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太陽下山後, 萬籁俱寂。高速路上的路燈早就失去了電源的供能, 蒼穹幽藍得幾近墨黑, 天地仿佛暗得分不清萬物，唯有服務區還有微弱的燈光。

郝箋跟練如檸以不超五分鐘的時間先後醒來, 擡起手表一看，近十點了。不過距離她們換崗還有十來分鐘，郝箋便一點也不着急。

練如檸感覺自己睡一覺熱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很不舒服，然而這裏的條件不允許, 她只想去打點水擦一擦身子。

剛要起身, 郝箋便按住了她：“待會兒有些事不方便做，現在先做了。”

“？”

練如檸剛反應過來, 郝箋便噙住了她的嘴唇, 又是淺嘗辄止、癡纏綿綿的一吻。

以為只是一個吻, 實際上已經算是吻了三輪, 郝箋發現系統計算經驗和積分是以嘴唇觸碰的次數來算的, 所以在練如檸看來只是一個纏綿的吻, 實際上郝箋已經獲得了3經驗、15積分。

“湊個整數。”郝箋說。加上白天的那一吻，已經得了10經驗、50積分。

練如檸有些不解, 然後想起白天的那一次吻, 對于郝箋計算整數的方式更是迷糊。

“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練如檸對這樣親昵的舉動并不抗拒，不過還是害羞地嗔道。

“以前是以前，現在我已經決定好了，既然跟你在一起, 即使是末世，即使再艱難，所有的悲傷我都會跟你一起承受，所有的快樂我也會跟你一起分享。”

練如檸覺得這是她聽過的最動聽的情話。

在這樣惡劣的環境裏，多少人為了生存而随意踐踏別人的尊嚴和生命，感情對于他們而言也變得并不重要。她是何其幸運才能遇到郝箋。

今天她沒忍住就這麽把話說開了，其實就是仗着郝箋對她的縱容吧？

環境不允許她們再纏-綿下去，郝箋先去找了彭茂和辛婷，因為值守有些無聊，所以倆人偶爾坐到一起唠嗑。這一番唠嗑後，他們的距離更近了。

“去休息吧，這裏交給我們就行了。”郝箋看着忍不住打哈欠的兩人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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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們去睡會兒，你記得吃東西，要是覺得涼了，就稍微再熱一下吧！”辛婷叮咛道。

郝箋等練如檸回來後去盛了點已經涼了的大雜燴吃，當然，這點東西是吃不飽的，所以她又拿出了兩個肉夾馍來。

說是肉夾馍其實也不太準确，因為裏面沒有肉，只有蔬菜替代的餡料。

當然，這也是在系統商城裏買的，畢竟才15積分一個，是不指望肉比金貴的商城物價之下，能得到多少肉的了。

練如檸也沒疑惑她打哪裏來的肉夾馍，畢竟今天施龔碓找來的物資裏就有一些曾經用來做手抓餅、面餅等用料。高速公路的服務區裏有很多速成的食物，其中用料都是速熟的，只要它還沒變質，現做一份也就幾分鐘。

吃飽後，她們就坐了會兒。當然，她們不是閑坐，而是在萬籁俱寂時，想靠耳朵辨聽周圍的動靜。

周圍除了風聲以及樹木枝葉之間的婆娑聲，還隐約有些熟悉的聲音，郝箋嘆了一口氣，果然不能安心地待一晚。

她們之所以讓彭茂和辛婷守前半夜就是因為她們剛清理過喪屍，別的地方的喪屍短時間內不會到這裏來。而她和練如檸、施龔碓是有較好的應付能力的，所以守後半夜。

原定施龔碓十二點起來，換練如檸再回去睡兩小時，然後輪換郝箋的，現在看來，她們得把施龔碓叫起來了。

在施龔碓穿好衣服趕出來之前，郝箋和練如檸就已經用雜志将手臂、脖子包好了，郝箋為此還從商城裏買了兩個綁在頭上的探照燈。夜裏視野不比白天，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

因為無法确定喪屍到底有多少，所以彭茂和辛婷也被叫醒了，同時收拾了東西上車，以準備随時離開。

半個小時後，加油站那邊才晃晃悠悠地出現兩個喪屍，在發現郝箋她們後，它們顯得異常興奮。這種興奮跟之前遇到的喪屍一樣，會發出古怪的叫聲，這般看來倒也不算“異常”了。

這個望遠鏡在黑夜裏并沒有夜視的能力，所以郝箋也不能指望它，在解決了這兩個喪屍後，她決定靠着探照燈再深入偵察一下。

彭茂和辛婷即使再困也不敢回去睡了，直到郝箋觀察了一圈後說：“周圍現在沒看見什麽異常，如果是有喪屍群的話，動靜應該鬧得還是比較大的，你們先去睡吧！”

____

一直到四點多，周圍才再度出現喪屍。

守了一晚上的郝箋等人也沒心情回去再睡兩個小時了，于是将彭茂和辛婷喊醒準備出發。

雖說四點多的天空還是幽藍的，不過等她們到小川縣時，天也亮了。

越是在淩晨的時間段，人的戒心越低，那時候到小川縣，郝箋等人也不用擔心會被“無咎”的人圍堵。

雖然不清楚程鄉市是否也有“無咎”鬧出來的動靜，可她們也不敢掉以輕心。

從服務區一路到小川縣的地界，在确定小川縣并沒有興華市那樣攔路搶劫之舉後，她們又趁着道路暢通繼續開了二十多公裏，直到高速公路與一條國道的交界處才停下來。

從地形上來看，小川縣是一個河谷縣，它的平原基本上都是沿着一條江出現的，當然，它的平地也不大，所以這裏是屬于較為落後的縣區。

高速公路會從小川縣橫穿而過，然後二十多公裏後進入程鄉較為開闊的平原地帶。而那條國道則會是從小川縣的鄰縣鶴縣經過，它雖然也通往程鄉，但是離香市會更接近。

然而擺在她們面前的一大難題是，雖然小川縣人口比鶴縣少，可從那兒過，勢必要經過程鄉的主城區。如果從鶴縣走，鶴縣的地勢較為開闊，人口、建築密集度都比小川縣高出數倍。

郝箋沒猶豫太久就選了走小川縣。

雖然鶴縣那條國道更接近香市，然而郝箋的主要目的還是帶練如檸回到南方城。而南方城的形勢嚴峻，當然是往東北一帶多山林的區域慢慢靠近目的地比較好。

衆人都沒反對意見，畢竟從眼下的情況來看，小川縣分明更加安全。而她們到了程鄉，也可以走邊緣地區的公路，至于死亡的威脅，他們早就準備好應對了。

____

有驚無險地過了小川縣的主要平原地區，很快就沿着山體到了另一個鎮。光是這段路，他們都能将這裏的落後瞧個分明。

彭茂感慨道：“我本以為我們那兒已經算窮鄉僻壤了，沒想到這裏更加偏僻。鎮與鎮之間用萬重山來形容也不為過。而且中間居然有十幾公裏是屬于人煙罕跡的地方，以前交通不便，怕是只能靠這條江來聯絡交流了吧！”

“你該感到自豪，說明咱們國家地方大。”施龔碓說。

“我怎麽沒發現你原來這麽相信咱們國家？在包工頭你竊聽國家機密之前。”

“你可別再提了，要是讓邪教組織聽見，非得害死我！”施龔碓跟他又吵吵嚷嚷了起來。

就在這裏，前頭的練如檸通過對講機道：“前面是高速路出入口之一，情況并不明朗，做好折返的準備。”

施龔碓忙拿着對講機說：“折返？跑回小川縣？”

練如檸沒回答，但是他很快就看見前方停着的車輛确實比之前的路段多了起來。在糾結着該合力清出一條路還是該折返時，郝箋說：“我到前方偵察一下，有情況通知你們。”

過了會兒，郝箋傳回了消息：“前面的路段有人。”

“你确定是人？”

“确定，他們似乎在清理高速公路路段擁堵的車輛。”

彭茂大喜：“那我們可以過去跟他們彙合！”

畢竟走了這麽長時間，除了護衛隊，他好像還沒遇到同樣性質的隊伍呢！

郝箋沒反對，施龔碓開着車與她彙合後，通過望遠鏡确定了前方确實有人，而且還不只是個位數的人，用一輛中巴載着怕是也能坐滿。

這麽一看，他倒是沒了剛才的高興勁，反而跟郝箋一樣有些疑慮：“人數這麽多，而且身上還有利器，怕不是普通組織起來清理路障的人這麽簡單。”

施龔碓認為，如果是“守序善良”、“守序中立”或者“中立善良”陣營的人，她們還不用太擔心，可萬一是邪教組織，或者帶有“混亂邪惡”性質的隊伍，她們過去只能是羊入虎口。

用練如檸、彭茂和辛婷能夠理解的話就是，前面所說的那三種陣營，不管有什麽目的，它的本質都不會随意傷害別人。就如同護衛隊。

而“守序邪惡”就是指“無咎”這樣有組織有他們的秩序，但是不管會不會傷害到別人的勢力。

當然這世間存在的絕大多數邪惡勢力還是屬于沒有法律意識、對生死、人權等極度淡薄的“混沌邪惡”。

彭茂聽完這麽新奇的設定，問道：“那我們應該屬于什麽陣營？”

“……”除了他以外的人其實并不在乎他們屬于什麽陣營。不過施龔碓說，“我可不知道你，不過我應該屬于中立善良的。”

郝箋輕笑：“我認為你屬于混亂善良的。你要真中立善良，就不會去竊聽軍事機密了。”

“……”靠你們一個兩個還有完沒完了！

施龔碓覺得自己竊聽軍事機密要成為伴随他一生的“罪名”了。

不過到底只是緩解氣氛的插科打诨。

正因為無法确定對方是什麽樣的隊伍，所以郝箋也不敢貿然前往。

彭茂拿過望遠鏡好奇了看了一眼，啧啧稱奇：“那個隊伍裏，女人還不少，我覺得應該——”

他突然一怔，話語停頓得有些生硬，所以衆人都察覺到了他的異樣。

“怎麽了？”辛婷問。

彭茂放下望遠鏡，眼神閃了閃，旋即擡頭看着郝箋：“我想過去。”

郝箋挑了挑眉：“那裏有你認識的人……你弟弟？”