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有兩個人的休息室是安靜的,時間都像是被暫停了。

少年眉眼散漫,步步逼近,像是被鋪天蓋地的雪松包圍了。

奚柚眨了眨眼睛,還未深思,他離她一步之遙,幾乎是她再靠近一些,就能接觸到彼此的距離。

身後門傳來關上的動靜。

奚柚立刻緊張了起來,“關門幹嘛?”

“我沒有讓別人看我換衣服的癖好。”陸枕川垂眸,手掌拍了下她毛茸茸的小腦袋,“妹妹,你看夠了嗎。”

“嘶——你能不能輕點兒。”奚柚不滿地瞪他,推開他的手,觸碰到他溫熱的體溫,像是觸電似的,瞬間就放開了。

話是這麽說,但這個目光還是不自地往他腰腹上面飄。

身材是……太好了。

她輕輕擡眸,重新撞進了少年的目光裏,像是偷看正好被他抓個正着。

“……”

奚柚強行給自己找借口,示意他剛才的手,嘟囔道:“我只是看,你還摸我了呢。”

小姑娘白淨的小臉上泛着紅暈,纖長的眼睫輕輕扇動,今天化了妝,唇色更豔了幾分。

聞言,陸枕川唇角輕彎,因為笑意,肌理也跟着微微起伏,線條感更顯得欲氣撩人。

“那讓你摸回來?”

“……”奚柚頓了會,連連擺手,“這不合适不合适。上臺時間要到了,你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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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枕川擡了擡下巴,看沙發上那幾套衣服,“是哪個。”

啊。

幫忙選衣服啊。

奚柚:“我看看。”

估計是道具組放錯了,原本他們只要穿褙子的,連着內搭都送過來了。

“這個。”奚柚選了對的那套遞給他。

陸枕川接過衣服,沒動,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你好麻煩。”奚柚猜出意思,閉上眼,“行了嗎。”

她眼前籠下黑暗,對自己要求可高,閉得嚴嚴實實什麽也沒看見。

眼睛看不見,其他感官便更明顯了些。似乎是傳來了陣細微的風聲,連帶着雪松清冽的衣服蓋了下來。

本能反應。

奚柚睜開了眼睛,白茫茫一片,像是——襯衫?

伴随着穿衣服時布料摩擦的聲音,少年懶洋洋地說:“妹妹,偷看可不好。”

“……”

其實開幕式表演A班出場順序,已經算是占優勢了。

北樓驚豔的表演結束,剩下就都是南樓,而南樓的表演劃水的劃水,放棄的放棄,簡直是将無聊烘托到了極點,觀衆席哈欠連天。

周主任問偷偷老張:“你們班排的是什麽舞?奚柚的獨舞安排上了嗎?是不是有人拖後腿?”

老張扶了下眼鏡,正經道:“主任,話不能這麽說。雖然我們班底子差了些,那都是些好孩子,怎麽就拖後腿了。再說人家奚柚同學都沒說什麽,自願排的群舞。”

周主任一臉“你能不能心裏有點數”的表情看着老張。

老張傲嬌哼了聲,“反正我們班的表演就是最好的。A班A班,舉世無雙。”

“……”

許知穎表演的女團舞,當下最熱門流行元素,能看出她花了不少心思,編舞都是請的外援。雖然技術上在北樓面前不夠看,但撐撐場面已經夠了。

困倦一片裏,底下掌聲不算熱烈。

齊瑤沒什麽感情地鼓掌,語氣甚是平淡:“哇真棒。”

許知穎溫聲:“真羨慕你們,這麽多年舞蹈班底這麽好。不像我們班同學,心思都放在學習上,我只能跳下女團舞撐場面,見笑了。”

“……”

齊瑤真是服了她這綠茶勁,這話裏不就說的他們贏就是應該的,她輸了就是因為同學都在讀書嗎,還得暗裏嘲諷一波北樓不會讀書。

明明自己費老半天勁排的SOLO。

齊瑤學着她的說話腔調:“等柚子他們班吧,人家班裏也都是尖子生呢,但是人家排的群舞呢。”

許知穎表情裏閃過嘲諷,消散不見,“好呀,加油哦。”

“……”

齊瑤被惡心出了一陣雞皮疙瘩。

舞臺上突然響起了輕快靈動的水滴聲。

少女背對觀衆,足尖點地,偏頭時側顏線條流暢驚豔,舒展開的肢體動作漂亮,連着指尖發梢都像自帶了樂感,融在風裏的輕盈,又有能迎風而舞的堅韌。

記者立刻拿出了相機拍照,“是奚柚!!”

老張獨自打call:“A班!加油!”

周主任摸不着頭腦,“是奚柚沒錯,但是這編曲,不像是古典舞的編曲啊。”

踩着最後一個水滴節奏,令人意外的,少女并沒有在舞臺中心久待。

古筝的悠揚清雅融入,A班同學進入舞臺。群舞分成兩側,不同同學輪番站C,仿佛開啓battle,從線條連貫的一字馬,到淩空而起連續漂亮的空手翻。

觀衆席瞬時點燃。

“卧槽這個空手翻驚豔到我了!我居然在南樓表演的時候不犯困了!!今年A班有牌面了啊!”

“這個一字馬也狠啊!而且居然是輪C位,誰不誇一句人間精靈的格局夠大氣!啊啊啊A班太絕了吧!”

重鼓點敲落下的那一刻,兩側隊形融合,基礎古典舞動作,群舞的整齊度絕對達到跳不出錯處的地步。

北樓的人一臉詫異,奚柚選的根本不是古典舞,重鼓點,電音的future bass。

“柚子居然沒跳古典舞?阿瑤,你不是說她——”

舞臺上古筝悠揚的尾音消散,鼓點混音占領全篇。

輪番驚喜來襲,身上玄色得褙子脫下,兩個風格瞬時轉變。

不同同學輪C的part,依次融入街舞各異的風格元素log、hip-hop dance,整齊标準,雖然都是入門最基本動作,但絕對抓住了精髓。

一分鐘的表演時間剛過,歡呼聲占領了局面。

“絕爆了啊!!”齊瑤震撼,“她融合元素了——hip-hop和古典。北樓專業性要求,我們不可能在公開表演上玩這個融合。這點別出心裁,絕對是贏面。”

齊瑤轉頭看許知穎,嚣張中帶着嚣張:“不好意思啊,我們家柚哥就是太倔。中國舞專業第一非要跳融合元素,A班底子不好跳不了群舞,她還非要排群舞。唉攔都攔不住,結果一不小心就來炸場了。”

許知穎:“……”

齊瑤特地觀察已經完全呆住了的許知穎,心裏簡直爽爆了。

讓你再白蓮,讓你再蹭熱度,現場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吊打了解一下?

齊瑤挑眉:“許同學,要不跟我一起誇一句吧,人間精靈牛|逼!”

許知穎臉色泛白,良好的茶藝課抛諸腦後,啞然道:“A班的底子,不可能……”

“綠茶妹妹還是年輕啊。”

齊瑤拍了拍許知穎的肩,“重新給你介紹一下,人間精靈奚柚——出道十三年,場場表演座無虛席,新生代裏唯一一位流量實力封頂的藝人。”

“你在質疑她的舞臺?”

像是為了映襯齊瑤的話,驚喜堆疊,卻從未停止。

舞曲迎來了短暫的break,只有細微水聲的寧靜。隊伍裏推出了兩人,battle劇情延續,街舞的元素融合。

奚柚的Urban Dance的随性和自然,最後完美的起跳落地,冷豔又嬌媚地走到少年身邊,短暫的兩秒對視時間,似在暧|昧,又似燃起雙方之間的戰火。

少女狐貍眸明豔,白皙地手掌抓起少年的領口,短暫眼神交彙,暧昧和争鬥勝過萬千言語。手掌迅速拉扯開的碰撞感,臺下尖叫聲起了一片。

“和奚柚合作的居然是陸神啊啊啊,這個雙人舞太欲了吧!”

“陸神A爆了!能在舞臺上接住妹妹氣場的,真的不多!剛剛他看妹妹那個眼神太深情了吧!南北樓顏值頂端的相遇!!”

“嗷嗷嗷我愛奚得陸CP發糖了!今天是什麽絕美的日子!!!”

隊形轉變成了三角,就在剛才雙人舞的間隙,A班全部戴上了面具。

配合着曲風的轉變,少年的身影颀長,冷着眸将面具戴上。

舞種變換成popping,在極度快節奏的鼓點裏,少年肌肉連震的卡點能力令人驚嘆,銜接動作流暢至極,像是全然沉浸在音樂裏,每落下一個舞步就是炸場硝煙的起始。

學舞蹈的,最懂舞蹈。北樓的舞蹈生已經站起來歡呼了一片了。

“卧槽陸神街舞這麽好的嗎!!這個popping的連震卡點!慢動作銜接!我的呼吸機呢!”

“啊啊啊啊我要被震沒了!炸場子的王者!他從popping到log再到hip-hop!陸神到底有什麽是不會的!”

“isolation炸爆了!這個身體控制力啊阿啊我的呼吸機呢!一人血書陸神摘面具跳!”

“……”

三分鐘的表演時間,從古典舞的優雅端莊再到街舞的燃炸全場,融合的新意、标準齊舞、難度技術一一具備。

直至舞臺結束,底下的掌聲和歡呼依舊是經久不絕。

直到主持人最先反應過來控場,才拿着麥克風采訪,問奚柚:“哇太厲害了——今天柚子妹妹準備的這個舞臺确實是燃到我們了。古典舞和街舞融合的編舞,是怎麽想出來的呢?”

奚柚:“舞臺是A班全體一起準備的,街舞部分的編舞全都是你們陸神設計的。”

在她剛剛說話的那個片段,少年摘了面具,擡手懶洋洋地撩了下額前散落的碎發,深邃的眉眼清冷淡漠。

帥且酷,仿佛被打在了公屏上。

頓時底下尖叫聲一片,“啊啊啊陸神好絕!!!”

女孩子的音域啊,那是相當廣。

奚柚慢揉了下耳朵,感覺除了她,這場上陸大學神的迷妹都是拿着麥克風的,擴音效果一級棒。

主持人:“妹妹是第一次和異性合作舞臺吧。”

奚柚點點頭。

底下甜柚立刻驚呼:“啊啊啊妹妹殺我!但是不要再和男生合作了!你還小麻麻不允許!!!”

奚柚沒忍住,輕笑出聲。

主持人:“對陸神有什麽評價嗎?”

“評價他啊……”奚柚現學現用,“陸神殺|我?”

“xx殺|我”飯圈用語,變相的彩虹屁,表示對愛豆強烈的喜愛之情。

大家都是12G沖浪的年輕人,主持人秒懂笑道:“這是很高的評價了。那陸神有什麽想說的嗎?”

“有吧。”陸枕川說。

奚柚接收到了他的目光,眨了眨眼,莫名預感出了“不太好”的氣息來。

不到片刻,陸枕川看着她,神色認真,“不能活着嗎。”

奚柚:“……?”

活……活着。

高度上升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觀衆席一片明目張膽的大笑聲。

“陸神為什麽還有點可愛,他真的在勸妹妹活着啊哈哈哈。”

“人間無情,Hip-hop魔王,高冷學神的反差萌哈哈哈。”

奚柚保持冷靜。

她應該有個心理準備的,小奶狗和小狼狗都不知道意思的人,她不應該奢望他知道這個“殺|我”,不是真的要自行了結了。

在活着的笑話裏,A班的發言草草結束。

各班的表演落幕,評委和特邀媒體朋友在一起商讨最後結果,就是這個商量的時間,比往年每一次的都長。

其實到這個地步,冠軍人選已經很明顯了,無非就是實力功底過硬的中國舞一班,以及他們別出新意的融合編舞。

奚柚站在後臺等消息,耳邊都是相機的“咔擦咔嚓”聲,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拍,反正都是這個聲音。

齊瑤抱着一大捧的玫瑰,包裝精美,每朵都是不一樣的,桃與白色融合,在花心綻放的柔美,光是走這麽一路,已經吸引了許多豔羨的目光。

“柚子,裴小少爺讓我給你的。”

從小到大,每除非有什麽事避不開,裴執禮每次都來看她的舞臺,也一定會在每次舞臺落幕之後,風雨無阻地送花給她。

小少爺的浪漫之處。

齊瑤羨慕道:“裴小少爺是什麽絕世好男人,送花還帶安慰的。今天他競賽不能來,還特地發了好幾條信息讓我把舞臺拍下來發給他,生怕你們班沒跳好讓你心态崩了。”

奚柚彎了彎眼眸,笑意明顯:“小裴同學啊……”

也不知道是誰,臨近演出前,還發信息告訴她,跳不好就不要說她是他姐姐了。

齊瑤拉着奚柚直蹦跶,“你不知道,A班炸場的時候,許知穎那個臉色——太爽了!我第一次看她綠茶人設沒崩住哈哈哈哈。”

奚柚笑了聲。

齊瑤:“而且和陸神跳的時候簡直是絕了,什麽顏值組合。陸神那段SOLO超級無敵帥,跳舞的時候上衣還露了一小截腹肌。啊啊啊這誰看了,能不喊一句哥哥我可以。”

“腹肌啊。”奚柚想起了上臺前在休息室裏看到的那一幕,眯了眯眼睛,“确實殺。”

齊瑤瞧出了端倪,“嗷!你這是,有故事?”

“嗯。”奚柚沒打算瞞着,“今天在休息室,不小心撞見了。”

“卧槽!!!”

齊瑤張大了眼睛,“姐妹,說說你的感想。”

奚柚頓了會:“感想?”

少年勁瘦的腰身,行走的荷爾蒙也不為過。

非要說有什麽感想的話——

奚柚偏頭看她,“想摸摸?”

“……”

直到奚柚話音落下了三秒,周圍像是突然沒了聲音。而齊瑤正用一種“姐妹你膽子真大”的微妙眼神看着她,意味深長。

奚柚轉身,和齊瑤保持一個方向,目光往後走,少年幹淨的白襯衣規整,灰棕色的領帶不偏不倚,高冷又禁欲。

“想摸摸”的那位男主人公,正在看着她。

陸枕川眸光漫開玩味,薄唇輕彎。

“嗯?”

奚柚:“……”

日常戰術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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