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喜當爹〔5〕
房間很安靜。
肖明很尴尬。
他抓了抓腦袋，咳了一聲，一臉正直道，“該喝粥了。”
好像剛才那個逗比不是他一樣。
嚴舒一臉戒備地看着肖明，身體有些僵硬。
肖明嘆了一聲，将粥放在床頭櫃上，再伸手想把小孩扶起來。
嚴舒見肖明靠近，身體有些打顫，卻逞強般地握緊了拳頭，微微擡起下巴與肖明對視，卻不知自己繃緊了卻抑制不住發抖的身子已經出賣了他。
看着小孩故作逞強的樣子，肖明有些忍不住想笑，還想揉揉小孩軟軟的頭發，戳戳他的額頭，跟他說聲“你啊！”
肖明知道笑出來的話任務就不用做了，于是厚道地壓了壓嘴角忍住沒笑出來，卻不知道自己想笑不敢笑繃着一張臉的樣子很扭曲可怕。
肖明腳一擡，就上前坐在床邊，盯着小孩的眼睛。
“我知道你很恨我，但我發誓，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
見嚴舒沒反應，肖明硬着頭皮又道，“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我想給你一個家，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嚴舒微微擡起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肖明，眼裏有一絲嘲諷。
肖明知道小孩沒那麽快能接受自己，可是無故背鍋的感覺真的好酸爽。
決心用行動扭轉形象的肖明上前掀開嚴舒的被子，要把他扶起來。
卻忘記了小孩沒有穿衣服。
肖明在孩子氣的發抖之前趕緊将被子給蓋了回去，臉有些發紅，“那個，你的衣服在哪，我給你拿過來。”
問完之後，小孩看向他的眼神不僅是恨，還有羞憤，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這時候肖明才想起來，原主根本沒有給小孩準備衣服，而是讓他一直光溜着身子。
肖明恨不得給自己兩個耳光。
忘啥不好，忘了這茬？
肖明有些尴尬，“那個，我明天就給去給你買衣服，你有什麽喜歡的顏色或款式嗎？”
完全忘記了嚴舒的喉嚨說不了話。
就算能說話，大概也不會理他。
肖明扭頭走向衣櫃，撅着屁股翻出了一件白襯衫。
肖明拿着白襯衫，再次掀開了嚴舒的被子，一把将他抱了起來。
嚴舒的身子繃的死緊，胸口劇烈起伏，就在肖明向他的手摸了過來的時候，他使出全身力氣向肖明的方向一撲，然後死死咬住了肖明的肩膀。
小孩明顯用上了十二分的力氣，大概見血了。
肖明忍着疼，手下卻不停，抓過小孩細細的胳膊，伸進襯衫袖子裏，最後還仔仔細細把扣子都扣上了。
預想中的事情沒有發生，小孩有些迷惑，他稍微松了松口，肖明趁這個時候趕緊從小孩的血盆大口下逃生。
肖明擡眼看了看小孩，神情有些微妙。
原主唐隋身材算不錯，大概有1米76，而小孩有些發育不良，身上肉不多，于是襯衫穿在他身上明顯有些寬大，露出兩條光溜溜，筆直白皙的腿，讓人不禁肖想起襯衫下的風景。
肖明別開眼，覺得自己有那麽一瞬間好像被唐變态附身了，有些不自然地道，“餓了吧，來喝點粥吧。”
嚴舒垂着眸沒有反應，心下卻想着眼前這個人是不是又在耍什麽花招。
可憐的肖明要是知道了自家孩子這麽想他，大概要哭着唱窦娥冤了。
肖明舀了一勺粥，還裝模作樣放到嘴邊吹吹壓根不燙了的粥，然後舉着勺子湊到嚴舒嘴邊，一臉期待地看着他。
嚴舒沉着臉“啪”的一下拍開了肖明的手，勺子和粥就這麽飛呀飛，飛到地上一起光榮殉情了。
肖明額角的青筋一跳一跳地，他一把撈過嚴舒，讓他趴在自己的大腿上，大手一舉，緊接着就是一聲清脆響亮的“啪——”。
肖明看了看自己發紅的手掌，又瞄了瞄小孩那白皙的小屁股上出現的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兩瓣白花花的屁股在空氣中顫巍巍地抖着。
嚴舒身體發僵，下一刻便惡狠狠地撲了上來，得，肖明的肩膀又遭殃了。
傷痕累累的肩膀：為何受傷的總是我？
肖明還是任小孩咬着，輕摟着懷裏瘦小的孩子，接着一下一下拍着他發着抖的背，給這只傷痕累累的幼獸順毛，“乖哦乖哦，不怕了，都過去了，都過去了。”
一下又一下的安撫，反反複複都是那幾句話，肖明還搖晃着身子，像在唱着搖籃曲。
男人的聲音有些低沉，在安靜的夜裏越發清晰。
哄小孩的時候聲音很輕柔，就像羽毛撩在心上。
突然，肖明覺得有什麽涼涼的液體滴在他的手臂上。
他心一疼，不由抱緊了孩子，哄道，“都過去了，以後有我陪着你，我會給你一個家，給你買好多好多的玩具和衣服，還會給你好多好多的愛。”
男人繼續勾勒着他們的未來，“每天早上我來叫你起床，你可以耍賴賴在床不動，這時候我會捏捏你的鼻子，罵你賴皮鬼，然後一邊給你穿衣服。”
“......你膩呼呼地挂在我身上，指使着我讓我給你擦臉，然後我抱着你下樓，讓你坐在我大腿上給你喂早飯。”
“......早餐每天都不一樣，絕對不帶重的，都是我親手做的，你一定會很愛吃......”
男人的話肉麻卻又樸實，就好像是你買了一個賣相一般的蛋糕，吃進嘴裏又甜得發膩，可不知怎麽的，你就是喜歡。
懷裏傳來壓抑的哽咽聲。
肖明知道嚴舒是一個堅強的孩子，無論是給親生母親折磨，被遺棄，還是被唐隋虐待，都沒有掉過眼淚。
小小的孩子好像天生就知道眼淚沒有什麽用處，從來都不哭不鬧，而是挺直了瘦小的身板承受世界給他的惡意，然後在無人的地方自己小心翼翼地舔舐傷口。
這一哭，好像哭出了這整整十年來的委屈。
是的，他很委屈。
明明是最無辜的人，卻要被迫承受這麽多的傷害。
“你恨我，讨厭我都可以，我可以讓你咬，讓你打，絕對不還手。但你不能不吃東西，不能不愛惜自己，以前沒有人管你，我也不計較了，可是從現在開始，我來管你，我來疼你，我......我來保護你，好嗎？”肖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沒有等來回複，肖明低頭一看，不禁失笑，小孩已經睡着了，長長的眼睫毛上還挂着一滴晶瑩的水珠。
小孩做了一個夢，他夢見他有一個很愛他的爸爸，每天都給他穿衣服，愛叫他“小賴皮”，他還很會做早餐，每天的花樣都不一樣。
夢裏有大朵大朵的，暖暖的陽光，他回到家，男人笑着從廚房探出頭來，輕輕道聲，“你回來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