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軍事天才還在街道上收稅
改革,必須有新的将領,能無條件地執行自己的命令,再者,最好是讓齊軍隊與秦軍隊打一仗,找找差距,才會知恥而後勇。
他想到了那個總是抱着膀子的老将軍匡章,哼,總是嫌孤太嫩了,孤還沒嫌你太老了呢。
一個名字突然冒了出來,田單,那個憑借兩城,便複得七十一城的将軍,迎立自己兒子重為齊王的田單,現在大概還在街道上收稅的田家旁支的旁支的年輕後生。
他突然停了下來,跟在後面四下裏望來望去此時覺得兩只眼睛都不夠用的小女孩和老實巴交低着頭的鄭國,差點直直的撞了上來。
他吩咐身邊的宮女把小姑娘帶到鐘太後那裏,又轉頭對着鄭國道“鄭國先生,孤要出去辦點事,你是先歇下,還是一起?”
鄭國看着他,走了上來,竟然緊張地拽住了他的衣角,後面的侍衛迅速圍了上來,抽出了明晃晃的刀。
“都退下,無妨。”齊抿王喝退侍衛,伸出手,把鄭國抓得更緊的手扒拉開,握在手裏,朝外走去。
深秋的街道,清冷的北風,走在街中央神色嚴肅的年輕人。
在看到前方那輛華麗的馬車時,田單沒停下腳步,他微微側身,打算從一邊繞過去。
這條街道是臨淄有名的商業街,諸多豪門大戶,都會親自出來到一些珠寶古玩店,采購一些心儀的小物事,這輛馬車,也不會例外。
但這輛馬車,卻就是例外了,在自己經過車輛時,從上面跳下一個年輕的公子,雖然穿着一件普通的藍色深衣,但周身的氣質,卻明顯不屬于他見過的貴公子範疇。
“田單,孤是你的王兄,田地,這裏冷,走,到你家去,咱們喝上幾杯。”齊抿王自來熟地說道,直到看到年輕人呆如蠟像的面容,才又後知後覺得明白,自己認識他,他不認識自己。
一個從未謀面的齊王,在這條冷清寂寥的街道上,請一個從未見過面的小小市堟喝酒,若不是自己做過好多年的鬼,齊抿王都替眼前的年輕人覺得,這真是大白天見鬼了。
戲已開場,演技多爛,也得把他演完,齊抿王伸出手,更加自來熟地拍了拍田單的肩膀,拉着身體僵硬的他,回到馬車上。
“哎,你家住哪裏?”望着一臉無辜望過來等待指示的車夫侍衛,齊抿王不得已,又伸出手拍了一下這個年輕人的肩膀。
這次,這位未來大齊最優秀的将軍,有了反應,他一個彈跳蹦了出去,又在瞬間之間,來到了一家鹵肉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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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快地買了幾包肉,提着,又飛快地跑過來,邊跳上馬車,邊歪頭向車夫報了個地址。
“田單拜見王上,失禮之處,還請王上涼解。”田單撲通跪在齊抿王膝下,連連磕頭。
“起來吧,孤也是無意中聽宗室說起,有個叫田單的後生機敏好學,想着年齡差不多,便來找你聊聊,随意就好,不必多禮。”齊抿王為了表示自己很随意,還故意伸手,幫在一邊吃魚幹吃得滿臉渣子的鄭國擦了擦嘴角。
而老實人鄭國,理所當然地享受了高人知已的服務,一臉的漠然。
田單直起身來,筆挺地坐在對面,肌肉僵硬,線條繃緊,像一尊嚴肅的門神。
好在很快便到了,這是一座很小的宅子,一進一出,看起來很是狹窄局促。
田單把提着的幾個包替給府內唯一的一個老媽子,才重新率領府內另外一個唯一的老太太跪下,恭迎王上。
齊抿王上前,雙手扶起田母,走進了屋裏,屋內簡單,整潔,一看就是日子過得很一般,清貧能溫飽,家無餘資。
雖是田家帝支側翼,但市堟這個差事,主管幾條街道的稅收和管理,還是相當一個肥差的,日子過成這樣,可見是個清官。
板的再正的臉,端得再硬的身體,終歸敵不住一杯接一杯的酒和同齡人的開懷大笑,田單這位老成得像四十大幾的年輕人,終于露出了見到王上後的第一次符合他年齡的大笑。
沒有冒進,臨走前,齊抿王只是把他調成了宮殿侍衛統領,他想看看這個年輕人,不是處在亡國的危機時刻,到底還有沒有那樣令人驚豔的軍事才華。
從田單家回來,到達宮門口的時候,他指了指坐榻下面的一包圖紙,笑着對鄭國說道:“這些圖紙,這輛馬車,這些侍衛,還有齊國廣袤的田地,任随先生馳騁,無論多久,我在這裏,等先生的好消息”,說完便跳下馬車,看到滿臉驚訝的鄭國,坐着那輛華麗的馬車,踏踏遠去。
直到快出了宮門口,鄭國那張黑紅憨厚的臉才從馬車裏探出來,朝他大聲喊道:“高人,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我要修成全天下最為先進的水渠,讓天下人,再也不用靠老天賞飯吃!”
齊抿王擡起胳膊,伸出那只好看的手,在半空中,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剛一入太後宮,一個眉清目秀的小丫頭看到了他,咧嘴便笑,他疑惑地看向鐘太後,平日時總是一臉嚴肅的太後,倒是難得地笑了笑,說道:“王兒自己救回來的小丫頭,難道連自己都不認識了嗎?”
齊抿王一拍額頭,才記起那個小丫頭,本想拍一下她的頭,突然想起她要為自己暖被窩的話,伸出的手生生停住,沒辦法,只好又在自己額頭上拍了一下。
“好,以後就陪在母後身邊吧,也跟着學些本事。”齊抿王肅了臉,老氣橫秋地囑咐道。
小丫頭眨巴着大眼睛,疑惑地望着他,鐘太後對着王兒,滿意地點了點頭,當看到小丫頭時,眉頭緊緊皺起,不悅道:“在王上面前,要低下頭,不可直視。”
小丫頭吓得瞬間兩腳并立,雙肩緊縮,頭深深低了下去,像極了一只害怕時瑟瑟發抖的小鳥。
鐘太後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拉着齊抿王用飯。
一回到內殿,齊抿王便閃進了空間,四下裏一望,見田裏的莊稼都收進了倉庫裏,卻沒見着小花鳥。
“哈,這兩天,在外面可真是潇灑風流得緊呢。”頭頂上突然傳來一聲冷冷的聲音,吓了齊抿王一大跳,他指着抱着兩支翅膀的小鳥,哭笑不得地說:“長舌婦,咱能不能別老在人家的頭頂上突然出聲,這是很沒教養和違反禮儀的,這裏是齊國,可不是什麽地府。”
小花鳥哼了一聲,從他頭頂的半空中飛下來,落到了倉庫門前,用一只翅膀朝裏指了指,幽怨地說道:“諾,瞧瞧吧,大王,這是今年所有的收成,你準備種在哪裏,讓誰負責擴種?”
齊抿王探頭進去,發現這個倉庫竟然也成了空間中的空間,從外面看起來小小的,裏面盛地,卻是足足幾十畝地的種子。
“放心,我有一個合适的人選 ,種子這件事,交給她是再合适不過了。”齊抿王站直身子,雙手叉腰,像一個富起來的地主老爺,擡頭滿足地看着天,心裏盤算着來年的計劃。
“那個你帶來的小丫頭?切,什麽眼光,她身上的哪個地方看出來會種地的,暖暖被窩嘛,倒還是不錯的哈。”小花鳥落在了齊抿王的肩膀上,眼神幽幽,像個怨婦。
“不是她,我要把這事交給我的王後。”齊抿王微笑着搖搖頭,輕松地說道。
小花鳥從他的肩頭直直地栽了下去。
“怎麽了,你不會是宿瘤變得吧,也是,不然,還能有誰,這麽傻地在地府陪了我一千多年。”齊抿王蹲下,雙手捧起小花鳥,湊近了,仔細檢查着它的脖子。
“拿開你的鹹豬手,凳徒子!誰是你的王後了?”小花鳥氣憤地從他的手裏撲愣一下子飛走了,消失在遠處的群山中。
齊抿王滿臉疑惑,無意識地朝它追了過去,卻在一條河邊,停了下來,他不會游水,旁邊倒是有很多大船,但他連小舟都沒駕過,更別提這些龐然大物了。
哎,這些大寶貝,我該上哪找到那個能把你造出來的人呢?若齊國有了這些高達二層樓的大船,何愁海上絲綢之路大開,想得更遠一些,軍隊若順水而下,燕楚秦的後背,便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又何必在中原大地,硬碰硬地奪取那一城一池?自己想要燕國的沿海十六城,也是存了這種心思,介時,不但燕,就是比他更遠的東胡,都可拿下,再對之實行包圍,不說滅了他,最少也能在齊國背靠大海,前面門戶大開,要同時面對四國的狀況也會改善,至少有了向縱深發展的可能,不至于六國一旦發難,齊國除了跳海,別無他法,只等着被滅國。
這些大船的模型和圖紙,都存在那間寬敞的書房裏,那個年青人,可真是博學,裝飾最豪華最精美的,便是那間書房,齊抿王去過幾次,但那些圖紙和說明,它們認識他,他卻不認識他們。
幾次下來,他倒真有點相信,那田文的心裏話是不是真地,自己難道 ,真地只是個花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