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賈元春嫁到王家,成為王仁的媳婦,這之後的日子過得怎麽樣,張中行一點都不操心,這就不是他該管的,沒看見她親爹都沒說話嘛,也之久賈珠偶爾還讓王熙鳳回去看看,好歹就是不說他們血緣上的親兄妹關系,那也是名分上的堂妹,是自家媳婦的大嫂,還是親戚,能幫就幫。
而賈元春能在後宮那樣的地方混上十來年,混成了後妃,沒有一點子手段那是不可能的,從這個角度來說,王仁的那些莺莺燕燕的,都不在她的話下,這後宅還是能管好的,雖然不至于有什麽夫妻恩愛,可是真要說起來說不得比真的進宮日子還能好過些。王家大房即使沒有了族長的位置,也還是有些家底的,只是說起來也是可笑的諷刺了,當初他們家是二房,奪了大房的權,如今她嫁給的是大房,也一樣是被廢了當家權的,也許這就是冥冥中的報應,讓她也嘗嘗這長房敗落,不被重視的苦楚。
王家有王家的日子,王子騰雖然在進程風雲變幻中很有些低調,可是王家的人本就不是什麽低調人,子弟進了軍營,固然是少了些闖禍的,可是這幾年他們家接二連三的事兒,讓王家在京城人的眼裏,依然是高調人家,倒是史家,在這幾家中那真的是低調的可以,尋常的時候那真是不到大場合,都瞧不見他們家的人,可見他們把自己藏得多深了。
說起來吧,這史家兄弟那都是聰明人,自打那年他們兄弟讓老史家成了一門雙侯的門第,轉眼卻丢了兵權之後,就意識到自己估計是讓皇家忌諱了,這侯門大戶看着風光,若是一個不好,很有可能讓家裏惹上禍事,自此之後,兩兄弟那是能多低調就多低調,就是往常的什麽吃酒,走親戚都開始減少了,等着賈家那老太太的事兒一出來,一家子更是關門閉戶的,越發沉了下去,很多時候人家說起四大家族什麽的,都能把他們家給排到最後去,就因為他們不怎麽和人往來,其實真要說起來,如今,這賈家所謂的一門雙公早就沒有了實名,都成了将軍了,還是什麽國公,倒是他們家侯爺都是真真的,就是下一代都不用擔心降爵到将軍等級,絕對的正經勳貴。更別說王家如今已經沒有了原來縣伯的爵位,薛家更是純粹是個皇商了,可他們愣是能把自家藏到最後去,可見他們的心思了。
這些年的隐藏在如今這皇權交替最關鍵的時候,那可就是得了好了,就是那些皇子都不怎麽能想到他們家,偶爾有一兩個想着上門說說,讓他們幫着牽頭聯系一下那些什麽手握軍權的将領的時候,他們不是避而不見,就是說離開太久,人事變動太多,已經沒有了多少說話的分量什麽的,生生的把自己從這些争權奪位的事兒裏扯了出來。
史家的孩子,嫡支的那幾個都不大,就是作為嫡長女的史湘雲,這會兒也不過是五歲,其他幾個大些的小子,也不過是七八歲的樣子,暫時還不用擔心孩子前途上的事兒,也沒有什麽親事要費心,他們自然能撇的幹淨,可是史家旁支就不一樣了,他們這些人可沒有史家兄弟那樣的政治覺悟和時事的敏感,對着這嫡支的動作和不滿意,對他們不把族人婚娶大事兒放在心上想法子更滿腹怨氣,好在這史家兄弟也屬于是那種有些手段的,連哄帶騙的一頓磋磨好歹哄好了一批,告訴他們這是為了降低史老太太當時的影響,不得不如此,等着這些族人稍稍穩定了情緒,又開始下第二手,把族裏的孩子不管大小,全塞到了族學裏去,讓他們讀書,就是不喜歡讀書的也弄了個騎射的師傅,在族學的一邊開了個校場,讓他們自己折騰去。算是把這些惹事兒的祖宗全都變相關起來了,名頭還好聽,這是為了讓他們上進,讓他們學本事,族裏的人也看着滿意,等着一兩年的時間已過,選上一個兩個有出息的,花點銀錢,動點人脈,送去了幾個讓他們做個武職的小官,或者是送去科考,弄個童生什麽的,樹立幾個優秀的典型,一下子把這些族人的注意力全放到了這些孩子身上,哪家大人不希望自家孩子出息的,只要是個腦子正常的,就知道這史家兄弟這麽幹對他自己家,自己孩子的好處。
于是乎,原本對着史家兄弟還有些怨言的人家,一個個和都不說話了,甚至因為想着以後自家孩子若是系那個某個官職什麽的還要用到人家史家兄弟,一個個都開始反着說起了好話。
這個說:我就知道,當初關門閉戶是為了史家的好,人家那可是侯爺,看的自然就比咱們遠些,光和人說能說出花兒來?還不是要靠做出來給人看的!如今咱們家的人走出去,那個不說是好的,哪裏還有人說那老姑太太的事兒?這就是最好的法子,洗清了史家的名聲。
那個說:老姑太太都嫁出去多少年了,确實怪不到人家嫡支頭上去,人家人老了,糊塗了,這還能讓娘家侄子負責不成?若是這樣,誰家還敢嫁閨女出門?這都成了什麽了。
人嘴兩張皮,這上下一翻動,什麽話都讓他們給說了,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族人的言論,倒是變相的讓史家的兩兄弟一下子成為了睿智的代表了,鬼知道兩個武将能睿智到哪裏去,最多就是個識趣罷了,知道不受皇帝待見了,知道自己要是耀武揚威容易出事兒了,立馬夾着尾巴做人罷了。
也正因為他們這兩兄弟這樣的态度,最後在原著中,他們是幾家人中結局最好的。其實從原著史湘雲的話語裏就已經能知道一二結局了,一來是史湘雲說她在家裏做針線,這說明什麽?人家家裏已經開始縮減開支了,這不是有遠見的,或者是肯面對現實的人家,估計是做不出來的,想想賈家,庚吃卯糧,不一樣大手大腳的!人家史家都知道自己女眷做針線了,可賈家呢,都要靠着放例子錢過日子了,這寶玉房裏依然是一群的丫頭伺候着。還有史湘雲的親事,怎麽看就是門當戶對的,這說明人家人品真心不錯,好歹那是給這個孤女選了一個好親事。結局是沒法子,誰也看不到後來的事兒,可是這定親的時候,最起碼沒有一個人能說出一個不是來,那就是說明這史家二太太做事的公道了。還有人家王家那是和賈家親的不行,可是史家呢,同樣是四大家族之一,同樣是老太太的娘家,可是往賈家來的,除了史湘雲愣是沒有一個別的人,這說明什麽?說明人家已經意識到了這四家綁在一起有點惹眼,他們已經開始和王家,賈家拉開距離了,能在賈家烈火烹油,鮮花着錦的時候還理智的拉開距離,那就能看出這一家子的政治水平,那絕對比王家,賈家高杆啊!看的遠啊!
這樣的人家,低調,不生事兒,即使最後可能受到些牽連,或者有些波折,可是就他們這作為,結局還能壞到哪裏去?即使有的同人說,這史家最後也抄家什麽的,可是他們這樣寧可自己做針線來縮減用度的人家,想來外頭這些個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也比賈家要少不少吧,更不用說像是王子騰那樣,為了外甥幹些個擦屁股的糟心事兒了,再加上沒有實職,和別人也沒有什麽太多的利益瓜葛,這樣一來,就是牽扯,只怕最後的罪名也是有限,家裏人那是絕對能保全的。這就是聰明人和短視人的差別。
有了史家的對比,再看別家,老實說,要是張中行是皇帝,估計心裏也要犯嘀咕,更別說後來登位的年輕些的皇帝了,那一個個鬧騰的一個歡啊!一家家已經開始敗落的世家豪門都開始做着從龍之功的美夢,都想着怎麽把自家再一次的帶上新的高峰,愣是沒有一家想着跌下來怎麽辦,偶爾有幾家心思多些的,愣是還能想出當個牆頭草的主意,一會兒是和太子磨磨唧唧的,一會兒是和二皇子勾勾搭搭,反正就沒有幾家是安生的,甚至像是南安郡王那樣的,居然還想着趁這個機會,把自己的軍權更擴大些,簡直就是全都不知道死字怎麽寫的。
張中行的手裏拿着京城玄真觀送來的消息,再看看一邊馬道婆給他送來的各家陰私的事兒,忍不住開始揉腦袋了,京城亂成這樣,江南也不安生,想想林如海的遭遇,再想想那個後來被抄家的甄家,他覺得自己似乎又一次到了該開始到處走走的時候了。甄家那可是二皇子老娘的娘家,當初就知道那一家子不是個安分的,如今到了關鍵時刻,只怕他們鬼主意更多了,想想自己在江南這做風水局的名聲,他感覺若是自己不抓緊時間走,只怕沒有多久就會讓這家子看上,說不得就來個人把他喊走,要他弄個什麽謀朝篡位的風水呢!
如今的他可不是以前的他,對于自己第六感還是很有些心得的,既然自己已經有了這樣的感應,那麽就絕對不能等閑視之,只怕就在近前了,只是這林家的事兒他又該怎麽辦?算算日子,這林家孩子的劫難可還沒過呢。
張中行坐在椅子上,手指不斷的敲擊桌子,閉着眼睛想着對策,想要從這些紛亂的事情中找出最好的法子。外頭下人聽着裏頭沒有動靜,忍不住伸頭過來看了看,看到自家主子這樣的神情,忙往小廚房走了幾步,去燒水,根據以往的經驗,這主子想事情那是一定要吃茶的,不準備好可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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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張中行一個人默默的想着自己的行程安排的時候,甄士隐突然到了張中行家中,這一次卻是來求張中行救人來了,卻原來,在大如州的封氏的父親病重了,連着請了好些個大夫都沒有招,封氏的哥哥托人帶了信過來,算是通知她父親病危的消息,想着讓她回去一次,也算是見最後一面了。
消息送到了甄家,甄士隐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張中行,想着這病重的消息既然送到了自己這裏,與情與理,自己都不能置之不理,總該盡一份力才是,請一個好大夫過去,這就是自己這為婿之理了。
這個時候不是原著,因為甄士隐家沒有被火燒,也沒有家業敗落,一家子還丢失了孩子,落魄到要到岳家投靠的地步,自然這一家子也沒有感受到這岳家的勢利,更沒有被苛責虐待和欺辱,所以這翁婿二人雖然不怎麽親近,可也說不上關系很差,這位病重的岳父請大夫自然也就是合情合理的事兒了。
張中行聽到甄士隐的話,倒是眼睛一亮,他倒不是為了給封氏治病有什麽想法,而是這件事給了他一個很好的想法,很好的理由,他被人請去看病,看病後在那附近治病救人,一時回不來,這絕對是個很不錯的理由,至于林家,只要自己每到一地給他們送信就是了,只要過了這一段時間,到時候林家躲過了這一劫,自己即使再次像是前幾年一般行蹤不定幾年也不是不行的。還能在行走中積攢些積分經驗值什麽的,這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有了這樣的想法,對着甄士隐的要求自然是滿口答應的,說起來他到不是對甄家有什麽顧忌,或者說是怕了甄家,他一個修道的,得罪了這樣的人家,最多就是躲到山上去,有什麽可怕的,關鍵是不想和甄家有什麽牽扯,到底這家子閨女成了皇妃,還生了一個皇子,和皇家牽扯上了關系,一家子的氣運就和那皇朝更替牽連起來了,他一個修道人遇上這樣的人家,自然是能躲就躲的,若是一個不好,和這樣的人家牽扯上,很容易引得皇家的關注,到時候讓自己的氣運觸碰到皇家氣運,對于修道人可不是什麽好事兒。
若是因為甄家,牽扯到皇子奪位的事兒,那更加麻煩,說不得将來進階金丹,都能讓天道給轟成渣,作為一個有理想,有追求的修士,張中行那是多一事兒不如少一事兒,自然是避之不及的。
草草的收拾了一下家裏的事兒,張中行又一次離開了這個他第四次置辦下的小窩,這一次的離開,除了和林如海說了一聲,關照了幾句,留下一些能關鍵時候救命的什麽解毒的,治病的丹藥,再沒有其他人知道張中行的去想,就是家中的下人也只是知道這真人是讓人請去看病去了,到底去了哪裏?什麽時候回來?沒有一個知道的。
這其實真說起來也沒有什麽讓人奇怪的,誰讓張中行是道士呢,這倒是雲游什麽的,那都是屬于基本技能。
也就是在張中行離開的第三天,果然,金陵甄家派了人過來了,聽到這家中小厮說起三天前張中行離開的消息,那負責來請人的管事懊惱的直拍大腿,呼喊着錯過了雲雲。
說起甄家知道張中行,那說起來就又是一陣的唏噓了,他們在京城可是有不少的老親的,自然是早就知道有這麽一個神醫,這麽一個風水上的能人,也想過是不是請了來幫着自家看看,可是轉頭一想,人家那是京城混的,未必會來,所以後來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可是今年的時候,張中行回到了江南,和林家,和甄士隐家又聯系上了,自然的和這薛家自然也又開始往來了。
薛家和甄家關系還是可以的,雖然這幾年因為甄家一心拉着薛家,想着讓薛家加入到他們家的支持對象二皇子的陣營裏,薛家不肯,一心中立,惹怒了甄家,想要出手整治薛家,卻又因為薛老爺和宮裏關系不錯,還有賈家,王家在一邊立着,投鼠忌器,不好太過分,因為這個相對的有些疏遠,可是到底是住在一個城池裏的,有什麽消息知道的快。
等着他們知道這所謂的京城的大能居然和薛家關系不錯,心裏就動了心思,想打聽這人是怎麽和薛家搭上的,自家是不是也能拉上一點子關系,就細細的把張中行的老底去查了查,這一查甄家自己就後悔了好些日子,感情這人原本在金陵還呆過,還給自家老太太看過病,是來過咱們家的,自家居然有眼不識泰山,生生的把這麽一個能人給放走了,若是當時自家就知道這些,把這人請來給布置了大大的龍鳳呈祥的大陣,這會兒說不得自家的閨女那就是皇後了,說不得自家的外甥皇子早就是太子了,怎麽就錯過了呢!
甄家的幾個老爺在後悔懊惱的同時,立馬加緊了人手,盯着薛家,想要從薛家那裏知道這個真人的所在,好繼續因為他們大意而失去的機會,一來二去的,可不就是知道了這張中行到了杭州了嘛。
既然知道這人離着自家不遠,那還等什麽?甄家的老爺立馬打點了不少的禮物,讓心腹管事一路急趕,往杭州而來!當然,既然來了,辦一件事兒也是辦,辦兩件事兒也是辦,他們還另外給林如海寫了一封信,想着把林如海也拉過來,好歹這也是個四品以上的官員,這樣的人拉攏的越多,對着自家皇子外甥的好處自然也就越多。
皇子奪位靠的是什麽?一來是皇寵,這個自家外甥有,二來就是官員支持,這個目前沒有太子多,三就是靠銀錢,這個自家不少啊!絕對的實力派。
甄家就想着用銀錢攻勢為自家的從龍之功添磚加瓦了,可是這用了這麽些年,就是有再多的家業也禁不起這麽花,所以開源也成了大事兒,為了這個,他們可是費了不少的心思,比如巡鹽禦史的差事,為了這個差事,他們不惜把皇帝剛派來的人弄了個骨折,就是想着好給自家人讓路,不想這事兒愣是沒成,這斷了腿的居然還在那位置上呆着,甄家一時沒有法子,那就只能往別處再想想路子,這一想,林如海的茶政的優勢又體現出來了,雖然林如海不知管着茶政的正緊官員,可是到底是一地父母,還是有權限的,若是林如海幫着他們家,那這事兒必定順利很多。
甄家越想越好,越想越美,為了這個這一次帶的禮物那是真心不少,就想着一次把這兩件事兒全辦好了。不想才過來就遇上了這麽一個黴頭,那甄家的管事可不就是要拍大腿了嘛!這回去可不好交代啊!
轉身,再往林家去,想着好歹這兩件事兒,自己也該辦好一樣吧。可是他到了林家,不到一盞茶,又要失望了。
怎麽了?還能怎麽的,人家林如海前幾日就得到了張中行的警告,說是讓他小心,當時他心裏就是一突突,感覺很不好,再看着張中行這離開的速度,他怎麽看怎麽像是逃跑。這年頭,這地方,誰能讓張中行這樣的人逃跑?林如海不是傻子,好生的想了兩天,哪裏有什麽想不清楚的,想想這附近的勢力範圍,也就那麽幾家,還都是和京城那皇子之間有些勾勾搭搭的,哪裏還不知道這大概的事情。于是乎,立馬就和自家媳婦商量了起來,想着怎麽應對,才能讓自家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太平。
賈敏從來都是聰明人,林如海這麽一說,立馬就想到了法子,對着林如海說道:
“大哥兒不是才病了嘛,還是讓人下了毒,到現在雖然是解毒了,可是到底傷了身子,這樣小的孩子,經歷了這樣的事兒,咱們做父母的哪裏有心思管別人的事兒去。再說了這樣的大事兒,咱們固然是藏着掖着,人家也會知道,還不如索性把這事兒傳出些消息去,也好讓下手的人暗自先得意上一會兒,好讓咱們有線索好查,二來如此一來,你也能順帶給上頭上個折子,說說這危險,讓皇上心裏也有數些,知道些咱們的苦楚,咱們為了孩子,怕了這些事兒,不想着參合,只想照顧好孩子,把這病根子給去了,将來好養大,無論說給誰聽,這也是有理的,別家我不知道這麽說是不是說的過去,甄家倒是估計能混過去了,好歹和賈家也是老親,說出來他們還能不理解?你四十多了才有這麽一個嫡子,怎麽寶貝說出去都不丢臉。”
賈敏這麽一說,林如海立馬明白了,心裏對于自家兒子的事兒倒是又多了幾分心思,原本他還懷疑過甄家,想着是不是他們為了二皇子做的,如今再想想,倒是自己想差了,甄家和賈家的關系,就是自己也是知道的,若是甄家,根本不用這樣的法子,只要派人來送信,估計在他們看來,自家就會幫着他們,即使不幫,也會傾向他們,所以不會立馬就做出這樣的狠手來,倒是別人做這事兒的可能性更大些,理由也很簡單,那就是不想自己偏向二皇子。若是這麽說,那麽太子,還有三皇子都是懷疑對象。
想想這幾個皇子,為了皇位,連着對他們這些官員家眷都能這麽狠,他心裏對這些個人就沒有了什麽好感,你要争那把椅子那沒說的,凡是皇子就沒有不想的,可是你做事好歹也要有些底線不是!沒憑沒據,沒有任何理由,就因為怕自己倒向對方,就給自家下這樣的毒手,這算怎麽回事兒?合着我好欺負還是怎麽的?還居然就沖着心窩子給自己一刀!太毒了。這是算準了,若是自己兒子出了事兒,自家一家子都沒有歡快日子過了?
林如海越想越火,只是他收斂神色的本事不小,臉上愣是什麽表情也沒有,只是淡淡的說道:
“孩子身子不好,士隐兄也因為岳家的事兒告了假,正好在家歇歇,這幾日幾個孩子都放到一個院子裏住着吧,派心腹的人看着,吃用都上心些,如此一來,即使咱們說孩子沒事兒,人家都不會信,只怕還會覺得孩子病的挺重的,就是不想傳出消息去罷了。似是而非的事兒,估計他們能想的更多些。也好讓咱們多拖延些時間,等着折子上去,想來皇上也會給我個說法,畢竟這事兒已經超過了一般的拉攏朝臣的底線了。”
林如海聲音雖然淡淡的,可是做了這麽些年的夫妻,賈敏自然能聽出這裏頭的意思和林如海心裏的火氣,嘴角一撇,然後挑着眉毛說道:
“我也該寫信和京城的哥哥們說說呢,這是江南,離着這麽遠都能出這樣的事兒,也不知道京城裏會是什麽樣子,好歹讓娘家也小心些,家裏孩子也都小呢,萬一也中了招,那可怎麽好。”
這是要把事兒弄大的征兆啊!若是京城那些人也得到了這樣的消息,那滿京城的官員估計立馬就能風聲鶴唳起來。怎麽着,不向着你,就給我家孩子下毒?這誰還敢做官?這樣一來,人心惶惶的,倒時候皇帝就是不給個說法都不成了,不然朝廷上的人都離心離德的,這不就亂套了嘛。
只是這樣的事兒做的大了,估計對于自家也沒什麽好處,只怕在皇帝的心裏,自家就是個不知趣的,不知道為上頭遮羞的,皇帝遷怒之下,自己仕途只怕就難了些,只是若是自己牽扯進去,估計以後更難,看看如今這樣就知道了。這一次他們是失敗了,那麽下一次呢!自己家是不是有這樣的運氣?真是難啊!林如海忍不住閉上眼,腦子裏天人交戰了很久,不過想到自家兒子那可愛的笑臉,立馬做出了決定,官可以不做,可是作為父親,他一定要護着孩子。
“傳話小心些,別太招搖了,不然咱們可就是衆矢之的了。”
雖然下了決心,即使是将來自己再艱難,為了孩子在這關鍵時刻能保命,他也要當一次不聽話的卒子,可是能減少些影響就減少些影響吧,所以他還是關照了幾句。
賈敏聽了,點了點頭,然後笑嘻嘻的說道:
“放心,我的老爺,這事兒我自有主張,必定不會害了你的,咱們只是寫信,讓娘家的人小心孩子飲食衣着,別的不用多說什麽,只是那派去的婆子可就不一定了,也不用說別的,只要說咱們兒子是吃了外頭的糕點中毒就成,其他的那些嘴碎的自然回往外說,加上一個傳一個的,沒人加點料,到時候都不用咱們操心,自然就傳出去了,可要是追究起來,咱們可是什麽都沒說呢,還為尊者隐,一句抱怨的話都沒有,他們能尋着你什麽不是?是這些人做的太明顯了,連下人都看出不對勁來,這才口口相傳,傳出去的,和咱們有什麽幹系!”
賈敏一臉的無辜,看的林如海心裏一動,随即笑了起來,他還真是沒有想到,自家媳婦居然打的是這個主意,是想着利用這些嘴碎婆子的嘴做這事兒,想想還真是個好法子。既能達到目的,還能把自己撇清。他倒是從沒有想過,這流言還能這麽用。
林如海當然是沒法想的,這後宅女人的手段其實真要折騰起來,比這三十六計估計都能多上一些,這些個都是屬于陰私的小手段,即使賈敏往日裏再怎麽大家主母風範十足,講究規矩,也不代表她不懂這些事兒,若是真的什麽都不懂,她在這林家後院也不至于沒有孩子還能穩穩地做了十來年了。
有了應對的法子,這夫妻兩個操作起來自然是快的,立馬的,賈敏就寫了一封家書讓人送去了京城,送信的那是一對夫妻,那男的是個外院的管事,女的則是林家最有名的嘴碎八卦婆子,加上又受到了自家主母的循循善誘,淳淳教導,估計到了京城那絕對能引導出京城最新一輪的八卦風向,而內裏,賈敏也立馬把孩子們都集中了起來,對着那些姨娘們也隐晦的說了幾句大哥兒怎麽怎麽的,引得這些個姨娘一個個驚疑不定的,生怕自己孩子也跟着出事兒,林家整個家都一下子氣氛緊張起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甄家的管事到了林家。
才到了林家,這甄家的人就感覺林家氣氛不對,等着看到臉色不好,明顯疲憊的很的林家主子,那甄家的管事心裏更是多了很多的不解,送了禮,送了信,沒有得到想要的回應,他心下更急了,這到底是怎麽了,怎麽到處都不對勁呢!按說這林家的主母那可是賈家的姑奶奶,和甄家的交情那絕對是有的,怎麽就能不給一點的實在話?連着請見了幾回,不是随便說了幾句就讓人請了出去,就是沒見到面。
甄家的管事忍不住了,花了一些銀子,請了林家幾個說的還算合得來的下人一起吃酒,喝了好幾盅之後,趁着氣氛上來了,問了起來:
“你們家這到底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我怎麽瞧着不對勁啊!林老爺,林太太臉色也不對,請示些事兒也每個說法,心不在焉的,難不成我做了什麽錯事兒了?我都來了幾日了,怎麽就沒有回信呢!我家主子可還等着呢。老弟,給老哥哥說說,也讓我有個數,別耽擱了我家主子的大事兒,不然以後老哥哥回去了可就沒個好日子過了。”
那林家喝酒的下人一聽這話,一下子像是酒醒了一半,立馬就站了起來,然後往外看了看,再轉頭看了看這甄家人,想了半天,就是不松口,把這甄家管事胃口給釣的,就差沒有磕頭作揖了,這才勉強開口說道:
“原本這事兒上頭是不讓說的,不過看老哥哥你也可憐,若是沒有個說法,估計也難過,咱們做下人的總要相互體諒,只是我說了,你可不能再往外說去。這一點萬萬記住了。”
還有什麽說的,賭咒發誓,立馬就上了不是!打聽清楚消息要緊啊!又是一個小銀裸子過去,這才讓這人開口了。
“我家大爺,讓人下了毒了,還是外頭送進來的,不知道是那個混蛋做的,家裏如今正為了這事兒急着呢,好容易請了神醫解了毒,可是這到底不過是個三歲的孩子,這會兒真虛着呢,也不知道有沒有傷了底子,你說說,這樣的事兒,家裏能不急?那可是嫡子!嫡長子!這會兒老爺太太哪裏還顧得上別的事兒?甚至因為怕家裏別的孩子也成為那些禍害的目标,這會兒家裏全部的孩子都集中在一處養着了,吃的,穿的,不檢查三遍那是絕對送不過去的,你說說,哪裏還有功夫理你家的事兒?”
居然是這麽大的事兒,這甄家的管事聽了也愣了,一臉的好奇,問道:
“你們老爺得罪誰了?怎麽這樣下毒手啊!罪不及妻兒,就是仇怨再大,也不用這樣禍害孩子吧。”
“可不是嘛,最要命的是,我家老爺查了半天,愣是沒有得罪人的事兒啊!你也知道,我們老爺來這杭州才多久?能做多少事兒?能結什麽大仇?我估摸着該不是覺得我們老爺礙着什麽人的事兒了吧,反正說不好,也說不清,咱們這些人如今也就是忙乎的命,緊着,查着呗,好歹別讓人從咱們手裏過了不該有的東西去,那就是咱們的功德了,這都是多小的孩子啊,受罪啊!”
甄家管事覺得他似乎腦子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可是一時又拿捏不準,只是覺得這林家的事兒似乎很大,很大,大的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如今唯一能做的,那就是快點把這事兒告訴了主子去,自己想不到,想不通,或許主子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呢!反正他有個感覺,這事兒和自家一定牽扯的上,是怎麽牽扯,這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等着這個甄家的管事一臉思索的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了之後,那個和他一起喝酒的林家下人立馬就出現在了林家老爺林如海的書房裏,一五一十的把剛才和那甄家管事說的話全都說了一遍,這還不算,那一個銀裸子也出現在了林如海的書桌上,
“既然是給你的,你就收着,給,這事兒做的好,老爺也賞你一個,真是個機靈家夥,下次往外頭送禮,你跟着你爹一起走。”
“謝謝老爺了。”
那下人一臉的歡喜,一把就抓過了林如海放到書桌上的一個小銀錠子,足足有五兩的樣子,拿在手裏,這家夥還往身上擦擦,燈光下照一照,好像是生怕是假的一樣,看的林如海忍不住笑出了聲,笑罵了一句:
“你個混球,就是愛作怪,怪不得你祖父愛罵你,你爹也被你氣的跳腳,還不快收起來。”
“嘻嘻,我爹那是打是親,罵是愛,我心裏清楚着呢。”
在林如海身前能這麽放松,可見這人的地位,确實,這不是尋常的下人,人家是林家老管家的孫子,是林如海身邊長随的兒子,最是忠心的林家家生子,哪裏是那一個小小的碎銀子能打動的?
一個時辰後,一個人影從他的屋子裏走出來,夜色中往金陵而去,林如海得到消息之後,這才松了一口氣。甚至在外院守着的人也來了消息,說是邊上有一家鞋匠鋪子後院有人也跟着那甄家人走了,林如海的臉上立馬就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