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燕訪文臉色突然變得蒼白, 嘴角的笑意也變得僵硬。
周遭的空氣似乎在一瞬間凝固,嚴絲合縫的一點聲音都沒有。
像是被巨大的容器吸納成真空狀态。
宋厘卿雖說不像陸修衍那麽會察言觀色懂微表情。
但是燕訪文的表情變化太明顯,已經不能算是微表情, 而是被放大到宏觀表情了。
再傻的人也知道是宋厘卿剛才的言論導致的。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 自己哪個字說錯了麽?
外界一直都稱贊燕訪文和他太太感情甚篤, 羨煞旁人。
一曲初戀年華贊更是為兩人美好的感情錦上添花,外人無不欽羨他們神仙般的愛情。
但是反觀此刻燕訪文的反應, 看來很多事情都不像表面看起來那麽簡單。
宋厘卿大氣不敢喘, 暗自咬了咬舌頭,罵自己的口不擇言。
緊張之餘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打這個圓場,好在這個時候陸修衍适時出現。
“不是說了不準喝咖啡。”陸修衍推開門走到她的身邊,看了眼桌子上的咖啡,眉頭皺了下。
沒有哪一刻宋厘卿比此刻更想見到陸修衍的了,他就是上天派來拯救她的天使。
可這位天使的臉色卻不怎麽好, 掃過燕訪文的時候也只是略一颔首,不鹹不淡的打了聲招呼。
保持了下該有的基本禮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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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周圍恢複了生氣。
燕訪文的臉色也恢複不少, 不再像剛才蒼白的那麽吓人。
“你說晚了, 那個時候我都點好了。”宋厘卿輕輕松了口氣。
點都點了, 陸修衍也沒在這件事上糾纏太久, “你們聊完了麽?聊完我們該走了。”
宋厘卿覺得陸修衍想說的其實是:你們聊沒聊完我們都該走了。
但是礙于禮貌, 不好直接說。
只能稍微委婉一點表達。
“燕老師,那我們先走了。”宋厘卿心裏還有點歉意,聲音放輕不少詢問道。
燕訪文又恢複了慣常溫和的笑容, “記得周末來工作室找我學琴,再見。”
“好的,我不會忘。再見燕老師。”宋厘卿點了點頭,本來還顧慮着周末去不去,現在聽燕訪文這麽說,她也就歡歡喜喜的應下了。
陸修衍牽着宋厘卿的手離開咖啡廳。
天色将暗未暗,晚霞的餘光暈染在天際,那片的雲彩被勾勒得璀璨奪目。
時間寬裕,兩人先回金沙灣換衣服,然後再去一粒沙。
“他來榆林有事?”恰好紅燈,陸修衍慢慢停下車子,似是不經意的随口一提。
宋厘卿正跟書亦微發微信,聞言擡眸看了他眼,心思壓根不在他的話上,“誰啊。”
兩三秒後反應過來才又補了句,“哦,你說燕老師。他是碰巧路過,然後在咖啡廳見我一個人就進來聊了會。”
這個答案顯然不能讓陸修衍信服。
碰巧?有多巧?
碰巧路過榆林,碰巧路過咖啡廳,然後碰巧遇到她?
一個巧合他還勉強相信,多了也就只有宋厘卿這個智商不高的傻子才信。
燕訪文說什麽她都信。
綠燈再次亮起的時候,陸修衍緩慢啓動車子,随着車流駛向金沙灣。
發完微信,宋厘卿靠在椅背上,想起咖啡廳燕訪文不對勁的臉色。
總覺得那個反應很奇怪。
“我跟你說,”宋厘卿把身子側向陸修衍,單手托腮看着他,“剛剛我跟燕老師說到感情就像是您跟您的太太一樣的時候,他的臉色立刻變得特別蒼白。可他跟他太太的感情不是很好麽?怎麽會是這個反應啊?”
宋厘卿斟酌了下措辭,故意把前面的引子省略了。
倒也不是不能說,就是怕陸修衍驕傲。
不過陸修衍哪會是個好糊弄的主,反應迅速的抓住了這句話的漏洞,“感情?誰跟誰的感情?”
“......”
宋厘卿頓了頓,眼眸轉着不知道怎麽糊弄過去。
“你會不會抓重點啊,”思考數秒後,她決定先發制人,“現在是說燕老師和他太太的問題。”
“你故意忽略模糊重點,反過來說我不會抓重點?”陸修衍輕笑一聲,眉梢微動,瞥了她一眼。
對于她這種蠻不講理倒打一耙的行為,陸修衍表示很無奈。
“你快說呀,別扯沒用的。”宋厘卿稍微靠近了點,手指戳了戳他的側腰,小聲催促道。
男人的腰不能碰,宋厘卿顯然是不知道的。
指尖觸碰上來的瞬間,陸修衍唇線抿直,酥麻感從側腰彙聚到心裏。
好在他穿得是西裝,不像夏季,太過單薄,一丁點觸感也能擦槍走火。
陸修衍往旁邊退開了點,側顏看起來冷硬淩厲,“宋厘卿。”
嗓音暗沉,似有隐忍被壓在喉嚨深處。
“嗯?”宋厘卿看着他,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眼巴巴的等着他的回答。
安靜的車廂一時無言,陸修衍把車窗降下,不知名的花香順着縫隙絲絲點點的飄進車子裏。
随之飄進來的還有春季夜晚溫涼的柔風。
下一秒,陸修衍的聲音伴随着清風吹到宋厘卿的耳邊。
“離我遠點。”
“......”
燕訪文在咖啡廳待了半個小時才起身離開。
到了酒店的時候,看到沙發上坐着的人。眉頭皺了皺,看起來對于此人的到來并不開心。
“你怎麽過來了?”燕訪文走到桌子邊倒了杯水,“拍戲不忙麽?”
燕爾容把手裏的雜志放下,手臂搭在沙發上轉身笑看燕訪文,“再忙我也要抽點時間來看看爸爸呀。”
“你從哪回來的?工作室?”燕爾容問道。
燕訪文喝了口水,沒回答只是點了點頭。
看到他的動作,燕爾容唇角慢慢拉直,取而代之的是明晃晃的諷刺,“我打電話問過你的助理了。”
燕訪文從下午開始就沒在工作室了,開車去了榆林,整個下午都在榆林消磨。
直到在咖啡廳見到宋厘卿,兩人聊了會。
他的确不是路過榆林,而是目的明确的去那的。
撒謊被自己女兒當場識破,燕訪文不僅沒有覺得窘迫,反倒顯得不耐煩。
“我累了,沒什麽事你先回去吧。”燕訪文像是疲于應付,只想洗個熱水澡睡覺。
頭疼得厲害,胃裏也抽抽的疼。
“累?面對自己的女兒覺得累,那面對宋厘卿呢?是不是所有疲倦都能一掃而空啊?”燕爾容沒有掩飾語氣裏的譏諷,“您和她在咖啡廳聊得還愉快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您女兒呢。”
話音将将落下,燕訪文唇色瞬間變得蒼白,手指僵住,死死的捏着杯身。
心裏像是被重拳砸過,擲地有聲的嗡嗡聲灌進耳膜。
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感覺到的,或許是很小,或許是長大了一點。
燕爾容清楚的知道父母并不相愛,爸爸并不喜歡她。
燕訪文的種種态度行為無不在告訴她一個板上釘釘的事實——你的到來是個意外。
從小到大,容家人寵她寵上了天,尤其是容華淩。
可只有燕訪文除外,面對自己的親生女兒,燕訪文的眼裏沒有疼愛,有的只是近乎冷漠的漠視。
一開始燕爾容不甘心,前前後後鬧過幾次。
後來似是覺得再鬧也沒用,爸爸不喜歡她就是不喜歡,改變不了。
所以她不強求了,寵她的人多得是,不差燕訪文一個。
她安慰自己爸爸是個性格淡漠的人,或許只是不擅長表達感情。
直到那次在樂歲館遇見宋厘卿。
燕訪文眼裏遮掩不住的欣賞和喜歡刺痛了她。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燕爾容找了私家偵探。
不為別的,就是想證明那一幕是錯覺。
可事實卻響亮的打了她一巴掌。
不善言辭,性格淡漠的爸爸,對着別的女生卻笑得很開心。
“你胡說八道什麽,沒事回學校去,我要休息了。”隔了半分鐘,燕訪文手指動了動,杯子和玻璃桌面發出清脆的響聲,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氣。
燕爾容收回視線,嘴角勾着似有若無的淺弧,從包裏拿出一個牛皮紙袋,打開後把裏面的照片洋洋灑灑的扔在茶幾上。
“這些照片您自己看看吧,現在媽媽在意大利,我總要當她的貼心小棉襖。”燕爾容拿起一張彈了彈,“希望你明白,宋厘卿結婚了,你這樣真挺難看的。爸爸。”
夜幕深重,城市的霓虹彩燈點亮繁華的城市。
每張照片燕訪文都看了一遍,看完之後剪成了碎片。
照片裏面全部都是他和宋厘卿見面時偷偷拍下的。
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找人跟蹤他。
宋厘卿愣了愣,沒立刻明白他什麽意思。
但還是聽話的把身子坐正。
片刻之後陸修衍緩過勁了,才側眸看她一眼。
“我不知道,”陸修衍說,“你倒是挺八卦的。”
宋厘卿反應了好長時間,才慢一拍的恍然他是在回答過了很久很久的那個快要被她遺忘的燕老師和他太太感情的問題。
還順帶吐槽了她一句。
您怎麽不直接明年再回答呢?
到時候我再調個行車記錄儀,看看回答的是哪個問題。
話題被他岔開時間太長,宋厘卿也不關心了。
說到底也是別人的感情,輪不到她操心。
宋厘卿比較感興趣的是陸修衍剛才讓她離遠點的莫名舉動。
“你幹嘛讓我離你遠點?”宋厘卿有點被傷到了,平時都是陸修衍蹭過來抱她親她,這會自己主動靠近,某人還不領情?
擱這擺什麽傲嬌姿态呢。
車子開進金沙灣,陸修衍緩緩打着方向盤,把車泊到停車庫。
停車庫的門簾緩緩滑動,“砰”的一聲關上了。
周圍瞬間暗下來,一絲光都透不出來。
陸修衍打開車燈,慢條斯理的解開安全帶,一點一點靠近宋厘卿。
動作像是被按了慢放鍵。
“因為你,”陸修衍故意停頓,吊人胃口。
指尖帶着涼意輕輕捏了捏她的耳尖,下一秒嘴唇貼在她的脖子上,“我硬了。”
說完之後,牙尖磨了磨她細白的脖頸。
痛意傳來,宋厘卿眉頭輕蹙。
耳朵脖頸臉頰徹底紅透,像是浸泡在紅色的染料中。
不期然,宋厘卿腦海裏閃過一句話:
吸血鬼又來吸血了。
陸修衍的吻帶着熱意,拂過宋厘卿的脖頸下巴,徒留之處留下隐隐的水痕。
最後吻到她的唇角,與此同時宋厘卿感覺到手上滾燙的熱意。
感覺太強烈,宋厘卿剛一觸到就條件反射地往後縮了縮手。
只是箭在弦上,陸修衍哪會讓她臨陣脫逃。
宋厘卿想開口抗議,唇上的力道忽地加重,把她嘴裏的最後一點空氣都擠了出去。
嗚嗚咽咽之際,卻連一個字都蹦不出來。
“你惹得事,你解決。”陸修衍微微撤離她的唇瓣,牽着她的手放在腰帶上,意思再明顯不過。
宋厘卿沒想到只是戳了戳腰,就戳出問題來了。
是男人都這麽不經撩,還是就陸修衍這樣。
關鍵是她完全沒撩他,只是順手的動作。
到底是十幾年沒有女人,所以憋得久了點,現在開了一次葷,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宋厘卿自知逃不了,只能乖乖認命。
細白的指尖解開腰帶帶來輕微的響聲,靜谧的車庫把這抹細微的聲音無限放大。
結束之後,陸修衍拿過濕紙巾給她擦了擦手,細致到每個指尖。
宋厘卿靠在椅背上看着他認真的動作,覺得還是提醒他一下比較好,“陸修衍,你這樣真的不好。”
指尖擦拭完畢,陸修衍擡眸看她,“哪裏不好?”
“就是男人......不能總想着這些事,要以事業為主。”宋厘卿抿了抿唇,委婉地提醒他太過頻繁的這種行為真的傷身,還傷腎。
陸修衍笑了笑,自是讀懂了她話裏話外的意思。
“這才哪跟哪,以後到了床上有你受的。”陸修衍拍了拍她的臉頰,“下車。”
“......”
本來只是需要換件衣服,這下好了,一番折騰兩人身上都出了汗。
只能洗個澡再出發。
陸修衍拿了衣服到隔壁的房間洗漱,這樣同時進行省點時間。
洗漱完畢,陸修衍系着扣子走過來,掃了眼宋厘卿身上的衣服後,眸色下沉。
“換一件,”陸修衍揚了揚下巴,略帶嫌棄的說道:“太醜了。”
宋厘卿順着他的視線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淡藍色V字領的格子短袖下搭顏色稍微深一點的闊腿牛仔褲。
怎麽看都不能被歸到醜的範疇吧。
非要找這套搭配的缺點的話,那就是上衣太短。
稍微擡動胳膊就會露出纖細的腰線。
不過這是去酒吧,那這個缺點就會變成優點。
如果去高級餐廳,宋厘卿當然不會穿成這樣。
“哪裏醜?”宋厘卿轉了個圈,左看右看都沒覺得醜,“我覺得挺好看的。”
“去換掉,外面太冷了。”陸修衍轉了轉腕表,倚着牆壁沉聲發號施令。
大有種你不換我們就不走整晚耗在這的意思。
時間過半,再不出發就要遲到了。
宋厘卿懶得再跟他對着來,聽話的拿了件長款襯衫,轉身進了浴室去換了。
她把襯衫的下擺塞進褲腰裏的時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這兩件衣服的不同之處。
宋厘卿勾了勾嘴角,無奈失笑。
不是外面冷,是某人太霸道。
一粒沙一如既往的熱鬧,絢爛的彩燈打在衆人的臉上,忽明忽暗。
暧昧的色調,濃烈的酒精麻醉着每個人的心。
他們在這裏放縱,在這裏失魂落魄,也在這裏發洩憤怒,找尋短暫的快樂。
“你叫上書亦微跟我去二樓包廂?”陸修衍捏了捏她的指尖,實在不想把她單獨留在外面,怎麽看都不安全。
雖說一粒沙算是他的産業,但人不在他眼皮底下,不怎麽放心。
“不了吧,你們倆一見面就吵。”宋厘卿當即拒絕,兩個人不對盤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坐到一起宋厘卿怕他們會拿酒杯對潑。
而且有些屬于女孩子們單獨的話題,總不好在兩個大男人面前說。
“那你不要亂跑,結束了告訴我。”陸修衍覺得宋厘卿說得在理,也就沒再堅持。
“嗯。”宋厘卿點了點頭。
“你敢不敢來得再晚點?”書亦微晃了晃酒杯,冰球撞擊玻璃杯,發出清脆的響聲。
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十幾分鐘。都怪陸修衍。
宋厘卿彎了彎眼眸,随意扯了個理由敷衍過去,“路上堵車,你知道的。”
“我懶得跟你掰扯。你怎麽吃芒果住院的?”書亦微喝了口酒,話題轉到了宋厘卿住院的事上。
自從小時候那次過敏休克,宋厘卿從來都是見芒果繞道走的。
誤食芒果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她身上。
住院那幾天之所以不仔細詢問細節,是覺得在電話裏說不清,見面了說更方便。
宋厘卿要了杯雞尾酒,輕抿一口才緩緩把當天的來龍去脈跟她說了。
聽完之後,書亦微覺得心口有股氣積攢到了最高值,不找個發洩口馬上就要噴薄而出,爆炸了。
“你跟我說那人叫什麽住哪。”書亦微問道。
“你問這個幹嗎?你覺得我會知道一個居心叵測的人住哪麽?”宋厘卿單手托腮,不解的問道。
“那你告訴我名字,随手一查就知道了。”書亦微拿出手機,打開微信。
她自己的人脈圈還是有點作用的,在涼城豪門秘聞可能查不到,但查個住址還是挺容易的。
宋厘卿按住她的手機,“怎麽?你要找到地址上門打人啊?”
書亦微笑了笑,眉毛輕佻,她的五官太過明豔,一舉一動都透露着攻擊性。
“現在是法治社會,我一個受過高等教育的名門閨秀,幹得出那種事?”書亦微說,“我就是去給她講講做人的道理,順便教教她泡茶。”
名門是名門,但閨秀還有待商榷。
書亦微從來跟這兩個字搭不上邊。
凡事能動手的絕不動嘴。
高中的時候一個女生喜歡她男朋友,隔三差五的示好接近。情人節還給她男朋友買禮物。
書亦微知道後,二話不說直接把人帶到偏僻的角落,給了那女生兩巴掌,警告了一次。
雖說所作所為挺粗魯的,看起來像是惡霸。但是還挺管用。
從那以後那個女生再也沒糾纏過她男朋友,再見到書亦微都是低着頭繞道走。
在書亦微的人生信條裏,能動手絕不多逼逼。浪費那口舌還要多喝兩杯酒潤潤嗓子。
“你還會泡茶?我怎麽不知道。”宋厘卿是個永遠都抓不到重點的性格,她每次想問的都是自己疑惑不解的。
“這不是重點,”書亦微撫了撫額,無奈的回道:“但你這麽問了,我就回答你一下。”
“別的茶我不會,但這種茶我還挺擅長。”書亦微說。
“什麽茶?”宋厘卿問道。
書亦微妩媚一笑,偏了偏頭,“綠茶。”
“......”
樓上的包廂裏蘇靖塵正在吞雲吐霧,陸修衍坐在離他十幾米的距離。
偌大的包廂只有他們兩人,不仔細看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麽深仇大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像是隔着太平洋。
“你至不至于的,我身上有病毒?”蘇靖塵吐出一股煙圈,妖孽的臉在迷蒙的煙霧裏朦胧不真切。
早上莫名其妙接到他的電話說晚上有事約在一粒沙,現在進來包廂快半個小時了,也沒說什麽事。
關鍵是沒事還不讓他走,蘇靖塵不知道他搞什麽名堂。
只能抽煙打發時間。
“你一天不抽是不是渾身難受?”陸修衍冷眼掃向他,嫌棄之意溢于言表。
蘇靖塵無奈失笑,把剩下的一點掐滅在煙灰缸裏,“屁事那麽多,不抽了。你說到底什麽事?”
靜默片刻,等到煙味散去大半,陸修衍才慢慢起身坐到他這邊。
“幫我查個人,燕訪文。”陸修衍懶洋洋的開口,語調沒什麽起伏,也讀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主要查他的戀愛史。”
懷疑的種子也不是今天才種下的,只是經宋厘卿一說,種子像被澆灌了水,越長越大。
見到燕訪文的那幾次陸修衍總覺得他看宋厘卿的眼神不太對。
一開始或許只是欣賞,欣賞宋厘卿在小提琴上的天賦。
不知道從什麽開始變了,隐隐約約中陸修衍覺得那眼神帶着的是愛意。
當然不是男女之間的那種,而是父親對女兒的。
尤其是在醫院那次。
期間陸修衍問過徐娅圖,從親媽那得知燕訪文大學以前都是在涼城上的。
大學畢業後就去了意大利,他們也幾十年沒見面了。
再見面就是榆林校慶之前。
蘇靖塵笑了笑,極其欠打的調侃道:“戀愛史?怎麽着?你對他感興趣啊?”
“總覺得你皮好像挺癢的,不然我們過兩招吧,”陸修衍動了動手腕,黝黑的瞳眸似是含着冰碴子,“反正這裏地方大,好施展。”
兩人從小因為家庭原因,被扔到軍隊訓練過。
訓練的時候對打過,真的打起來蘇靖塵不一定會輸。
但他怕疼,而且他是文明人,文明人不以武力論英雄。
“沒必要真的沒必要,”蘇靖塵笑嘻嘻的往後撤了撤,拿出手機晃了晃,“不就是查個情史麽?我特別擅長。等我,很快的。”
“......”
“查到了,”書亦微揚了揚手機,“就讀于電影學院,住在淮山公寓。那一片都是明星住宅,看來這位姐身價挺高啊,也沒見她拍什麽影視劇,就翻拍你和長離那部待播的。不過粉絲還挺多。劇未播人先火,她的工作室倒挺有手段。”
“得嘞,等我明天會會她,看......”
“不用等到明天了。”宋厘卿打斷書亦微,雙臂搭在吧臺上揚了揚下巴。
書亦微從手機上擡眸,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
燕爾容和宋詞沐落座在宋厘卿第一次在酒吧見到陸修衍的那個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