先回去了,小露,自己在廠子裏要多加小心。”
樊山蘭看着傻裏傻氣的建軍,問何露:“那是你親哥啊?在哪裏上班啊,你家裏和我家是不是一樣,都是因為哥哥娶了媳婦才在廠子裏住的啊?”
原本樊山蘭家裏将将夠住,可是她哥哥剛剛娶了媳婦,就把她原來的屋給占了,沒辦法她娘才給她申請了宿舍。
“我娘說以後讓我找對象啊,一定要找有房子的。不然像她一輩子都住在狹小的屋裏頭,心裏都憋悶的慌。叫我說,我以後也要在你們上溪巷子那裏買個院子。”
“昨天那個事情真是把我吓到了,當時他們就沖着我來,唾沫飛的哪裏都是,我連動也不敢動。”
幸好兩個姑娘的東西都不多,屋子裏才顯得沒有那麽窄狹。樊山蘭早早就收市後東西坐在床上說話。
“何露同志,你們工會怎麽樣啊?我們廠委都是歲數大的,平時連個說話人也沒有。我娘還在一塊,簡直是做什麽都不方便。”
何露有些詫異的問:“還好吧,你想着做什麽啊?我見你不是聽挺你娘的話,讓你幹啥就幹啥啊?”
樊山蘭知道何露說的是晚會唱歌的時候,自己給愛紅找事的事情,無奈的嘆了口氣:“沒辦法啊,我娘就是眼氣你姑姑,誰讓你姑姑命好啊,家裏什麽事情不用操心,工作又好。大概唯一的不好就是趙國元了吧。”
何露沒想到趙國元這麽出名,好奇的打聽道:“你也認識我表哥啊?”
“當然認識啊,誰不知道她啊。整天就知道調戲女生,我娘說他就是一個二流子,讓我離他遠點呢。”
果然是臭名昭著啊。
要是再現代,這趙國元一定非常讨女孩子的喜歡,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聽甜言蜜語啊。
想到這裏,何露突然想到她今天要去愛紅家裏一趟。今天愛紅請了假沒來,何露去找何小南,才知道昨個發生那種事情後,愛紅哭了一整晚。
“山蘭我得出去一趟,你先慢慢收拾吧。”
樊山蘭應了一聲,囑咐道:“我今天晚上不回來住,你一個人住自己當點心啊。”
大姑家裏只有她和老太太,愛紅三人,剩下的愛軍,國元都不在。
何露好奇的問:“大姑,愛軍人呢?這麽晚了怎麽還沒有回來啊?”
何小南疲憊的擺擺手:“別提了,你小姑報社也出事了,他們都去幫着處理去了。”
“嚴重嗎?用不用去幫忙啊?”
“不用,你去看看愛紅就好。幫我勸勸她,這個脾氣啊真是死倔。”
何露去屋裏安慰愛紅,見她眼睛雖然紅腫,但是精神看着不錯,比她想象中要死要活的好很多。
“愛紅姐,你也別傷心了。你越是這個樣子,大姑越不讓你見他。你理解理解大姑,她也是為了你好。現在的形勢太嚴峻了,咱們還是避避風頭啊。”
愛紅紅着眼睛看着何露:“我知道,他們都是為了我好,但是你不懂。我倆一塊長大,他心裏咋想的我也知道,無非就是不想連累我。可是這種事情說不連累就不連累了嗎?”
何露其實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她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知道要運動多少年,但是哪些人會有危險,她是一無所知。
甚至,她很多時候還保留着天真的想法,總覺得那些事情離自己很遠。
歸根到底,她還是一個小女孩,還需要成長。
等了半晌,天已經黑透之後,趙蕾一行人才回來,每個人臉上都透漏着疲憊。
“國元,怎麽樣了?給小姑撐腰了嗎?”愛紅把眼淚擦幹,心裏惦記着他們,見趙蕾面色平靜,只是眼睛都是紅的,就知道剛剛哭過了。
國元搖搖頭:“沒事了。小姑以後也是紅衛兵了。報社的人不會再找事了。”又轉頭對趙蕾說:“小姑你也是傻的,要不是愛軍去找你,還不知道你被欺負成什麽樣子呢。”
趙蕾搖搖頭:“沒事,大家都是同事。再說之前也沒有這麽過分。”
“行了,趕緊吃飯吧,我說了早叫你們加入,你們沒人聽。”趙老太太把飯端出來,開始挨個挨嘀咕。
國元把目光從趙蕾身上收回,看着何露道:“聽說你搬到廠裏住着了,這樣也挺好的。有事了記得說話啊。”
趙蕾也點點頭:“小露你比愛紅還穩重,在廠子裏看着點她,這個暴脾氣老是得罪人。加上援朝的事情......明天去上班的時候你記得讓她加入進去。現在只有這樣才能保平安。”
大姑父沒多大會兒就回來,他見這件事情導致自己的閨女和妹妹都受了委屈,也不再阻攔他們,就像趙蕾說的,沒有什麽比自己的安全重要。
愛紅還有些抗拒,因為紅衛兵把劉援朝打成那個樣子。她知道劉援朝也就是家裏的條件不是貧農,住着大別墅,又學習的音樂,所以才對另類的他進行批判。
可是,他危害國家了嗎?
難道自己也像別的紅衛兵一樣去做這些事情嗎?
“愛紅你爹都發話了,你要是不加入呢,我還是給你請着假,絕對不會讓你胡鬧。”何小南嚴肅的說道,只要關系到自己的孩子,她是不會任由他們胡鬧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愛紅只得先點頭同意了。
何露見大姑家裏也是忙忙碌碌的,早早就告辭回宿舍收拾了,畢竟那以後也是她暫時的小窩。
她的奮鬥目标,買一棟屬于自己的房子,有院子有小樓,最好再養一只狗,一只貓。
何露常舒了一口氣,她一定會實現的。
回到宿舍收拾的差不多之後,她先把窗戶關的嚴嚴實實的,準備煮點粥喝,這樣就不怕味道散出去了。好長時間沒有喝白粥了還真是挺想喝的,以後住在宿舍裏,這種機會還是不多的。
大米熬的稀爛,透明的散發着香甜的粥終于熬好了,大米顆顆飽滿糯彈,一種天然的米香浸在裏面。
這個糧庫的大米都是精品,後世的米經過基因改造之後,失去了原有的香甜,更多的變成了一種飽腹品。只有真正的有錢人,才能吃上從前的大米。
所以說,換一個角度看,她穿越過來能夠吃上糧庫裏的精品,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昨天晚上羅天亮給的一張郵票,是藍軍郵中的海軍票,何露通過意識珍重的放在了糧庫裏。雖然那扇大門并沒有打開,只是從密封的大門變得透明了些,依稀能看見裏面的肉食。
即便看不很清楚,但是這足以激發何露的動力了。看來這糧庫還是挺知道人的心思。
還差兩張,她得盡快找到!
吃飽喝足之後,何露就開始尋思怎麽把自己的宿舍布置布置,首先得有點隐私。
不然脫換衣服不都得暴露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之前她就和何雪住在一個屋子的時候,難免就把對方的身體看的一清二楚,很是不自在。
第二天,何露睡到自然醒才起床,這在廠子裏住着的好處就是,每天可以多睡會兒。
早上很少有人在食堂吃飯,何露卻不敢再拿出東西來做飯,只得往食堂走去。
和中午的時候供應菜不一樣,早上的時候只有三種不同的米湯,每一個都是是稀的能照到影子,裏面的米屈指可數。
主食也是分三種,黑面窩窩頭,和薛二菊做的差不多,這種人買的也不是很多。畢竟能在食堂吃法的都是手裏稍微有點存糧的,另一種買的最多的就是玉米窩窩頭,這種吃起來不是很拉嗓子,而且也比較頂飽。
最後一種就是三合面的饅頭,幾乎沒有人買,能吃的起白面的,自然是自己回家去做,食堂裏面摻着的玉米面太多。
何露毫不猶豫的買了一個三合面饅頭,外面的鹹菜都是需要票買的,在食堂裏只需要一毛錢就有一小碟,何露又要了一碟子吃。
粥她就沒有要,這說不定就是涮鍋水又加點米繼續熬。她就看見過薛二菊這麽熬。
吃完飯食堂總共也就來了沒幾個,打菜的師傅十分無趣的盯着何露吃完,畢竟何露是唯一一個要了三合面饅頭的人。
師傅還在心裏惆悵了一下,不知道這是誰家的孩子,這麽不能吃苦,掙點錢都給吃的上面了。
到了工會辦公室,上次王君說要買暖壺,誰知道她竟然真的帶了過來,一群人正圍着王君誇她。
“小王同志,你真是大方!我代表工會的同志感謝你!”領導 說道。
“哪裏,我既然作為工會的一員,這是我應該做的。咱們都是一個戰線的革命同志,大家要喝水自己用就是了。只是這做水還得靠大家。”
牛冰萍對王君越發親近:“小王同志說的對,咱們都輪流着做水,我覺得先從何露同志做起吧。”
剛剛進來的何露挂起微笑:“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為革命同志服務那更是義不容辭。大家放心,這一個星期的水我給大家做好,絕不會向牛同志一般推三阻四。”
“我什麽時候推三阻四了?”牛冰萍憤怒的問,愛紅瞅準這個機會帶頭啪啪啪鼓掌。
“真不愧是以高分考進咱們工會的同志,這和一般人的思想境界就是不一樣。領導你說是不是?”
一直處于佛系笑容的領導:誰打水也不管他的事,只要有水喝就行。
王君見風頭都被何露搶去了,連忙道:“那就辛苦何同志了。畢竟這暖壺可是花了我半個月的工資,何露同志一定要小心。”
暖壺風波過去後,大家都喝上了熱水,雖然是在大夏天,但是工會的人到哪裏都捧着熱水缸子,最後整個磚廠都知道工會有了暖壺。
樊山蘭回宿舍的時候還向何露打聽這事,何露想到月中的時候工會會發毛巾,略微思索對着她道:“我們工會每個人天天都喝熱水,王君同志特別熱情,對廠裏的每個人都很好。”
“是嗎?那我過幾天去你們工會看看。”那一天正好是牛冰萍做水,她就教教牛冰萍怎麽做人。
愛紅這段日子雖然能來上班,但是每天何小南都是陪着她來陪着她走,一點單獨的機會都不給愛紅留。
以至于到現在為止,愛紅還沒有見過劉援朝。把她急的團團是轉,工作也沒有原來認真,讓領導都注意了好幾次。
牛冰萍見愛紅一點也不積極,當着領導的面問了好幾次:“愛紅,你啥時候加入紅衛兵啊?你這次怎麽跟不上革命的腳步了?我聽說咱們廠子準備停工一天讓所有紅衛兵都去辯論呢。”
傻大個見不得別人說愛紅,怼着牛冰萍問:“咱廠子那麽多人,不說有沒有那麽大的地方,就是每個人都說一句那也說不過來啊。是吧,領導?再說趙愛紅同志已經提出申請了,總得有個過程吧。”
領導:“呵呵呵。”關他什麽事,愛說不說。
愛紅:mmp,一點也不高興。想去見劉援朝。
最後沒有辦法了,愛紅把注意打到何露這裏:“小露,你去姐去看看他把,我娘看我太緊了。”
“姐,大姑已經發話了,我不能替你去。”
愛紅不高興的撅起嘴:“就是說你也不幫我了?你記得不他還說要給你買汽水喝呢,你就幫我去看看他,也沒有讓你去幫他做什麽。”
話說到這個份上,何露點頭同意了。她本來心裏對劉援朝就有一些愧疚,當初要是她提醒一下,說不定今天的局面就不會造成。
可是理智又告訴她,不能有任何超出這個時代的做法。
下班之後何露照着地址找到劉援朝的家裏,他的家裏果然比自己想象的要好,二層的小別墅,前頭的花園裏種着各種花以及瓜果蔬菜,後面的房子也是歐式建築,門口還停着一輛自行車。
怪不得這麽多人要□□他,就這家底不知道多少人都等着給他抄家。
“為人民服務!請問這位同志你找誰啊?”一個阿姨模樣的人見何露駐足在門口不斷打量,神色戒備的問道。
“與天奮鬥,其樂無窮!我姐姐叫趙愛紅,是劉援朝同志的同學。特地讓我過來看看他。”
阿姨不再戒備,笑着讓何露進來:“是愛軍吧?我聽援朝說過,他說你和你姐姐性子不一樣,今天一看也是個好姑娘。你就和你姐姐一樣叫我楊姨就行。”
“楊姨好,我叫何露,是愛紅姐的表妹。上次機緣巧合也和援朝哥見過,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
楊姨露出了哀傷的表情:“還能怎麽樣啊!回來後全身是傷,今天燒剛剛退下。家裏只有我和他兩個人,他對我又什麽都不說,我這心裏着急的很,又不知道該和誰說。”
絮絮叨叨說了很久,花園裏的風吹來陣陣涼風,眼見就秋天了,這天也涼了。
“楊姨……有些話我不該問,可是我姐很擔心。就是你們為什麽不出國避避呢,像這樣的事情有了開頭,後頭說不定就怎樣呢。”兩人邊說邊往屋裏走去。
楊姨給何露倒了杯咖啡,用咖啡豆現磨的,香氣不大會兒就飄散了屋子。
劉援朝就這麽出現他們面前,沒有之前的頹廢,頭發也全部剃光了,看着精神不錯。
“何露吧?謝謝你來看我,愛紅怎麽樣?”
何露簡單說了兩句,劉援朝有點擔憂:“你回去幫我轉告她,我好的很,這點傷算什麽。讓她心裏別有壓力了。”
“好的,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說,就是楊姨你們為啥不想想辦法出國呢?”
楊姨皺着眉頭道:“聽了愛紅的消息,你也該放心了。咱們也能早點走。”轉頭對何露道:“我也不把你當外人,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我們倆早打算走了,只是這孩子倔,心裏放不下愛紅。不過這下吃了虧也是好事,總算是松口和我出國了。”
劉援朝沒有一下子答應,他的顧慮很多。除了愛紅,他還擔心縣長,他的房子,甚至他擔心這麽多人盯着,能不能跑出國……
他端着咖啡,站在沙發前嘲笑道:“你看這房子,歐洲的設計師親自設計的。我從小在這裏彈琴唱歌,在這裏吃飯睡覺。花園裏的每一株花我都知道它們的味道,什麽時候開,什麽時候敗。就是那些後來種的菜,我也知道它們一個個成熟的季節。可最後還是得背景離鄉……”
“以後可以再回來,到時候又是另一番景象。”何露知道什麽安慰都是蒼白無力的。如果将來兩個人還互相有好感的話,也不是不能成就一段佳話。
那時候,花園裏的花一定開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