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張川樸這電話剛打出去，就聽到門外響起了熟悉的手機鈴聲。
得！不用看，張川樸就知道，老爺子剛剛一定是在不遠處貓着呢。這是眼見着晏驚鴻前腳走了，老爺子後腳就殺回來了。
“這是出什麽事了？那丫頭怎麽沒留下吃飯就走了？”
“……應該是急着回去給病人熬藥吧！”嗯，比起被人當場拒絕，張川樸覺得，自己還是得給自己留點面子的。
可他自己要面子，他爺爺卻沒給他留面子。只見老爺子惡狠狠地瞪了孫子一眼，聲氣非常不好地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你這是以為我老糊塗了？還是你去學那勞什子的中西醫結合學糊塗了？我早就說了，術業有專攻，你老子非不聽。聽聽，聽聽，這都學了些什麽回來？來來來，你跟我說說，那丫頭拿去的那些藥是治什麽病的？”
早就預想到了老爺子會發脾氣，卻是沒想到會惹來這麽大一通。張川樸倒沒覺得委屈，畢竟他也發現了，自己剛剛的那個借口實在是站不住腳。有些擔心老爺子被他氣着了，張川樸趕緊回話道：“腎陽虛。”
“哦，你也知道啊！那你再跟我說說，這腎陽虛是什麽時候成了急症的？竟然一刻都等不及立馬就要服藥！”
“……”老爺子果然還是這麽的一針見血，張川樸一句反駁都沒有，麻溜地認了慫：“爺爺，我錯了，您消消氣。”
“我沒氣！”
“是是是，您沒氣！”老小孩老小孩，除了哄着，還能有什麽招兒啊！
可再是低聲下氣的，老爺子也是氣不順，又是一頓地念叨：“你說你，白長那張嘴是幹什麽的？連個小姑娘都不會哄，我還能指望你什麽？”
“……”您之前不是還說，就指望着我給您承繼衣缽了嘛？這咋還說變就變了呢？
“不是，你都跟那丫頭聊什麽了？你是不是說什麽不該說的話了？”
“怎麽會？”您老可不能仗着是長輩，就随便冤枉好人啊！再說，我統共就跟那姑娘說了沒超過十句話，最長的那段還是跟藥材相關的，就算想說不該說的，那姑娘也沒給我機會啊！
張川樸覺得再讓老爺子說下去，外頭就得倒春寒飄雪花了。正要開口轉移一下話題，就聽門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爺倆都知道這是有急症病人上門了，正準備起身往外迎。結果，一擡頭，就見竟然是晏驚鴻去而複返了。
Advertisement
“丫頭，你”怎麽回來了？這話還沒問出口，老爺子卻是聞到了一股血腥氣。打眼一瞧，晏驚鴻月牙白的長裙角上挂了紅。
“老爺子，借您針灸包一用。”晏驚鴻也顧不得跟老爺子寒暄，熟門熟路地從案桌上拿了針灸包，轉身就又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不用問也知道外頭該是出了事故，張家爺倆自然不會不管。老爺子腿腳不太利索了，就打發孫子趕緊跟過去。
張川樸出門掃了一眼，就見街頭拐角那裏聚了一堆人。等他扒開人群，就見晏驚鴻徑直跪在冰涼的石板路上，裙角邊有一灘血跡。而她好似根本就沒聽到四面八方的吵鬧聲，只一臉嚴肅專注地捏着銀針，手起針落，轉眼間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人，胸口處終于有了微微的起伏。
張川樸蹲下身，小心地避開施針處，查看了病人的呼吸心跳，又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檢查了病人的瞳孔大小和對光反射情況，這才擡頭去跟晏驚鴻說話：“情況應該是穩定了，具體病症還要”做個全身檢查才好判斷。
“右手沉微幾無脈象，左手浮濡，該是心竅出了問題。”
“……嗯，應該是高血壓導致的急性心梗。”再次面對晏驚鴻的直來直去，已經習慣在病人及家屬面前說話行事謹慎的張川樸，不知為何突然鬼使神差地點頭應了一句。
話剛出口，張川樸愣住了。等他回神的時候，救護車已經到了。瞧着晏驚鴻幹淨利索地收了針，就要起身，卻是因為跪的久了，差點摔倒，張川樸下意識地上前扶了一把，然後，淡淡的藥草香夾雜着血腥氣，就這樣直沖着腦門去了。
張川樸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晏驚鴻卻仿佛根本就沒發現他的僵硬一般，借着他的力站好，然後退開到舒适的距離，這才誠懇地道了聲謝。還沒等張川樸回話，晏驚鴻又轉身去找急救醫生說明情況去了。
事情的經過很簡單，晏驚鴻剛從民康大藥房出來沒多久，就聽到噗通一聲響，尋聲看過去，就見有人躺倒在地，身邊洇出一灘血。晏驚鴻上前把了脈，确定了病人不是內髒大出血，而是摔倒的時候砸在了玻璃碴上。至于路邊為何會有玻璃碴？據圍觀群衆說是之前看見病人抱着個玻璃魚缸。
排除了大出血的可能，晏驚鴻也就沒忙着給病人止血，而是先針灸疏通血脈了。現在病人要送醫院了，晏驚鴻就挑揀着要緊的給說了。
急救車很快便載着病人離開，人群也漸漸散了。晏驚鴻低頭看了一眼已經報廢的長裙，正準備将針灸包還給張川樸，自己去重新買一條長褲來替換，卻是就見張老爺子不知何時走過來了。
“丫頭，趕緊跟我回家洗洗吧。你有什麽需要的，讓我孫子跑腿兒。”
“我”自己可以。
晏驚鴻正要拒絕，可老爺子根本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就往回拖，邊走邊沖着還楞在原地的張川樸嚷嚷道：“還愣着幹嘛？趕緊給丫頭買條新裙子去！挑最貴最漂亮的！”
這麽大個人了，真是沒用！連娶媳婦的事兒都得他這個老頭子跟着操心！真是愁死個人了！
老爺子嘀嘀咕咕地将晏驚鴻帶回了大藥房後頭的院子裏，把晏驚鴻交給家政阿姨，就站後門口等着他孫子了。
這一等就是快半個小時，張川樸這才面帶窘色地回了家。就要把裙子遞給他爺爺，老爺子卻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下巴往客房那邊一點。張川樸愣了一下，才明白了老爺子的意思，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我的爺爺哎！您這是要幹嘛啊？不怕人家小姑娘把我當登徒子給打出來啊？您到底是不是真心想給我介紹對象啊？這怎麽瞧着更像是要給我攪和黃了的意思呢？
爺孫倆僵持了片刻，最後是家政阿姨出來解了圍。張川樸看着他爺爺氣哼哼走遠的背影，很是心累地嘆了口氣……
作者有話要說： （大孫子是真的不容易，哎！今天就到這裏了，明兒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