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剛才這一下子憑空出現物品這一手實在是讓人大開眼界,這神通不凡啊!”
說完了生意,薛老爺這才有心思說起了別的,開始套張中行的話了,這樣的大本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福分學啊,若是學了,那自己以後運貨該多方便!生意人想東西的方法就是不一樣,和林如海震驚加羨慕不同,他更加實惠,想的都是實用方面的問題。
張中行本來展示就是為了增加自己的神秘性,權威性的,這時候自然開始使勁的忽悠,無數的神話故事開始混合,發酵,合并出了各家神仙的無數神通本事,然後宣揚自己的修行如何不易,用來加重自己在薛老爺心中的地位。
☆、27
要說起來張中行到金陵那就是做任務來的,可是他兩個任務目标,一個薛老爺那是治病,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人家那是慢性病,只能慢慢來,一個薛蟠,教育這樣的事兒,有了他老子,他插不上手,只要提醒了,然後等着結果就成,這樣一來他在金陵的日子那真是松快的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在這個沒有電腦,沒有電視的地方,他的松快沒有兩天立馬就變成了無聊。
在這樣的情況下,張中行只能化身為好孩子,開始充電,這裏沒有那什麽運動清理,燒毀,所以所謂四舊的古代書籍很多,那些具有歷史意義的道藏什麽的,慢慢能搜集出好些宋本,絕對是古籍中的珍品,這讓張中行這個道家子弟很是歡喜,一門心思的開始往書店跑,他有五千兩的家底,雖然這些個其實買書還是很有些不夠的,不過他還有寶石,還有珍珠,關鍵時刻他能拿出來往首飾鋪子裏換銀子,然後繼續采購,特別是有薛家的管事在後頭幫忙,他的那些寶石,珍珠基本都進了薛家的鋪子。
當然這裏頭有一半是因為他拿出來的東西确實讓人眼紅,顆粒大不說,品相也一等一,另一個就是他這種買書的瘋狂勁讓薛家的老爺們都覺得這就是個純粹的人,高尚的人,有品位的人,一個個都願意配合,更別說還有幾個是想着讓張中行幫着看病的老頭子了,能讨好神醫,誰都會下手的,張中行給林如海看病,給薛老爺看病的事兒,外頭小老百姓不知道,可是這些同一階層的人大致的都知道些,知道了他的本事,自然就有人願意奉承了不是。
很快的,他那個新買的小院子的書房裏一個個的書架開始滿了起來,與此同時他的病人也開始增多了,随機任務也跟着多了。這讓張中行很高興,說到底他在這個世界,那就是任務為主,修行為主,能融入這個世界,把自己當成這個世界的一份子生活,那已經是他心理調節的結果了,讓他當個尋常人,放着任務不做那事絕對不可能的。
當然這看病除了給他攢了一些積分之外,還有別的好處,銀子,藥材也開始豐滿起來了,這個時代就是好啊,野生的藥材他是要多少有多少,那些有錢的主只要張中行拿出忽悠神功,加上那些保質保量的藥丸子,立馬乖乖的把藥材送來了,也因為這個,他的白玉散,斷續膏,這些個原本外傷用的藥也一樣樣的都煉制了出來,看看自己的基礎道術的書籍,張中行嘆息了一聲,怎麽就不能多幾種藥丸子方子呢!他如今練得很趁手呢!
積分上去,自然等級也上去了,不過是在金陵呆了七八天,張中行就升級到了練氣八層,幾分也達到了二百分,為了讓自己将來底氣更足些,張中行拼了命的在系統商店裏扒拉,最後又折騰出了一本陣法初解,符箓初解,還有煉丹初解,法術初解,總算是又增加了一些的實力。
直接掏空了他所有的積分,買下了這些書之後,張中行終于能煉制系統積分标價在十積分的藥丸子了,那什麽強身健體丸也在他能煉制的範圍之內了。這讓他很高興,不說別的,他覺得以後要是林黛玉身子還是不成,他給上幾顆藥丸子,估計也能填出一個健康的林妹妹來,這對于他完成主線任務那是絕對的有利的。
當然他在這裏也不是樣樣事兒都是很滿意,很順利的,這不是,不喜歡的事兒就來了,
“真人,這是甄家的帖子,請您去給他家老太君看病呢!”
這就是張中行的煩惱,甄家也開始和他接觸了,他倒不是歧視人家,雖然甄家後來确實是抄家的,确實是和賈家一樣,從裏到外都是些不知王法,仗勢欺人的,可是這年頭,當官的,有權的,不都是這麽幹的嘛,就是現代,也是兩極分化的厲害,有權有錢就是有理的事兒也多了去了。沒什麽值得不平的,自己也不是什麽維護和平的天使,所以輪不到他主持正義,他連薛家也想着拯救,賈家也盤算着怎麽插上一腳,加上甄家還真是沒什麽大不了的,可問題是甄家和這四家最大的區別在于他們家有閨女在宮裏,還是個有了皇子的妃子,全家會抄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奪嫡失敗,這才是張中行不想參合的緣由。
道家參合皇家那從來就沒有一個是有好下場的,想想明朝那道士皇帝倒臺後那些道士的結局,想想唐朝的那些同行的最後下場,張中行在潛意識裏就不像和這些跟皇家牽扯上關系的人家有什麽交接。
張中行在椅子上皺着眉頭發呆,一邊的下人垂着腦袋,偷偷看着他的表情,雖然他們這些下人來這裏不過幾日的功夫,可是他們也知道自家這個主子那是個有本事的天師一樣的人物,金陵的那些達官貴人一個個上門都很是客氣,看着這院子不大,整體上和那些人家不能比,可主子能耐大,這就彌補了一切,連帶着他們這幾個下人也覺得擡頭挺胸很有些底氣,可是今兒是怎麽了?這甄家可是金陵最大的大戶,怎麽主子反而這樣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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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進來遞帖子的人叫王大郎,是一家四口裏頭兩個兒子中的老大,今年不過是十三歲,和弟弟,十一歲的二郎如今是張中行身邊的小厮,因為主家是道士,所以他們也做了道士打扮,一身青衣道袍,加上最近些日子吃的也好,也有了些唇紅齒白的模樣,兩兄弟被張中行惡搞的取了玉真子,玉機子的道號,(就是碧血劍裏頭那兩個會神行百變的人家)。玉真子性子穩重,相對的膽子也大,腦子也活些,看到自家主子這模樣,心下揣測個不停,可是嘴上卻什麽都不敢問,只是下意識的想着這甄家是不是有什麽不對,這腦子正轉悠呢,那邊張中行已經回神了,伸手拿過了帖子,然後對着他說道:
“一會兒讓你爹去回個話,就說我明兒就去。好了,下去吧。“
雖然他不想牽扯上,可是如今人家都過來請了,若是自己不去,倒是反而露了怯,或者讓人想歪了,別以為他沒有看到玉真子那眼珠子亂轉的樣子。想想自己也真是大意了,在這個皇權至上的念頭,自己還是要小心些,這樣的實權人家,即使最後結局不好,可如今卻依然不能得罪。還是随波逐流,和光同塵更合适些。在一個給人看病總是積德的事兒,也不能就因為他們結局不好,想要自保就不給看了不是。最多自己注意保持距離就是了。
今兒也許真的是張中行早上洗臉的方式不對,不止這麽一樁讓他不滿意的,沒過多久,又有人上門了,這一次是金陵下頭的一個縣的縣令,過來請人,讓他給他家妾室看不孕不育,張中行真是想罵娘啊!雖然他是給林家,甄家看了看沒有子嗣的風水,可是自己不是婦科,更不是男科,怎麽這事兒也能找上他呢!他家其他人能生孩子,這妾室沒有,那就是這個妾室有問題,或者是人家不想他生,直接找大夫就成,怎麽就想着找他?
雖然這縣令也是個官,可是畢竟級別低了些,他雖然不想惹事兒,可是也不願意讓人随叫随到,想了想,給了一顆百解丹,然後對着那來人說了明兒去甄家的事兒,并且把這百解丹說成了能解一切不良毒素的神丹,讓他先拿回去試試,若是吃了排出毒素來,不用多久就能有孕,若是沒什麽毒素,那就是那女人自己不能生,不用在找他了。
清楚明白吧,張中行覺得他的隐忍功夫真的很不錯,要是在現代他都能把人扔出去,這會兒還能好生的和一個下人說話,告訴他問題的關鍵點,真心是很善良了,在人走後,他自己都覺得自己如今的城府有了很大的進步。
給了解決方案了,指點了可能性了,甚至連理由都很好很強大,連着自家背景都隐晦的點了點,只要是個有眼色的都知道不用再找來了,能解決就解決,不能解決那就是命,一個小妾,在這個妾通買賣的時代,真心不算什麽,更不值得為了她得罪人。可惜他遇上的就不是尋常人,或者說他今兒就是個黴星高照的日子,才打發了人不過半天,大半夜的,就讓人從床上喊起來了,人家那縣令居然帶着人,舉着火把找上門了,還嚣張的讓他滾出去。
多少年了,沒有遇上這麽牛氣的人了!他都要氣笑了,這人是怎麽當上縣令的?誰家的孩子?張中行覺得也許自己也該好生的給自己出出氣,仗勢欺人一回了,二話不說直接讓人給薛家送信,甚至連甄家也送了消息過去,直說今兒有人不讓他給甄家老太太看病,要拖走,讓甄家自己看該怎麽辦,若是他們不管,那他張中行也不管他們家了。
☆、28
張家門口,一身騷包的粉色衣袍的劉縣令正好整以暇的坐在下人搬來的椅子上,看着自家的下人在張家門前叫罵,嘴上還扯着一絲的嘲笑,身邊一個青衣小厮一臉獻媚的彎腰低頭對着他說道:
“老爺,您就不該來,這樣的小事兒讓奴才們來也就算是給足了這個窮道士面子了,像這樣不識擡舉的只要給點苦頭吃,還有什麽不聽話的事兒?要小的看,必定是不知道您的名頭,這才有這個膽子,只要知道您的身份呢,只怕立馬吓的爬出來呢。“
這樣明顯的恭維,這劉縣令聽到很是順耳,眼睛都不帶提的靠坐在椅子上,懶洋洋的說道:
“你懂什麽,老爺我才來這金陵,怎麽也該讓這裏的人知道知道我的名頭才是,不然豈不是讓他們把我當成了好欺負的軟柿子?這道士正好是做了那殺雞儆猴的雞,順帶也能知道一二這裏那些大戶們的心思。好了,且看看吧,若是他們家裏有人出門,讓他們去,看看能找出什麽名頭和我鬥來,若是能尋個有點實力的更好,老爺我也能活動活動,免得無趣了些。也不知道這道士到底本事怎麽樣,聽說和揚州,蘇州那裏很有些人脈。“
“再有人脈那也是別處,這裏可是金陵,老爺更是有身份的,他哪裏能和您比,有京城的王府在後頭撐着,您走哪裏都是別人捧着的。“
那下人顯然是這個縣令大人的心腹,聽着這兩人說話,就知道這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人家存心的,當然他們更不知道的是,他們說的每一句都被張中行聽到了耳朵裏,他是什麽身份,練氣八層!雖然和那什麽一僧一道這樣的比起來實在有些弱菜,可是和尋常的凡人比起來,那就是半仙了,他想要弄點手段聽聽外頭的動靜都不用自己走出來,只要一個法術就能辦到了。
“這是誰家的?這麽牛?王爺,這會兒會是哪個王爺?按照林如海說的那些,這會兒好像老皇帝還沒有退位,皇子們正鬥得歡暢呢,難不成是皇帝的那些兄弟?也不對啊!失敗者有這個勇氣養這些嚣張的門人?“
張中行這會兒有點頭暈,他倒是沒有想到,一心想要遠離那些皇子的奪嫡,卻接二連三的和皇家又搭上了,還是對立的,這都叫什麽事兒啊!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的他忍不住又用了一個水鏡術,看了看這個騷包孩子的臉,這下可好他更迷糊了,明明怎麽看都不是什麽顯貴的面相,怎麽就能和皇家扯上了?
就在他迷糊的時候,一邊薛家很是利索的在接到了他的求助後來人了,來的還是薛老爺的親弟弟,也就是薛蝌的老爹,這個喜歡四處當行商暢游天下的家夥這會兒正好在家,不過是三十歲的年紀,因為老婆生産,特意回家的他如今剛有了一個兒子,心滿意足的想着在家多呆幾年在出門,這幾日聽了自家大哥說的這道士很厲害,就想着什麽時候攀上個交情,給自己一家子也看看,他也想着多幾個孩子不是!所以一聽有求助的事兒,就自告奮勇的來了。
薛蟠和薛蝌兩兄弟說起來,這薛蝌真的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說他老實厚道的布闖禍這一點,單看後來這薛蟠出事兒後,薛蝌一人撐着薛家長房的殘餘家業,幫着養薛姨媽,幫着照顧薛寶釵就能看出這孩子的品行了。所以對于這樣一個好孩子的爹,張中行也是頗有些好感的,聽到是薛家二老爺過來,他很是熱情的出迎,并且相互之間也頗有些親近的意思。
郎有情,妾有意的,兩個大男人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立馬就意識到了對方的善意,說話也抛卻了幾分的客氣,開始說起這現在面對的事兒來。
“真人這還真是遇上了小人了。“
薛家二老爺聽了張中行說起了這縣令求醫的事兒,又說起了剛才聽到的一二身份上的說辭,立馬就知道這門口堵門的到底是誰了,哭笑不得的對着張中行說起了這人的來歷。
“這劉縣令我還真是知道是誰,要說,這人真不是什麽大家子弟,也不是科舉文人,那就是個潑皮無賴。原本是個皇莊上的莊頭,只是也是他家時運到了,他妹妹被成郡王看中,做了侍妾,聽說還很是得了看中,去年剛生下郡王第三個兒子,你要知道,郡王爺上頭兩個兒子沒活過十歲就沒了,這可是如今唯一的兒子,這樣一來,即使這個劉家的閨女不是正妃,不是側妃,也一下子在王府地位高了很多,連帶這這個半吊子的舅哥也水漲船高了,今年初剛捐了個六品的官職,這會兒就得了個縣令的實職,全是郡王看在那個唯一的兒子份上給的,就為了讓這個兒子有個得用的支持。“
張中行聽得有些犯傻,這不就是老賈家一直期待的家族崛起的最佳案例嘛,只不過是把王爺改成了皇帝而已,這樣的土鼈翻身刺激了多少人家往後宮送女人啊!只是,這貨既然也是皇莊出身,應該也知道些朝廷的事兒,應該知道這江南甄家的勢力,怎麽再自己說了理由,扯了甄家的大旗之後,這人還敢這麽嚣張?張中行很不理解,當然他是個實誠孩子,所以很是利索的開始詢問看似很知道內情的薛家老二了。
“他,他這就算是後頭有個郡王府撐着,可這裏不是京城,是江南,他怎麽敢就這麽嚣張?也不怕給他那妹子,外甥招禍?“
薛二老爺的反應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然後憋屈的說道:
“那能怎麽辦?他剛來才幾日?連個小辮子都還沒有抓到,一時半刻的也不好動他,在一個,怎麽也該看看那成郡王的面子,讓他在這裏呆上個一年半載的,所以有些事兒只要沒有範到咱們手上,也只能當不知道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如今越發的嚣張了,前幾日還把王家的一個旁支弟子打斷了腿,這會兒王子騰那裏只怕才剛得了消息,還不知道怎麽處理呢!就因為這個,他只怕是覺得咱們這些人一個個都怕了那成郡王,正得意着呢!“
據對的推翻了張中行原本思維中四大家族在這金陵地界呼風喚雨的印象啊!他一直以為在這裏只要有他們四家在,那就沒有任何能和他們對抗的人家,如今看來,也不是這樣的,也許是張中行這不可思議的表情很有些明顯,那薛家二老爺看了忍不住伸手拍拍張中行的肩膀,然後說道:
“雖說四大家族這名頭很是響亮,在這金陵确實也有一定的影響,甚至有人說要在這金陵當官,沒有四家的認可,做不長久的話,我也承認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真要說起來,這畢竟只是故都,已經不再是皇城,咱們幾家在這裏就是本事再大,勢力再強,也已經遠離了權利中心,很多時候都要多顧忌幾分那些京城的如今的實權人家的面子的。即使再想做些什麽,若是沒有合适的理由,正緊的把柄,也是不能太過強勢的,這事兒你還是通知了甄家的好,好歹他們家可是有個貴妃,有個皇子的,有他們出面,那這劉家小兒才會顧忌一二。畢竟王爺再大,也比不得皇子更得聖人庇佑不是。“
不得不說,薛家二老爺說的話其實是很有道理的,細細想想确實如此,雖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可是這皇權,實權比地方勢力更強勢也是在理的,雖說有些颠覆原本他以為的薛家的勢力強度,可也在可接受的範圍,若不是這樣,薛蟠後來打死人也不用最終避開金陵進京了。想到這些,張中行忍不住也跟着嘆了口氣,然後無力的說道:
“已經通知了甄家了,也不知他們是什麽意思,只是讓這麽一個人騎到頭上來欺負,怎麽想怎麽憋屈。“
張中行說這話那真是掏心窩子的實在話,就是薛二老爺也覺得在理,他好假假也是薛家長房的二老爺,特意趕來想要幫襯人的,可到了地盤居然沒能一出去就解決問題,他自己都覺得有些丢了薛家的臉,可是想想前些日子王家那旁支子弟的遭遇,他就知道四大家族的名頭在這個渾人一樣的劉縣令面前那是一點用都沒有。
“這渾人,就是知府他都不看在眼裏,上官說上幾句他都能頂嘴,動不動就用王府壓人,你偏偏還沒法子,總不能真的把這家夥抓住了打一頓,或者直接打殺了,若是這樣,就等于直接和成郡王對上了,要知道這會兒他妹妹的枕頭風正厲害呢,誰知道會不會就因為這個和成王府結了仇?在他眼裏只有皇權才是最厲害的,只能和他比皇家的實力才能壓得下去。且忍一忍,等過上一陣子,尋個由頭,把人弄走也就是了。“
兩輩子在上層社會混日子的張中行第一次見識到了無賴這個群體強大的威力,一時之間他也想不出別的法子來了,只能跟着點頭,然後讓人去看看甄家來人了沒有。就是薛二老爺也讓人去詢問,要是人家甄家不看重張中行這個道士,好歹還有薛家的面子,也能讓甄家來人走上一趟,那可是老親,和這樣的京城權貴家來的人比起來,那就是一家子人。
甄家來人很快,能不快嗎,這可是請來給自家老太太看病的神醫,他們甄家為什麽能在江南當地頭蛇?為什麽自家姑娘進宮能當妃子,而不是什麽宮女?為什麽能生下皇子,能有如今的體面?就因為老太太,老太太可是皇帝聖人的乳娘,這身份,在民間或許不怎麽要緊,可是在皇家,那就是和皇帝最親近的人,在後宮這種地方,乳娘有時候就是保護的屏障,就是生母都不一定有乳娘親近。所以幾乎甄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只要自家老太太活着,那麽甄家的富貴才能保證不出岔子,就是有什麽不妥當的事兒,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上頭也能寬容一二,所以老太太的命比什麽都要緊,是甄家一等一的大事兒。如今有人要把給老太太看病的神醫搶走,那可就是捅了甄家的心窩子了。
“真人,這事兒您放心,有我們呢!就這麽個東西,來惹您那是他自己尋死。敢和我們老太太搶神醫,做夢呢!“
甄家的管事是真嚣張,若是尋常時候看到這樣嚣張的下人,張中行說不得會覺得很不好,覺得這是仗勢欺人,可是人啊,關鍵是要看自己的陣營,在這個時候,張中行看這管事那是怎麽看怎麽順眼了,誰讓人家是來替自己出氣呢。越是嚣張他就越是覺得自己底氣足啊!
“呦,這是哪家的啊!瞧着這衣裳倒是有點意思,可是這事兒怎麽幹的這麽低俗呢!這大半夜堵人家門,怎麽瞧着不像是咱們金陵體面人的做法,莫不是山溝溝裏剛出來的?要在這故都走動,你好歹也學學這體面人的做派,這樣光穿件好衣裳可不成!“
甄家的管事嘴那個毒啊!張中行都能看到那劉大人臉色開始變靑了,這是罵人不帶髒字,說人家卑賤呢!他能不氣靑了臉嘛。
“混賬,你又是什麽人?我家大人,那可是成郡王的小舅子,你睜開你的狗眼看看,好歹也認認貴人是什麽摸樣。“
劉大人身邊的那個獻媚的小厮立馬出來對罵了,這樣的場景自然是不會讓主子出面的,狗腿子作用就顯示出重要性。不過甄家的人敢罵第一句,那就必定有第二句等着,這不是立馬又來了:
“成郡王府的小舅子?哎呦,小的還真是不知道,真是唐突了,該死,真是該死。“
那個做派啊,又是低頭,又是作揖的,這讓劉大人很滿意,看看,自己的名頭還是很響亮的,很有用的,立馬就震住了人了,可是沒想到人家這是耍着他玩呢,那甄家管事才賠禮賠了一半立馬又擡頭問道:
“不對啊!成郡王家的王妃那可是山東孟家的姑奶奶,我這沒聽說孟家有人來金陵啊!不是冒充的吧?我說,你們到底是哪家啊?”
看,壞吧,直接把人家成郡王妃娘家拉過來了,你要是點頭,那可就是把人家孟家得罪了,那才是成郡王正緊的岳家。果然劉大人一聽臉色又不好了,一邊的那個下人倒是沒有這個意識,還真是以為這人不知道呢,神兜兜的又開始顯擺了:
“我家是劉家,我家老爺的親妹子就在成郡王府服侍王爺呢。”
“劉家?不對吧,就是成郡王側妃裏頭也沒有劉家啊!不會是哪個通房吧,這也算是小舅子?哎呦,別笑話人了,誰家通房的娘家也是正緊親戚的,說出去不怕丢臉啊!說實在的就憑着這話,你這就是冒認皇親啊!走,走,走,趕緊的,趁着咱們家不計較,該幹嘛幹嘛去,要不我們家可就報官了。”
捅心窩子的大殺招啊!這是說除了正妃,側妃,那都不是事兒了,劉大人能幹?他可是以自家妹子能服侍王爺為榮的,這讓人一說,豈不是說他們家不上臺面?趕緊的,給那個說話的下人一個眼色,把自家大後臺繼續擺出來,好生震一震這些人。
“我家姑奶奶可是為王爺生了世子的,你們說話小心些,別招惹了我家大人,不然有的你們好看。”
“世子?成郡王府立世子了?這事兒怎麽沒聽說啊!什麽時候下的聖旨啊!我說這通房生的孩子是庶出吧,什麽時候這王爵能讓庶子繼承了?這什麽時候下的規矩?咱們怎麽不知道啊?”
捅心窩子啊!太狠了,張中行在裏頭聽的都想偷笑了,這甄家管事嘴皮子夠利索的,那劉大人忍不住了,直接站了起來,也不擺什麽風度了,一步上前就要使人開始抓人,這時候甄家管事的真正威力出來了。
“我看誰敢?也不看看我家是什麽人家,金陵甄家就是這麽好欺負的?我家老太太那是聖人的乳娘,就是京城各家王爺也要給點臉面,我家大姑娘那是貴妃,聖上的三皇子,那是我家貴妃娘娘親生的兒子,是咱們家老爺的親外甥,我們可是正緊的皇親,怎麽着?敢動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來幹嘛,不就是為了個什麽小妾嘛,就來為難人?敢搶我們家請來的神醫?你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是什麽人,一個郡王府通房丫頭的哥哥,就敢這麽霸道了?把皇家威嚴放在哪裏?仗勢欺人到了我們家頭上了?用你的腳趾頭想想,為了你這麽個東西的小妾耽誤了我家老太太治病,你承擔的起嗎?成郡王難不成會為了你和你的小妾和我們甄家為難?你這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想活了。”
什麽是嚣張,這才是嚣張呢,這甄家的管事把唾沫星子都噴到那劉大人的臉上了,那劉大人愣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當然也有可能是吓着了,等着那甄家管事的手指頭都快點到他額頭了,這才反應過來,不過他反應過來第一件事兒不是和這管事對上,而是惶恐,害怕,随後就是一臉的不安,轉頭很是疑惑的詢問自家的下人,連臉上的唾沫都來不及擦。
“該死的,怎麽是金陵甄家?這能是老爺我能惹的人家?不是說這道士是為了蘇州甄家這才推了我的帖子嘛?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話說到這裏,在場的都是人精子,哪裏還不知道這事兒從一開始就是弄錯了,這劉大人确實是嚣張,可人家也不是沒有眼色的,自然知道這金陵甄家不好惹,更不可能傻不拉幾的過來找罵,而是下頭的人轉達錯了,光聽着是甄家,以為是張中行明兒約了蘇州的甄家,想想自己的身份,居然比不上一個舉人家,自然不幹了,這才大半夜都不顧及就打上門來,想要讨回面子。
按說這事兒到了這一步,畢竟就像是薛家二老爺說的,再混賬,這人後頭也有成郡王立着呢,也不好太扯破了臉,更別說這人親外甥如今是成郡王唯一的兒子,若是一個不好,這成郡王後頭生不出兒子,還真有可能讓這麽個庶子繼承了爵位,那到時候這個劉大人可不就是有了最大的依仗了嘛,就是弄個大些的實權官職也不是不可能的。所以能不得罪确實不好得罪。世家大族之所以能長存,關鍵就是不到生死存亡,他們做事兒總是多留幾分餘地,以防将來不好鬥轉。
所以這時候若是雙方給個臺階,然後說幾句場面話,也就過去了,雙方這時候也确實有了幾分這樣的意思,就是那個甄家的管事在知道不是看不上甄家,而是弄錯了之後,臉色也好看了很多,手指也放了下來,沒有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氣勢。可是張中行不幹了,他好好睡覺呢,讓人折騰起來,還弄得他到處求援的,這怎麽能就這麽放過了?
“這話怎麽說的?蘇州和金陵離着可不近,我可是好生的和來人說了,我明一早就要去甄家看病的,這樣一說,就是傻子也知道是金陵甄家,怎麽會扯到蘇州那邊去?在一個我可是因為不能上門另外給了藥丸子的,這也不是尋常的藥丸子,是聽了來人講述病情後特意給的,就是為了治病的,照理說,雖沒有直接上門,可我這也算是就診了,怎麽就成了我不給看病了?”
這貨說這話意思很明顯,他就是明晃晃的說這是有人挑撥生事兒了,而且還說的特真誠,把他當時說的什麽可能後院自己折騰之類的話全一刀切當沒有說過了,只重點說明了自己的盡心盡力,說話間還轉頭對着薛家二老爺說道:
“薛兄,你可以給我作證,我雖然只是個道士,不是什麽正緊的大夫,可也絕不是那種沒有醫德的庸醫,在揚州,我連着林家下人求診都沒有拒絕過,在你家也是一樣,怎麽可能有病人這樣上門求診卻視而不見的道理?”
要說張中行這家夥賣相還是很不錯的,一臉的正氣,道袍穿在身上還有一股子世外高人的氣質,再加上如今這一本正緊的表情,一下子把在這站着的廣大民衆都給糊弄住了。那邊劉大人更是滿臉的驚訝,他是真不知道這裏頭還有這事兒,立馬臉色又不好看了,轉頭看向了一邊的另一個下人,也就是前頭派來請人的那個,滿臉的陰沉。
這劉大人不就不是什麽世家子弟,也學不來什麽隐忍,覺得自己受了欺騙哪裏會等着回家再說,也沒有覺得這是什麽家醜,不好暴露的,看看他在甄家管事指着鼻子罵人的時候,因為甄家的勢力而不覺得丢臉,只想着掰扯開緣由的時候,就知道這是什麽貨色了,那就是個純粹的吃軟怕硬的小人。
所以聽了張中行一說,他馬上把這人直接讓人扯了出來,一腳踹了過去,狠狠的說道:
“說,你這麽騙着老爺我上門,到底是想幹什麽?莫不是就想着讓老爺和三皇子的外家對上?還不說實話?若是有半句謊言,小心我扒了你的皮。”
接下來的事兒其實張中行不聽也能猜到一二,不外乎又是扯上了什麽大人物,或者是誰家的對頭,挑唆這劉大人和甄家對上的目的也不過是想讓這成郡王府和甄家關系惡劣,至于到底是誰?這裏頭又牽扯了多少人,這就不是他能清楚的了,不過看着甄家管事的臉色,還有薛家二老爺變得有些嚴肅的樣子,他也明白只怕這裏頭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