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學生會第一次開會的時候只有各部門的部長。
奚柚來得早，會議室只有三兩個人。
雖然過程有些坎坷，但是她成功拿到了陸枕川的簽名，勉勉強強能給裴執禮交差。
老師拖課，裴執禮還被留着。
奚柚百無聊賴，低着頭，開始用陸枕川簽名的那張紙疊着玩。
會議室門和窗簾都沒關，走廊上人來人往，奚柚的知名度廣，難免引起躁動。
餘光處突然亮起了一陣強光，刺眼得她眯了眯眼睛。
偷拍，加上開閃光燈的模式。
奚柚：“請別開閃光燈，謝謝。”
拍照那人可能以為她說的是外語引起了語言系統的障礙，絲毫沒有收斂，反倒還喊她名字讓她對着閃光燈拍。
“奚柚！”
奚柚眼前白茫一片。她皺着眉緩了會，是上回那個髒辮氣質的狂野男孩。
熊徐湊了過來，看見她手裏的墨跡，很明顯的一個“陸枕”，臉色都難看了幾分。
“你也喜歡陸枕川？他那個斯文敗類有什麽好看的？”
“您有事兒？”奚柚覺得煩了。
熊徐咳了聲，自我介紹：“我是熊徐，上次對不起。我很喜歡你的《鬧春意》，喜歡你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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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柚：“謝謝，但是我跳的劇目名叫《春意鬧》，宋祁的詞，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啊，跳什麽不重要，反正也都是去看臉的。”熊徐說，“而且你都轉來南樓了也不打算跳舞了吧。也是，你純跳舞賺不了多少錢。”
奚柚聽笑了。
裴執禮不知是什麽時候過來的，靠在門口，手指扯了扯領帶，嚣張冷戾。
“給老子把你剛才說話，咽回去。”
門口為了一群看戲的人，裴執禮和熊徐倆人都算是南樓出名的霸王，場面僵持不下。
“篤篤——”
陸祈單手拿着文件，淺棕色的眸光溫潤，“學生會的會議室，無關人員請勿入內。”
說話的聲音清緩，字裏行間溫潤，卻讓人無可反駁。
裴執禮是學生會的外聯部長，陸祈是學生會主席，只有熊徐是無關人員。
“主席說話還是太溫柔，我翻譯一下。”裴執禮敲了敲門，嗤笑道，“滾出去。”
“……”
“梨子，別生氣。”奚柚不緊不慢地将手中的愛心疊好，朝裴執禮的方向一扔，“給你的禮物。”
熊徐扯了扯唇角，“我說錯了嗎？你們不看臉嗎？”
“徐熊是吧——”奚柚懶洋洋地拖長語調。
“我叫熊徐！”
“這不重要，反正也是看臉的。”奚柚原封不動把話扔回去。
她打量了熊徐一番：“陸枕川是很好看。”
小超市。
奚柚自帶熱度，出點什麽動靜學校群裏都有。
邵和楓把視頻遞給陸枕川看，“妹妹真是帥爆了，柚哥名不虛傳，怼人從不手軟。不過她這個性格，也難怪會有那麽多黑粉。”
陸枕川：“嗯？”
“據在場人員說，那個傻｜逼先diss了你，怎麽樣，被仙女維護的感覺？”
陸枕川收了手機，面色不改，“還不錯。”
平常到極點的語氣，半點“不錯”的感覺都沒有。
“……”邵和楓有被冷漠到。
“學生會開會，你真不去？”邵和楓問。
陸枕川停駐在放置着飲料的冰箱前，玻璃櫃門上帶着細細的水珠，他視線停駐在那半天，最後拿了一瓶粉橙色的汽水飲料。
“懶。”
“汽水？”邵和楓瞥了一眼，覺得好笑，“你上回不是還diss碳酸飲料難喝嗎？”
陸枕川指尖點了點玻璃瓶身，漫不經心地反問，“有嗎。”
“有，還扯了養老理論，什麽‘有害健康’的。”邵和楓嫌棄，“你喝就喝，選這顏色娘們唧唧的是怎麽回事？”
粉橙色的汽水瓶，還是什麽西柚汽水。
陸枕川半眯着眸子，“嗯？”
“……”邵和楓成功被威脅到，“當我沒說。”
兩人走出小超市。
邵和楓突然GET到了什麽，笑了聲，“阿川，柚子妹妹真人是不是比電視上好看多了，身材氣質也好，學跳舞的果然不一樣。”
陸枕川“砰”的一聲拉開汽水蓋，沒說話。
“你覺得呢？”邵和楓繼續試探。
陸枕川沒說話，微仰着頭，下颌的線條清晰流暢，喉結跟着滾動，配上身上工整的白襯衫，禁欲到極致的撩人。
邵和楓想起那些小姑娘對陸枕川的評價——漫畫裏走出來的神仙少年。
啧。
邵和楓：“這汽水好喝？”
西柚汽水的顏值足夠漂亮吸睛，味道是酸甜的，微酸感在前配合着小氣泡的蹦跶，會讓不喜的人在第一口就止步。
融了先前的酸澀，西柚特有的清甜湧上，似是連着夏日的悶燥也一同掃盡。
這個味道，喜歡的會愛不釋手，不喜歡的會退避三舍。
陸枕川斂着眸，看着粉橙色的汽水瓶，聲音像是帶着笑。
“還挺甜。”
學生會的會議結束。
在沒有要舉辦大型晚會的時候，文藝部還真沒有什麽事情做，也算是樂得清閑。
陸祈收了文件，禮儀性地伸手，“初次見面，陸祈。”
短暫地接觸，陸祈給她的印象不算差，處事圓滑，卻不世故。
“你好，奚柚。”奚柚說。
裴執禮提前一步握住陸祈的手，“主席就不用客氣了，柚子還有事，我們先走了。”
陸祈神色未變，似是不介意裴執禮所為，“好的。”
走出學生活動中心。
奚柚問：“你們開會，陸枕川不去嗎？”
“陸神很少開會。”裴執禮說，“基本都是副部長開，要不然我也不至于連個簽名都要不到。”
奚柚啊了聲，“原來能讓人代替啊。”
“你少偷懶，真要到北樓去組織晚會的時候，南樓的人都說不動。不然周主任也不會非要讓你當部長。”
“……真麻煩。”
裴執禮握着那個心形折紙，力道都不敢用，生怕将紙弄壞了，激動得不像話，“陸神給親自給我折了個愛心？”
“是你柚神折的。”奚柚補充。
“……”
“哦，那就好。”
裴執禮面無表情，果斷地把那個紙折的愛心給拆開了，然後看見上面的簽名只有“陸枕”兩個字。
“陸神改名了？”
“那倒也沒有。”
奚柚張口就來，掩蓋掉是因為“穩如老狗”導致簽名沒寫完這事兒，“他覺得這麽簽比較酷，剛好獨一份，表示對你的重視。”
裴執禮沒多想，點點頭表示理解，“陸神不愧是陸神，做什麽都和別人不一樣，帥！”
“……”
奚柚那一瞬間的心裏想法：想讓這個舔狗弟弟，離她遠點。
她低頭看手機未讀信息，一排都是她媽發來的，跳舞導致各種人身殘疾突發死亡。
得虧這是親媽，不然還以為是什麽死亡通知書。
“看什麽呢？黑粉又罵你了？”裴執禮湊過去看信息，快速掃完，“媽是不是更年期到了，天天給你發這些幹嘛？”
“不知道。”奚柚揉了揉太陽穴，有些煩躁。
“非讓你轉來南樓上課，不然他們能找到機會那麽說你嗎？”裴執禮沉了眸，越發不爽，“他們知道個屁。”
“诶，文明用語。”
“用個屁。”裴執禮拿了奚柚的手機，從聊天框撥了個語音電話過去，“我給媽打個電話。”
奚柚想搶手機，奈何兩人身高差，她還真拿不到。
“別打了，等下你們又吵架。”
“又不是沒吵過。”裴執禮眯着眸，對話一定會吵起來，他沒打算讓奚柚聽，“在這等我。”
“……”
少年步履堅定，借着樹林陰翳，身影逐漸消失。
裴執禮為了不讓她聽見，還真是，走得非常遠。
奚柚嘆了口氣，低頭數着樹葉。
這件事，沒完沒了。
地面上樹影被破壞，忽然張牙舞爪地浮出倒影，橙黃的毛發抖動，尾巴甩出警告，犬牙銳利得像是随時能撲過來撕咬。
幾乎是本能反應，奚柚臉色發白，手緊緊攥住了衣角，用力到手心發疼，想法在一瞬間被清空。
五米之外的犬沒有牽引繩，沒有主人，行動自如。這就意味着如果它想，它可以随時沖上來。
明明什麽都還沒有發生，奚柚就手抖得厲害，邁開腿想跑，可這個距離已經讓她害怕到腿軟。
她壓根不知道，還有多久裴執禮能過來找她。
“汪——”犬吠聲肆無忌憚，鑽入耳膜。
她心裏的緊張感像是爬了螞蟻啃咬，冷汗從開始冒起，甚至不敢轉頭去看。
奚柚說話才發現自己聲音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你……你別過來。”
當無力和恐懼淹沒過心理防線，一切的知覺都會開始變慢，變清晰。
突然來的溫暖侵入——
冷松和煙草味，少年護在她身前，恐懼像似在被緩解。
耳邊的聲音低沉磁性，“閉上眼睛。”
奚柚像是開始抓住求生的浮木，鼻音和哭腔明顯。
“陸枕川……”
保安匆匆而來：“抱歉抱歉，這是學校新來的護衛犬。”
奚柚沒敢睜開眼睛，似是還能聽見犬吠，她的手都還在發抖。
少年字字都透着不耐煩，戾氣重到讓人心驚。
“公共場合，不知道帶牽引繩？”
保安：“它很乖的，不會亂咬人。”
護衛犬，最是兇狠和具有攻擊力。在沒有主人的控制下，就沒有絕對的乖。
陸枕川嗤了聲，“你是它嗎？”
保安：“啊？”
陸枕川目光戲谑，“還以為你們是一個品種，咬不咬人都能溝通上。”
“……”
保安有錯在先，連連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下次我一定會帶上的。”
“不是跟我道歉。”陸枕川冷聲道。
保安松了口氣，心覺現在的高中生可太可怕了，“同學對不起，你沒事吧？需要去醫務室看看嗎？”
“沒事。”奚柚加重了語氣，“請你記得一定要帶上牽引繩。”
“好的好的。”保安牽着護衛犬離開。
奚柚聽着腳步聲動靜，辨別不出來是走了沒有，也不想在看見護衛犬的身影了。
“他們走了嗎？”
小姑娘的臉色還是白的，狐貍眸霧蒙蒙的，像是被淚水洗滌過似的，也不知剛才是多害怕。
“走了。”陸枕川蹙眉，“沒事？”
聽見肯定回答之後，奚柚腿的發麻和軟感都湧了上來，身子開始毫無意識地往後墜，站都站不穩。
手腕被人握住，她被帶這個力道帶着走，直接撞進清冽冷松的懷抱裏，她額間抵着溫熱，堅硬溫暖。
奚柚輕輕緩着呼吸，“今天……謝謝。”
陸枕川低笑了聲，說話時吹拂過的氣息惹來癢意，她都能想象得到他吊兒郎當的野痞樣。
“這麽客氣啊。”
奚抿下巴抵在他的頸窩上，她下意識蹭了一下，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把自己躲進去似的。
耳邊像是還能聽見他沉穩的心跳聲。
她話放得極慢，不知是說給誰的，“客氣點好。”
陸枕川手放在奚柚的毛茸茸的腦袋上，不算溫柔地撫了會兒，“客氣點好——”
他像是帶着笑，拖腔帶調的，“怎麽還占我便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
【31546118】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池池池池池池子吖】 10瓶；
【星河念绮羅】 6瓶；【唐唐唐】 5瓶；【41934576】、【-f】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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