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厘卿大腦混沌, 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寸寸變紅。她跟陸修衍相處時間不算短了,他是什麽人宋厘卿還算了解一點。
饒是如此對于陸修衍時不時的開黃腔宋厘卿也不能招架自如,她咳了咳盡量讓自己鎮定下來。
鬥嘴會輸, 但不戰而敗不是宋厘卿的風格。
雖然臉還紅着, 心跳也突然蹦跶的很歡快, 不過她還是竭力抑制住自己潰不成軍的意識,她往下掃了掃, 遺憾又惋惜的說道:“我同情你。”
鑒于上次說讓她知道自己到底行不行的男人到現在也沒實施, 所以這句話現在說還是很符合目前的場面。
畢竟她是順着陸修衍的意思理解的,若是理解有誤那不是她的錯,是陸修衍話裏的意思讓她有這種誤會而已。
陸修衍這次倒沒像之前被質疑那麽生氣,臉上還帶着笑,“你還是先同情同情你自己吧,真到了那一天你求我我也不會停的。”
陸修衍擡步離開的時候像是想到了什麽, 故而停住了腳步,轉身看着宋厘卿, “對了, 你昨天喝醉拉着我的手讓我留下陪你一起睡, 但我嚴詞拒絕了。”
宋厘卿對自己醉後斷片這件事始終束手無措, 所以關于昨晚她連一個标點符號都想不起來了。
只是想不起來歸想不起來, 矢口否認這種毫無證據的事還是很容易的, “你別以為我喝醉了斷片了就可以胡說八道,信你才是大傻瓜。”
陸修衍猜到她不會承認,不過好在昨晚拍下了某人的“醉證”, 他拿出手機把昨晚拍的照片找出來放到宋厘卿眼前,“看看我是不是胡說八道。”
照片中的燈光明亮,兩只白皙的手交握在一起被燈光踱上一層淡淡的光暈,沒有任何的美顏修圖,卻依然好看。
兩枚鉑金素戒閃着銀白的光,這一刻差點刺瞎宋厘卿的眼。
這張照片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溫馨缱绻,像是兩個相愛至極的人牽手而眠,只有當事人知道這是多不可思議的事。
宋厘卿看了照片好一會,現在只想一巴掌拍死自己跟陸修衍。
她眼眸轉了轉,想着決不能讓照片留在人間,她突然伸手搶手機,只是還沒碰到機身的邊緣就被反應更快的陸修衍一晃,手機脫手滑到了另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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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想毀滅證據?”陸修衍挑了挑眉,早就料到她會來這一手,手腕往下一轉把手機塞回口袋。
“這是我的照片我憑什麽不能删?”宋厘卿沒能得手,稍顯懊惱。
“這是我的手機,删不删我說了算。”陸修衍笑了笑,顯然沒有删除照片的打算,“下樓吃飯。”
“你這樣是侵犯公民的照片權,我要告你。”宋厘卿跟在陸修衍的身後下樓,一邊走一邊不忘把那張照片删掉。
“那是肖像權,而且照片裏沒臉,”陸修衍雙手插兜,閑散的往樓下走,“我也沒用照片做什麽營利的事,放在自己手機裏也算犯法?”
宋厘卿當然知道不犯法,只是随便扯個理由想把照片删掉而已,他倒好,還科普起法律來了,就他讀過書啊。
方澤灏坐在餐廳玩着自己的小手機,看到兩人下樓才仰起頭看向宋厘卿,“厘卿姐姐你好慢哦,我都等你好半天了。”
桌上午餐豐盛,宋厘卿拉開椅子坐在方澤灏的旁邊,“你怎麽不先吃?”
方澤灏笑嘻嘻的看着她,懂事的說道:“因為我是紳士啊,紳士不能不等女孩子自己先吃哦。”
宋厘卿被他逗笑,揉了揉他柔軟的小腦袋,“你還知道紳士呢?”
方澤灏點了點頭,“對啊,我看電視裏說的。”
方澤灏小朋友平時在家沒什麽愛好,就是特別愛跟着姥姥看電視劇,情啊愛啊之類的早早受了熏陶,再加上爸媽的言傳身教,這方面比同齡孩子懂得多了點。
換句話說也就是人小鬼大,或者說的直白點就是早熟。
“那電視裏沒告訴你吃飯不要說話。”陸修衍掀眸懶散的瞥了眼某個滔滔不絕的小朋友,一點沒有身為長輩對小輩的溫柔關愛。
有的只是濃濃的嫌棄。
方澤灏對着宋厘卿撇了撇嘴,然後乖乖閉嘴不言語。
這是在陸修衍的地盤,方澤灏決定給他點面子。萬一惹陸修衍煩了,他把自己趕出去怎麽辦。
現在姥姥太爺爺遠在大院,幫不了他罵陸修衍,反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到陸修衍回大院再“報複”回來也不遲。
忍一時風平浪靜,不跟他計較。
宋厘卿無語的看了眼陸修衍,拿過一杯牛奶對方澤灏說:“你想吃什麽菜,姐姐給你夾。”
“糖醋魚吧,我喜歡吃那個。”方澤灏說。
“好的。”宋厘卿夾了一大塊糖醋魚把刺挑出來放到方澤灏碗裏。
“方澤灏我跟你說過,不準叫她姐姐,她是你舅媽。”陸修衍又開始把矛頭對準宋厘卿:“他不懂事不知道輩分,你也不懂事?姐姐?你倒是好意思應。”
宋厘卿愣了愣,倒是沒注意自己的稱呼,她被方澤灏叫姐姐叫習慣了,沒反應過來就直接順着應下了。
現在又沒外人,這男人有必要小題大做麽。
宋厘卿喝了口水,笑眯眯的看着他說道:“那灏灏你以後在沒人的時候叫我姐姐,有人的時候記得叫舅媽,省的被某些人說咱倆不懂事。”
方澤灏大眼睛眨了眨,從陸修衍那轉了一圈回到宋厘卿身上,頗為無奈的點了點頭,“好吧。”
陸修衍啧了聲按了按眉心,有時候他是真的拿宋厘卿毫無辦法。
午餐過後雨勢漸急,大雨傾盆落下又被狂風吹得歪斜散了姿态,七零八落的打在樹上地面。
客廳裝的是落地窗,從裏往外看去,院子裏的花草樹木被風吹得折了腰。
冬風肆虐,花園裏早就沒了五彩斑斓的景象,剩下枯朽的枝條随風飄搖。
泳池裏的水也被風吹皺,宋厘卿有些不解,實在不知道院子裏設計泳池是何用意。毫無用處又占地,難道就為了美觀?
或者是為了凸顯氣派土豪氣質?
“厘卿姐姐這道題怎麽做?”方澤灏拍了拍宋厘卿的側臉,順着她的視線往院子裏看了眼。
這會陸修衍在書房,偌大的客廳只有方澤灏和宋厘卿,可以無所顧忌的喊姐姐了。
宋厘卿恍然回神,看着桌面上攤開的小學二年級練習冊,“哪道?”
“這個。”方澤灏指了指練習冊上的題目。
題目是看圖認時間,練習冊上畫着幾個鐘表,根據時針分針指的數字在下面的括號裏填上正确的時間。
宋厘卿拿過筆給方澤灏講解了一下,小朋友到底是聰明的,一點就通。
只是宋厘卿有點奇怪,這是二年級的練習冊,方澤灏今年不是還在上學前班,現在學前班已經學得那麽深奧了。
“你不是還在上幼稚園?怎麽做二年級的題目?”宋厘卿把筆還給方澤灏,疑惑的問了句。
就算提前預習那也是預習一年級的課程吧。
方澤灏一邊低頭把時間填上去一邊回答:“因為一年級的我前段時間學過了呀,按照順序不就是學習二年級的麽?”
宋厘卿:是我傻,當我沒問。
她不得不再一次感嘆陸家基因真的好,縱觀陸家成員就沒一個普通智商的——除了她。
這個發現對宋厘卿來說有點紮心,自己到底是和陸家格格不入。她五歲的時候還在挖泥巴呢,陸家的小孩子已經開始學習二年級的知識了。
宋厘卿想起高中的時候宋詞沐也跳過級,好像還是和陸修衍一起跳的。
大學宋詞沐直接榆林保研,而她卻拼盡全力才勉強超過分數線一點。
宋厘卿讨厭宋詞沐,但不得不承認她和陸修衍真的是絕配頂配天仙配。
不管是從家世背景樣貌身材還是學歷、能力,兩人都是最般配的一對。
倒不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陸修衍,感情裏哪有什麽配不配。只是感情沒有其他方面卻存在。
差距的的确确存在,不管是她和宋詞沐的,還是她和陸修衍的。
這道鴻溝一時不可跨越,或許這輩子都跨不過去。畢竟人的智力有差距,那不是努力就能追平的。
她表面上不在乎,但是心裏的意難平總是磨滅不了。否則也不會這些年一直想得到宋君瀾的認可而一步步踩着宋詞沐的腳印。
只是前面的腳印太深,她用盡全力踩上去卻沒能留下自己的痕跡。
晚上宋厘卿洗完澡之後正準備去看看方澤灏有沒有洗完澡,結果剛一出門就看到次卧門口站着一大一小。
“為什麽我要自己睡在這,我會害怕的。”方澤灏癟着小嘴委屈的看着陸修衍,“我不能跟厘卿姐......小舅媽一起睡嗎?”
陸修衍靠着門框,垂眸看着面前的小朋友,“不能,你一個男人怎麽能和女生睡在一起,再說了你在家都是自己睡的,多大的人了還要別人陪?說出去不怕被同學笑話麽?”
“可我第一天來這啊,對這裏都不熟悉,會害怕也是應該的,”方澤灏仰着小臉說的有理有據,“而且我是小孩子,小孩子跟着大人睡怎麽丢人啦。你一個大男人跟着女生睡才丢人好不好。”
“我跟她什麽關系,你爸媽一起睡很丢人?”陸修衍完全不理方澤灏的抗議,知道他是裝模作樣也不拆穿。
方澤灏有多獨立他很清楚,別說在這他不會害怕,就算在家沒人他照樣能睡的像頭豬,心寬體胖形容他再适合不過。
宋厘卿知道再放縱陸修衍說下去就該十八禁了,在局面還能控制的範圍內趕緊打斷兩人的争執。
“停停停,”宋厘卿攔在兩人中間,無語的看了眼陸修衍,蹲下來理了理方澤灏剛洗完帶着洗發水清香的軟軟短發,“灏灏,我的睡相實在不好,而且睡覺還要開着燈,沒法和你一起睡的,不然你就和舅舅睡在這個房間好不好?”
宋厘卿對自己的睡相認知很清楚,她怕半夜把小朋友踢下床而不自知。
“如果有這個選項我們就不會站在這争執半天。”陸修衍懶散的說了句。
宋厘卿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安排麽?
方澤灏小朋友很快為她解答了疑惑,他扣着衣角,看向宋厘卿,“我不要跟小舅舅睡在一起,他不許我抱着他。”
“那你就更不能和她一起睡了。”陸修衍說道。
方澤灏小朋友睡覺有個怪癖——手裏要抱着點什麽才能睡得踏實,在家是抱着玩具熊,今天來的時候陸修衍沒讓他帶來,所以現在就導致方澤灏只能抱着人或者枕頭睡。
只是房間分配成了問題——方澤灏不願意和陸修衍一起睡;宋厘卿睡相極差又有幽閉恐懼症,方澤灏也沒法和她一起睡。
所以最妥善的安排就是方澤灏自己睡在次卧,宋厘卿和陸修衍睡在主卧。
這樣也最合理。
最後還是宋厘卿答應第二天帶方澤灏去游樂園玩才算是把小孩子哄好,屁颠屁颠的抱着枕頭睡覺去了。
小孩子其實很好哄,關鍵是看你有沒有耐心,顯然陸修衍沒這種東西,他可能連心都沒有。
兩人之前在封南公館同房過,一回生二回熟,這會倒也自然不做作。
宋厘卿這次連三八線都懶得分了,反正分了也沒用,最後還是滾到一起去。
她何必費那個勁。
兩人靠在床頭各自看着書,都沒打算主動開口說點什麽。
晚上雨水停歇,只有風還在呼呼刮着,聽起來像是厲鬼哀嚎,凄寂蕭瑟。
手機響了一聲打破滿室的寂靜,宋厘卿還沒打開手機,微信接連彈出好幾條消息,聲音綿延不絕,陸修衍皺了皺眉,書翻過一頁。
書:幹嘛呢?
宋厘卿:睡覺。
書:!!!才幾點就睡覺?你老年人?
宋厘卿:也不知道是誰昨天這會說要睡美容覺來着,怎麽,今天又不用睡了?
書:(尴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jpg)。
兩人誰也沒主動提及昨晚的事,宋厘卿不說,書亦微也不會問。朋友間也會有不能言說的時候,她們都知道。
只是這些事肯定不會成為彼此隔閡的點,她們也知道。
當你想說的時候,那對方一定是最好的傾聽者。
是誰說過的朋友就像溫泉,滿身疲憊的躺進去感覺全身被暖意包圍。
她們之于對方恰恰就是這種存在,所以宋厘卿朋友很少,但也足已。
書:明天有空嗎,逛gai吃飯喝酒蹦迪?
宋厘卿:我感覺昨晚的酒還沒醒,喝不動了。
書:哈哈哈哈哈,這次去個清吧,朋友開的,主要是去捧捧場,不喝也成。
宋厘卿:明天有事,陸家小朋友過來了,明天答應帶他去游樂園,自個喝去吧。
書:......你這算是提前體驗帶娃日常?打算要孩子啦?
宋厘卿指尖僵住,連續咳嗽了好幾聲才忍住沒直接一個語音發過去罵她兩句。
她有點心虛的用餘光瞥了眼旁邊的陸修衍,看到某人沒往這邊看才稍微放心點。
宋厘卿:拜托你別滿嘴跑火車,生孩子虧你敢說,我還不敢想呢。
消息還沒發出去,那邊陸修衍突然合上書本咳了一聲,宋厘卿吓得趕緊把手機息屏,像是有什麽大秘密要怕被人發現一樣。
顯然陸修衍也被她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轉眸看着她,“你在說我壞話?”
宋厘卿尴尬的笑了兩聲,“沒有啊,怎麽這樣問?”
“沒有你心虛什麽?”陸修衍眉毛一挑,明顯不相信她的沒有是真的沒有。
“我沒心虛啊,就說了個黃、黃段子......”宋厘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都什麽亂七八糟的。
陸修衍卻來了興趣,支着下巴問她:“什麽黃段子,說出來我聽聽有多好笑。”
宋厘卿一時無言以對,腦子像被格式化一樣,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扯出個黃段子敷衍了事。
她畢竟不是陸某某,可以信手捏來。
空氣仿佛凝固住,室內寂靜,沒人說話風聲更清晰的傳來。
“所以你真的在說我壞話?”陸修衍看她長時間的沉默,更加肯定宋厘卿剛才在和朋友談論他。
“說了不是,就、那什麽......”宋厘卿磕磕巴巴,大腦飛速運轉想着有哪些黃色笑話,竟忘了理直氣壯的反駁剛才和書亦微确确實實并沒有說到某人。
許是太過心虛,又被陸修衍步步緊逼,思維都被他帶着走了。
腦中倏然閃過一道白光,靈光乍現,宋厘卿想起前段時間在網上看到的一句話,不經大腦直接說了出來。
“弱水三千我只嫖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