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32)

得罪勳貴,沒有得罪大官的情況下,居然還是得罪了人,而這個人真要說起來,張中行還真是知道,那就是馬道婆!

說起來和馬道婆結仇,那真是冤死了,你道是為什麽?不就是因為人家張中行提倡的那個什麽積德積福的事兒嘛!原本吧,說起來這馬道婆在京城女眷中那也屬于知名人士,當然這個知名人士的格調有點低,是屬于那種神婆類型的,給人說說神神叨叨的事兒啦,辦點祈福,打小人,解說一些鬼打牆之類的雜事兒的類型。

高門大戶的女眷要說起來這手上沒有一點狠戾手段的人還真是不多,而真正心狠的,辦了這狠辣的事兒,沒有半點心裏負擔的也不多,所以有時候問問這馬道婆一些念經,祈福之類的事兒,還是很有用的。最起碼心裏安慰上很有用,還有幾個像是趙姨娘要對付賈寶玉,鳳姐之類的手段,馬道婆也不是沒有在高門大戶的後院裏推銷過,也很有些人心動并且心動的。為了這個,馬道婆的收入那真是不少,整的好了,一筆買賣就能攢下幾百兩銀子,哪怕不是這樣的大活,光是給說些經文,點個長明燈,也能有個五十,一百的收入。

所以別看馬道婆外頭看不出來什麽,可真要說起來,這婆子還真是個富戶,最起碼她家那三進的院子那可是她生生自己掙出來的。若不是她花錢有些大手大腳,吃飯什麽的從來都不會自己做,總是喊人送來,還要養着兩個徒弟,這日子絕對的滋潤。

可是這樣的滋潤日子,這半年來卻是越來越不對勁了。剛開始,不過是出場的次數少了一二回,這年頭,這生意還真是不穩定,有好有壞也不是沒可能,馬道婆那真是沒怎麽在意,反正她當時剛做了一筆大的,幫着整死了一個小妾,這樣買來的妾室,死了都沒人在意的,她這活計做的利索的很,都沒人注意就直接五百兩入手了。有了這銀子,她一時半刻的倒是也不愁吃喝,所以對着其他小生意倒是放松了很多,不是主動找她的,她走動的也不怎麽勤快了,先顧着享受了!

可是過了三個月,她的生意越發的淡了些,這個時候她聽說京城裏來了一個道士,很是厲害的時候,就覺得不對了,心裏多少有了些危機感,覺得自己的地盤讓人闖入,很不爽!只是還不知道到底是個什麽來頭,所以沒有怎麽動作,只是想着查探一二。那時候賈家正改動風水呢!外頭誰不知道啊!查探的最佳地點可不就是賈家嘛!她因為以前和賈家關系不錯,和王氏走的近,對賈家很是熟悉,索性就來賈家探消息。她當時很自信,想想自己,就是老太太那裏也是有名頭的,是賈寶玉的幹娘,當年賈寶玉愛哭,這滿京城的貼紙,喊名字的法子還是她出的,所以她去賈家打聽一下風聲挺方便的。說不得還能直接把生意來回來。

到了賈家她立馬發現了,這事兒有些不對啊!這賈家變天真是快的不行,不說王氏沒戲了,就是老太太也沒有以前的權威,可是這和她沒關系是吧,大不了以後把工作重心放到邢夫人頭上就是了,可是在看看賈家,好像這風向不對啊!怎麽不信她這一套了,改信風水了?搶生意搶的讓她沒話說!這風水她一竅不通啊!

這樣的認知讓她很有些危機感,不過因為針對的對象不同,一個是專門針對女性顧客的,一個是和外頭老爺們說話的,她也實在是想不出什麽招來排擠,再說了,她那個時候對于王氏突然的遭遇還有些心虛呢,誰讓當初周姨娘那懷胎七個月小産的事兒是她做的呢!這會兒她正怕讓賈家的人知道,然後把她也送衙門呢!所以一心想着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正極力的隐藏自己呢!甚至還自我安慰的想着,這風水和她的活計其實不怎麽相關的,這風水幾年玩一次就不錯了,她這可是可以長期營業的,自己也該大度些,給人家一條活路,好歹都是讨飯吃的,總不能做的太絕了。

再說了,人家說不得做幾單生意就要走人的,沒必要為了這麽些銀子得罪了人。她可是京城這三教九流裏的大姐大,不能沒有氣度,讓別人小看了去。如今風頭太緊,自己還是先顧着自己的事兒,小心為上,所以不甘了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維護了一下客戶就走了。

可是她這裏放棄了,不代表張中行的影響就不在了,沒有多久她又發現,原本的小生意,那個什麽祈福的活計也少了,這讓她很氣憤,覺得張中行太過分了,你這是當好人了,什麽積福積德的,勸着人做善事,合着就我一個壞蛋啊!專門讓人做孽的?當然這是小活,可是也正是因為張中行一門心思說什麽因果,說什麽王氏的罪過要報應到孩子身上,弄得那些太太們連着以前那些大活也不怎麽找她了,不知道是她們突然良心發現不幹了,還是一時半刻全都收手了,在沒有确定這真有報應之前不幹發狠,生怕害了孩子這絕對是真的。她們棄惡從善不打緊,這讓馬道婆怎麽辦?她可是吃光用光花光的三光人士,存銀子的事兒從來不幹的,這沒有了生意,她吃什麽,喝什麽?

連着兩個月,每月只有些點長明燈,後院裏燒經書,做些個打小人的小活計,一次不過是十兩,二十兩的,這日子怎麽過?她大手大腳的花慣了,這一下子讓她節衣縮食的,還真是不習慣的很呢。

掰着指頭算算,這半年,自己要真是算計起來,這損失大概都能有個三五千兩了,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這仇怎麽算都是天一樣的大了,更過分的是,明明這過年是馬道婆能撈一筆的好日子,就等着給那些大戶人家做上幾場血盆經的法事,給女眷們去去晦氣,也她自己掙錢錢花花的時候,這張中行又身體力行來了一個贈米送面活動,把滿京城的官宦們都帶動了,這下可好,人家在這方面有了支出,自然在這後院的小法事上就縮減了用度,這一來損失的還是馬道婆。生意比去年直接下降了三成以上。

一而再,再而三的壞了馬道婆的好事兒,你說說,這馬道婆能不氣憤,能不記恨張中行?當然這也和張中行沒有經驗有關,說起來他以前那段日子,走南闖北的,在各處掙錢,走動,做任務,那屬于流動作業,屬于走江湖的,就是一時半刻的在某一地做了大買賣,當地的那些三教九流也不會在意,這年頭這樣的又不是沒有!沒有張中行也會有別人,都是做一票就走的,沒必要和人家結仇,所以就是真搶了人家生意,也沒人來和張中行過不去,可是這一次,張中行在京城呆的時間太久了,這才讓馬道婆感覺有些忍不了了,更要緊的是,作為地頭蛇,這外來的道士念經,居然都沒有拜過碼頭!這簡直就是無視她,住在這裏這麽長時間,簡直有了直接占地盤的可能,還沒有對上過,也沒有說個分明,這讓馬道婆更加不忿了。

最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一車車的往玄真觀送的東西,這真是讓人眼饞啊!她在京城這麽多年,咋就從來沒有這麽好的待遇呢!人家怎麽就從來沒有這樣的東西送來?想到這些,她都妒忌了!不是妒忌別的,就妒忌張中行是個男人,她覺得就是因為張中行是個男人,對着的都是當家的老爺,這才能得到這樣的尊重,而那些女眷,到底是說話聲小了些,連帶着自己也降低了檔次,沒有了地位。

想到這樣的理由,她硬是把張中行前些時候傳出的神醫的名聲都給忘到了腦後,把那什麽風水的事兒也半點不去想,一門心思之想着自己委屈了,要賠償,最起碼這送來的禮,自己就該分一半,作為他這個外來道士拜碼頭的禮節。至于張中行到底是個什麽水平?有沒有背景?道術怎麽樣?這會兒她是半點都不想去想了,就想着那些年禮,就想着自己能分多少了!

這個時候的馬道婆年紀其實真心不大,算算就知道了,賈寶玉十來歲的時候她也不過是個四十多歲的樣子,那麽倒過來數數就知道,這會兒她也不過是三十出頭,還能稱得上是年輕氣盛的年紀。最關鍵是她師傅也不過是剛過世了三五年,獨自一人在京城撐起了一片天,四處走動關系不錯的時候,也是正自我感覺良好的時候,作為女性自我獨立,還屬于能掙大錢的典範,她覺得自己很該有點威風和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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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道婆既然是道婆,那麽自然很清楚,這也是道家的人,或者是半個道家的人,雖然有些歪門邪道,可是看她在原著裏的行為,不是畫符就是做巫蠱就能看出來,這人的專業真要扯起來,那就是道門和巫門的結合體。這會兒她想着和張中行對一對,自然,用的就是道家的規矩。

首先那就是送帖子,告訴張中行自己才是這地方的地頭蛇,你這半年怎麽呆着不走了?要是想在這裏紮根,做生意,那怎麽也該來拜個碼頭吧!你這樣的不守規矩,自己可是有權利收拾你的。

看到這帖子,張中行都想笑了,什麽拜碼頭,自己又不是黑社會?就是道士挂單,也不是到你這裏吧,這玄真觀好歹也是在道錄司有記錄的,自己直接挂到這玄真觀,和你馬道婆又有什麽關系?難不成你還能管到道錄司去?

不過他更清楚這馬道婆在這個原著裏的那些關系,本事,心下對于這個不屬于一僧一道的編外修煉人士也想着認識一二,雖說不一定結個同盟什麽的,好歹能雙方認識一下,說不得什麽時候就能用的上呢。

至于馬道婆的人品問題?張中行表示,這個在沒有接到任務之前他真是不想關心,說白了,這也不過是人家掙錢的方式,你可以說她不是好人,可是只要不影響到自己,他也不願意多事兒。

所以他也回了一張帖子,直接說自己已經在玄真觀挂了道士道碟,道錄司做了記錄了,除了這兩處,他還真是不知道還需要拜別的地方,請問馬道婆是哪家的?

馬道婆看了那帖子,那是真的要罵娘了!你個臭道士,你到底懂不懂規矩,一般的道士會像他這樣搶人家的生意?會這樣的影響到自己的收入?會治病,風水,相面,還一個勁的勸人向善?人家一個個不是道觀裏念經,就是做些水陸法事,可從來沒有像是他這樣,把自己個活計搶走一大半的。不單是自己,這樣下去,估計連着大夫,游方道士,和尚的活計都一起搶走了,他怎麽就沒有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自覺呢!

當然于此同時,馬道婆心下也有些詫異,看着這帖子,莫不是這個道士真的是個不懂行的?莫不是真的是哪個深山老廟裏出來的呆頭鵝?什麽都不懂的?可真要是不懂的,怎麽就能讓這麽多人信服?還一個個都是達官貴人,好些個都是她費盡心思才尋到門路攀上的,他居然才來了幾天,就弄的人家人人送禮了?難不成自己在這京城白活了?打臉,太打臉了!

馬道婆好不容易喝了三大杯茶,壓下了火氣,覺得自己最近心火有點旺之後,沉下心,又寫了一張帖子,這一次是徹徹底底的寫了三大張紙,把這京城的規矩寫的明明白白的,甚至連着這京城讨生活的三教九流的事兒也寫了,然後很是嚣張的說道,這些人都是自己的手下,都是要拜自己碼頭的,你如今影響到了京城讨生活的一幹同行的生意,還讓大家都日子不好過,需要張中行做出補償。并且還說,這還是看在他估計不懂京城規矩的份上,不然那可就是磕頭認錯的道道了,可沒有這麽便宜了!讓他趕緊的送來。

她這說的多少有些誇張,其實真要說起來,這京城她誰也管不到,最多就是她名頭大,人脈多,有時候能讓人賣個面子罷了,只是關鍵敲詐的時刻她自然不會真麽說,什麽補償,那也是給她自己一個人的,其他人死活,她才不管呢。按照她師傅的說法,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個人管個人的,誰也靠不住,有本事吃飯,沒本事喝粥,這就是他們這些人的命。

張中行看了這第二章帖子,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他頭一次發現,這馬道婆其實挺好玩的。居然還給他講講京城的規矩,這是黑道?再說了,真以為他不知道馬道婆的底細?還什麽都聽她的!還什麽京城的三教九流都是她手下!太好笑了!糊弄人糊弄到他頭上了。

不過他也知道,自己似乎在京城是招搖了些,影響別人的生意那估計還真的是很有可能,說人家馬道婆是弄虛作假?他當初剛開始的時候,難不成就沒有糊弄人的成分?大家都差不多,也不用站在什麽道德制高點說別人。

想想暫時好像也不好和人家鬧翻,說起來自己在這京城還真是說不準住多久,索性給個臉面就是了。

想到這裏,他也又回了一張帖子,這一次他也寫了不少,把自己了解的馬道婆的事兒隐晦的點了點,然後又說,自己估計在京城呆的可能時間長點,具體多久沒定,大家好歹也都是道家的門徒,過年了,送點年禮也是應該的,然後準備了四色的禮物,然後封了一百兩銀子,直接讓人送了過去。

☆、51

這一次過年,張中行算是狠狠的受了一次送禮禮節上的教導,賈敬就是他的導師,這樣世家大族的族長當老師,張中行的進步那是杠杠的,最起碼在給馬道婆送禮的時候就能很好的體現出受了這教導之後的成果了。

因為馬道婆的身份,地位,還有性別上的不同,送禮那是盡量往尋常不起眼裏走,一扇豬肉,兩匹尋常綢子,一些香菇之類的幹貨,兩只雞,這就是所謂尋常人家的大件四色禮物了,全部以實用為主,拿出來放到任何一家都絕對的屬于看的過去的,再加上一百兩的銀子,東西到了馬道婆手上的時候,馬道婆立馬心裏的火氣就下去了一半多。

雖然不是外頭傳言的什麽好的都見不着的好東西,可是她能在各家各戶裏走動,在人情世故上多少也是有點眼力見的,知道這已經是很不錯了,考慮的也周到,畢竟自己是個女人,好歹也要顧及一下影響什麽的。最關鍵的是,千好萬好,對馬道婆來說,銀子才是最好的,有了這一百兩銀子,那是比什麽節禮都體面,自然不會去計較別的了。

再看這回信上說,暫時不知道呆多久,但是将來必定是要離開的,也就是說人家不是想長期占據自己的地盤,這樣一來的話,那就是客人了,作為地主,她自然也就更不好多計較,江湖事自有江湖上的規矩,有時候因為各處的地域不同,人員複雜,這規矩也就越發的複雜嚴厲,她怎麽也該多顧忌幾分。

想想張中行的往來人脈,想想人家剛送來的銀子,馬道婆砸吧一下嘴,最終還是想算了,從自己房裏扒拉了一下,翻出一些京城的有名的糕點,前些日子剛得來的好東西,心疼的重新裝了盒子,讓送禮的人帶回去,算是回禮了。

什麽?人家禮多,自己回禮少?呸,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那是人家拜碼頭的,自然重禮,自己能回禮就是給臉了。在銀子問題上,馬道婆絕對是葛朗臺的嫡傳。

雖說這一來一往的因為這銀子,這年禮,看着張中行和馬道婆是解了糾紛了,可是對于馬道婆來說,這京城多了一個搶生意的,畢竟不是什麽順心的事兒,難免的對着這個外來道士多了幾分關注。

馬道婆是京城土生土長的,在京城混飯吃的人基本上都熟悉一二,消息來源也多些,只要稍稍留心,對于張中行的事兒立馬就知道的七七八八了,她越聽越覺得這人厲害,越想越覺得本事。或許是銀子已經到手的關系,心火下去了,這想事情也就多了幾分清明!忙不疊的喊了幾個在京城比較要好的婆子,想讓她們幫着一起想想,來了這麽一個人,自己到底該怎麽辦?

“要我說,這人就不用操心,你看看,他這來了京城不是看病就是風水,聽說如今還是十日才出來一次,挺規矩的,你擔心什麽呀。”

一個跳大神的婆子磕着瓜子,一臉的不在意,她走街串巷的,掙得是個零碎錢,面對的也是尋常的百姓多些,和馬道婆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雖說前些時候張中行給貧苦的百姓也看了些病症,可是那範圍上有限,多是在玄真觀附近,如今又減少了看診的時間,對她産生不了什麽影響,她也不願意和不認識的人接什麽仇,說起話來自然輕省的很。

另一邊的一個是穩婆,那更是沒什麽她的事兒了,她幹的最多的不是接生就是給孩子洗三,更不要說王氏謀害大嫂,弄出血崩的事兒沒有過去多久,她正小心,或者說滿京城的穩婆們都小心的時候,當然更不會說什麽。

“就是,你對着人家後院,他對着的是人家爺們,各幹各的,有什麽怎麽辦的,人家不是挺有規矩,還給你送了年禮嗎,不錯了,我們這樣的還沒處收呢,要我說,你該客氣些,多聯絡一二,說不得還能多些生意。”

“生意?他不攪和我的生意就不錯了,還能給我介紹生意?”

“他一個道士能給人女眷看診,可是能給人點長明燈?能給孩子做寄名符?能剃胎發?這些還不都是你的活計?和他關系好了,他要是知道了什麽人家有這事兒,給你送個信,可不就是讓你多了生意?”

“可不是,要我說,咱們這些人就該互通有無,這生意才能做的好,別太計較了。”

這兩個婆子你一言,我一嘴的,雖然都是些嘴碎的話,可不得不說,她們說的還是挺在理的。聽了這些,馬道婆忍不住也開始往這方面想,雖說這事兒一時半刻的或許她馬道婆還不一定幹,可是無形中這對于張中行的不滿就小了很多。

心下沒了心事,幾個婆子在一起,自然又說起了別的,比如這京城的八卦,這一說今年的八卦,自然就要說到這張中行送禮的事兒。

“你說他都哪裏帶來的好東西?那棗子我有一回在人家家裏見着了,你猜怎麽着,都有剛出生的孩子的拳頭大,我的老天爺,這那裏還是棗子,人生果也就這樣了。”

“這個我也見了,西邊金家大媳婦剛生了個小子,他們家就張羅了兩車東西去給那道士送年禮,就一心求這棗子,說是給他們家大媳婦坐月子用,那道士直接就給回了二斤。”

“聽說他那糖也是稀奇東西,叫什麽。。。棉花糖?軟和的很,我在桂花夏家那裏嘗了一個,真是好吃的緊,饞的我都流了好半響的口水。”

“你是穩婆,什麽東西吃不到,倒是我,今年也就是前些日子去給人治個撞客的得了一把什麽粽子糖,聽說也是那倒是那裏傳出來的,好吃的很。”

“說起這個,聽說他本事很大?法術也厲害?”

“你哪裏聽來的?有這事兒?”

“怎麽沒有,我三舅老爺隔壁家的小子在玄真觀裏當道童,親眼看見的,能憑空變東西,只是好像不讓說。”

“也是,真有本事的人一般都不顯擺,像是我就是這樣,讓人知道多了,對咱這樣的修行人可不一定是什麽好事兒。”

馬道婆聽到張中行真有本事,立馬一個警醒,一開口就把話題扯開了,半開玩笑的說起了自己,心下卻一陣的駭然,這年頭,有真術法的人可不多,難不成那道士真的是自己這樣的修煉人?若是真的是這樣,那自己真是該慶幸了,好在自己當初沒有莽撞的找上門去,她是自家事兒自己知道啊!

說起來這馬道婆是有點本事,也算得上是修行的,可是問題是他們這一支那就是沒爹沒媽的孩子,早就是斷了傳承的,就是他師傅,當初也不過是修煉到了練氣四層,好歹能畫些個低級的符箓,比如什麽迷神符,禍亂符,讓人神智混亂,沉睡不醒什麽的,或者是直接紮小人,這屬于巫蠱的一些最簡單的手段,在民間糊弄人可以,可真要是遇上什麽高手,那他們這一類的那就是分分鐘讓人秒殺的存在,她若是早知道了這張中行的本事,她一早就躲得遠遠的了,哪裏還會招惹上門去。

馬道婆如今好容易到了練氣三層,她一心覺得自己本事不小,将來說不得就能超越她師傅,可是如今聽到這什麽憑空變東西,立馬就像是澆了一盆的冷水,她自己不行,不代表見識不夠,祖師傳下來的信息裏可是曾說過,這憑空變東西,多是擁有儲物袋,或者是其他什麽的空間物品,能用上這樣東西的人,要不就是什麽大門派的弟子,要麽就是有本事的高人,最起碼在築基期以上的,這樣的人絕對不是她們能招惹的起的。

不能招惹,這一點已經在馬道婆心裏紮根了,可是與此同時,她又有些心癢癢的,因為這是她在京城頭一次遇到這樣能接觸的到的修煉人士,她很想和這樣的人交流,甚至心中有着隐隐的期盼,心裏想着是不是能通過這樣的人,找到一條往上修煉的路,讓她們這一支,已經沒有了傳承,每一代只能勉強的修行,最高從沒有高過練氣六層的小門派,有一個上進的途徑,哪怕即使有了新的法子,自己沒法子往上修行,可是自己有徒弟,有傳人,将來說不得就能出一個練氣高階,練氣大圓滿,甚至是築基期的高手。

每一個人都是有追求的,也曾有過理想,馬道婆小時候,剛開始修煉的時候也曾心熱的想要往上爬,想着找到一些別的秘籍什麽的,把自己的小門派慢慢的發揚光大,可是現實從來就是殘酷的,時間長了,打擊多了,馬道婆也就自暴自棄起來,安慰自己,只要能超過自家師傅,哪怕是和師傅齊平,那也是自己的本事了,至于什麽在往上,那就是奢望,沒可能的。

也正是因為沒有了追求,沒有了往上的動力,自然很多事兒上她也就馬虎起來,什麽因果,什麽福德,她不是不懂,也知道自己幫着人家後院做些陰私其實損道行的很,可是那又怎麽樣?她又不能修煉到什麽築基,更不可能到金丹,沒有這樣的跨進階的事兒,自然就沒有什麽心魔,什麽天劫可以畏懼擔心的,既然都不愁這些了,她自然做事兒就沒有了顧忌。

可是如今不一樣了,她似乎又看到了上進的門路,也許還不是門,只是窗外的一縷光,可這已經讓她心活了起來。

在自家反複的想了又想,琢磨了又琢磨,終于這一天收拾了一下衣衫,穿上早就在箱子底不見陽光的道袍,收拾妥當,往張中行所在的玄真觀走。臨走之前,還有些不放心,雖然這往來信件裏張中行挺客氣的,可要是人家和自己一言不合,打殺了起來,那自己怎麽辦?她都不知道到底張中行是什麽水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逃的了。

想到這裏,忍不住又把徒弟們喊了過來,關照了幾句,若是自己今日沒有回來,就讓她們立馬離開什麽的,說的和遺言一樣,把她幾個徒弟吓得抱着她的袖子就不放手。好容易掙脫了這兩個纏人的孩子,一看,都到了正午了,這才急急忙忙的出門。

張中行對于馬道婆的到來很是詫異,不過他還是很禮貌的接待了,雖然對于這個道婆印象不怎麽好,可是他也不想一見面就說什麽,客客氣氣的對坐,權當客人處着。他也想看看,這馬道婆到底是為了什麽來的。

而馬道婆呢,看到張中行的第一眼心下就是一驚,果然,這人深不可測,一眼看去,那就是深潭一樣,這樣的感覺她不熟悉,可是卻知道那是等級上的差異,這說明什麽?人家那就是築基期的高人啊!自己可真是瞎了眼了,居然那個時候問人家要什麽拜碼頭的禮?這不是找死嘛!好在這人是真和氣,居然什麽都沒說,還讓人上茶,這才讓馬道婆穩了穩心思,做了下來。

說了幾句話之後,等着邊上的道童終于走開,馬道婆立馬忍不住了,一臉的驚恐,直接從椅子上起來,跪倒在張中行的面前,開始道歉,說自己以前冒犯了真人,前輩,不知道天高地厚什麽的,一心想要求得原諒,順帶的,不但是把張中行的一百兩銀子拿出來表示要還,還另外拿出了二百兩,這可是她全部的繼續了,想要求的真人寬恕。

張中行不缺錢,更看不上馬道婆拿出來的,純粹是散碎銀子湊起來的二百兩銀子,看着就寒酸,更不用說他送出去的銀子,就沒想着收回來,當是就想着權當買個安靜了。如今馬道婆一來,說了幾句話,他想了想其中的道道,也明白了這裏頭的問題,馬道婆找上門來,唯一的理由就是自己影響了她的生意,不然她們根本就沒有什麽交集,若是這麽說起來,倒是他不好意思了,那裏還會要她的賠償。說到底就是張中行雖然人已經是築基期,可是心态上還是屬于一個凡人,做事兒喜歡講理,不是信奉那種叢林法則,弱肉強食的人。

馬道婆聽到張中行讓她起來,還說什麽不要她還銀子,心裏是歡喜的,她這喜歡銀子都差不多有些成為了財迷本性了,能不花銀子自然是滿意的,高興的,可是好歹她還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到底是幹什麽來了,沒有做出立馬就把銀子收回去的可笑行為,只是把銀子順手放到了桌子上,自己盡力不去看一眼,然後垂着腦袋,一五一十的開始說起自己門中的事兒。

說起來她們也算的上和茅山一脈有些淵源,傳承裏也有些茅山符箓的影子,只是這分出來的時間比較久遠了,再加上後來不知道那一代的人得了一本巫門的書,為了加強自身的威力,把這些巫蠱又融合到了自己的功法裏頭,這才有了他們這半是道,半是巫的奇怪門派。

“晚輩也知道,我們在京城做的事兒其實上不得臺面,還有損陰德,可是這實在是沒法子,想要正緊的修煉,我們沒有了道錄司的承認,沒有巫門的門碟,那就是個三不管的,沒誰可依靠,只能當個散修,當了散修,我們就沒有了資源的來處,只能自己想法子了,這可不就是斷了根一樣嘛。想着找個好地界開山立派,又因為沒有什麽長期的營生,也沒法子做到,畢竟我們連傳承都斷了,更沒什麽能掙錢的法子。最終為了吃飯,為了養活弟子,為了掙點修煉的資源,只能在這塵世裏打滾,用這些個手段,糊弄人,想着混點好處。甚至自暴自棄,想着反正是在努力也修煉不到歷劫的時候,還不如全心全意只為了銀子過活呢,這才。。。真人,晚輩也想走正道,可是看不到希望啊!”

說起這些個事兒,馬道婆倒是沒有了開始的忐忑,沒有了原本帶着一絲獻媚的樣子,滿臉的苦澀,看的出來,她這些話,那還真是實情。

張中行不過是個二十來歲的人,心軟的很,想想馬道婆說的情況,忍不住就想到了又一次在現代報紙上看到的故事。

那是一個殺人犯的故事,那個犯人不過是二十出頭,據說小時候也曾成績優異,是個尖子生,家裏在山區邊的鄉裏,窮的衣裳永遠是補丁,每天讀書他都不敢坐車,更沒有什麽自行車,只能走着去,往返三個小時,全靠雙腿,吃飯從來就是一頓一個饅頭,加點鹹菜,從來沒有吃飽過。好容易讀到初中,他爹又摔斷了腿,一家子為了他爹的病,欠了幾千塊的外債,使得他只能辍學。沒有文憑他找不到好工作,為了還債,他只能去建築工地給人當裝卸工,靠力氣吃飯,可就是這樣,這工作都保不住,因為有工地老板的老家親戚來了,頂了他的崗位,他只能下崗。為了還債,為了吃飯,他最後當了小偷,再一次入室盜竊的時候,正巧遇上主人起來上廁所,被發現了,在主人想要呼喊的時候,他下意識的捂住了那人的嘴,不想因為太過緊張,最後生生的把人捂死了。成了殺人犯,而他爹在聽到這一消息的時候,沒有多久就喝農藥自殺了!就這樣一個家徹底沒了!

看到這個故事,當時他很感慨,這殺人犯殺人是錯,可是造成這樣的錯誤的是他一個人?還是貧窮?這是個社會問題!他不敢去深思,因為他也沒有答案,如今他又遇上了一個,雖然故事有些出入,可是真要細想,卻也有相似的地方,馬道婆做惡,到底是因為她本來就是個惡人,還是因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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