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來人一身大紅色西裝, 領帶端端正正的系在脖頸上。

嘴角卻勾着一抹玩味的淺笑,桃花眼蓄着滿滿的笑意,眼尾上挑, 一副浪蕩子的做派。

正經和風流不羁交織着, 混雜在他身上卻恰到好處, 沒有一絲違和感。

好像他本就這樣。

“我這不是來學習下企業管理麽,你至于這樣不近人情麽?”男生自顧自坐在椅子上, 笑得愉悅, 緩緩吐出兩個字,“姐姐。”

宋詞沐萬年不變的臉因為聽到這兩個字剎那間出現裂痕,“一個連宋家大門都沒資格進的私生子,也配叫我姐姐?”

男生笑了笑,似乎已經習慣私生子這個稱呼,畢竟宋詞沐也沒說錯, 他确确實實是宋家的私生子。

作為宋家當家人宋紀宗的私生孫子,趙亦燃從小就被灌輸他與本家那位的差距。

兩人年齡相差不多, 只是待遇身份卻天差地別。

畢竟見不得光, 宋紀宗早年無意把他留在宋家。

多年以後的今天把他弄進宋氏, 也只是為了給宋詞沐一個小小的威脅。

不會真的把宋氏交給他。

這點他清楚, 宋詞沐也清楚。

只是萬事皆有變數, 不到最後一刻, 任何情況都有可能發生。

比如——宋家欽定的繼承人出現意外?

這種事好像也不是沒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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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與不配,我都進了宋氏,”趙亦燃後仰靠着椅背, 姿态随意懶散,“你要小心哦,姐姐,別露出弱點,不然我可能會随時張口咬人。”

宋詞沐眼尾下壓,隐去瞳眸裏的一切情緒,讓自己看上去冷靜自持,“你不配,現在滾,野種。”

趙亦燃笑了笑,轉身的瞬間嘴角的笑容消失殆盡,取而代之的由內而外散發的濃重陰狠。

宋詞沐坐在椅子裏轉了個圈,繁華的涼城景象盡收眼底。

她知道宋紀宗把趙亦燃弄進公司是什麽意思。

無非是給她提個醒——宋氏集團的繼承人可以是任何人。

宋紀宗不是非她不可。

只要他一天沒徹底離開宋氏,這個公司就還是他說了算。

宋詞沐拉開抽屜,把裏面放着的幾本醫學書拿出來。

愣了片刻後把它們通通丢進垃圾桶。

一如當年她親手撕掉來自大洋彼岸一所夢寐以求的通知書,選擇了另一所金融頂尖的學府。

那是宋詞沐叛逆期的第一次反抗。

也是宋紀宗第一次讓她明白他可以培養她,也可以随時舍棄她。

那年宋厘卿被接回宋家,作為威脅宋詞沐的籌碼。

往事過去很久,每每想起宋詞沐總有不甘,所以這次反抗的念頭蠢蠢欲動。

在還沒成型之前就被宋紀宗再一次掐滅。

只是這次的威脅籌碼比上一個有力很多,也更讓宋詞沐惡心。

一個私生子登堂入室,若真的輸給他,宋詞沐才會覺得諷刺。

很久之後,她拿起手機撥了宋家的號碼。

“您好,這裏是宋家,請問您貴姓,找誰?”那邊響起宋詞沐熟悉的聲音。

“是我,告訴太太二小姐過敏住院了。”宋詞沐說完切斷電話。

陽光照射在宏偉華麗的建築上,光與影的交織将它們分割成不顧則的圖形。

有些事總要去親自驗證才知真假。

整個上午宋厘卿把前幾天缺得課程視頻看完,然後又和論文小組開了個視頻會議,确定了畢業論文的選題。

本來榆林的規定是研二開學定題,但是薛教授這人比較嚴苛。

定題一次能通過得太少,所以就比其他組早了點。

這樣也有時間讓他着重考量題目的可行性。

宋厘卿是漢語言文學專業,畢業之後打算繼續讀博。

薛教授明确要求她要完成兩篇核心期刊,所以她的時間比其他學生要緊很多。

這段時間生病耽誤了不少時間,現在每分每秒都要繃緊身上的每根弦。

其實以前她沒想過讀博的,就連研究生也是誤打誤撞。

但是經歷過劇組事件後,她覺得還是學校安全點,能讀書就繼續讀書吧。

而且還有一個原因是陸修衍,她想把自己變得更加優秀,這樣才能足以和他相配。

差距太大只會出現隔膜,她不想以後跟陸修衍因為這些事而出現摩擦。

她更不想陸修衍停下腳步遷就她,她想跟他勢均力敵。

陸修衍學校有事要到晚上才能過來,宋厘卿一個人待在病房覺得無聊。

現在天氣不錯,宋厘卿看了眼窗外,伸了伸懶腰關掉電腦,打算到樓下散散步。

過敏的症狀已經消散很多,但還是有星星點點的小紅點。

還要再輸液兩天才能徹底好起來。

早上她想出院來着,但是陸修衍不同意,堅決讓她留在醫院,直到身體徹底好了,沒有過敏症狀了再辦理出院。

宋厘卿拗不過他,只能乖乖妥協。

陽光溫暖和煦,微風吹過的時候帶了絲絲縷縷的清香。

醫院人工湖有不少護士陪着病人在散步。

宋厘卿走走停停,看到椅子就坐下曬曬陽光。

這個季節的涼城最是舒服,再過段時間陽光就沒那麽溫柔了。

恨不得分分鐘把人烤化。

宋厘卿閉着眼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享受春日溫煦的陽光,一道淡雅的清香飄過,接着身邊響起細微的動靜。

宋厘卿側眸看去,和燕訪文四目相對。

短短的瞬間兩人相視一笑,像是多年未見的老友重逢。

“燕老師,您怎麽在醫院?”宋厘卿笑了笑,突然想到上次在醫院見到燕訪文時他的回答,“又來看朋友?”

燕訪文穿着純色的開衫,看起來年輕很多。加上氣色不錯,宋厘卿自然沒想到他會是來看病的。

“嗯,你怎麽了?”燕訪文一如既往的溫柔文雅,看了眼她身上的病號服,皺了皺眉,“生什麽病了?”

“過敏,不過已經好多了,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宋厘卿回道。

“什麽過敏?芒果?”燕訪文問道。

“您怎麽知道的?”宋厘卿有點驚訝。

一般人首先想到的是換季過敏,花粉柳絮這些。水果怎麽看都不像是首猜過敏源。

燕訪文:“因為我也芒果過敏,所以提到這兩個字首先就想到了芒果。”

“這樣啊,真巧。”宋厘卿笑着點了點頭。

這種巧合還是少來幾個吧,畢竟不是什麽值得愉快的事,宋厘卿心想。

“你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學小提琴的?”燕訪文靠着椅背看向她,儒雅的面容此刻沒什麽笑容,看起來倒有幾分清冷不易靠近。

不知道為什麽,宋厘卿覺得此刻的燕訪文才是真實的他。

在舞臺上時刻挂着笑容的燕訪文更像是戴了一個沒有感情的面具。

戴給觀衆看。

“十二歲吧,不過到了高中就沒再學了,說起來也荒廢了很久,現在手很生。”宋厘卿抿了抿唇,說起這些總能讓她想到宋君瀾,然後連帶着被勾起在樂歲館被打的那巴掌。

心裏有酸酸澀澀的東西流淌過。

不知道宋君瀾會不會得知她過敏住院,又會不會來看看她呢。

有時候人就喜歡希冀一些不可能發生的事,比如現在的自己。

燕訪文似是察覺到她的情緒一瞬間變得低落,沒繼續問她不學小提琴的原因。

靜默片刻,燕訪文問道:“你現在還想學麽?”

對于小提琴,宋厘卿總歸是抱有遺憾的。

在喜歡的那段日子裏,她甚至假想過以後能當個小提琴家,站在萬人舞臺上演奏自己的曲目。

一如現在的燕訪文。

只是在她還沒把喜歡變成深愛的時候,被宋君瀾親手剪斷。

若不是燕訪文出現在涼城,她不會被勾起多年前那種單純的喜歡。

只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聽一聽他的曲目,聽過也就作罷了。

但是問她想還是不想,答案無疑是前者。

“想,”宋厘卿如實回答,“但是讀研很累,沒時間讓我把想變成做。”

“只要你想就可以去做,時間總會有的,要看你自己怎麽去利用。”燕訪文拿出一張名片遞到宋厘卿的手邊,“我會在涼城一段時間,如果你周末有空的話,歡迎來我的臨時工作室咨詢任何有關小提琴方面的事,我應該都能解答。”

驚喜來得太快,宋厘卿一時之間消化不了,接過名片的手指都在顫抖。

這可是世界級小提琴家,親自指導她!

這是多少人做夢都想得到的機會,她何德何能,就帶了個路帶出了這麽大個餡餅。

如果網上關于燕訪文的資料沒錯的話,那她就是燕訪文的第一個學生!

宋厘卿有點受寵若驚,呼吸都帶着興奮。

她盡力平緩自己雀躍的心情,讓自己看上去有點出息。

“謝謝燕老師,”宋厘卿捏着名片,嘴角的弧度抑制不住,“那您下周末有空麽?我可以去麽?”

“當然,随時歡迎。”燕訪文笑了笑,這笑和在舞臺上的時候一樣又不一樣。

宋厘卿心裏咚咚打着鼓,慶幸自己把小提琴從宋家拿了出來,省得再去一趟,見到不想見的人。

宋君瀾剛一踏進醫院,像是有心靈感應般,第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椅子上聊天的兩人。

初春的午後,女孩甜美的笑臉在細碎的陽光中顯得明媚動人。

那是宋君瀾不曾見過的模樣,那是她的女兒不曾對她展露過的笑容。

下一刻,宋君瀾臉色慘白,迅速轉身離開醫院。

作者有話要說:  燕爾容什麽時候下線?

我只能說她是重要人物,要推動後面劇情發展的,一時半會真的下不了線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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